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将佛 by 琅琊将佛【完结】(15)

2019-03-25  作者|标签:


  我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抱住了庾蕴,一时美人入怀,两颗心贴得极近,这种距离却有一种温暖人心的魔力。你想不到比这儿更接近对方的心的时候了。我握着他因为长时间不动而略显冰冷僵硬的双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哈了一口热气。秋天就这么站在阳台上吹风,还是有些冷意的。
  “蕴,冷么?“
  庾蕴全身倚靠在我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你在,不冷。”
  我笑了笑,只是因为我么?
  “你收到我的信了吧,桓温虽然行同匪类,但却是说一不二,他说不会再动你们庾家,就不会再起赶尽杀绝的念头了。如此,你愿意跟我一起去荆州么?”
  庾蕴惊喜地转过身来道:“你说真的吗?你是邀请我跟你一起生活的意思么?”
  我笑着点点头,这么说我们是算要同居了。
  继而庾蕴冷静下来,有些小心翼翼地瞅着我,问道:“那你三弟子猷也会回荆州么?”
  我沉默了一下道:“不一定,他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会在家里多呆几天也未可知。”
  庾蕴听我如此说也是吃了一惊,他虽然听说王徽之新纳了一房小妾,但对我的默认和不作为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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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贱人,是谁给了你胆子愚弄于我!”子猷的脸有些狰狞,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女人。
  花解语干脆不起来了,把自己红肿的脸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明明是不成体统的姿势,她一作来便是万种风情,千般**,她慵懒地笑了笑:“哎呀呀,三少爷折煞我了呢。我一个风尘女子,身如草芥,本是孤独终老的命,却不想在脱离苦海后有了自己的血脉,怎么着也得命根子似的宝贝着啊。难不成靠您给我养老么?”
  “都说戏子无情,妓/女无义,果然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三少爷的唇是薄的,心是硬的,剑是利的,除了那个人面前的温柔多情,对谁都不负自己暗部总长的威名,想要悄无声息地弄没一个人,对他来说又是何其简单。可是……
  “呵呵,解语自是明白三少爷的剑锋利得很,奴家也不会躲,大不了一尸两命,咱娘俩儿黄泉路上也好作伴。”说着还往三少的剑锋凑了凑。
  而三少却不由自主的退了退,花解语得意地笑了。三少却是心里一阵着脑,知道自己是杀不了这个女人了,拂袖离去。
  花解语心里笑开了花,知道自己今天这一关算过了。摸着肚子心道:“宝宝,今天多亏了你,娘以后就只能靠你了。你若争气点投个男胎,也不枉你娘这一番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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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猷推门进来时,我正在揽菊苑的书房里练字。
  “二哥……”子猷叫得忐忑,我的心也跟着一抖。我放下笔,静静地看着他。我想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被放弃的准备。
  子猷眼神复杂,“二哥,你知道我的手下刚刚跟我汇报了什么么?”
  我的心一提,旋即又坦然了,道:“是庾蕴的事么?”
  子猷一听我承认了,怒道:“庾大结巴他有什么好?你要为他抛弃我么?”
  我低头笑了笑,没想到变成他先质问我了,也罢,我摸了摸鼻子道:“我不能不管他,我放不下。”
  子猷后退半步,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一如我初见他那刻。我知道他只是害怕被拒绝。
  “呵,我以为你来荆州,是为了找我,现在想想,却是我自作多情了呢。二哥你是为了庾蕴吧。”
  我的心一颤,还是道:“也可以这么说。”
  “二哥,你真是残忍,一旦决定放弃,就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二哥,你知道么,我有孩子了。”
  虽然知道子猷讲的是花解语怀孕了,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肚子。
  子猷捕捉到我的眼神,一喜,上前几步抓住我的手放到他的肚子上。
  “二哥,虽然我不能为你生孩子,但是我们可以把那个贱女人生的当做我们两个人自己的孩子。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把那个女人送给你把玩几天,这样那个孩子就会同时有我们两个人的血脉了。”
  我烫手似地甩开了他的手,“荒唐,你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然知道古代人朋友之间送个小妾都是很平常的事,但知道归知道,亲身经历的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而且另外一方面,即使是在现代,借孕生子都属于道德界限之外的事,会让一个家庭面临崩盘的危机。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碰那个女人的。”我来回踱了几步,虽然觉得这事荒唐,我却莫名地有点欢喜,子猷并不是要为这个孩子放弃我呢。之前下的决心都不翼而飞,反而满心都是怎么让子猷打消这个荒唐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工作什么的有着落了,于是来更文了


菊花知我心 终生不要分

  我相信所有的孩子都是天使,但我却惧怕着他们,因为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个恶魔。
  “子猷,”我低低地叫了声他的名字,一直观察着我的神色的子猷几乎是立刻露出期待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穿了我的妥协,我别过脸去,道,“你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吧,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子猷苦笑了一下,道:“你终究还是怪我。在你心里,我已经是有罪的人了么?”
  我的心闷闷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种程度上的洁癖。
  我苦涩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一时难以释怀。”
  子猷轻轻环住我的腰,头埋在我的肩头窝里,用一种小心地,生怕把我吓跑的口气说道:“二哥,我爱你,别离开我。除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不要管什么庾大结巴,也不要管那个什么花,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跟以前一样,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但毕竟发生了,我们不可能一辈子都装作不知道。就算我们远远地逃开了,这些人,这些事依旧会找上门来的。”
  子猷:“那就躲得更远点,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我拍拍他的背,道:“别说逃避的话,我说过,我们要一起面对的。”
  子猷:“可你刚才都准备抛弃我了,我怎么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二哥,你冷漠的一面,我感受过一次就已经觉得心痛至死。再来一次,我真得会受不了的。”
  我无言以对,在爱情面前,所有的诺言都将苍白,所有的解释都是掩饰,所有的决心都会瞬间碎裂,这一刻我深刻地感觉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凡人。我亲吻子猷的额头以示歉意,为自己在他面前的迟疑和犹豫。
  “子猷,没有谁能在爱情面前自信起来,我决定放弃的那刻,心是那么卑微,好像染满了尘埃,犹如在泥地里行走,自以为决绝而潇洒,在旁人看来却早已失却了尊严和干干净净走出来的机会。”
  “二哥,你的忧郁是来源于此么?你想通过离开我而保全我的尊严和完美么?二哥,那样我们都不会幸福的。不要害怕世俗的眼光了,他们有何可惧?”
  “他们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心在提醒自己这些都是错的。我不知道怎么管住自己的心,好叫它跳出教条的怪圈,听从内心深处的声音。”
  “难道二哥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只顾着跟自己的心搏斗么?难道子猷不能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么?”
  我笑了笑,“你总是有办法吸引我所有的目光,你知道的。”
  子猷闻言也笑出了声,“是麽?那你还舍得离开我吗?你想想,除了我,还有谁愿意请你当调/教师,嗯?”
  子猷说完,就露出了懊悔的表情。
  因为这一刻,我们都想到了庾蕴。
  花解语甚至算不了一个台面上的角色,而庾蕴却是母亲摆下的一步杀棋。这是个死局,我和子猷一时沉默了。我尴尬地放开他,而子猷却抓住了我的手。
  “二哥,你让我上一次,好不好?上一次,我就允许他存在我们之间,并且从此跟他和睦相处,亲如兄弟,如何?”子猷的眼里带着不甘和期盼的热烈情感,看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我摸了摸鼻子,也罢,终归是我欠他的。
  我闭上眼,顺着子猷呼出的热气,迎上他的唇。
  刹那间唇舌交融,密不可分。似乎彼此的心跳都在这一瞬间重合了。
  及至唇分,我气息不稳地道:“这一夜,我是你的。”
  子猷欢呼一声,像个啄木鸟一样热烈地亲吻我的眉眼。我哭笑不得地抵住他的唇,“有这么亲人的么?我就在这里,不会跑的。”
  “二哥,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你的心总是犹疑不定,这一刻我才确定,你的心里有我。”
  我的心也跟着疼起来,我凑到子猷的耳边,用最温柔真挚的声音说,“子猷,我很抱歉,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
  我一直期待着完美的爱情,在还在现代的时候会想着,如果亲吻不能带出心跳,那彼此也肯定不是属于对方的那个完美的半圆。而躺在子猷身下的这一刻,我突然不这么想了,也许不需要很完美,也许不需要高高在上,也许不需要谁更爱谁一点,爱情就是你无法抵挡的那一瞬间,你甘愿被他俘虏,因为你已经找不到另一个出路,就是他,就是这种感觉,就是把自己献祭到别人手里的心甘情愿。
  当我闭上眼,准备承受刺痛,子猷却得意地笑出了声,他坐了下来,“二哥,我果然还是不想看你皱眉的样子。”他就着这个姿势上下动了动,我被刺激地吸了一口气,惊诧道:“子猷,你……”血从子猷的身下流出,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没有做任何准备就直直地让我进入了。
  “二哥,我不想要跟另一个人分享你,尤其在知道你也爱我以后,我不会认输的。”子猷的神情欢愉中夹杂着痛苦,我心疼地环住他的颈项亲吻,“子猷,你不必如此,我并不在意谁上谁下,你爱我,我比谁都知道这一点。”
  “二哥,狠狠地爱我,让我感受你。”
  “子猷,你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啊,让我告诉你,我对你的爱有多深吧。”血流得触目惊心,却也给彼此做了润滑,我一挺身,抵到子猷的深处,深爱着对方的我们早已熟悉了两人最敏感的那点。子猷的身子一弹,险些软倒。我轻笑一声,扶住他的腰,“叫你逞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鲁莽。”我惩罚性地动了动,子猷果然受不了地讨饶,“二哥~~~子猷错了,放过子猷吧。”我反复地磨蹭着那一点,恶劣地没有放弃这种甜蜜地折磨。
  子猷嘴里说着求饶,身体却禁不起刺激地起反应了,他下意识地往下探,想要触碰它。我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我一个翻身压住子猷,把他的双手反剪到头顶。我笑着在他耳边命令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射。”子猷露出苦恼地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分出一只手装作好心地帮他顶住。子猷的脸更苦了。“二哥~~”
  若干圈圈叉叉滴事……………………被河蟹………………………………………………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你知道,天亮后,我们就要说再见。
  我在子猷的额头落下一吻,起身离开。希望他醒后不要后悔他的决定。在知道他选择了我之后,我就不会再放手了。而庾蕴,我也是要带他离开这个漩涡的,起码不能让他成为我和母亲之间争斗的牺牲品。我已经不知道这么左右摇摆的自己能不能带给他幸福了。我真是一个糟糕的人,这么举棋不定,难道来到古代,我就成了所谓的种马男,琼瑶男了么?
  我有些失笑,也许还是晋江np男?
  我叹了口气,这悲催的世界,我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地步呢。说到底,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受不了**的错。孤寂加上美人就轻易地打败我了么。
  我踌躇着准备去见庾蕴,却路遇阮姨。
  “二少爷,主母听庾少爷提起,您们打算今日启程去荆州,已经为您们打点好了行程,庾少爷已经在马车里等您。这会子就等二少爷您了!”
  我怔怔地道:“这么快就……”
  “二少爷请吧……”
  我回头看了眼子猷的院子,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好,不如将计就计,先去荆州吧,只希望子猷能尽快摆脱母亲的算计,赶上来才好。
  “你说什么?二哥走了?”三少睁大了眼,忍着隐秘处难以言喻的酸痛,三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二哥就这么走了,他难道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意么,还是说二哥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庾大结巴双宿双飞?
  把前来报告的暗卫一脚踹翻,三少像受伤的野兽一样怒吼出声:“滚!消息报的这么晚,连个人都看不住么!”
  暗卫甲也是满腹委屈,我只是家族的情报员,夫人派人守在门口,连窗子也被蹲点了,都是一个部门出来的兄弟,都不好混啊。好不容易等到您老醒了出门,我们立马跳出来报告了。真不是故意拖延……
  稍顷,三少冷静下来,想了想,也猜到是母亲搞得鬼。却不知二哥是故意躲他还是迫于情势。二哥啊二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三少又重新招回暗卫甲,吩咐道:“你去把那个女人给我做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彻底一点,一个二哥不想要的孩子留着又有何用,王家这么多子弟,还怕找不到传宗接代的人么,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暗卫甲领命离去,半路却又被暗卫乙拦下了。
  “乙,太不够哥们儿了吧。之前就拦着窗口,不让我翻进去,这会子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甲,我们虽各为其主,但你要知道,我们的俩主子却是母子关系,血浓于水,你要真把这未来的小主子给弄没了,你这小命也终究要玩完。你可得仔细掂量着。我可记得你那相好还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暗卫甲一惊,自己藏着掖着这么多年的秘密,别人竟然早就知道了。
  “乙,你是想威胁我么?”
  “甲,夫人怎么会为难你,做哥们的只是想跟你聊会儿天,呵呵。”
  甲脑子一转,糟了,这家伙就是想拖延时间。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花解语是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
  而每个怀孕的女人都会得一种母性光环缠身的病。她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尽量把平时不喜欢吃,但为了孩子却非吃不可的东西吃进去。而且也不知是这种病的特征,还是什么,这些平时吃不来的菜肴如今吃来却也别有味道。在古代,20岁生子已可算得上晚婚晚育的典范。在花解语心里,这个孩子已经是她后半生唯一的寄托,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生下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的其他机会。
  “你就是花解语?”来人有些趾高气扬地打量着她。
  花解语出身**,最是擅长察言观色,她一见这人就知道事情有变,谨慎地试探道:“我就是,你是来带我走的?”
  来人确认了她的身份,却二话不说一个手刀下去,扛起晕了的她就走。
  等暗卫甲赶到别院时,不出所料,果然人去楼空。
  暗卫甲完成不了任务,心里又实在是担心这刀口舔血的工作祸及他那相好和儿子,渐渐升起了卷铺盖逃走的念头。他对着王家主宅的位置拜了拜,心道,主人,对不起了。于是遁走。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的题目应该叫暗卫甲跟乙之间的斗智斗勇……


茂林之修竹 芝兰之玉树

  父兄虽亲,不过垂怜;恋人情浓,止于肤浅。
  永和九年,三月初三这一天并不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依稀记得早上吃得是芋头饭,母亲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宽慰神情,只道:“三月三,定是要吃芋头饭的。”再无别话。
  此时距离我们母子斗法已过半年有余,虽然此间我们都在荆州,以至于母亲鞭长莫及,但我知道母亲只是在等,等着花解语腹中的孩儿降生。
  说起我们三人在荆州的这半年,可以说鸡飞狗跳也不为过。我从不知道庾蕴和子猷可以这么幼稚,每天不是互相下绊子,就是争锋相对的互相讥讽,而我这个他们眼中的香饽饽则整天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能大叹,自作孽不可活。
  要不是这次收到父亲的来信,示意我们来参加兰亭集会,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干脆离家出走,因为我已经被心里的愧疚感淹没得透不过气来了。不是二选一的命题,而是我不舍得放手任何一个,却无力让他们和平相处。
  跟着父亲的车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会稽山阴的兰亭。这次历史上著名的风雅盛会,其实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殷浩率领的北伐军战事吃紧,早已不是秘密。桓温与殷浩之间的是是非非,身为桓温的部下的我自然看得比旁人清楚。将相失和,江山残照,如此背景下,大家还能兴致勃勃的来这么一场春游,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难道是一次暗地里的军事政治会议么?来参加的人倒也不乏军中高层,政治内阁呢。
  诶,我叹了一口气,权当忙里偷闲的一次放假了。
  兰亭到底在会稽山脉何处历史上已不可考,我这个路痴更不可能知道这里到底是哪个方位,只随着众人来到一座湖心亭,亭前,一条“之”字形的曲水,而亭中间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兰亭”二字。
  在很多浪漫的想象里,兰亭应该繁花似锦,落英缤纷,而文人雅客则如孔子门下春服既成的学子,在高山流水的琴曲中,一斛酒,一诗文,一派轻松写意。
  其实我们倒都忽略了那些让文人雅客们潇洒得起来的侍人们了。不提驱赶马车的家丁们,光是各武将手下的卫兵都是成打计算的,想想也是,一大帮子国之重臣,栋梁才子,若是因为荒野草莽而折损过半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春花三月,我以为会看到十里桃花,却忘了诗文中只有寥寥几笔的\"茂林修竹\",\"清流激湍\",甚至\"无丝竹管弦之盛\"。
  在这个集会上我是无聊的,连唯一的娱乐\"吟诗作赋\"都像预言一样被我知晓,我在这里参加的似乎是一场诗歌朗诵比赛。每个人作的是四言还是五言,是抒情诗还是怀古诗,真是没有一点点的期待啊。
  不过幸好我不是来听诗文的,我是一个世俗的平头百姓,虽然穿的这副皮囊家世显赫,但终究骨子里是个小市民的心,我怀着一颗粉丝的心来到如此盛会,竟然无所事事,只能正襟危坐地瞻仰在座的名人雅士,看他们到底是胖是瘦,是丑是美,是真名士还是伪君子,这一切无不让我扼腕叹息,我到底是来干嘛的呀,难道是为了来看老爸王羲之写兰亭序的时候用的是苏州的笔,还是徽州的墨,亦或是端州的砚,宣州的纸嘛?
  很快,我便知道了,我是来看戏的,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每个人在这个暗潮汹涌的盛会里眉来眼去,勾心斗角。起先只是曲水流觞式的游戏,慢慢人们走动起来,各自聚成一团,托以辞令,你不难想象到他们在谈论的是什么。北伐的步伐已经乱了……
  父亲王羲之同谢安、孙绰、王籍之、支道林等人走到一处竹林间小憩,决定把主场留给年轻人玩乐,并让书记官作好记录。
  王羲之叹道:“吾常恐伍员之忧,不独在昔;麋鹿之游,将不止林薮而已!此次北伐恐怕终是兵败如山倒,可惜建武将军殷浩根本不听我的劝告,执意在此时北伐,中了桓温的激将法了。”
  王籍之也叹道:“只可惜逸少你忠言逆耳,殷浩怕是已经不是当年提拔你的那个殷浩了,他听信小人谗言,只顾着跟桓温灭成汉的功绩作攀比,不顾当下形势,行事鲁莽,草率北伐,他的下场,有识之士都已看得分明。倒是逸少你今后如何打算?”
  王羲之负手遥望竹林,道:“也只有效法先贤,作莼鲈之思了。我本无意仕途,却独独寄情于山水,君不见从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乎,若辞官挂印而去,吾将定居会稽,作一闲散山人尔。”
  孙绰也唏嘘道:“吴中的蔬菜羹,鲈鱼脍的确美味,前朝张季鹰萌生退意亦无可厚非,可逸少你身在会稽,又不须千里之遥奔袭故乡,何苦来哉?况你如今安定于此,已不若先前疲于奔命之情势,又何必非请辞不可?情况尚未明朗,北伐虽败数甚多,但朝廷死而不僵。殷浩是殷浩,你逸少是逸少,桓温虽视你二人为一党,但还有吾等一众友人为你左膀右臂,你无须担心桓温虎狼在侧。”
  谢安捂着鼻子沉吟道:“兴公兄你有所不知,逸少忌惮的恐非桓温,而是王述。”
  支道林唱了个佛号,叹道:“即色本空,善哉,善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孙绰奇道:“王述性情粗鄙,有何可惧?吾尝闻王蓝田性急。尝食鸡蛋,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蛋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屐齿碾之,又不得,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啮破即吐之。此等粗莽,如今又在服丧,难不成还能派刺客袭击逸少?”
  王右军闻而大笑曰:“使安期(王述他爸王承)有此性,犹当无一豪可论,况蓝田邪?”
  谢安却道:“当年王导丞相称王述此人清贞简贵,不灭祖、父,但旷淡微不及耳。如今王述离职办丧事,逸少你取而代之,接任会稽内史,但逸少你到后连日声称要去吊唁都没有去,有一次到了门口,却在王述去迎接时连门也不入就离开了,借以凌//辱王述,你二人的嫌隙恐要由始扩大矣。”
  王羲之也微觉不妥,但终究对王述的厌恶占了上风,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让他放马过来好了。”
  谢安见多说无益,叹了口气道:“只怕北伐失利后,殷浩不存,何人会接任扬州刺史一职啊?若是王述,则逸少危矣。”
  我躲在一边也默默叹道,老爸真是死脑筋啊,到时候被王述穿小鞋,天天被人盯着会稽内政的人可是你啊,如果再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老爸你就不得不像历史上写的那样称疾辞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兰亭集序:    永和九年,岁在癸(guǐ)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kuài jī)山阴之兰亭,修禊(xì)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 又有清流激湍(tuān),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shāng)曲( qū)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shang)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chěng)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hái)之外。虽趣(qǔ)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xì)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jiē)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shāng)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王玄之松竹挺岩崖。幽涧激清流。消散肆情志。酣畅豁滞忧。王蕴之散豁情志畅。尘缨忽已捐。仰咏挹余芳。怡情味重渊。魏滂三春陶和气。万物齐一欢。明后欣时丰。驾言映清澜。德音畅。萧萧遗世难。望岩愧脱屣。临川谢揭竿。郗昙温风起东谷。和气振柔条。端坐兴远想。薄言游近郊。谢安伊昔先子。有怀春游。契兹言执。寄傲林丘。森森连岭。茫茫原畴。霄垂雾。凝泉散流。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醇醑陶丹府。兀若游羲唐。万殊混一理。安复觉彭殇。谢万司冥卷阴旗。句芒舒阳旌。灵液被九区。光风扇鲜荣。碧林辉英翠。红葩擢新茎。翔禽抚翰游。腾鳞跃清泠。肆眺崇阿。寓目高林。青萝翳岫。修竹冠岑。谷流清响。条鼓鸣音。玄吐润。霏雾成阴。谢绎任所适。回波萦游鳞。千载同一朝。休浴陶清尘。徐丰之清响拟丝竹。班荆对绮疏。零飞曲津。欢然朱颜舒。俯挥素波。仰掇芳兰。尚想嘉客。希风永欢。虞说神散宇宙内。形浪濠梁津。寄畅须臾欢。尚想味古人。庾友驰心城表。寥寥远迈。理感则一。冥然玄会。庾蕴仰想虚舟说。俯欢世上宾。朝荣虽云乐。夕弊理自因。袁峤之人亦有言。得意则欢。佳宾既臻。相与游盘。微音迭咏。馥焉若兰。苟齐一致。遐想揭竿。四眺华林茂。俯仰晴川涣。激水流芳醪。豁尔累心散。遐想逸民轨。遗音良可玩。古人咏舞雩。今也同斯欢。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兰亭集会后,我便犹豫着要不要找父亲王羲之谈一谈。
  我在父亲的书房门前踱着步,等了许久,父亲才从府衙回来。父亲见我面色犹豫,便拉着我的手引入书房内,关切地问道:“我儿凝之,可是有何烦心之事?说与父亲听听,或可解尔之惑。”
  我走进父亲的书房,见父亲的案头搁着文房四宝,就走到跟前,执起‘鼠须笔’毕恭毕敬地问:“爹爹,您前些日子写的《兰亭集序》可否借儿子一观?”
  王羲之哈哈大笑:“怎么兰亭集会上,你还没看够?我当你是为什么事情烦恼,原来是为此事而来。这有何难,且随我来。”
  王羲之从古朴大气的红木书架上取出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八宝葫芦木盒。“在这个盒子里,里面还有多余的蚕茧纸,可作你临摹之用。”我打开盒子,激动不已,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兰亭集序的真迹啊!它现在活生生的躺在我手里啊有木有!要知道在后世,兰亭的真迹早已随李世民陪葬昭陵。世间多流传的是从杀狐林挖出的碑刻临摹本。握着这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迹,我都快忘了自己来找父亲的目的了。我调整好心情对父亲道:“真乃绝世珍品,遒媚劲健,绝代所无,单单一个‘之’字便有二十多种变化,爹爹的字让凝之甘拜下风。爹爹可有什么秘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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