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 by 陌上七少【完结】(4)

2019-03-30  作者|标签:


  面对如此粗俗用语,一些大臣皱起眉头,赤炎烈却是神情半分未变道:“爱卿之意是打算以暴制暴?”
  那人挠挠头,嘿嘿笑道:“臣听不懂这文诌诌的话,只知道别人打到自家门前,哪有不反抗的道理?”
  赤炎烈道:“不是不反抗,只是反抗也要有技巧。”面对五大三粗脑袋缺根筋的武将,赤炎烈换了更为通俗易懂的说法,“如果你就这么带着一群虾兵蟹将与敌军蛮干,就算打胜,我们的牺牲也不会少,而朕需要的,是以最少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
  两个武将一听此话,顿感汗颜,他们只想到敌人打来直接打回去就好,却没考虑过将士伤亡!自知理亏,两个武将不再开口,如此一来领兵之人选又成了空缺。
  赤炎烈视线扫过堂下,将众臣的神情收入眼中,“满朝上下,就找不出一个文武双全之人?”赤炎烈的语气并无明显起伏,却让人无端觉得危险了几分。
  文武双全,说得轻巧,要找出来可谓是难上加难。文臣武将一向泾渭分明,先前难得一个文武双全的石大将军,都已告老还乡,如今要再找出一个来,能上哪儿找去?
  众臣因赤炎烈的问题而羞愧不已,赤炎烈了然于心,暗中记下这个问题。看来赤天霖留给他的是一个烂摊子啊……
  正在众人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法时,沐寒诀站了出来,“臣以为,安陵王是领兵御敌最佳人选。”赤炎烈眸光微闪道:“何以见得?”
  沐寒诀道:“安陵王能文擅武,且多年在边关抗敌,经验丰富,祁州离苍野进犯之处也较近,便于尽快赶往。”
  赤炎烈思量片刻,道:“的确,如今也只有安陵王堪任此职,朕会让飞鹰通知安陵王。”话锋一转,赤炎烈又道,“从今往后朝中不分文臣武将,能者上位,若再出现今日情况,你们会知道是什么后果。”
  众臣刚放下的心因赤炎烈这句话又提了起来,虽然赤炎烈未言明“后果”为何,但正因如此,更让众臣提心吊胆,不敢松懈。
  一番折腾,总算定下了御敌人选,至于如何派兵,赤炎烈自有打算,众臣见赤炎烈未提起亦不好过问。此次苍野来犯,不像以往那些小打小闹挠痒似的边境问题,而是一个国家下定决心出战,自然不可小觑。
  安陵王虽常处边关,带兵出战的次数不少,但像这样认真的战斗却是第一次,当真能赢否?对于这个问题,众人也是担忧不已,但现状由不得他们多想,只能祈祷安陵王战胜。

☆、007声名大噪

  与苍野之战足足持续了一月,期间或好或坏的消息不停传来,朝堂之上每日都是精彩纷呈。因为赤炎烈的命令,赤翊这次并不只是退敌这么简单,而是将苍野有反抗之心的彻底歼灭,余下苍野子民皆成南黎国俘虏,换言之便是彻底征服苍野国。好在赤炎烈并未下令诛杀俘虏,那些投降的士兵和平民百姓得以保命。
  赤翊回到祁州,赤炎烈命人将赏赐送去,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此次与苍野一战,让赤翊声名大噪,加上他之前便常在边关御敌,两者一联系,更是将他在百姓中的地位一再拔高。打败苍野,让南黎子民得以太平,赤翊功劳之大,一时竟盖过帝王。
  虽赤炎烈登基以来做了不少有利于民的决定,但大多时间他更用来稳定朝政,改进南黎国在各方面的不足,因此百姓虽对他推崇,但赤翊之为更加深入人心。南黎上下,随便拉住一个路人问他现在谁是皇帝,他可能会思考半晌后才想起“炎帝”这个称号,但若你问他南黎国唯一的王爷是谁,他会立即答出当然是安陵王!
  可见,安陵王在众人心中占据怎样的地位。
  这些事赤炎烈自然知晓,只是众人却不见他有何反应,得到林言汇报的消息时赤炎烈正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林言汇报完见赤炎烈还是如原来那般不紧不慢地翻看手中的折子,忍不住道:“皇上难道不觉得安陵王声名过大了些?”
  赤炎烈笑道:“声名大证明他有本事,多一个能干的臣子,朕便少些忧虑,朕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
  林言垂首道:“是微臣小心眼了,皇上为国为民,实在是百姓之福,南黎之幸!”
  赤炎烈摆手道:“行了,少说些拍马逢迎之词,朕不喜。”
  林言道:“是,臣——记下了。”
  “退下吧。”
  林言躬身行礼,“臣告退。”
  祁州,安陵王居所。
  赤翊听着手下的汇报,对于他受百姓敬仰之事不见任何喜悦之情,反而皱起了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夜里,赤翊提了酒在院中独饮。今正值炎夏,就算到了晚上,也不见得有多凉爽。
  今夜是满月,月色皎洁,明明该是一幅难得的月夜美景,却无端让赤翊觉得凄清。这,大概是心境所致吧。
  赤翊喝着喝着,却喝出了涩味,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直直达到内心深处。脑中又出现那抹红色,红如血,烈如火,烈,烈……
  赤翊自嘲一笑,“赤翊啊赤翊,你是着了什么魔了,才会对一个男人,而且是自己的兄弟念念不忘?”
  如果可以,我宁愿选择忘记;如果可以,我宁愿与你从未相识;如果可以,我宁愿……宁愿什么呢?呵……一切的一切已成事实,还能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不再如此痛苦?
  温热的液体自脸上滑落,赤翊仰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无法不去想,但每一次想到那张邪魅的脸,总是心痛得不能自抑。赤翊任由自己泪流满面,苦笑着自语:“赤炎烈,我真是中了你的毒,竟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而你,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哈!”
  陈曦扬看到这样的赤翊,从暗处走出,语重心长道:“王爷,您这是何苦?”
  “何苦?是啊,何苦……”赤翊抹去脸上的泪转身面向陈曦扬,“你都听到了?”
  陈曦扬答道:“是。”
  赤翊脸上已无平日的淡漠冷然,只有深深的自嘲与哀痛,“是不是觉得本王很恶心,很龌龊?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弟弟,而且还不敢让他知道。”
  陈曦扬默然,但他之后说出的话却让赤翊惊讶无比。
  陈曦扬道:“既然喜欢,何不争取?”赤翊问道:“难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爱上另一个男人很恶心?”
  陈曦扬神色如常,确实不见任何厌恶之情,“不过是爱的人恰好同为男子,何来恶心之说?”
  原来……如此么?只怪他一直看不清,才会压抑着这份感情,独自痛苦,陈曦扬一语道出症结所在。只是,当真如此简单?
  “你是如此认为,但别人却不这么想,他……知道这件事后大概也只会想离我越远越好吧。”像赤炎烈那般高傲的人,对于另一个男人的爱会怎么看?污点?可笑?肮脏?赤翊不敢想象,只要一想到那些可能他都会感到心脏的地方像是一把刀子在割似的钝痛。
  陈曦扬低下头,赤翊应该不想让人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片刻的沉默后,陈曦扬突然道:“王爷,起兵攻打皇城吧。”
  赤翊凌厉的目光骤然落在陈曦扬身上,他脸上寒霜密布,冷冷道:“你在说什么?不想死的话,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陈曦扬对赤翊的怒气不为所动,“只有坐上那个位置,王爷才可以得到他,难道王爷就只想像现在这样,你一人痛苦,他却对这一切浑然不知?难道王爷能忍受他与别的女子寻欢作乐,忍受他的心可能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闭嘴!”赤翊一掌挥出,陈曦扬被打得狠狠撞在地上。陈曦扬闷哼一声,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赤翊不想再听陈曦扬的质问,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打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呼吸。陈曦扬说得没错,他不能,所有的所有他都不能忍受!只要一想到赤炎烈会娶无数的女子,会与那些女子交欢,甚至会有他的爱人,他就控制不住心痛,控制不住嫉妒,他甚至嫉妒得想杀人!
  他一定是疯了,为了一个名叫赤炎烈的人而疯。赤翊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陈曦扬的问话还在耳边回响,任他如何赶也赶不走。
  南黎国炎帝元年六月,安陵王赤翊大败苍野,深得民心。与此同时,坊间有安陵王意欲造反的流言传出,说是流言,却头头是道,让人不想相信都难。
  据说,安陵王趁此次大败苍野得民心之际便起了夺位的野心,安陵王的亲属打算偷偷出城,前去祁州投奔安陵王,却被守在皇城门口的侍卫发现后扣下。
  传言越来越广,直到安陵王起兵,传言终于被证实……

☆、008诛灭叛党

  六月的阳光炽烈得似要将它所照射下一切都烤焦,炎热的天气让人不禁心烦气躁,难以静心。
  幽静别致的小院,凉风习习,纵然阳光毒辣,这里,却好像隔绝一切热源。树影微荡,乱花飘飞,然,最吸引人的,是树荫下抚琴的身影。
  那人一袭红衣,墨发如瀑,自肩头披散而下,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却显出无比的邪魅和狷狂。琴声悠悠,听不出丝毫情绪,淡漠如尘,平静如水。
  一名身着蓝衫,以银色面具覆面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抚琴的红衣男子身后,用低沉的声音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客人。”
  “这不是让你省了招待么?”红衣男子停下抚琴转过身去,那张邪笑的面孔,不是赤炎烈又是谁?而另一人,自然是景澜了。
  景澜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换了个话题道:“你这招君逼臣反用得可真妙。”其中含义,却不知是讥讽还是赞扬了。
  赤炎烈起身靠在一旁的树干上,神情慵懒,“功高震主,他早晚要除,当然要趁他根基未稳时连根拔起,不然,你以为我会做那养虎为患之事?”
  “这般蠢事的确不是你会做的。”景澜似乎轻笑了一声,“安排人在他身边挑拨离间,设计让他的妻儿等出城被截,双管齐下,就算他本无造反之心,也逃不掉这个罪民了。如此不留余地,你可是忘了你同他是亲兄弟?”
  赤炎烈不甚在意地笑道:“亲兄弟又如何?他阻碍了我,自然留不得,还有劳了你散播消息,不然他怎会如此快便行动?”
  听两人这一番对话,安陵王造反之事原来另有隐情!果然啊,历代功高震主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何况,安陵王还是能够有正当理由继承皇位的皇族中人!怪只怪安陵王出生皇室,而赤炎烈容不下他。
  “呵,赤炎烈,你可真是个小人。”明明是指责的话,却又似乎带了些别的什么。
  赤炎烈不以为意,“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何况……我们是同类。”
  “是啊,我们是同类,”景澜的目光落在被人用过后便丢弃在一旁的琴,似呓语又似在说给赤炎烈听,“你我都一样,一样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心狠手辣,也一样的冷酷无情。”
  赤炎烈扬眉道:“我可以把这当作是称赞么?”
  景澜收回目光,道:“当然是称赞,不然你以为我会斥骂自己么?”
  “也对。”赤炎烈直起身,朝外走去,“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斩草要除根。”
  景澜并未回答,但赤炎烈已知道他的答案,心慈手软这类词从不会出现在他们这种人身上。
  景澜伸出手掌接住一片落花,目光又在赤炎烈离去的方向停留片刻,这次是赤翊,但有一个人却更让赤炎烈有所顾忌,举世无双……呵,赤炎烈,你要如何对付这声动天下,举世无双之人呢?
  花瓣在掌中碎成了沫,终究,飘散。
  赤翊的决心因陈曦扬的一番话有所动摇,但他终究没有想那么做。他是这样爱着那个人啊……爱到宁愿自己一人忍受所有的痛苦,爱到不愿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爱到只要成全他!如果他真的去争夺那个位子,会被那个人憎恨吧,他不要看到那样的结果!只要帮赤炎烈守住这片江山,做一切他希望他所做的事,哪怕只能远远观望……
  可是,真的不甘心哪!如果可以,能不能换得那人一个真心的笑颜?哪怕一次就好。
  赤翊决定放弃的想法,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实施。
  愈演愈烈的传言,还有被困皇城的妻儿……纵然赤翊并不爱他的妻子,但他娶了她,她就是他的责任,感情上他已然辜负于她,对她再不能弃之不顾,何况还有他的孩子?他知道,赤炎烈在逼他造反,果然,帝王眼中还是容不下他。
  安陵王起兵了,虽然仓促,但他有尽职尽忠的属下,百姓心中亦是他更值得尊崇。对上名正言顺的帝王,孰胜孰败,一时竟难以预料。
  就在众人以为一场内乱难免,南黎朝臣忧心,他国暗自高兴时,变故发生了。
  赤翊带着兵马刚出祁州,便出现了一群黑衣人将他们拦截。黑衣人全部不过百十来人,对上赤翊上万大军却二话不说,提手就杀。
  黑衣人人数虽少,身法却快如鬼魅,不到片刻,赤翊一方便倒下了不少人。这下赤翊也免了问话的必要,直接拔剑迎敌。
  这群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就连赤翊随便对上其中一个都觉吃力,何况那些士兵们?赤翊的武功虽说不上出神入化,但放在江湖上那也称得上是个高手,本以为对付这群黑衣人不会太吃力,哪知就连他对上这个都不能伤其半分!赤翊心中一急,难免露出破绽,挨了对方一招。
  一场激烈的战斗,从天亮持续到傍晚,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谓惨不忍睹。黑衣人中有人受伤,却无一人被杀,而看他们下手利落,一击必致死的手法,这群黑衣人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赤翊早已昏倒在地上,黑衣人中看似首领的一人对身旁人道:“奉主上之命,将他送回皇城。”
  此后,比安陵王造反更让人震惊的流言传出。据说炎帝是上天派来统一天下的真命天子,赤翊造反是为逆天,故有天兵天将下凡,将其乱党一网打尽。
  景澜听到手下汇报任务完成时并无意外,一切尽在意料之中,只剩下对赤翊与其家人的处决。赤炎烈计划好的事绝不会让它出任何意外,包括一直作为卧底的陈曦扬,包括将“叛军”诛杀在刚出祁州时,将赤翊带回皇城,包括将那则流言。
  手下汇报完便如来时无声无息地离开,景澜看着手中酒盏若有所思。
  赤翊醒来时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眼中闪过一瞬的迷茫,脑子渐渐清明。先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赤翊坐起身,这才发觉他所在是皇宫地牢,这里他曾来过,因此并不陌生。
  身上的伤已经被人处理过,因此并未造成太大影响,赤翊唤来狱卒,“我要见赤炎烈。”
  该是先前被打过招呼,狱卒听赤翊这么说时并不惊讶,也未对赤翊大呼小叫,只说了句“等着”便不见了人影。
  赤炎烈来得很快,赤翊由此推测现在应该是下朝时间。眼中那抹红色越离越近,赤翊第一次这么专注,这么无所顾忌地望着赤炎烈,不加任何掩饰,直白到一旁跟着赤炎烈的侍卫狱卒等人都瞧出些端倪,不过,他们怎么也不会朝那方面想。
  待赤炎烈走近了,赤翊才看着他的眼睛道:“可以单独谈谈么?”
  赤炎烈挥退众人,看了眼赤翊,直接以掌风劈断牢门上的锁链。赤翊走出牢房,站到离赤炎烈一步远的地方,“你知道我对你有那种心思?”
  赤炎烈面无表情道:“没错。”
  尽管已经料到,真正听到答案时赤翊还是忍不住一怔,“是陈曦扬告诉你的,还是你早就察觉了?”没错,陈曦扬,那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也让他明白陈曦扬原来是赤炎烈早派在他身边的人,原来所有的忠诚和忧思都是假的。
  赤炎烈毫不避讳道:“你**时我看了出来,却不是很肯定,之后让陈曦扬试探并且利用你。”
  说得可真直白得伤人啊……赤翊身体一僵,这个人不仅不放过他,竟连他的感情也要利用么?!
  突如其来的愤怒让赤翊红了眼,他紧紧握着拳不让自己做出失控的行为,却还是忍不住低吼:“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你可以拒绝我、回避我,甚至是厌恶我,但你这样随意践踏到底算什么!”
  赤炎烈不为所动地任由赤翊发泄,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难道朕做什么还要顾及你的想法?”
  赤翊语塞,赤炎烈这一个“朕”字更让他明白事实的无力。的确,赤炎烈根本没必要顾忌什么,以他的性格,做出利用别人感情这种事根本是很正常的吧。理智上知道得很清楚,但情感上却让赤翊无法接受,毕竟赤炎烈利用的不是别人,是他啊!
  苦笑着松开握紧的拳头,赤翊紧紧闭上眼又睁开,“即使你早已知道,我还是想说出口,”
  “——我爱你,烈。”说出这句话时,赤翊显得很平静,一直以来努力掩藏的秘密被他这样说了出来,反倒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原来,说出这句话并不难。
  见赤炎烈要开口,赤翊道:“先让我说完,你一定想不到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这种心思的,你十五岁的时候曾穿了一件红衣站在桃花树下,那一眼,我就知道我完了,六年,我以为娶妻生子后我就会渐渐忘记那份不该存在的感情,终究我还是输了,输给你,输给自己的心,输得一塌涂地。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为你,我可以不顾一切,却只敢在生命的最后才让你知道我爱你!”
  赤翊的眼中满是伤痛和不悔的深情,六年的时间太长,压抑的感情太苦,二十多年来唯一的执着,换来的却是一场心伤。赤翊是恨的,恨赤炎烈的无动于衷,恨赤炎烈的利用,更恨他自己的放不下,直到现在,他竟然还是想着要赤炎烈好!
  “赤炎烈,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为何我还是无法放下你,为何无法全心全意地恨你?”
  赤炎烈神情未变,“说完了?”
  “烈,你真无情。”赤翊自嘲一笑,他还在期待什么?赤炎烈根本不在乎!“我可以自己选择死法么?”
  “随你。”
  直到赤炎烈离去,赤翊终究未问及妻儿,不是他不想求情,而是他明白赤炎烈绝不会放过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人,这一生他注定亏欠那个女子了。赤翊对不起许多人,他的妻子便是其中之最,可他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甚至为其付出所有的那人却对他不屑一顾,这……是报应么?
  南黎国炎帝元年七月初一,乱臣贼子赤翊及其家眷被赐毒鸩,叛党除,南黎平。
  成王败寇,一切真相终于被葬入黄土。赤炎烈还是那个圣明的君主,一场内乱并未改变什么,除了——南黎少了一个王爷,损失了一些兵力。那些原本暗中高兴之人,难免生出些许失望和惋惜。

☆、009暗潮涌动

  自苍野来犯却反被亡国之后,他国也没了动静,安陵王之事一了,南黎国内又恢复一派风平浪静。众臣已不只一次见识到赤炎烈雷厉风行的手段,对于他的性子却总是捉摸不透,朝堂中几乎每个人说话时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赤炎烈,来不及挽回便被罚了去!
  至于安陵王“造反”的真相只有少数人知情,在其余人眼中,错是赤翊犯下的,炎帝是个难得的好皇帝,是圣君。没有人提及赤炎烈的阴险、残忍,在那些人看来,只会说他的仁慈、他的英明!
  文过饰非,留在少数人心中的真相也终将被历史湮没,记载入史册的,也只会是一个造反的王爷——和一个圣明的君主。
  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一月过了。八月的天已开始凉爽,没了盛夏时的炎热,该焦躁的却是半分未减!
  早朝过后,众臣各自走出大殿,赤炎烈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还留在眼前,自赤炎烈几次漫不经心地罚了几个大臣以杀鸡儆猴之后,众臣真真体会到伴君如伴虎是何种感受。然赤炎烈高傲却不刚愎自用,反而很能听取众臣提出的建议,对提出意见之人更是表现出欣赏的态度,在这点上,不得不承认赤炎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皇帝。
  出宫回府时沐寒诀依旧是独自一人,沐寒诀并不是性格孤僻之人,但他的声名太大,无形之中总让人产生一种可望不可即之感,沐寒诀亦不喜主动与人亲近,长此以往便形成了众人结伴唯他独行的场面。但今日却有所不同,沐寒诀刚出了宫门,便被后面赶来的周斌叫住。
  沐寒诀停下步子等周斌近了才温言笑道:“周大人找我有事?”
  周斌道:“斌与卿相同路,欲结伴而行,不知卿相可介意?”
  沐寒诀道:“周大人也是走回去么?”每个来上朝的大臣都是坐轿到宫门口才下轿入宫,而沐寒诀一向喜欢自己走,身边也没带什么随从,对于周斌是否与他一般倒是未曾留意。
  周斌道:“今日刚决定以步代车,权当松筋活骨的活动。”
  若是别人,该在此时顺着沐寒诀的话说些自己也爱步行之类的来拉近关系,偏偏周斌是个心直口快的,学不会那套虚委以蛇的做法,便是如此沐寒诀才对他另眼相看。
  沐寒诀只稍作思虑便道:“请吧,周大人。”
  周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沐寒诀这是同意了与他一道而行,见沐寒诀朝前走去,周斌亦不再迟疑,踏步跟了上去。
  有人同道而行,谈笑间总感觉时光飞逝。沐寒诀的府邸离皇宫比之周斌要近些,周斌与沐寒诀探讨治国之论意犹未尽,眼见已至卿相府,便也只能就此作别。
  一番交谈之后,周斌对沐寒诀较之前更多了几分由衷的敬佩,一路行来沐寒诀话虽少,却句句都让他听后颇为受益。即便心中不愿仅止于此,但眼前再无理由继续方才话题,周斌也只能掩了遗憾对沐寒诀拱手道:“卿相博学多识,今斌得君一言,胜读十年书耳。”
  沐寒诀笑道:“周大人才智过人,字字珠玑,我所言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得到心中敬佩之人夸奖,尽管明了对方更多是谦虚客套,却还是忍不住感到愉悦——此时的周斌便是这种感受。
  “斌愿明日续谈,卿相意下如何?”
  沐寒诀道:“当然可以。”
  听得沐寒诀应下,周斌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卿相府邸已至,斌且告辞,明日再会。”
  “明日再会。”
  与周斌告别,沐寒诀进了府中。
  卿相府并不是很大,格局也很是随意,沐寒诀一向不注重府中布置,连院里那些花花草草都是管家见府中少了些生机才命人种上的。除了沐寒诀自己外,府中只有两个门卫、一个厨子、一个管家、几名侍妾和为数不多的婢女下人,平日里除了管家其余人都不常走动,因此沐寒诀一路走到后院都未看到一个人影。
  沐寒诀喜静,虽为卿相府主人,他的住所却在较为偏僻的东院,而侍妾所居处西院,没有沐寒诀的传唤,除管家外任何人都不得踏入东院半步。别看沐寒诀平时温和无害的模样,发起怒来却是毫不留情,也是因此,府中人才被他治得服服贴贴。
  东院中最值得一看的便只有屋前那一树蓝花楹,树高而枝多,叶稀而花茂。蓝花楹开在夏、秋两季,现花开正盛,满树紫蓝色花朵,颇为清雅秀丽。地上铺了一层花朵,像是天然的地毯,美丽非常。
  沐寒诀经过蓝花楹时停住了脚步,却不是因为它的美丽,毕竟再美的东西看得久了也早已失了新意。
  沐寒诀仰头向上望去,不待他看清,眼前突地一花,火红的身影已稳稳落在几步开外的地上。沐寒诀眸中讶色一闪即逝,又是那波澜不惊的笑容道:“皇上何时对为臣院中的花儿感兴趣了?”
  赤炎烈丝毫没有私闯别人府邸的自觉,勾起一个比平时更为邪气的笑道:“朕感兴趣的不是院中花,而是……院中人。”
  沐寒应付自如诀道:“能得皇上青睐,臣深感荣幸。”
  “呵,”赤炎烈走到沐寒诀身前,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薄唇凑到他的耳畔,语带轻佻道,“爱卿当真这么想?”“爱卿”本是个平常不过的称呼,此时从赤炎烈嘴中吐出,却带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挠得人心痒难耐。
  从赤炎烈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沐寒诀轻蹙起眉头,侧首躲开赤炎烈的手和喷在耳旁的灼热气息,沐寒诀道:“为人臣子,自然希望得到君主的赏识,臣也不例外。”
  “你是在装傻么,沐、寒、诀?”一字一顿地叫出沐寒诀的全名,赤炎烈迫人的视线直直盯着沐寒诀,不容他有分毫退避。
  “皇上何出此言?为臣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沐寒诀笑意盈盈的模样显得很无辜,然赤炎烈依旧从中看出些沐寒诀并未刻意隐藏的挑衅。
  挑衅么?有意思。赤炎烈眸色微暗,毫无预兆地将沐寒诀推到蓝花楹的树干上。
  沐寒诀只觉着自己被赤炎烈一推,后背贴着粗壮的树干,还未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火红的身影随后便倾覆而来。
  赤炎烈一手抵着树干,一手穿过沐寒诀身后的空隙将其拦腰搂住,薄唇对着那两片诱人的淡色唇瓣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沐寒诀的唇是温热的,与赤炎烈的冰冷截然相反,两唇相贴,就像是冰与火的碰撞。
  沐寒诀双眼骤然危险地眯起,赤炎烈却好似完全未看到般撬开那两片与他相似的薄唇,灵活的舌长驱直入,在温暖的口中极具技巧地肆意翻搅。沐寒诀挣扎不开,便干脆地放弃抵抗,一手扣住赤炎烈的腰,一手抵在他的后脑勺处,反客为主,与赤炎烈的舌在口中激烈纠缠。
  紧密贴合的身躯因这个吻而不断升温,灼热得似要透过衣衫烫伤彼此的肌肤。四周除了稀零的蝉鸣,便只剩热吻时发出的啧啧水声。**的气息飘荡在空气中,和着淡淡花香,分外撩人。
  相贴的唇渐渐分开,牵扯出一段**的银丝,赤炎烈在沐寒诀的唇角细细舔舐一番,才向后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经过方才一吻,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深邃的双眸中跳跃着两簇暗火,可见这场“战争”有多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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