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 by 陌上七少【完结】(3)

2019-03-30  作者|标签:


  赤炎烈见赤翊落座,便道:“人已到齐,宴会便开始罢,只是送别晚宴,众卿尽可随意。”
  “皇上,”赤翊在赤炎烈说完后站起身,“诸位大人有心为我送行,我便吹奏一曲,以表谢意。”
  赤炎烈道:“既然王兄有心,朕自当准许。”
  赤翊笑,走到几步远外的桃花树下,抽出腰间早已备好的一管玉箫。赤翊闭上眼,将玉箫置于唇边,随着悠悠箫声响起,记忆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
  赤翊的母妃死得早,赤天霖对他也不怎么关心,长久以来赤翊便养成了淡漠的性子,对什么都不在意,因此对于那个据说比太子还得宠的四皇子,他虽听说过,却未作多想。直到,看见那惊艳了他一生的画面。
  南黎并未如东辰那般规定皇袍的颜色除帝王和储君外概不能穿,正如那时的赤炎烈,便是一身鲜艳如火的衣衫,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那样静静地伫立在桃花树下,似乎陷入回忆之中。纷纷扬扬的桃花花瓣在赤炎烈周身飘落,艳红的衣衫似要燃烧,衬出少年的绝代风华,场景像是静止了般,那,是任何笔墨都描绘不出的美。
  赤翊不觉停住脚步,痴痴地望着桃花树下的少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一眼,注定沦陷。
  赤翊曾侥幸地想他对赤炎烈不是那种感情,但他却骗不了自己。爱上一个男人,这实在太过荒谬!赤翊为了让自己忘却,主动向赤天霖请求去了边关抗敌,此后只有新年和重要的日子才会回到皇城。但每次回去自然避免不了见到赤炎烈,看着他愈发出色,少年时的那份青涩渐渐消失,赤翊感觉那份被他深藏心中的情感似要喷涌而出。
  如果可以,赤翊多想对赤炎烈一诉衷肠。但,他们同为男子,这样的感情只会被世人所唾弃,何况他们还是兄弟,乱伦逆德,又叫他如何说得出口!就算这些都可以不在意,他又如何能不顾及赤炎烈的看法?若赤炎烈知道他竟对他怀有那般龌龊的心思,怕是会厌恶他,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赤炎烈的眉眼,赤炎烈的笑,赤炎烈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留在赤翊脑中的并不多,却如此清晰。
  烈,你听到了么?这是我为你而奏的曲子。
  一曲完罢,众人还沉浸在这首曲子带来的震撼中。即便是不懂音律之人,也不免被其中所包含的感情所撼动。赤翊想看看赤炎烈此时是何表情,却又怕看到的是那如常的邪笑,终究未再对上那抹红色。

☆、004收买人心

  一场晚宴,无论众人心思如何,总是要落幕收场的。月上中天,热闹的御花园又恢复了寂静,冷冷的月光洒下,更衬出一片寂廖。
  赤翊回去后并未休息,方才他喝了许多酒,本想一醉解千愁,如今却依旧清明。第一次,赤翊这般反感自己有太过好的酒量。赤翊望着帝华宫的方向出神,那是历代帝王居住的寝宫,赤翊并未喝醉,但为了有理由留宿宫中,他故意在人前装醉。终究只想再多看那人一眼,哪怕……看到的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方向。
  情为何物?赤翊总算尝够了它的苦。
  翌日,赤翊策马于皇宫大门处静立,视线放空般对着远处,就那样端坐马背之上沉默不语,甚至连身形都未动过半分。
  陈曦扬在不远处看着赤翊的背影,眉头微皱,安陵王已经望着同一个地方太久,久到他不得不上前提醒:“王爷,该启程了。”
  不知赤翊是否听进陈曦扬的话,他的视线依旧对着一个方向,良久才见他收回目光道:“走吧。”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个人,烈,你我之间终究竟是连兄弟情分都没有么?
  陈曦扬见了赤翊微微失落的脸色,有些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只道了声“是”,便随着赤翊出发。作为亲信,陈曦扬一直跟在赤翊身边,对他的性子自然清楚得很,但有些事,不是作为属下的他能过问的。
  赤翊动身出发之事赤炎烈自然知道,但对于这个王兄,他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又怎么可能多此一举前去相送?上完早朝后,赤炎烈便把自己关在御书房中,无人知晓他在里面做些什么。
  今日朝堂之上有人提出立后之事,却被赤炎烈冷笑一声掩了过去。
  赤炎烈还是四皇子时并未娶皇妃,只纳了两个侧妃和几个侍妾,赤炎烈一登基,那两个侧妃都封了妃,侍妾也封了嫔,只是这皇后之位尚且空缺。皇后之名尚未落实,无论是出于何种心态,对此事关注的人自然不会少。
  那些被送上来的佳人画像,赤炎烈看都未看便随意地扔在一旁,让新上任的总管林言选几个顺眼的出来充入后宫。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千金”们,却未想到自己的命运不是掌握在赤炎烈而是一个总管手上。赤炎烈所说的“顺眼”含义很广泛,林言也合得个机灵的性子,当下便从其中选了十几幅美人图出来,而这些人的背后正好成势力平衡的局面。赤炎烈只看了那些选出来的画像一眼,便将事情悉数交给林言去办,而他自己便在御书房中,且吩咐了看守之人不得让人前来打扰。
  林言领了命,便一一前去选中的佳人府中,让她们的家人将她们送到宫中。送到宫中的十几名女子被安排在不同的住处,林言前去向赤炎烈回话时,赤炎烈已不在御书房,而是在帝华宫中。
  听了林言的回禀,赤炎烈令人将早准备好的一份圣旨给林言,林言打开圣旨,却发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个鲜红的帝印。林言收好圣旨,迟疑道:“皇上这是……”
  赤炎烈道:“册封圣旨,你照上面的内容宣读便是。”
  只有一份空白圣旨,皇上却说是用来册封的圣旨……林言思忖片刻,神色如常道:“臣明白了,臣是否现在就去各位佳人处宣读圣旨?”
  对于林言如此会察言观色赤炎烈似乎很满意,知晓林言已明他话中意思,便道:“读完圣旨后再将侍寝的名单列出来。”
  “是。”
  夜里赤炎烈挑了一名新封的妃子侍寝,在帝华宫一番云雨之后,赤炎烈便将人遣了回去,离去之前又让人看着她饮下避孕汤药。赤炎烈沐浴完后,床上的被褥已经换过,赤炎烈去了外袍躺上去,对于刚经历的一场□,他并无太多感觉,那些女人对他而言不过泄欲的工具,对于她们背后的势力他也不怎么在意,他不会让工具拥有他的孩子,有资格孕育他的孩子的,只能是他真心所爱之人。赤炎烈嗤笑一声,闭上了眼,真心?爱?赤炎烈没有那种东西,炎帝更不会有,无论从前,现在,抑或是将来。
  翌日早朝,待众臣禀奏完事后,赤炎烈却宣布了一个引起争议的决定——减税。
  其中一位大臣表现最为激动,甚至对赤炎烈的惧怕都忘了,听到他做出此决定便走出来大声反对:“皇上不可!国库来源大多是这些赋税,一旦减税,极可能造成国库空虚,对国不利!”
  赤炎烈朝那人看去一眼,“赵卿家的意思是减了小小一点赋税,国库就无法充实了?你这是在怀疑本国的能力还是在怀疑朕?”
  那大臣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喊道:“皇上息怒,老臣也是为国着想,并无丝毫怀疑之心!”
  “既如此,赵卿家毋需多言。”
  “皇上!”赵显之见赤炎烈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心中急切,正在此时眼中又闯入一袭白色衣摆,赵显之心中一动,转而对沐寒诀道:“白衣卿相,请你劝劝皇上,此举实在不妥啊!”
  “赵大人,这点你可错了。”沐寒诀从行列中站出,“皇上下旨举国税务减半,此举必定深得民心,那些贫苦百姓也能得以温饱,充实国库可以南黎国的名义开店得取收入,还有附属国每年的进贡也不少,国库问题根本不用担心。”
  “但是,对于赋税问题,臣还有一个想法。”这句话,却是对着赤炎烈说的。
  赤炎烈似乎颇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哦?卿相不妨说来听听。”
  沐寒诀道:“许多平民百姓每年因上缴赋税,剩下的银钱少之又少,有些百姓甚至吃不起饭,买不起衣,更别说住的地方了。如今皇上下令税务减半虽能让此情况有所好转,但成效不大,依臣之见,该按每个家庭实际情况来征收赋税。”
  沐寒诀只说到这里,别人听得莫名其妙,赤炎烈却是懂了,当即便加深了几分笑道:“卿相的意思是收入少的赋税少收,而收入多的,便让他们多缴?”
  沐寒诀笑道:“臣所言正是此意。”
  此法听来的确不错,也只有白衣卿相才想的出如此妙计,但点子虽好,问题却也出来了。
  “这么做那些多缴税的人不会有异议么?”提出疑问的是今年才入朝为官的周斌。
  听到此言,沐寒诀与赤炎烈同时朝他看去,两人的眼神却出奇的一致,不是责怪抑或愤怒,却是赞赏。敢在朝堂之上对地位比自己显贵许多的人提出质问之人已然不多,何况只看他能想到这点,便是个可造之才。
  “周大人问得很好,”在众臣以为沐寒诀要动怒时,他却依旧笑意盈盈,“此等做法,多缴税的那些人自然心中不忿,纵使他们表面不敢反抗,但这却会使皇上得了民心的同时却又大失民心,此等状况却也不是无计可施。这,便要看皇上是怎么说了。”不得不说,沐寒诀此时的笑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一种狡猾至极的动物。
  当日早朝过后,南黎国各都城州县便陆续贴出皇榜,皇榜内容大致如下:
  今朕体察民情,见一些百姓为赋税所苦无法得以温饱,朕深感痛心,故改良纳税法令,以百姓每年全家能得温饱为底,适度抽取赋税,家贫者少缴或不缴,富者多缴以充实国库,而其为国分忧者,今后有务农、经商,定当嘉奖。
  一段话写得可谓情真意切,不知道的感动地与家人抱头痛哭,而知道这是君王用来收买人心的,也难免为之动容。毕竟皇榜上所言句句在理,别说没理由反对,就是想反对的,也怕会被万人唾弃,背个不知好歹,不爱国护国的骂名。经此一事,南黎众人对这个新任的帝王顿时多了几分尊崇,都认为赤炎烈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这一招以退为进,可真用得绝了。
  赤炎烈为看百姓对赋税改动一事的反应,在皇榜贴出去的第二日早朝过后吩咐林言备了便服,带着贴身侍卫莫尘出宫。
  皇城向来比别处热闹繁华,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并不显得拥挤。街道旁除了装修气派的酒楼铺子,还有一些门面稍小的外,便是那些出来摆摊的小贩。各种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菜摊前提着竹篮的妇女向卖菜的讨价还价,出来卖完了东西的农夫坐到小吃摊旁吆喝着小二上吃食,仿冒的珠宝首饰被摆在路边以廉价卖出……赤炎烈所过之处,看到的无不是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
  为了便于探听消息,赤炎烈特意选了家只算得上是中等的酒楼进去。一般来说这种酒楼那些达官显贵都不屑一顾,不怕有谁将一些不该说的话传到上面,来这儿的人敢随意讨论的话题自然更多,不像那些上等酒楼,有时甚至想要听到什么真实有用的消息都很难。
  赤炎烈刚在一张桌子旁坐下,便听隔壁桌有人用并不是很小的话音与他同桌之人道:“你说皇上这所谓的赋税改革,是好还是不好?”
  另一人道:“你傻啊,当然是好了!这样你每年能少上缴点银子,不就可以存钱娶媳妇了?”
  先前问话之人嘿嘿笑道:“你说的对,不然再没钱娶媳妇我可得打一辈子光棍儿了!”
  赤炎烈这边小二上来招呼,便未注意那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赤炎烈随意点了两个小菜,本来他就没打算在这儿吃什么,等小二走开后,又听得方才那两人换了话题。
  一人道:“听说惜花阁的景澜公子今日会到阁中视察情况,你说这一个年轻男人,好好的没事开什么妓馆?”
  要娶媳妇那男子道:“这我怎么知道?不过听说那景澜公子一直戴着个银色面具遮掉了半张脸不说,还很少在人前出现,难道是他长得太丑,又没什么家底,才会想到这条出路?”
  “大概吧。”
  听到这儿,赤炎烈已没了兴趣,等到菜上后只动了几下筷子,便让莫尘付钱走人,全然不顾身后或明或暗各种打量他的目光。以赤炎烈的容貌,的确走在哪儿都是吸引人的,何况他那身青衫虽简洁,但做工精致,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生,这一路走来的确收到不少秋波。当然,其中也不乏各种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
  赤炎烈出了酒楼,便直直朝着一处走去,那正是惜花阁所在的方向。

☆、005惜花景澜

  惜花阁,皇城最出名的妓馆。别人不是不想比,实在是如何也比不上!
  要说环境吧,打造个与惜花阁风格相似的清雅不是问题,大不了就是去了那些胡哩花哨的装饰,但要清雅之中还带着几分华丽,那是银子堆出来的!就算你有那财力、能力弄出与人家一般无二的环境,可你有人家那天仙般的美人儿么?
  你说你有花魁,这点惜花阁的确比不上,它是没有花魁,但有花魁算什么?人家惜花阁中随便拉来一个服侍姑娘们的丫鬟姿容都比过那些所谓的花魁,你要是觉得夸张了,大可找去过惜花阁那些客人求证。这就是最大的差别,而偏偏去寻花问柳的,哪个不喜欢更漂亮的姑娘?即便惜花阁也是出了名的销金窟,但同样是砸钱,那些个财大气粗的,谁不愿砸得更舒坦更尽兴些?
  要说这惜花阁最让人啧啧称奇的不是它里面的美人,而是它的老板。首先令人惊讶的是它的老板竟是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那男子极少在惜花阁中出现,且每次现身脸上必戴着一张银色面具,这使得众人对他的样貌和身份愈加好奇。
  然迄今为止,人们只知惜花阁老板名为景澜,其余却是如何都探听不到。莫说是平常人,就算是达官显贵,想要单独见景澜公子一面那也是难上加难,若是景澜公子看得入眼的,便会请入景澜公子单独的住处相见。而若是景澜公子看着不顺眼的,无论抛出多大的好处,都照样被拒之门外,那些得以见到景澜公子真面目的,却是对其相貌如何绝口不提。
  惜花阁门口并不像别处那般有女子站出来招揽生意,赤炎烈看似轻车熟路地一路走进后院,不见人来阻拦,可见他并非第一次来这惜花阁,甚至是常客。至于侍卫莫尘,便留在了前堂等候。
  轻歌刚招呼了一位贵客,转首间见了赤炎烈,便迎上来热切却不显得谄媚地笑道:“爷来了,您是找公子还是要姑娘来服侍?”
  轻歌虽为妓馆管事,却没有别处**那般年老体衰膘肥肉厚(……),也未有浓妆艳抹,一袭淡蓝罗裙,娥眉微扫朱唇淡点,倒像是个尊贵出生的大家闺秀。赤炎烈每次来惜花阁接待他的都是轻歌,景澜又对阁里的姑娘们打过招呼,因此他虽不常来,却也不会被当作生客拦在前堂。而对于轻歌如此妙人儿,赤炎烈亦是带了几分好感,若非她是景澜的人,带在身边倒是不错。
  赤炎烈调笑道:“若要姑娘服侍,没有轻歌这般姿色,我可是看不上眼呢。”
  面对赤炎烈的调笑和炽热的目光,轻歌从容应对:“曼舞姿容不下于我,也不见爷如何上心,何况这阁中哪种美人没有,爷又何必执着于贱妾?这般,贱妾可是要害羞了。”说着,便羞怯地低下头去。
  赤炎烈笑道:“曼舞美则美矣,性子却是冷了些,本公子实在无福消受哪。也只有轻歌这般的妙人儿,才会让本公子日夜牵挂,寝食难安。”
  轻歌低着的头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两下,这位爷真是越来越无赖了,连她这阅人无数的风尘女子都招架不住。腹诽归腹诽,轻歌面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脸上带着两抹晕红,拿帕子掩了唇娇声道:“爷这般牵挂妾身,妾身可真是受宠若惊哪。”
  “既然轻歌为我所动,便让我一亲方泽可好?”赤炎烈挑起轻歌精巧的下巴邪笑道。
  轻歌还未回应,一道男声便插了进来:“你很闲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我的人。”
  赤炎烈听了这话轻笑一声,手中动作却未收回,反用另一只手扣住轻歌纤细的腰肢,双眼看向来人,“怪只怪轻歌太诱人,不知景澜可舍得将美人让出?”
  景澜身着一袭淡紫长衫,墨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银色面具将整张脸遮去了大半,只能看到两片薄唇,与赤炎烈一般,据说薄唇之人最是薄情。他们一个为帝王,一个为妓馆老板,如此说是薄情倒也有理可循。
  “你还缺美人么?让轻歌跟着你,我可舍不得。”说这话时,景澜已近到两人跟前。
  赤炎烈不甚在意地笑笑,放开扣在轻歌腰间的手,“那曼舞如何?”
  景澜还未开口,轻歌便在一旁道:“爷方才不是说曼舞美则美矣,性子却是冷了些,您无福消受么?怎么这会子倒想起她来了?”
  赤炎烈道:“本公子这不是为讨轻歌欢心才这么说的么。”
  轻歌道:“哼,男人就是口不对心,我招呼客人去,就不陪爷和公子了。”轻歌语带嗔怒,却是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行了礼才朝外走去,后院不经景澜允许,除轻歌、曼舞两人外不得进入,她倒是不担心会有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
  直到眼中看不到轻歌的身影,赤炎烈才收回视线对景澜道:“如此秀外慧中,倾城绝世的佳人跟了你这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实在可惜。”
  景澜反唇相讥:“难道跟了你就不可惜?一时恩宠,再让她与那些后宫妃嫔一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整日只为等你临幸?”
  “哈哈,彼此彼此,只能说人家姑娘瞎了眼,死心塌地跟了你。”
  景澜睨了赤炎烈一眼,转身朝楼上走去,“要说笑也进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赤炎烈举步跟了上去,口中不满道:“你竟说我是丢人现眼?像本公子如此丰神俊朗,才貌双全,哪里丢人现眼了?”
  景澜头也不回道:“的确长得不错,弄到惜花阁里应该能开个好价。”
  赤炎烈不甘示弱:“我觉得你摘了面具弄个花魁的名分,价钱绝对比你阁里任何一个姑娘都高。”
  景澜面不改色(……你确定能看到他的脸?)道:“我是男人。”意思是不能和那些姑娘比。
  赤炎烈道:“我是真男人。”
  该说赤炎烈如此行为是幼稚还是腹黑?若是让那些个大臣们见了他这个样子,真会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不然就是梦还没醒。
  赤炎烈进了景澜的屋子,却未逗留多久。赤炎烈走到前堂时,莫尘正抱着剑站在惜花阁门前,虽说他长得的确英俊非常,却因面无表情,手中还抱着剑,让看到他的那些人都以为他是惜花阁新请的护院,在被他的容貌所惊时,也不免有些惧怕之意。
  赤炎烈步履未停地从莫尘身旁走过,莫尘眉眼未动,却将剑拿到身侧,跟在赤炎烈身后离去。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这惜花阁的护院,而是跟着主人而来的侍从!看他前面男子那般出色的面容和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主子竟然如此……难怪连侍从看上去都不像个小人物。
  见赤炎烈离开后,轻歌便又入了后院,走到景澜房前扣门。
  屋内的人听到声响,清朗的声音传入轻歌耳中:“进来。”
  轻歌推门进去,景澜半躺在软塌上,手中执着一本书,在轻歌进屋时目光从书页移到她身上,“何事?”
  轻歌垂首,沉默片刻后才踌躇道:“公子……无事吧?”景澜一愣,旋即想到她所言为何意,“我与他只不过聊了会儿话,何事之有?”
  轻歌闻言明显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无担忧道:“那人看起来不简单,轻歌怕公子吃亏。”
  景澜放下书,有些好笑地摇头道:“我能吃什么亏?我对他暂时构不成什么威胁,也就没必要防他。”顿了顿,景澜在轻歌开口前又道,“你看得没错,他的确不简单,他是炎帝。”
  轻歌轻声惊呼:“炎帝?!”
  看到景澜动作微滞,轻歌方才觉到自己失礼,敛了惊讶,秀美的眉峰却抑制不住地蹙起,“公子与朝堂来往,只怕引火烧身。”
  景澜道:“你的疑虑我都明了,但若是拒绝,后果岂非更无法预料?况且引火自焚这种蠢事我从不会做。”
  话已至此,轻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想到另一件事,脸色便有些犹疑。
  景澜见轻歌欲言又止,便问道:“还有何事?”
  轻歌似乎想了想才回道:“曼舞那里出了点状况。”轻歌看了景澜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续道,“她爱上了一个东辰男子。”轻歌没有说的是那个东辰男子是皇族中人,曼舞也因此未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后面的话轻歌未说,景澜却猜到了一半。看了眼有些不安的轻歌,景澜道:“这些年你们两个一直跟在我身边,你们的忠诚和付出我也是一一铭记在心,我对你一直有所歉疚,曼舞与你情同姐妹,这次便让她自己选择,我不会有任何干涉和惩罚,就当是对你的补偿罢。”
  “多谢公子。”这一番话轻歌听得既是开心又是难过,开心自然是替曼舞,难过却是为自己。景澜这般说,看似怜惜,轻歌却知道那是景澜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可追随景澜,成为他的人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景澜早便说过他不会对谁付出真心,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早就知道……那人,是没有心的,还在奢望什么呢?
  无论如何,只要能跟在你的身边就足够,景澜……

☆、006苍野来犯

  赤炎烈登基一月以来,将许多制度进行改善,最初对赤炎烈提出的那些于他们而言不可思议的东西表示反对的大臣们,也在看到实施的效果后自觉闭上了嘴。加上赤炎烈比赤天霖愈加难以捉摸,却同样狠戾的性子,越到后面,敢站出来反对赤炎烈的大臣越来越少。
  这一日,赤炎烈刚坐到皇椅上便道:“众爱卿可知苍野大举来犯一事?”
  说到“爱卿”二字时,赤炎烈刻意加重了语气,众臣一听,顿感心惊肉跳。边关之事一向由驯养雄鹰的“飞鹰”负责传递,而相关情况大臣们自然是不知的,赤炎烈对这点再清楚不过,如今此问又是何意?
  赤炎烈当然明白他们不知,事实上他也是今早才收到飞鹰的消息。飞鹰指的并不是单独一个人,而是专门负责驯养鹰以传递消息的成员,对他们所有人而言,“飞鹰”不过一个代称。
  问出话后,赤炎烈见众臣揣度着他的想法而不敢轻易开口,便慵懒地斜靠于皇椅之上似笑非笑道:“怎么,朕的问题很难回答么?”
  这是什么意思?赤炎烈生怒了么?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想不出个确切答案,但对于赤炎烈似乎已经不耐的态度,众臣只得忙摇头忐忑道:“臣等……不知!”
  赤炎烈挑眉:“不知?是不知朕的问题是否难回答,还是不知苍野来犯?”
  这……众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保持缄默。
  见众人不语,赤炎烈又道:“有那个闲心管朕的家事,国之安危却是无暇关心了?”
  一句话将众臣问得哑口无言,个个脸色灰败,也总算是明了了赤炎烈突然发此问的原因。
  赤炎烈登基以来陆续封了一些妃嫔,然对皇后人选却迟迟未定,甚至连立后的想法都看不出。众臣几乎每日早朝都要提这个问题,后在赤炎烈的施威下有所收敛,改为隔几日提一次。赤炎烈心中早已不耐,但众臣对他怕归怕,该提的却还是坚持提出,故有赤炎烈今日借题发挥,以堵住众臣之口。
  这明白是明白了,但有什么用?他们能抗议么?不能!赤炎烈将整个南黎国的安危摆在他们面前,所谓国安而家平,与国之安危相比,他们还敢对赤炎烈的“家事”说什么?
  达到想要的效果,赤炎烈也不继续追究,转而道:“对于苍野来犯,众卿家有何想法?”
  此话问出,大殿上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众臣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以致无法反应。周斌首先站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这定是苍野预谋以久,趁先皇驾崩,新帝登基朝政不稳突发其难!”
  虽然周斌所言那些文臣都能想到,却无一人敢像他这般直白地说出来。不得不感叹这周斌到底太过年轻了些,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否则怎能轻易说出这等话来?要知道,这么说可等于看低赤炎烈的本事啊!新帝登基朝政动荡……他还真敢说!
  除了自觉事不关几的人外,对于周斌这一“失语”,更多人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但出乎意料的,赤炎烈不怒反笑,“周卿家所言的确在理,朕也作此想,但比之更为重要的是,由谁领兵退敌?”
  这这这……众臣傻眼,上次周斌“直言不讳”不见赤炎烈发怒已让他们感到惊奇,这次又是如此,难道他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其实赤炎烈脾气很好来着?这个念头刚一冒出便被拍飞,若是赤炎烈当真是个好与之人,之前那些传闻和他这一个月来的手段都成了幻觉不成?就当是幻觉,一人尚且说得通,这人人都幻觉可就太过荒诞了。
  周斌倒是没那些人想得多,只是被赤炎烈给问住了,他只是一个文臣,出谋划策还成,要论带兵打仗之事可就轮不到他了。要说能带兵打仗的倒不是没有,只是有勇有谋的不多,之前便有个石大将军,却已告老还乡,而这朝堂之上武将剩了两个,但这个武将可是纯正的“武将”,其余都是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臣。如此,能领兵退敌之人的确一时很难找出。
  周斌想到的,那两个武将却未想到。两人空有一身武力,头脑简单,当即便站出来激动道:“皇上,请准许我们领兵退敌!”
  赤炎烈笑道:“两位爱卿打算如何退敌?”
  两人中更为高大一人道:“当然是带着兄弟们开门迎敌,杀得他苍野士兵句爹喊娘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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