清风记事+番外——蜜柑【完结】(45)

2019-04-01  作者|标签:蜜柑

千金在手,不如一鞋在脚。解决了眼前的迫切问题,我才想起聂铭来,于是转身朝来路返回。走了十来米,果然见聂铭站在原地,手里拿着手机,两条眉毛几乎要皱出水来。

“哟!聂经理,怎么不走啊?你要找的人,不是就在这附近么?”

聂铭用手机拨了个号,放在耳边听了片刻,又郁闷地挂掉,看着眼前的人潮,他有些泄气的说:“定位系统只能精确到区域,虽然查出信号来自这个市场,可我没想到这市场不但大,而且人还这么多……我本想碰碰运气,如果清风恰好开着手机,说不定……唉!还是没有应答,怎么办?”

我心说要是能打通,那就真是见了鬼了,脸上却不露痕迹,跑过去安慰聂铭:“只要人在这里,总能找到的,等了那么久,也不必急在这一两天……”

‘咕咕’的叫声,恰在此时,从聂铭肚子里传来,招摇的打断我,大有愈来愈响的趋势。我一顿,看着面前的聂铭,只见他苍白的面色因不好意思微微泛红,于是继续说道:“做了半天饭,咱俩一口没吃,全便宜董事长了。不行,我现在饿得难受,得先吃点饭,填饱肚子再说。”说完,不理会聂铭是否同意,拉着他就钻进人群。

聂铭本想负隅顽抗,不听指挥,奈何早饿得没了力气,在后面挣了两下,硬是没逃出我的魔爪,只得不情愿的跟在后面。我握着他的手,感觉比印象中宽大了不少,但是瘦弱纤细,骨节分明,心中不禁一紧,于是加快脚步,朝前面的大排档走去。

46.手机(二)

平民不像有钱人那样穷讲究,吃个饭还分什么早中晚餐外加夜宵下午茶,只有简简单单一日三餐。太太少爷们打着饱嗝开始睡午觉时,贫民们这才开始买菜做饭。所以,我和聂铭虽说午后才出来,在这里,却正好赶上饭点。

或许是骨子里的贫民意识作祟,反正,在我心目中,麦辣鸡腿堡比不上饼子夹肉,披萨更是不如鸡蛋灌饼。各种精品菜系,各国的美食,我后来也吃过不少,可每每深夜梦回,总是忘不了年少时吃过的大排档。

看着道路两边简陋的摊子,想起少年时百吃不厌的滋味,我的口水像泄了洪的大坝,波涛汹涌。心想大学时就一直想带聂铭吃一次的,可惜最终也没能成行,如今死了,倒可以圆了旧时的念想。眼见各摊位前熙熙攘攘,客人林立,我斟酌片刻,直朝人最多的那家冲去。

经年累月受油烟侵蚀的帐篷里,歪七扭八的摆着几套桌椅,乍一进去,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我神思一恍,仿佛又回到当小流氓的日子,顺口就冲老板吆喝:“来两瓶冰啤,一碟小菜,两碗拉面,对了,再加俩大肘子。老板,赶紧的啊!”

服务员一声长应,穿堂风一样擦桌布水,动作迅速麻利。

我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二郎腿儿翘到一半儿,扫见对面聂铭一脸诧异的瞪着我,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暗叫一声不好,刹那间又跌回现实。

双腿并拢,姿态万千的正好身子,于此同时,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几乎在1/2秒内,我就想好了措辞:“我们练武之人,也算是响当当的江湖儿女。嘿,那个,行事粗俗惯了。如今世道艰难,我们这一行为了混口饭吃,也得讲究个包装不是。”说着,我一脸神秘的凑过身去,对着聂铭耳语:“我这副样子,董事长可不知道,聂经理你看在我尽心帮你的份上,务必要替我保守秘密啊!”

聂铭想是惊讶太甚,尚未回魂,只是懵懂的点了点头。我嘻嘻一笑,抽身退回,心里却在得意:如此一番谎话,连消带打,即不用委屈自己装淑女,又可以尽释聂铭符舒的怀疑。如此一石三鸟的绝妙之计,也只有我阮清风才能想到。(吼吼吼吼!)

片刻不到,饭菜已尽数奉上,我心想演戏演全套,做回小流氓总比扮淑女容易,于是打开怀抱,放心吃肉,大口喝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食管缓缓流入胃袋,仿佛整个灵魂都被刺激的一哆嗦,我舒爽的叹了口气,看向聂铭,却见他皱着眉,一脸嫌弃的看着面前的饭菜。

“聂经理,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聂铭看了我一眼,用手在杯缘一抹,把沾满油渍的手指举到我面前:“脏成这样,你也吃的下?”

我满嘴食物照样说话:“没事儿,我小时候总这么吃,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尽管我在聂铭面前大快朵颐,力图阐释贫民食物的美味,无奈他大少爷的洁癖劲上来,怎么也不肯动筷。眼看他饿得冷汗直冒,却兀自倔强不肯低头,我只得服软,拿出面纸把他的餐具细细擦拭了一遍,又用开水烫了烫,这才讨好的递了过去。

谁知那家伙连碰都不碰,反而一把夺过我的饭碗,就着我吃剩的面条,狼吞虎咽起来。我看他一脸别扭,也不敢多问,只能用我的杯子倒了些水,放在他手边,自己换用那套擦好的餐具。

大排档里,因为正值午饭座无虚席,辛苦了半天的人们,此刻才算真正的休憩,个个大口吃着,大声闹着,推杯过盏,好不热闹。我和聂铭在角落里吃的安静,兼之衣着讲究,倒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坐在邻桌的,是三个言语粗俗的小子,为首的那个顶着一脑袋五光十色,其余两个光着膀子,露着一身肋巴骨,看样子,该是些地头蛇之类的小混混。酒过三巡,他们多喝了几杯,更是旁若无人起来,一时间,耳边充斥的尽是污言秽语,荤腥段子。我年少时听得多了,如今乍听之下,大有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一时倒也津津有味。聂铭这种自小受正统教育的少爷,何曾听过这些,眼见周围客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躁脾气上来,不禁重重哼了一声。

这些小混混们仗着地利之便,没少欺负远来的外乡人,加之没人敢管,一向横行无忌惯了。对他们来说,自己不找事儿,旁人就该烧高香了,哪里见过聂铭这么强势的?眼见酒足饭饱,正是找事儿捣乱的大好时机,于是贱笑着围了上来,按他们的话来说,是打算给我们点颜色看看。

聂铭本来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再加上这些日子到处寻我不着,本就心浮气躁的脾气,现在更是一点就着。眼看有人自动送上门来让他出气,当下就站出来准备迎战。

我本打算吃完饭,在旁边随便找找,一无所获下就带着聂铭打道回府。这里地大人多,以聂铭的性格,肯定也没耐心再一遍遍的找,这事到这儿,也就算是结了。谁知我算盘打得好,不如人聂铭的脾气好,瞧这不省心的,我大肘子才啃了一半儿,他就戳出事儿来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站起,忽然肩膀一沉,被聂铭又按了回去。他盯着面前的小混混,开口对我说:“区区几个人,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女人来帮忙。”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已朝那几人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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