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番外 作者:雪宝脆皮鸡(下)【完结】(75)

2019-06-09  作者|标签:雪宝脆皮鸡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师父你这是?”赵易宁不解的问。

  李问天的眉头不见舒展:“我担心他会出事,如今还是待在范宗比较好。”

  赵易宁不解:“他能出什么事?九荒不是散了么?还会有谁——”

  “范卿玄死了。”李问天说。

  赵易宁愣住,退后两步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师父……你,你说什么?”

  李问天低声道:“玄儿死了……”

  “范大哥他……死了……”赵易宁的眼睛瞪得老大,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滚,他连连摇头,“师父你骗人……范大哥怎么可能会死……他那么厉害,还有如意珠……”

  李问天看着赵易宁:“如意珠没了。”

  “什么?”

  “李夕算过了,范卿玄将如意珠给了小谢,逼出了他体内的散魂钉。”

  赵易宁呆立着:“你的意思是说……”

  李问天看向谢语栖道:“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那一刻赵易宁脸色灰白,尖声道:“为什么!范大哥身缚血契,如今……如今再无法入轮回,而他却——”

  “你至今也仍不觉得自己错了么?”李问天也厉声喝止,看着男子惊愕的样子,这才缓了缓语气道,“这是范卿玄自己的选择,而你该想想自己还能弥补些什么。”

  赵易宁抹着泪,扭头就跑出了屋子。

  李问天沉重的叹了口气,望着谢语栖道:“这往后的日子恐怕才是最难过的吧,或许让你把这一切全部忘了会比较轻松,可若是我这么做了,反倒是残忍,什么都不记得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李夕在得知谢语栖被李问天带回来后,也想赶去范宗看看,却被李问天抢先一步按了回去,说一切安好,不必多问。

  话虽如此,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几日后谢语栖醒来了,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猛的坐了起来。

  这里是兰亭阁。

  谢语栖立刻就起身想往外跑,却发现手上铐着一条铁链子。直到此时他才看清屋内还坐着一人。

  李问天看着他道:“你还想去哪儿?”

  “……范卿玄呢?”谢语栖低声问,他也不知为何突然便问了出来,尽管他的心底隐约是知道答案的。

  李问天别过头:“昨日入葬了。”

  谢语栖眼底微微一跳,却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雪白的长发滑下肩头,和衣衫融为一体,他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是一个雪做的人,过了半晌他才问:“血契会在人死后永世禁锢灵魂,是真的么?”

  事到如今李问天也没想着隐瞒他什么,便道:“是真的,不入轮回,化作荒魂,直到融归于六合。”

  李问天叹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如今你也别乱想了,玄儿既然拼了命想让你活下去,你便随了他的心愿。他不是把心脏给了你么?你就替他的份儿一起活吧,百年后魂归忘川,兴许还能见他一面,和他说说这世间的许多美好。”

  谢语栖喃喃:“塑魂丹,他为什么不吃塑魂丹!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果!”

  李问天在门边驻足,沉默了片刻道:“你别乱想了,好好活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随着门吱啦一声关上,谢语栖握紧了被褥,喃喃道:“范卿玄,你可真够狠的……”

  原本李问天是担心谢语栖会乱来的,可过去了一个月,他都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只是望着窗外出神。

  如今已是隆冬,到了冬季最冷的时候,整座南方城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冰封一般。

  虽说白雪皑皑,粉饰一切,可这份白却又带着几分悲凉。

  一向待在屋中无精打采的男子忽然有了些兴致,走到窗台边望着空中落下的雪花。

  赵易宁替他送来饭菜,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吧,天气寒了,你若是嫌冷,我去拿些被褥衣服给你。李先生的身子愈发不好了,师父近几日走不开身。你有事就……就跟我说吧……”

  似乎是那天李问天那番话让他有所悟,也或许是如今赵易宁能理解他的心情了,对他倒是客气了许多。

  谢语栖看了他一眼,眉目间扫过一丝清淡的笑意:“不必了。”

  赵易宁注视着他,看着那一头霜华道:“你的头发……”

  谢语栖不以为意:“全白了。”

  接下来两人间便只剩沉默,谢语栖依旧望着窗外,赵易宁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去了许久,气氛尴尬的赵易宁都有些受不住了,他便转身出去了。

  大雪过后,城中却是安静不少,入夜的也比往常早上许多,酉初时分天已近全黑。

  如今白雪铺遍了大地,夜间更是宁静的如同时间静止一般,唯有白雪皑皑在月光下发出银灿灿的光华。

  赵易宁第二日清晨端着碗盘去了谢语栖的屋子。

  他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应,心中诧异伸手推了推门,门却自己开了。

  屋内空空如也,昨日的饭菜依旧还是来时的模样,床榻上的被褥也端正的叠放着,显然屋子的主人一夜都未曾用过,铁链的锁半开着,边上落着一根银白的骨针。

  赵易宁拾起骨针看了看,又打量了一番屋子,缓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变了,忽然意识到,谢语栖离开了。

  李问天曾交代绝不可让他走,一定要时刻盯着。

  他原以为相安无事了一个月,谢语栖应当不会再存有逃走的念头,可谁知他并非妥协了,而是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赵易宁慌忙往外跑,跑到正堂时刚好遇上了回来的李问天。

  “师父!谢语栖走了!他走了!”

  李问天愣了片刻后立刻扭头又往外去了,甚至来不及拍去身上的落雪。

  大雪下了一夜早就淹没了足印,也无人见过谢语栖的踪迹,但是李问天想也未想就朝星水湖赶去,范卿玄既是在那里离开的,谢语栖也必然会回去那里。

  正如他所料,昨日夜里,谢语栖孤身一人来到了星水湖畔。

  隆冬的夜风卷着阵阵刻骨的寒意,他银发白衣站在风中,就如那一日的范卿玄一样,望着远处的山水出神。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才轻轻勾起唇角,往湖心推了盏河灯。

  河灯会飘往何处他也不知,只为灵魂照亮彼岸的道路,不会迷失了方向。

  这条通往彼岸的河在y-in间被称作忘川,隔在黄泉路与冥府之间,忘川河上跨着奈何桥,每一个新死的魂魄都将有过这一路,前往轮回转世。

  忘川河上虚虚实实飘来的河灯带着淡淡的白光,星星点点如同璀璨的星河。

  奈何桥头,一个穿着斗篷的老妇人倚在桥头,她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的老n_ain_ai,眉眼带着慈爱,目光轻柔的望着忘川彼岸。

  “又有新死的魂魄踏上黄泉路了……”孟婆轻叹着,“守在这奈何桥边都快上千年啦,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孩子。陪着我这么个老婆子看着这浑浑浊浊的忘川水有什么意思?”

  边上站着的黑衣人轻轻笑了笑,没有回答。

  孟婆回头看了他一眼,伸出木头拐杖往他头上敲了敲,笑道:“傻孩子,你等的那人来生未必还记得你,你既然没有轮回,又何必受这种妄执的苦?将他忘了也好过这千百年的孤寂。”

  男子摇摇头:“我不愿将他忘了,只要在他每一世轮回时能见他一面,心愿足矣。”

  孟婆又敲了敲他的脑袋,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她又将拐杖伸向忘川边拨了拨飘来的那盏河灯。

  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孟婆“哦”了一声:“来了……”

  范卿玄随着孟婆的目光朝桥的另一头看去,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诧。

  奈何桥头,他白衣如雪,霜华银发,清浅的眼眸一如当年初遇时的清湛,浸染在眉梢眼底的浅淡笑意点染着他眉目依旧的容颜,倾城如画。

  白衣人薄唇轻启:“我等不到你,就下来找你。”

  范卿玄心跳如鼓,看着那个他牵挂了许久的人,却迟迟不知所措。

  孟婆看着范卿玄呆立着的模样,拿着拐杖推了他一下:“傻愣着干什么?他已等了你很久了,还不快去?”

  范卿玄被这一推惊醒,立刻冲了过去,紧紧将那人拥入怀里,甚至大力到要将他揉进身体里。

  他的手触到对方苍白的发,微微颤抖着:“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语栖……”

  谢语栖眼底浸着水光,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道:“范卿玄,你混蛋!”

  奈何桥上,两人紧紧相拥,忘川之上河灯的点点烛光映如星辰,好似繁星点点。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当李问天赶到星水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惊,却也悲叹不已。

  湖面上飘着数不清的河灯,点点烛光像夜空中的星辰,映着整个湖面迷幻如梦。

  湖畔一棵枯树上三尺白绫,大雪漫天而下,白衣人如断线的风筝垂挂在白绫下,一袭白衣依旧,银丝散落在风中徐徐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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