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月明中 by:齐姜【完结】

2019-02-20  作者|标签:齐姜

文案:

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便知此世只有你。

虽放你远去,但我的心从未离开过你。

再次牵起你的手,我便起誓永不分离。

生死携阔,与子成说。

内容标签:职场 业界精英

主角:蒋涵 ┃ 配角:韩洋,邵文杰,汪天泽

第1章:缘起

“嘀、嘀、嘀”

闹铃清脆的声音吵醒了正在梦中的蒋涵,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按掉了正在高声作响的闹钟,揉了揉睡意阑珊的眼睛,坐起了身子。

又是一个宁静的早上。

蒋涵整了整睡的有些乱的睡衣,下床去洗漱。对着卫生间的镜子,他摸了摸自己那有些冒头的胡渣,伸手要去拿剃须刀。看到台子上那两个放在一起的同款剃须刀,蒋涵苦涩的一笑。靠近里面的那一个,刀口已经有些锈了。他拿起自己的那一个,开始仔细的刮着胡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的睡醒的缘故,他一个手抖,割破了自己的下巴,血珠从伤口露出来,嘀嗒到了水池里。蒋涵懊恼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在架子上翻到了创口贴,贴了上去。

清理完毕的蒋涵已经换好了衣服,藏蓝色的修身西服,勾勒着他匀称挺拔的身形,奶白色的衬衣,衬托着他白皙光泽的面容,一条深色的暗花纹领带,让这个年轻人平添了些沉稳的色彩,而那金色领带夹上火彩绚烂的钻石,则显示出这个年轻人不一般的身家。

从客厅的小柜上拿起那限定款的钻石金表,蒋涵微微了皱了下眉头,时间有些晚了。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麻利的拿起公文包,穿上干净的漆皮皮鞋,离开了自己的公寓。

在去公司的路上,蒋涵买了他的老总汪天泽最爱喝的咖啡,当他把咖啡和整理的好的文件放到汪天泽的桌子上时,汪天泽刚刚走进办公室。蒋涵温柔的冲着他一笑,往门外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在与汪天泽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汪天泽拉住了他的手,轻轻的捏了捏,旋而又松开,放了他离去。

在办公桌前坐定的蒋涵,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打开了电脑,蒋涵不知怎的开始发愣。他想起了家里台子上的那个剃须刀,那是汪天泽最爱一个系列,也是当初两个人一起买回来的。蒋涵看了看边上汪天泽办公室的门,轻轻的叹了口气。想起了两年前。

那时候,汪天泽的公司刚刚成立不足两年,正值最关键的时候,而蒋涵则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进了汪天泽的公司,成了公关部经理的助理。在一次应酬之后,他被汪天泽叫去送公关部经理回家。蒋涵甚至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汪天泽穿的是一套深灰色的西服套装,酒后微红着脸庞,强打着精神安排着自己的员工回家。那是多么可靠的一个样子,让蒋涵的眼中瞬间充满了这个人。他把经理送回家后,发现汪天泽在后座上已经睡着了。他不知道老总的住址,同时他又不想让汪天泽的秘书过来接他破坏了这个宁静美好的夜晚,于是他把汪天泽接回了自己家中。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蒋涵耳边飘过,他马上回过神来,看到汪天泽站在自己眼前,幸福的笑了笑。

“想起你第一次在我那里过夜的事情了。”

听到蒋涵这么说,汪天泽愣了愣,继而伸出右手,抚摸着蒋涵光洁的面颊。

“对不起。”汪天泽轻轻的说着。

“不要这么说。”覆着汪天泽的右手,蒋涵摇着头。

“走吧,要去威达了。”汪天泽抽回手,指着蒋涵桌上的日程表。

“哦,对不起,我……”蒋涵看了一眼日程表,慌忙起身翻找威达集团的资料。最近他的个人情感似乎过分的介入到工作中了。

“不要这么说。”汪天泽打断了蒋涵的话语。示意他快点准备好,然后两个人出了公司。

威达集团是本地老牌的实业集团,涉及了建筑、医疗、教育、零售业等多个产业。前几年威达集团老总裁邵世忠退休,将偌大的集团交给了自己的二儿子邵文杰。威达集团在邵文杰的手里更是风生水起,赶上了好形势,接二连三的买下了几块升值潜力巨大的地皮,大有在房地产业分一杯羹的趋势。加之旗下的建筑公司新近拿下了本市一座重要桥梁的重建项目,还有总集团在国企改革中入股了一些硬牌的企业,此刻在本地真可谓是一家独大。汪天泽此刻要去威达集团,就是同他们去讨论一块地皮共同开发的问题。

汪天泽的润泽房地产公司虽然是新生,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积累,也算是行业翘楚。前些日子政府放出一块地皮,但是这块地皮太大,目前本市里没有任何一家房地产公司能够独吞。唯有合作才是唯一出路。但是跟谁合作,怎么合作,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如今市里的房地产公司都在四处奔走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汪天泽看到了邵文杰了手段,也知道威达集团在本市的影响力,因此他选择了邵文杰。他知道邵文杰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房地产公司来为他进军房地产业做铺垫,同时他也需要邵文杰的关系在本地的房地产业站的更稳。二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在一次酒会上表达了各自的想法,变立马着手做了起来。如今终于到了坐到一起谈谈的时候了。这对于汪天泽来说,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一旦成功了,汪天泽的公司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步升天,成为当地最大的房地产公司。这个计划,在汪天泽的心里,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威达集团的会议室里,蒋涵坐在汪天泽的身后,看着两边的人员不停的在合作意向书上逐条的争论着,汪天泽在仔细的阅读着威达方面的意向书,蒋涵则仔细的看着汪天泽。他看着汪天泽时而凝眉,时而舒颜,时而思索,时而点头。一个晃头的瞬间,他看到了邵文杰,那个传说中的二少爷,此刻则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自己。感受到了对方眼中的玩味,蒋涵嗔目瞪了过去,本以为对方会收敛些,没想到那人竟然笑了,继而那目光更强烈了。此刻从文件中抬头的汪天泽,注意到了两个人之间的目光交流,心头突然一沉,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听来,这威达集团的新当家邵文杰是个喜好男色的主,当初为了一个男的跟他爹邵文忠闹的鸡飞狗跳,若不是因为他大哥一直以来醉心艺术造诣,只怕现在威达集团也轮不到他来做主了。想到这里,汪天泽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想法,但是很快就又打压下去了。

很快,双方人员在合作意向书上了达到了一个大体的共识,在此基础上,双方决定了下次会见的主题,此次会议,也算是圆满。蒋涵仔细的收拾着汪天泽的文件,邵文杰同汪天泽互相奉承一番,便各自回去了。在回公司的车上,蒋涵掂量着手里厚重的文件,心想这真真是一场长久战役的开始。

当天晚上,邵文杰约汪天泽吃了饭,蒋涵没有陪同,他独自回到公寓里,站在玄关,摸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叹气。思绪又不可避免的飘到了曾经美好的日子里。

蒋涵自己都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把汪天泽纳入自己眼中的。仿佛那天晚上见到他之后,便再也拔不出去了。他在公司里总是不经意的追随着汪天泽的身影,看着这个勤奋的老总每天出现在公司各处。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有多久,蒋涵的直属上司公关部经理升职了,公司为他又指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助理,而蒋涵的去向,也成了问题。直到人事部的调令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成了汪天泽的助理。

蒋涵记得,那是在他向汪天泽表露心思的当天晚上,两人第一次欢好之后,他幸福的躺着汪天泽的臂弯里,汪天泽宠溺的搂着他说,那天酒醉,夜里醒来看到蒋涵守在床边睡着的样子,便喜欢上他了。

互相表露心思之后没多久,两人便住到了一起。白天蒋涵打点着汪天泽的工作,让汪天泽在商界里过的如鱼入水般自在。只要是汪天泽想见的人,只要对汪天泽有好处,再难他也会让这个人出现在汪天泽的日程表里。到了晚上,蒋涵又会变成一个主夫样子,让汪天泽享受家庭的温暖,汪天泽缺少的那份爱,那份安全感,他恨不得一下子全部双手奉上。那个时候,他的公寓里,永远亮着温暖的灯光,而如今,蒋涵看着清冷的公寓,他的温暖只在公司里汪天泽望向他时那一抹的柔光里了。

这种每天看着自己的爱人却不可得的日子,折磨着蒋涵,让他身心俱疲,他想过离开,但是每次当他下决心收拾行李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看到这个家里跟汪天泽有关的一切,而最终都会变成他抱着这些东西潸然泪下。蒋涵已然忘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他只想尽快的将眼泪流干,让自己不再为此而难过。

如今汪天泽的夜晚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他能做的也只是在白天为汪天泽尽力了。

从邵文杰的晚宴中回来,汪天泽面色沉重,心中的那一丝丝担心竟然成真。他驱车至家门口,点了一颗烟,坐在车里又想起这个并不愉快的晚宴。

晚宴在本地最豪华的酒楼里,三楼尽头一个豪华包厢里,只有邵文杰和汪天泽两个人,桌子上摆着酒楼的特色菜肴,不多却精致的很。两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时不时的动一动桌上的佳肴,气氛甚是融洽,直到邵文杰将话题转到了蒋涵身上。

“汪总身边的助理可各个都是有能力的,尤其是那个叫蒋涵的。”

邵文杰的一句话,让汪天泽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邵总过誉了,邵总手下的人才真是精英啊。”汪天泽说着抿了一口茶。

“哪里哪里,汪总,咱们这次合作的项目这么大,这下面人办起事来,总有意思传达不明的地方,你看今天,讨论个意向书还有这么多问题。其实你看最后,咱俩的想法啊都是差不多的,你说,这要是有个什么法子把咱俩的想法互相传达了,倒时候一看,呦呵,我的想法居然跟汪总一样,这哪里还有这么多麻烦事,到时候合同签起来也快也好是不是,您说呢,汪总?”邵文杰把玩着手里的杯子,似是玩笑的说着。

听完邵文杰的话,汪天泽的心里一激灵,他明白了,这是邵文杰在跟自己要人呢。一时间汪天泽不知如何应答,他无法赞同也无法拒绝,就在这么卡在那里,随便打着哈哈,糊弄着,这顿饭也吃的索然无味起来。

此刻坐在车里的汪天泽心中一片乱麻,胡乱的思绪中,他又看到了今天上午邵文杰看着蒋涵的那双眼睛,旋而又记起了自己那曾经冒出头的邪念——将蒋涵送到邵文杰的床上。忆到这里,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烟,发动车里,离开自家门口,径直开向了蒋涵的楼下。

到了蒋涵的楼下,汪天泽下车抬头,寻找着那个熟悉的窗口。记忆中,那里总是有一盏温暖的灯光,照亮着他的路途,而此刻……汪天泽寻找了良久,最终看到的是一片漆黑。

汪天泽重新回到车上,思绪飘忽,以前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再眼前呈现。

汪天泽出身小地方,家里过的不大好,他靠自己的努力离开了那个小地方,来到了大城市读了好大学并且留下来创办了自己的公司,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来,其中有苦有累,难过的时候,他甚至三天只吃了一包泡面几口冷面包,那种被人呵护被人关心的感觉,汪天泽从未体味过。那天他参加一个重要的应酬,在座的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免的最后自己加上带着的员工都喝的酩酊大醉。但是他是这个公司顶梁柱,他不能倒,强撑着精神,给公关部经理的助理打了电话,又一一安排了他人的去处,他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当他坐上蒋涵的车,他的精神一瞬间松懈下来,迷蒙的眼睛看着车内尽是一片模糊,最后他的记忆停留在蒋涵那让人安心的背影上。当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蒋涵正趴睡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换好的干净衣服,不大合身但是整洁还有着淡淡的芳香,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半杯蜂蜜水,咂了咂嘴唇,汪天泽体味到一股清甜,便知那半杯蜂蜜水到了那里。第一次有这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能够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这种感觉汪天泽第一次体会到。看着蒋涵安静美好的睡颜,他也体会到了心动的感觉。那天之后,他便能时常看到蒋涵那追随着自己的目光,心里也生出了一种踏实的感觉,他想把这个人放在自己身边,只是这样看着,心里也踏实。

有蒋涵在身边的汪天泽,如获至宝。蒋涵将汪天泽的一切都打点妥当,让汪天泽无后顾之忧的在市场里闯荡着,取得了如今的好成绩。汪天泽嘴上不说,心里也知道,自己的成功少不了蒋涵的一份功劳。他知道蒋涵的重要,知道蒋涵的能力,但是同时他也开始害怕起来。蒋涵能将他的公司他的生活一并打理的有条不紊,如若有一天,蒋涵离开了会怎么办。

想到这里,汪天泽发动了汽车,回了公司。

这一夜,汪天泽哪里也没有去,他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坐了整整一夜,想着蒋涵,想着邵文杰的话。

第2章:人去

又是一个被闹钟吵醒的早上,蒋涵如旧打理好自己,买来汪天泽喜好的咖啡,来到了办公室。

当他推开汪天泽办公室门的时候,被一阵烟雾呛的咳嗽不止,烟雾后面坐着的,正是一夜未眠的汪天泽。

“怎么了?”蒋涵快步走上前去,放下咖啡,关切的看着汪天泽。

汪天泽看着近在咫尺的蒋涵,将他揽到怀里,重重的吻到了蒋涵的唇上。

蒋涵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烟气弥漫着自己的鼻腔,而此刻汪天泽已经加深了这个吻,他轻撬开蒋涵的牙关,用自己的舌头包住了蒋涵的小舌。

这是半年来,汪天泽第一次吻蒋涵,蒋涵渴望着这个吻,他也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坐到了汪天泽的腿上,并且将整个身子靠到了汪天泽的怀里。而汪天泽也加重了臂弯的力量,似乎是想把这个人整个揉到自己身体里。

就在两个人都要陷入意乱情迷的时候,汪天泽突然推开了蒋涵。他看着蒋涵那微红的脸蛋,红润诱人的唇,还有那已经有个欲望微润的眼眸,轻轻的叹了口气。蒋涵面露疑惑,他不知道今天的汪天泽怎么会这样。汪天泽站起来,将蒋涵再度拥到怀里,紧紧的抱着,抱了良久才将他松开,替蒋涵整理好了有些皱的衣服,让蒋涵离开了办公室。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如果忽视那个有些奇怪的汪天泽的话。

今天这样的汪天泽,蒋涵从未见过。闲下来时候,他不禁思索,是不是汪天泽的生活不那么如意。

因孤儿出身的蒋涵有一个亦师亦友的法定监护人,他在性向这方面开蒙也算是早的,喜欢就是喜欢,无关性别和年龄。而汪天泽则是在创业初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于男性也有着性趣。创业辛苦让汪天泽在性事上少有注意,他那时候只想睡一个安稳觉,对于男人女人,除了应酬的时候,甚少考虑,直到他遇到蒋涵,才算是一种稳定下来。但这种稳定很快也被打破了。

蒋涵深刻的记得,那是一次大型庆新年的酒会上,那位小姐如钻石一般光芒闪耀,她的父亲是蒋涵熟识的一位政府高官,而她也有着高雅的身姿。酒会上,蒋涵听到些说法,这位小姐如今也是二十有六,某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刚刚进了市里一个研究所工作。这次陪父亲参加酒会也算是半个相亲。自古以来,政治与经济就是不分家的。自己的女儿专心搞学术,老爷子也乐得找个家底丰厚的女婿。那个酒会结束的时候,大小姐钦点了汪天泽陪送,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天晚上,是蒋涵第一次独守空房。

是不是那个女人对天泽不好?

蒋涵这么想着,心里也暗了下来。汪天泽新婚半年多,正值事业上升期,除了度蜜月那几天,恐怕好好陪她的时间也没有多少。

会不会因此闹了矛盾?

他们闹了矛盾,他我这里又算个什么呢?

转念的想法,蒋涵自嘲的笑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汪天泽,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下午时候,邵文杰的助理打来了电话,蒋涵将电话切进了汪天泽的办公室便挂掉了自己的分机。这时候下面的李经理上来找汪天泽签字,谈话间得知汪天泽在跟邵文杰通话,便没有马上进去,反而跟蒋涵聊了起来。

“唉,这两天可是要忙死了。一天一堆一堆的文件。”说着这个李经理拍了拍手里的文件夹,看上去确实很厚的一打。

“是啊,这待会儿啊还得出去银行一趟,一天到晚连个歇脚的时候也没有。”蒋涵随意的指着桌面上的日程表。

李经理凑过去瞥了一眼,看见银行下面紧着排着的是一位政府要员的应酬,便无奈的摇摇头。这个经理知道蒋涵向来待人宽和,也乐得提前往下面透露些有用的风声,如今看到这个日程,他便是知道,眼下只怕更要忙了,回去也要提前准备着了。

这个时候蒋涵桌上的分机响了起来,是汪天泽叫李经理进去。李经理忙跟蒋涵道了谢,进了汪天泽的办公室。

过来一会儿,李经理从汪天泽的办公室出来,似是有意无意的跟蒋涵说到:”咱们老总真是忙啊,一个现在都讲这么久。”

“还没讲完啊。”蒋涵无意停下手上的工作,随口应到。

“对啊。”说着,经理靠到了蒋涵办公桌一侧,”听着好像是说要派人到威达那边跟这个项目呢,威达那边好像也要派人来。”

听到这里,蒋涵的停下了手上的活,看着这个经理。

“也不知道要怎么派,这种事儿,摊谁身上都是个麻烦。”

“李经理,”蒋涵打断了李经理的话,”这事汪总还没定,咱们别乱说。”

“知道,知道,我回去了,你忙。”李经理晃着手中的文件离开了。

目送李经理离开,蒋涵开始思索刚刚那些话。

要派人么,派什么人,真的只是跟进目前这个项目么,邵文杰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到这里,邵文杰那个玩味的眼神猛然出现在蒋涵的脑海中,吓的蒋涵一下子出了冷汗。

邵文杰好男色,这蒋涵是知道的,莫非……

蒋涵不敢往下想了,他在心里默念着,不会这样的,不会这样的。还有汪天泽,他还没有说话。

这样乱想着,一下午便也过的飞快,蒋涵见汪天泽没有加班,自己也就随便买了些东西吃,回了公寓。

接下来一连三四天,汪天泽都甚少出现在办公室里,只是叫着另一个助理在忙着,留蒋涵在公司里时不时的传达下他的工作指示。而同时,关于要派人到威达和威达也要派人过来的传闻,传便了公司的各个角落。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人员各个都闭紧嘴巴,对这件事不予评价。他们害怕是自己去,同时也希望是自己去。这件事做好了,利大无比,可如若有一丝差池,也是无法在这个行业吃饭的结果。蒋涵这时候心里也没底起来,他希望这件事只是邵文杰纯业务上的往来,他担忧着,担忧着邵文杰万一有那么一丝的私欲。他现在就希望汪天泽快点回来,告诉自己这件事他到底怎么想的。然而,汪天泽依旧没有出现。

晚上到家,蒋涵马马虎虎的冲了澡,便躺到了床上,这几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只想好好歇一歇。正在这时,门铃响了。蒋涵披好睡衣,去开门。门开的一刻,他惊讶了,站在门外的赫然是汪天泽。

汪天泽往前一步,进到屋内,替蒋涵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来了。”蒋涵看着汪天泽。

“想你了。”汪天泽向前一步,蒋涵顺势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进来坐吧。”

将汪天泽让进客厅,蒋涵转身进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给汪天泽。汪天泽接过苏打水,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轻轻叹了口气。

“唉,你这里,倒没有什么变化。”

蒋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客厅的摆设。沙发是汪天泽搬进来之后两人一起换的深色真皮沙发,之前蒋涵用的一套布艺的。靠近阳台的小桌上,放着一缸金鱼,是两人一起买回来的,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墙角一盆假的绿色植物插瓶是汪天泽跟蒋涵打赌的结果,电视柜上的相框里,放着的还是两人第一次去旅游时拍的合照,电视柜边上的小柜上,孤零零的放着蒋涵的手表手机和钥匙,曾经这里是放着一对手表,一对手机和两串钥匙的。

“我来是要和你商量点儿事。”汪天泽踟蹰了下,最终还是开了口。

听到汪天泽开口,蒋涵的心里,突然安定了。

“什么事儿?”

“关于派人到威达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嗯,公司要派谁?”

“邵总要把他一个助理派过来,我这边……”

听到这里,蒋涵心里明白了。

“我明白了,明天我去向李经理要这个项目的企划。”

“你不必勉强自己,邵文杰他……”

“邵总说什么了么?”

“他说这个工作性质会有些特殊,对你而言。你知道的,邵文杰他……”汪天泽没有再往下说,他不知道自己如何继续说下去。

蒋涵懂了,邵文杰果然是邵文杰,他从不会委屈自己半分,只怕此次要自己过去,也是势在必行了。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可以替你回绝他。”

“那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回绝?”蒋涵反问,让汪天泽哑口无言。汪天泽若是没有这个想法,断不会接受邵文杰的提议,只怕是汪天泽自己心里也早已有了这个想法。

“你不用这样,现在的我,对于你来说算个什么呢。半年了,从你结婚到现在,你只会在宾馆,从未再踏进过这里半步。我现在甚至连一个地下情人都不是,只不过是你的一个玩物,挥之则来,招之则去。你若是心里那怕还有一丁点想过我,今天就不会过来说这些话。这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从你决定离开我去跟那个女人结婚开始,我们就结束了。邵文杰那边我会去,不单单是为你,更是为了这个公司。你放心,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但是,我也说清楚,这次之后,我就离开,跟你再无瓜葛。”

说完这番话,蒋涵转身进了卧室,反锁了房门。汪天泽听着关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飘散也起身离开了这里。临走前,他从自己的钥匙串上,取下了这间房子的钥匙,轻轻的放在了电视柜边上的小柜上。这里曾经幸福的放着一对手表,一对手机,两串钥匙,如今,汪天泽的手表早已换成了生日时他妻子送的那款,手机也在结婚时候换了新款,只有一把这间房子的钥匙,他一直戴在身上,却也从未再用过。如今放在这里,只怕是要跟这里一切都断了。或许从他决定结婚的那一刻起,他就跟这里的一切都断了,只是他还心存了一丝希望,希望蒋涵还是那样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身影。只是蒋涵,从来不是一个肯委曲求全的人。他如今肯在自己身边多呆半年,只怕也是最大的让步了吧。

第二天早上,当汪天泽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没有看到蒋涵,也没有看到熟悉的咖啡。人事部的告诉说蒋涵今天请了假,说是汪天泽允了的。汪天泽没有说什么,此刻若是见到蒋涵,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第一次觉得,请假,也很好。

第3章:情断

这天的夜色甚是美好,午后吹起的暖风驱散了环绕多日的雾霾,此刻皎月当空,即使闭着灯,屋里也很明亮。

邵宅里,落地灯柔和的黄光充满了整间屋子,邵文杰站在窗前,看着空中的明月。今天是十六,月亮不那么圆,却是那么明亮,就像蒋涵一样,不完美,但是无端的就那么耀眼。

同一片月光下,此刻蒋涵则独自窝在床上,他想他的心,此刻已经死去了。汪天泽的到访,就如同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蒋涵认识到,在汪天泽的心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曾经幻想着,即使汪天泽结了婚,只要汪天泽的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地方留给自己,他都还会全心全意的待他。如今,汪天泽肯为了利益,将自己送出去,那么明天,他会不会把他的老婆孩子也送出去?

蒋涵不再继续去想这些,他拉开窗帘,看到皎月当空,心中突然涌起一分凄凉,想要去喝一杯。好在冰箱里还有几瓶啤酒,全部取了过来,蒋涵打开窗子,手持啤酒,对着月亮做了举杯的动作。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伴酒低吟了一首《月下独酌》,蒋涵心中的孤寂越发多了,他站在窗口,吹着四月里东来的微风,不知不觉迷糊了视线。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角划过,在脸颊上留下冰凉的痕迹。蒋涵长缓的叹了一口气,头轻依窗边,闭上了眼睛。柔白的月光弥漫在蒋涵的周围,让人分不清这柔光是月亮铺撒的还是从蒋涵身上散发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蒋涵耍了性子,没有去上班。这么长时间了,终于能好好休息一次,蒋涵懒散的靠在床头,看着阳光透过纱帘在卧室的地板上印下斑驳的花影,顺了顺额前的头发,蒋涵起了身。从衣柜深处找出一套已经压出折痕的居家服,用挂烫机熨平。到楼下的包子铺吃了早点,看着天气甚好,蒋涵决定四处转转。

晨练的老人们此刻已经三三两两的往回走,看着他们手中多多少少拎着的新鲜蔬菜,蒋涵便去了公寓附近的一个超市。这家超市早上开门较早,卖些新鲜的蔬菜,方便了附近几个小区。挑选了几样新鲜蔬菜,又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蒋涵回了家。

收拾好蔬菜和鲜鱼,蒋涵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摆设,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他找了一个大箱子出来,开始把这屋子里与汪天泽的有关的一切都收进去。茶几上汪天泽亲自买的烟灰缸,角落那塑料的绿色植物连瓶带枝都收了进去,衣柜里汪天泽忘记的睡袍,鞋柜里为汪天泽准备的拖鞋,浴室里汪天泽的剃须刀,甚至厨房里汪天泽喜欢的一套餐具,蒋涵都收了进去。电视柜上的照片,蒋涵也取了出来,端详了良久,最终还是放了进去。看着一下子空出来不少的房间,蒋涵的心也空了。

装好的箱子贴上胶布,被蒋涵放到了阳台的角落里。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独自吃完,蒋涵驱车去了购物广场。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带了很多东西。

客厅的沙发上,蒋涵铺上了一套暖色的沙发垫子,素爱暖色调的蒋涵,若不是因为着汪天泽,也不会买这套沙发。从不抽烟的蒋涵在茶几上放了一个红木茶盘,摆上了自己钟爱的一套汝窑茶具。汪天泽喜好咖啡,茶是很少碰的。客厅的角落,蒋涵摆上了一盆真的绿色植物,让空荡荡的房子,有了些许生机。还有一套崭新的青花餐具,此刻也摆放在了橱柜里。蒋涵看着房间,甚是满意,便坐下来,冲泡了一壶茶。坐在阳台上的藤椅里,一边细细品味着香茗,一边享受着安静的春日午后。

突然,一阵水花声将蒋涵又带回了现实,他看到了那盆金鱼,此刻正欢快的游动着。这似乎是这房子里,与汪天泽有关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蒋涵出神的看着金鱼,思绪飞散。

记得,那同样是一个明媚的春日午后,汪天泽告诉自己,他要结婚了。未婚妻就是那位高官家的大小姐。那一刻,蒋涵的心就像被千针扎入一样的疼。汪天泽求他不要闹,他需要那位高官的势力,让公司发展。蒋涵知道在汪天泽心里,公司是最重要的,他选择了妥协,他看着汪天泽陪那位大小姐选婚纱,拍照片,定酒席,甚至帮汪天泽排定婚礼嘉宾的坐次。他就像是在办自己的婚礼一样,尽心尽力的办着汪天泽的婚礼。婚礼那天,蒋涵站在了汪天泽的身边,亲手为他送上了那枚结婚戒指。那之后,蒋涵病了整整一周,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厚重的窗帘将他与外面的阳光隔绝开来,而那时,汪天泽正带着他美丽的新娘在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上,过着美好的二人世界。

病愈之后的蒋涵,向汪天泽递上的辞呈。

“我不同意。”

这是汪天泽说的唯一一句话。那天晚上,汪天泽带他去了宾馆。在宾馆冰冷的床铺上,汪天泽将蒋涵压在身下,发泄着身体的欲望。蒋涵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汪天泽低沉的声音。

“我爱你。”

蒋涵留了下来,这半年的时间,两个人就如同学校里早恋的孩子一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若这便是汪天泽想要的结果,蒋涵决定配合。但是这种日子,蒋涵过的累极了,他想休息,想放弃,想逃离。可是每次一看到汪天泽的眼睛,他就退缩了,又一次的妥协。如果人生有一条红线告诉你这是我的底线,那么蒋涵此刻的红线,已经在万丈深渊。

“或许,我当初应该果断些。”蒋涵抚摸着茶杯低喃着。

“这一切,就快结束了。”

抬头看着西沉的太阳,蒋涵长长的吐了口气。

“铃……铃……”

是电话的声音。

蒋涵起身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是邵文杰明朗的声音。

“嗨,蒋涵,我是邵文杰。”

“邵总,您好。”蒋涵绷紧了身子。

“这么客气做什么,今天汪总说要派你过来呢,虽然汪总跟我定了具体日期,但是我还想问问你的意见。”

听到邵文杰这么说,蒋涵想到了一句话:猫哭耗子假慈悲。不过既然邵文杰这么说了,蒋涵觉得自己也不用给他面子,便开口到:”这样啊。邵总你看,我这两天受了点风寒,这礼拜肯定是去不成了,下周就到五一了,我想回家看看,这样吧,五一假期回来我再去您看怎样?”

知道邵文杰对自己的意图,蒋涵也有意的拖上了两周,想要恶心恶心他。

“好啊。”邵文杰愉快的答应了。

对邵文杰的痛快,蒋涵感到了诧异。

“不过,五一正好我也休息休息,我跟你一起回家,听说你家在B市?”

果然,邵文杰没有那么好心。

“对。”蒋涵有些后悔说要回家。

“我之前在B市也呆了好几年了,很久没回去了,正好跟你一起回去看看。机票我来定,到时候通知你,就这样,拜拜。”

不等蒋涵拒绝,邵文杰便挂断了电话。蒋涵收起电话,看着已经暗下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窗外太阳西落,长庚星亮了起来,那明亮有些刺眼。蒋涵揉了揉眼睛,拉上了窗帘。

蒋涵就这样在家休息了三天,再次回到了公司。上班那天,蒋涵没有去买汪天泽爱喝的咖啡,而是将这个工作交给了秘书去做。他向李经理要来了这次项目的企划等相关文件。李经理得知公司派他去威达集团,看蒋涵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理解的意味。

蒋涵为公司出力良多,却一直是个助理的职务,只怕这次项目若是圆满完成,蒋助理也要改叫蒋经理了。

四月二十九号那天上午,蒋涵刚到公司便接到了邵文杰的电话,告诉他订了三十号晚上七点半的飞机,下班的时候他会来接蒋涵,让其把行李都准备好。这时蒋涵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临近五一,而他也还没有跟家里说一声要回去。

挂了邵文杰的电话,蒋涵拨通了他曾经的法定监护人韩洋的电话。

“嘟,嘟,嘟……”

“喂,哪位……”韩洋懒散的声音传出,蒋涵一听便知他此刻还没有起床。

“是我。”

“小涵涵!”韩洋惊奇的语气让蒋涵不禁把电话拿远了些。

“小涵涵,想爹地了?怎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来,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咳咳”蒋涵无奈的清了清喉咙,”我五一要……”话还没说完,蒋涵便听到电话里发出一个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电话那边也没有了声音。

“韩洋?韩洋?”焦急的询问着,过来会儿,韩洋的声音才再次出现。

“韩洋?你在哪儿?怎么回事?”

“哦,没事没事,我在外地出差呢,刚刚宾馆附近有店开张,放炮仗呢”

“那怎么那么大声音。”

“估计是他们进口的二踢脚,你也知道,咱们产的炮仗,那质量没的说。”

“哦,我计划五一回家,你回的来么?”得知韩洋在外地,蒋涵心中存了一丝侥幸,或许不用跟邵文杰一起去B市了呢。

“没问题,我就要回去了呢,你放心,我保准到。”

“不,不,你回不去也没事,我还没准呢。”蒋涵试图阻止韩洋,但是没有成功。只听电话里又传来了一声巨响,电话便短线了。

看来,回去是必行的了。

蒋涵开始整理好心情,开始了工作,临近中午,蒋涵瞥到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新闻推送,头条上是菲律宾的电台遭到了自杀式汽车炸弹的袭击。没有多注意,蒋涵起身去吃午饭。

到了三十号,汪天泽来到公司后,叫了蒋涵进办公室。汪天泽坐在办公桌前,蒋涵则利落的站在他的对面。

“五一回来,你就直接到威达那边去。”

“是的。”

“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告诉我。”

“明白。”

“等你回来,我会升你做主管业务的副总。”

“谢谢汪总,但是,我说过了,这次做完,我就要辞职。”

“不能……留下么?”汪天泽死死的盯着蒋涵,语气有些哽咽。

“对不起。”

汪天泽起身,绕过桌子,抱住了蒋涵。

“永远不要对我说这句话,对不起的人,是我。”

蒋涵没有回抱住汪天泽,他的心,已经空如一片。

放蒋涵离开,汪天泽久久的站在那里,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蒋涵已经离开他那么遥远了,远的他尽力伸手也再也抓不到。或许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但是看着润泽地产标识,看着自己的双手,汪天泽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自己要的,是成为人上人,感情不能够成为前进的阻力,他在蒋涵身上,已经耗了太多,是时候要决断了。

当天晚上,蒋涵拎着行李箱,上了邵文杰的车,看着邵文杰的脸,蒋涵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恶心,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生活在一个这么令人恶心的地方,想要离开这里,是蒋涵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第4章:何归

蒋涵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邵文杰提前租好了车,将蒋涵送到了他家的楼下。蒋涵的家,在一所老小区里,这是是附近一所大学的家属区,到了晚上,这里已经很安静,一些退休的老教授们已经关了灯。邵文杰将蒋涵送到楼下,并没有上去。他看着蒋涵进了单元门,才驱车离开。蒋涵打开家门的时候,韩洋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嗨,乖儿子,回来啦~”

蒋涵没有理会他,放下行李直接进了卫生间去洗脸。韩洋马上起身,跟到了蒋涵屁股后面。

“唉,我家儿子长大了,闹青春期呦,单亲家庭不好过啊……”说着韩洋像大型犬一样整只趴在了蒋涵身上。

“别闹,坐飞机累的很。”

“你坐的经济舱?”韩洋站直身体给蒋涵捏着肩膀问,”邵文杰那小子那么称钱居然让你坐经济舱?”

蒋涵似乎对韩洋知道这些并不感到意外,他推开韩洋说到:”头等舱也是累。”

“这还差不多。”韩洋跟在蒋涵屁股后面又转进了餐厅,抢在前面给蒋涵倒了水喝。

“人家送你到楼下,你怎么不请人上来喝杯水?太没礼貌了,爹地平时怎么教你的。”

“你怎么知道他送我?”蒋涵诧异的问。

“我有顺风耳,千里眼。”

“少嘚瑟。”蒋涵给了韩洋一计白眼。

“切,我从窗户看到的。”韩洋瘪瘪嘴巴说。

“哼”蒋涵又瞪了韩洋一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这么急还回来。”

“我宝贝儿子想我了,就算是我人在太空也得赶回来啊。”

“得了,你老实交代去哪里了,那绝对不是炮仗的声音。”蒋涵想到昨天电话里听到的响声,有些担忧的问着。

韩洋没有回答,这时客厅的座钟开始打点,十一点整。电视上传来了整点新闻的声音。电视画面上,是菲律宾恐怖袭击事件的场面。

韩洋看着电视,得意洋洋的指着屏幕说:”还好老子命大,你看今天炸的这宾馆,老子昨天还躺里面呢。”

蒋涵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韩洋。

“你最近在搞些什么?过年的时候在马来西亚,现在又跑去了菲律宾。”

“人家做外贸进出口嘛,出国考察嘛,你都知道的嘛。”

蒋涵给了韩洋一计死都不信的眼神,靠到了沙发上。韩洋见蒋涵大有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马上凑上前把蒋涵推了起来。

“你快洗个澡睡觉去吧,明天我带你吃好的去。”

将蒋涵推到浴室,韩洋关上了门,轻轻拍了拍胸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蒋涵便接到了邵文杰的邀请电话,邀他一起喝早茶。蒋涵离开的时候,看到韩洋房门紧闭,想他还没起床,便留了字条出了门。

约定早茶店开在一座写字楼的一楼,招牌不如周围的店铺明显,但是人却不少。蒋涵走进去的时候,便看到已经没有多少空位了。邵文杰坐在窗边,向蒋涵招着手。

“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蒋涵坐下,看着旁边顾客桌上正宗的早茶和茶点,略兴奋的问着邵文杰。

“我以前在那边楼里打工,”邵文杰指着街对面一座写字楼说到,”常到这里吃早点。这家老板是广东过来的,以前也是这里打工的白领,后来不干了开了这家早茶店,倒是挣得比以前还多。”

“你倒知道的清楚。”蒋涵看着菜单,随口说到。

“那时候这里才开张,我常去,就跟老板熟识了。他资金紧张的时候,我还给他这儿入了一股呢。”邵文杰有些得意,”公子我一直都很有理财观念啊!诶,你问了我这么多,可是对我有兴趣了?”

蒋涵瞪了邵文杰一眼,叫来了服务生点菜。

茶是上好的铁观音,茶点也是正宗的粤式风味,蒋涵品着茶,吃着茶点,连连的叫好。

邵文杰看着蒋涵的样子,眼睛里也漾出了笑意。

“以前,跟几个好友常来这里吃饭,我们就喜欢坐这里,看着周围的人,然后猜他们是干什么的。”邵文杰的语气充满了回忆。

“是嘛,那你现在猜给我看看。”蒋涵说着,随手指着边上的一桌。

邵文杰顺着蒋涵的手势看过去,端详了一会儿,摸摸自己的下巴,正经的说:“这是基金公司的。”

“为什么?”

“你看他看的报纸是财经版,边上放着的也是最新的财经杂志。”

蒋涵顺着邵文杰说的看去,确实是如此

“最重要的,你看他桌上的钥匙圈。”

“钥匙圈?怎么了?”蒋涵疑惑的看去。

“那上面挂的牌子是附近一家基金公司的标识。”

蒋涵收回目光,瞪了邵文杰一眼。

“这个不算,你再看那边那个穿白上衣的女的。”

邵文杰只看了一眼,便说到:”那是建行的柜员。”

“怎么?”蒋涵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你看她脖子上的领结,是建行制服上面的。”

蒋涵不再说什么,拿起了茶杯,品了一口,突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邵文杰问。

“如果你看到像你我这样的两个人,绝对是猜不对的。”

“是么?”邵文杰玩味的看着蒋涵,突然间凑上前去,“那我会猜,这两个人是谈恋爱的。”

“咳咳……”

邵文杰的话语让蒋涵一下子呛到了,他不停的咳着,脸也憋的通红,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邵文杰拿起餐巾,轻轻拭去蒋涵嘴角的茶水,似是不经意的指尖碰到了蒋涵的唇。看着蒋涵红红的脸蛋,邵文杰低沉诱惑声音传到了蒋涵的耳畔。

“现在更像了。”

蒋涵往后靠了靠,保持了他与邵文杰的距离,邵文杰也坐正了身子,看着蒋涵,一时间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邵文杰看着早茶店匆匆往来的人群,似是感叹到:”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饮杯茶去。”

“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壶酒来。”蒋涵轻声接上了下一联。

“其实,这样挺好,品茶相谈,不为名利,你我说不定也能成知己。”邵文杰仔细的看着蒋涵说。

“人生在世,生不由己。”

“你若是愿意,便留在我这里,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你跟汪天泽这么多年,他从来就没有给过你你应得的……”

“邵总!”蒋涵打断了邵文杰,”你我之间,只有工作关系。”

邵文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时间仿佛是静止了般,蒋涵默默的喝着茶,邵文杰默默的看着蒋涵。这时,二人听到耳畔似有敲玻璃的声音,蒋涵侧脸望去,只见韩洋居然站在外面,敲着玻璃,用口型叫着蒋涵”乖儿子”。

邵文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陌生人,用口型说着一个似乎很暧昧的字眼,有些疑惑。韩洋也是麻利的人,不一会儿,便坐在了邵文杰和蒋涵中间,让原本的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我去下洗手间。”

不想为两人做介绍的蒋涵离开了座位,只剩下邵文杰和韩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您是?”最终还是邵文杰先开了口。

“哦,我是蒋涵他爹。”韩洋这一句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仿佛这就是事实一般。而邵文杰则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过三十左右的岁数,丹凤眼里闪着威严的色彩,嘴唇似花瓣红润美丽,与他脸上的神色看上去格格不入,右边耳朵上有个黑色的耳钉,搭在桌子上的左手,带着一枚黑色的尾戒。这个自称是蒋涵父亲的男子,若是在某些地方,堪称绝世妖孽。

“您贵庚?”最近童颜父亲似乎爆出不少,以至于邵文杰对眼前这个人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

“三十整。”

“蒋涵今年才二十四……”邵文杰疑惑了。

“father in law”

“呃?”

这也不对啊。邵文杰更加疑惑了,若不是知道蒋涵双亲早亡,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蒋涵的母亲嫁个了这样一个小白脸。看了,这位应该是蒋涵父母去世后的监护人了。只是年纪似乎对不上啊。蒋涵六岁父母双亡,算起来,那时候眼前这个人也才十二岁,还在被监护的年纪啊。

此时,蒋涵从洗手间回来,看到邵文杰和韩洋直接尴尬的气氛,无奈的走上前去,一手搭在韩洋肩膀上,给二人做了介绍:”韩洋,我小舅舅,邵文杰,威达集团的董事长。”

“哦,您好您好。”邵文杰听到蒋涵的介绍,立马伸出手。

韩洋与邵文杰礼貌性的握了握手,然后开始打量起邵文杰,他的目光让邵文杰感到十分不舒服。

“你怎么到这里来?”蒋涵疑惑的看着韩洋问到。

“过来办点事儿。”

“我出来时你不在家?”

“我早上六点钟就走了,就你睡的跟死猪一样,什么都听不到。”

听着蒋涵和韩洋之间的话语,邵文杰突然有些羡慕韩洋,这个人就是蒋涵身边最重要的存在,甚至连汪天泽都无法取代。若不是知道二人的关系,只怕现在在谈恋爱的,就是这二人了。

蒋涵与韩洋说了没几句,韩洋便称还有事告辞了。餐桌上,又只有邵文杰与蒋涵两个人。

“我那个小舅舅,有点那个,”蒋涵指着脑子说着,”他说的话,你就当玩笑。”

邵文杰点点头,”他说他是你的爹。”

蒋涵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父母走的早,便跟在姥姥身边,和小舅舅一起养大的,他即是长辈又像个朋友,我十四岁那年,姥姥去世了,他就成了我的法定监护人,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喜欢自称是我爹。”

“挺好的。”

“什么?”

“我说,你有这么个人在身边挺好。”

“我觉得也是。”想到韩洋,蒋涵温柔的笑了。这笑容在邵文杰看来,有些刺眼。从第一次见到蒋涵算起,他甚少见到蒋涵有这样的笑容,即使那次看到蒋涵与汪天泽在一起,他的笑容虽然幸福,却没有今天这样来的温暖,不禁的,邵文杰想要将这个人据为己有,让他从此只为自己这样笑。

“你很少这样笑。”想到这里,邵文杰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什么?”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金玉会馆。”

“我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那天我在楼上,看到你在金玉会馆门口,等王局长出来,你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记得那天早上还下了雨,挺冷的。后来汪天泽也来了……那时候,你笑起来真好看。”邵文杰边说边回忆,嘴角也勾了起来。

“邵总?”蒋涵听着邵文杰的话语,有些心惊,那天的情景,他自然记得,他同汪天泽一起等着,天冷风寒,汪天泽抱着他,一同站在那里,趁四下无人的时候,还偷偷的吻了他,那个时候即使再苦再累,有汪天泽在身边,蒋涵的心里也是甜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幕竟然被邵文杰看到了。

“我知道,你跟汪天泽的关系不一般,虽然你们很谨慎,但是你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邵总您什么意思?”蒋涵有些警觉。

“我对你的意思。”邵文杰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猎物的鹰隼一般,”我无意于用这种龌龊的事情让你就范,但是你也要知道,我想得到的,总会得到。”

蒋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邵文杰果然是邵文杰,刚刚那融洽的相谈只怕也只是他的伪装罢了。

“我不会给你时间思考,这几天,你只需要准备好,回去之后,你不再会有这样的时间了。”

邵文杰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没一会儿,蒋涵接口还有约,先离开了。邵文杰看见蒋涵离去身影,心中下了决定。

第5章:决心

七天的五一假期,蒋涵并没有享受完全,韩洋三号那天,便称要出差去了印度尼西亚。韩洋走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蒋涵便在第四日也回去了。当六号那天,看到邵文杰得知他已经回去的那个表情,恐怕是蒋涵这几天最开心的了。当天晚上,邵文杰敲开蒋涵的房门那一刻,蒋涵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怎么……”

看出蒋涵的疑惑,邵文杰轻哼了一声。

“目前在市里,我想查个人,还不成问题。”邵文杰径自走进蒋涵的公寓,打量着蒋涵的陈设,不禁暗自点点头,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有品位。

“你这里挺不错的,要不是不方便,我还挺想搬进来的。”

“呃?”

邵文杰没有理会蒋涵,在客厅的茶几上放下了一张便签纸和一把钥匙。

“地址和钥匙,明天你要搬进去。成了,我走了。”不等蒋涵有什么反应,邵文杰便转身离开,只留下蒋涵站在门廊,盯着已经关死的房门。若不是茶几上的东西,蒋涵甚至不能相信,刚刚居然有人来过。

蒋涵拿起便签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看起来有些偏僻,印象中,本市前两年新起的一个别墅型社区就在这个地方。坐在沙发上,蒋涵不禁的拿邵文杰与汪天泽做了一个对比。汪天泽出身寒门,不似邵文杰那边有傲气,他在外面永远是谦卑的,但是却有骨子。而邵文杰,他的傲气从里透到外,仿佛事情本就开如此。强势,就是他的代名词。

蒋涵心里清楚,什么公司委派,项目合作,只是和虚名罢了,他的实际工作,就一项,陪邵文杰,陪到项目尘埃落定。第二天,蒋涵便收拾好了行李,去了便签纸上地址。果然是在别墅区里,邵文杰的房子装修精致,却没有人住过的样子,整洁却缺少人味。蒋涵将行李箱房子门廊,在房子里转了一圈,自己挑了楼上一间客卧,将行李放了进去。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两把车钥匙,旁边留了张纸条,大意是让蒋涵随意挑一辆,蒋涵看着车钥匙,一个是奔驰,一个是路虎。恍然间,蒋涵记起在B市那时候,邵文杰租的车是一辆SUV,心里便大致明白了,这位二少爷,只怕是喜欢越野车型呢。不过,越野车不对蒋涵的口味,他还是喜欢自己那辆马自达,便把车钥匙又扔到了茶几上,回了房间。

别墅也有别墅的好处,就是地方大。蒋涵躺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在邵文杰的大书房里转了一圈,挑了本顺手的书,坐在书房的落地窗前,读了起来。记得韩洋曾经这么说过蒋涵”你小子,挑书从来不看内容,全凭手感。”那是在图书大厦里,蒋涵站在书架前,一本一本的拿起来,又放下,只把拿着趁手的,放到韩洋的小推车里。要问蒋涵读了这么多书,最顺手的是哪一本,蒋涵的回答好像是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当然,这也只是个玩笑的回答。

邵文杰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图景,明亮的落地窗前,蒋涵捧着一本书仔细的读着,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人无端觉得蒋涵就如同生在那阳光里一样美好。

无意于破坏这样一幅美景,邵文杰悄悄的退了出去。等他再进来时,手里已然多了两个酒杯和一瓶酒。

“春光明媚,你我不如小酌一杯?”

蒋涵抬头,看着邵文杰手中的酒瓶,点了点头。

看到蒋涵点头,邵文杰便坐到了蒋涵边上,放下酒杯,起了酒。

“那天在早茶铺,你说‘拿壶酒来’,如今,我算是给你拿来了。”

说着,邵文杰晃了晃酒瓶,给蒋涵满上了一小杯。

白酒的特有的韵味,在蒋涵鼻下飘荡开来,他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不错。”

对于这个评价,邵文杰没有回应,他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又看了看手中的酒瓶,说到:”我倒是想起一句诗来。”

“说来听听。”

“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梧桐最佳音。”

蒋涵看着那稻花香的酒瓶,问道:“邵总可是有了什么喜事?”

邵文杰微微眯眼,看着蒋涵,“若说喜事,最近倒是真有一桩,此刻人已在眼前也。”

无视了邵文杰的调笑,蒋涵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梧桐。

“梧桐哪里来的最佳音,殊不知,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说着,一杯酒下了肚,蒋涵又将自己的酒杯满上。

“你看那梧桐,花落叶未出,这五月的天里,只有它还如在冬日,有何好。虽古有云凤栖梧桐,只是现在的梧桐,即便是凤来了,也不会停留的。”

言语间,又一杯酒下肚,蒋涵的面容已带愁苦之色,眼睛也微微泛红。

“凤非梧桐不栖,没有看中这梧桐,是凤凰眼瞎,这只不来总会有下一只。你看五月过后便是六月,到时候这梧桐可就枝繁叶茂了,只怕这凤凰为了安家,还得打一架不可。”

“哧”蒋涵被邵文杰的话逗的笑了出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侮辱灵物,小心遭报应。”

“要遭报应早就遭了,何苦还用等着它。”

听着邵文杰的混话,蒋涵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杯。此时蒋涵的脸上已经上了酒色,面容微红,眼里漾着水纹,嘴唇的颜色也更深些,看着极为诱人。

邵文杰轻轻的挪动着椅子,坐到了蒋涵的身边,他替蒋涵斟满酒杯,递了过去,对于邵文杰的接近,蒋涵没有表现出排斥,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做什么的。既然当了B就没有必要立牌坊。那种一面答应了做这种事一面又喊着不要不要的行为,在蒋涵眼里不是装逼就是作死。既然是男人,就要敢作敢当,什么事情,就图的是个痛快,折磨自己的事儿,蒋涵不会再做了。既然能好好的过,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

蒋涵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恨,那是一种会蒙蔽人的情感,让人失去方向。对于汪天泽,不会去恨,对于邵文杰,他又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去恨。路是自己走的,人是自己选的,怪不得人渣,只能怪自己眼瞎。

平心而论,邵文杰也是个不错的人,除了早年那些事儿闹的满城沸沸扬扬,这人再也没有传出过什么绯闻来,可见此人还是很有手段的。就像邵文杰说的,如果他们两个人,没有这层工作关系,说不定也能成为个知己什么的,只是正因为有了这层工作关系,蒋涵永远不可能与他成为知己。

这样想着,蒋涵便对邵文杰越来越放肆的举动没有回避,直到邵文杰将他拥到怀里,吻上了他的唇,才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跟我接吻,还这么心不在焉。”

放开蒋涵晶莹的唇,邵文杰轻声的说着,那声音低沉包含情感,入耳即融,很是享受。

似乎是惩罚性的,邵文杰轻轻的咬了咬蒋涵的嘴唇,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面对一颗红润饱满又诱人的樱桃,想吃却又舍不得真咬下去。邵文杰旋即又吻了上去,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一样,霸道而强势,很快便将蒋涵的唇据为己有,随着这个吻的进步一加深,邵文杰的欲望也越来越强。

一吻结束,蒋涵已经衣衫半褪。见邵文杰大有在此继续的意思,蒋涵轻轻的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到卧室去。”

蒋涵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邵文杰却很喜欢,他抱起蒋涵,走向卧室。

因着蒋涵不似想想中的瘦弱,邵文杰抱起来还是略有些吃力,将蒋涵放到卧室床上时,他已经有些微喘。

看邵文杰的样子,蒋涵轻轻的笑了。

“我有健身,比看上去略重些。”

“没事,我喜欢。”邵文杰轻抚着蒋涵的额头。

蒋涵揽上邵文杰的脖子,微微起身。

“我来吧。”

说着,蒋涵便跨坐在邵文杰的身上,一时间卧室里巫山云雨,风光旖旎。

待潮水退尽清光万里之时,蒋涵重重的躺倒在床上。

“什么时候改变的主意?”邵文杰一边抚着蒋涵的脸颊一边问着。

“梧桐总有枝繁叶茂的时候,而人也总要活下去,更何况,我还是个男人。”

“男人又怎样?”邵文杰不解。

“男人有男人的担当,扭扭捏捏拿不起放不下,不应该是我的风格。”

“你很潇洒。”眼前人的回答,让邵文杰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蒋涵没有应声,酒后身体的释放,让他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拉过蚕丝被盖在身上,蒋涵轻闭双眼,想要好好休息。

“我有些醉了。”

蒋涵声音轻微,邵文杰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躺下身子,将蒋涵环在自己的臂弯里,闭上了眼睛。

第6章:谈心

长假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蒋涵穿戴整齐的出现在了威达的大楼里。他的办公室在项目经理的办公室边上。蒋涵不参与决策,只是每天早上来参加项目例会,其他时间几乎就是在喝茶看报纸,比以前做助理时候的工作不知道清闲了多少。有的时候,他就算早退了也没有人知道。

“我觉得,互相派人这种事情,完全就是多余的。”

又是轻松的一个下午,邵文杰叫蒋涵上去谈话的时候,蒋涵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邵文杰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的笑着。

“听说,六月底要发招标文件。”蒋涵将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对,还有不到两个月。”

“哦,那邵总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那我回去了。”蒋涵转身就要走。

“晚上我回家吃饭。”

蒋涵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邵文杰一眼,没有说什么,离开了。

终于挨到了下班,蒋涵几乎是第一个冲出办公室,想了一下午的知味坊的限定菜,去晚了就没有了。刚刚走出威达的大门,一辆宽大的SUV直直的停在他面前。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邵文杰带着墨镜,向蒋涵招着手。

“走吧,我请客。”

看着下班的员工陆陆续续走出来,蒋涵不想惹人注意,只得上了邵文杰的车。

“你这是?”蒋涵诧异的看着邵文杰把车停在了一个大型农贸市场的停车场。

“买菜做饭啊。”

说着,邵文杰便拉着蒋涵进了市场。不一会儿功夫,邵文杰手上便多了不少东西,青菜、娃娃菜、大虾,还有一条桂鱼。

“你看,这些东西,回去就能做四菜一汤了,蒜烧青菜,上汤娃娃菜,盐水虾,还有松鼠桂鱼。”似乎是展示着战利品一样,邵文杰向蒋涵展示着他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啊。”

“我不会啊,但是你会”

看着邵文杰得意的样子,蒋涵握了握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淡定淡定。若不是此时人多,蒋涵一定一定会把那娃娃菜拍到邵文杰头上,再把青菜塞到他的耳洞里,然后将那一袋子活蹦乱跳的虾全部倒进他领口里,最后在用那条还扑腾的桂鱼堵住这个混蛋的嘴。如果有鸡蛋就更好了……

“想什么呢?脸都青了。”邵文杰捅了捅蒋涵。

蒋涵不再看到这张脸,转身就往别处走去。

“诶,你去哪儿,等等我。”

蒋涵没有理会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大型废物,他从市场里买了葱姜蒜,有去边上的调料店买了油盐酱醋等等一些列的调味料,最后转了转,再拿了一盒浓汤宝,才算齐全,全部交到了邵文杰手中。

据蒋涵所知,目前他和邵文杰住的那房子里,厨房里就是刚装修完的样子,空无一物。这几日来,邵文杰几乎都在应酬,蒋涵自己是很懒得做饭的,全部都在外面解决。不知道今天邵文杰的脑子被什么砸了,居然要自己做饭吃。

回到住处,蒋涵开始收拾食材。等全部做完天已经擦黑。邵文杰坐在餐桌边上跃跃欲试,看着蒋涵做的饭菜,赞不绝口。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少爷我这么多年,终于能回家吃口热饭了。”邵文杰夹了一口鱼,放到了嘴里。

“食不言,寝不语。”懒得听邵文杰的废话,蒋涵用这句打发着他。

“诶,你这鱼做的不错,只是这娃娃菜做的怎么跟我吃的不是一个味啊。”

蒋涵瞪了邵文杰一眼,埋头吃饭。

“要不要喝两盅?”

蒋涵继续实施无视政策。

邵文杰也不管蒋涵是否理会,自己拿了酒来,开始独自喝起来。

“我是家中老二,上面有个大哥,下面有个小妹,打小就不受重视。”邵文杰一边喝酒,一边开始说着自己的事情,”不对,应该受到过一阵子重视吧,不过我妹妹出生之后就没有了,那时候我六岁。我记得,我小时候总是欺负我妹妹,呵呵。现在她也长成大姑娘了,转眼就要嫁人,时间可真快。”

“你不结婚么?”蒋涵问道。

“结婚?”邵文杰轻笑,”结不了,我见着女的硬不起来,生不了儿子结婚有屁用。说实话,我是真羡慕汪天泽,双的,通吃。”

一杯酒很快下了肚,邵文杰又倒了一杯。

“我这么说他,你不生气吧?”

“没事。”蒋涵面无表情。

“其实你挺有才的,就是眼瞎跟了汪天泽,圈里有句话你不知道,逢双必渣。你要是跟我,多好,我其实挺顾家的,就是没有而已。”

“你不是坏人。”

“那是,少爷我虽然玩的多,但是我心不坏。我特喜欢跟你聊天,你什么都明白,不跟那群白痴似的,不懂装懂。”邵文杰看了看蒋涵,自嘲的笑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这么说话是有目的的,想借谈心骗你喜欢我,然后上床是不是。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其实那事儿,我还是喜欢自然点儿,你看上次,是吧,自然而然的,挺好。我要是强了你,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到时候你一急再给我弄了,让我成个太监,这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邵文杰居然能这样说着这种话,蒋涵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

“以前吧,我想把你弄身边来,真是想上了你,可是现在看着你,我就想跟你说说话,聊聊天。诶,你说我会不会有问题了?万一成了和尚,这可怎么办。”

“邵总健康的很。”

“哼,是啊,健康的很,就是生不出儿子。老头子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肯让我接手生意。”邵文杰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不知不觉,已经下去了小半瓶。

“等过几年,老头子彻底撤手了,我就去找个代孕的,生个孩子。亲侄子再亲,也不是自己生的,不能给我养老送终。”

听着邵文杰的话,蒋涵心里有些疑惑,这种抱怨,听上去有些幼稚,但是很明显,邵文杰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不然今天他不会这样。

邵文杰就这样独自喝着酒说着牢骚话,一顿家庭便饭,他吃了一个多小时,最后饭菜有些凉了,蒋涵还拿去又热了下。最后邵文杰喝醉了,一瓶白酒只剩下个底,他趴在桌子上呢喃着,蒋涵只得撑着他上楼回房。

“哥们儿,好哥们儿。”邵文杰搂着蒋涵的脖子说着醉话,”今儿谢谢你陪我喝酒,痛快。”说完,邵文杰便昏睡了过去,蒋涵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收拾完厨房的蒋涵,看到餐桌上剩下的一点儿白酒,便拎了上去到了书房。今天邵文杰的话,让蒋涵觉得很窝心。仿佛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利益牵绊一样,就如同两个老友在一起,喝酒谈天。

今夜月光柔和,将梧桐树影映进了书房里。蒋涵的酒意涌上了心头,对着酒瓶,狠狠的喝了一口。

“好酒!”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蒋涵吟着诗,将酒瓶中白酒喝了个精光,看着窗外的景色,他长舒一口气。

“真是痛快。”

看着窗外的月影,蒋涵突然有些想家,记忆中父母的样子已经模糊了,但是那种温馨的感觉不会忘,尤其是在那最难过的时候,这些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还有韩洋,那个在危难时刻拉了他一把的人,如果此刻的自己被韩洋看到,多半是会被臭骂一顿吧。明明就是个浪荡的人,对自己倒是很严格。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无论韩洋此刻在做什么,只希望他平安罢了。

深夜,邵文杰酒醒找水喝,路过书房看到灯还亮着,就走了进去,只见蒋涵靠着书房的落地窗,席地而坐,身旁放一个倒了的酒瓶子,走上前去,他才看到,蒋涵已经睡着了。轻轻的将酒瓶放到桌子上,邵文杰在蒋涵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蒋涵的睡颜是那么的宁静美好。

“嗯?你怎么起来了?”蒋涵睡的并不深,感觉到身边有人,他睁开了眼睛。

“口渴起来喝水,你坐这里做什么?”

“思考人生。”

“想出什么来没有?”

“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哈,要不要再来点儿?”邵文杰指着桌上的空酒杯说。

“不用了,喝多了伤身。”

“你还挺惜命。”

“呵呵,告诉你个秘密,”蒋涵凑到邵文杰耳前轻声说着,”我小时候走丢过一回,差点死外面。之后我就特怕死。”

听到蒋涵这么说,邵文杰揽过蒋涵的肩膀,让他靠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也告诉你个秘密,今天是我生日。”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你今天有些失态。”

“是么?”邵文杰回忆着自己喝醉前的样子,”好像是,呵呵。”

“其实,我是想家了。”蒋涵看着月亮说。

“你怎么跟那群文人墨客一样,一看月亮就思乡。”

“小生也算是半个文人吧。”

“你猜我现在想什么?”

蒋涵抬头,看着邵文杰的侧颜,脸部线条明朗,鼻梁高挺,眉毛浓密,眼窝深邃,看不清他的眼睛里什么神色。

“想上我?”

“哈哈”邵文杰笑了,他用手指刮了蒋涵鼻梁一下,”你眼里我就这样?。”

“难道不是?”蒋涵戏谑的看着邵文杰。

“我现在,还真不想上你。”邵文杰侧了侧身子,看向了窗外。

“我在想我母亲。”邵文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我跟我大哥的生日差一天,所以一般就随着我大哥的过了。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了。那感觉就像灯下黑一样。不过,我母亲一直记得,她每年都陪我过生日,直到她去世。”

“邵老的现在的妻子不是原配?”

“我母亲是生完我妹妹两年去世的,产后抑郁,自杀。”

“你的童年也挺可怜的。”蒋涵唏嘘着。

“谁要你可怜我。”邵文杰瞪了蒋涵一眼,“我父亲重视大哥,疼爱小妹,我夹在中间什么都不算,这么多年能出头,都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我不需要人可怜。”

“想当初,我父亲为了让我大哥接班,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可是我大哥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书读傻了,愣是视金钱如粪土,觉得自己是个追求真理的斗士,要为人类思想进步做贡献去。也怪我父亲,当年为了培养我哥,总是让他读些哲学思政类的书籍,搞的现在成了哲学教授。你说也奇怪,我们家一群女干商,竟然养出个这样根正苗红的人物来。”

“你大哥也是个人才。”

“他那股子清高劲儿,也就呆在学校里合适了,你看如今这社会,那里容的下他这种人。”

“那你呢?你父亲这算不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我坏的很,不过我不能碰的东西我一点儿都不碰,这是原则问题。”邵文杰表情得意。

“原来邵总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啊,属小生眼拙。”蒋涵微微笑着看着邵文杰。这表情看在邵文杰眼中,甚是漂亮,他便把蒋涵揽了过来,揽进了自己怀里。

“你要是个女的,就是红颜知己了。”

“有对红颜知己这样的?”蒋涵指着邵文杰那已经跑到自己肩膀上的手,反问到。

“其实,我就想这样抱着你。我喜欢你,但是却爱不起。要是能早点儿认识你就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了,你别介意。”邵文杰看着蒋涵。

“说吧,我想听。”

第7章:朝阳

邵文杰的眼中,蒋涵是一个有些类似自己大哥的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追求,为着这个追求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邵文杰的大哥追求的是思想,而蒋涵追求的,应该是爱情。他知道蒋涵与汪天泽的关系,他找人查过他们两个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蒋涵的支持,汪天泽根本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邵文杰面对手中关于蒋涵那一叠资料,很是好奇。这几年,房地产业虽然如日中天,但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随便分一杯羹的。自从蒋涵到汪天泽身边,润泽地产的事业可以说是蒸蒸日上,那些被润泽抓住的机会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样直直的砸在汪天泽的身上。如果邵文杰有些迷信,他甚至会相信蒋涵是不是有旺夫运,或者说他就是福星转世。蒋涵有能力,这个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他在汪天泽的身边却从来不求什么。只要汪天泽在他身边,即使在刺骨的寒风中,有汪天泽一个吻,他都能无比幸福。这样一个人,他要的爱情,应该是纯粹的,没有任何私欲的。可是,偏偏蒋涵爱上的是汪天泽。

“你需要的爱情,就像是百年陈酿,有,但是稀少,有市无价。而我能给你的爱情,顶天了是三十年的酒,虽然也很珍贵,但是毕竟还是不够。更何况,在你眼中,我给你的爱,是用金钱衡量的,这就已经不纯粹了,即使度数再高,也没有用。被你爱上的人,很幸福。但是,被你恨上的人,应该也会很惨吧。”

听完邵文杰的讲述,蒋涵沉默良久。他知道邵文杰几乎已经看透自己了。他爱着汪天泽,所以能够容忍汪天泽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但是一旦他将汪天泽从心里剔除了,那这个人的一切都与自己再无瓜葛。或许就如同邵文杰说的,他。

“我从不会恨人。”蒋涵静静的说着。

“那是你还没有遇到那个给你百年陈酿的人。”邵文杰摸摸蒋涵的头发,柔软顺滑,”你遇到汪天泽的时候还涉世未深。你以为他给了你整个世界,但是他也只是给了你他能给你的那部分而已。”

思考着邵文杰的话,蒋涵冷冷的笑了。原来一直被蒙蔽的人,只有自己。连邵文杰都能看出的事情,自己却一直看不出来,或者说即使看出来了,他也不愿意相信罢了,毕竟,汪天泽是他的第一个。

“那你怎么看待我与汪天泽的这段关系?”不知为何,蒋涵突然想看看在旁观者眼中,自己这段感情是个什么样子。

“你跟汪天泽的事儿,具体的我可不清楚。”邵文杰笑着摆摆手,“不过,我觉得,你全心全意爱他,他却没有全身心放在你身上。”

“他有事业。”

“都是借口。”邵文杰微仰身子继续说着,“你可知道我当年的事情?”

“听说过一些。”

蒋涵是在各种聚会上听到过邵文杰一些传奇事迹,为了一个男人远走他乡,差点儿闹的断绝父子关系。这种事情,在当年是很多酒桌上的谈资。

“那时候我爱他,为了他放弃了我这里的一切,到B市去白手起家。即使日子过的苦,心里也是甜的。你跟汪天泽在一起,也是这种感觉吧。”

“对。”蒋涵点点头。

“但是汪天泽也是这样么?”邵文杰反问。

“我不知道。”

“你想想,你辛辛苦苦为他打拼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蒋涵沉默了。

是啊,自己辛苦为他打拼的时候,他在做什么呢?蒋涵不知道,似乎也是在辛苦吧,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只是一厢情愿的想象着汪天泽肯定也是如自己这般为着二人的未来努力着。

“我就记得,那天你在金玉会馆楼下为了汪天泽冻了两个小时,而他却没有一直陪着你。王局长这么重要的人物,他若是真心想攀上关系,断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只怕他心里对这件事根本就没上心吧。”

听邵文杰这么说,蒋涵回忆着那一年,他隐约记得,对于攀上王局长这条线,汪天泽一开始并不看好,但是也只是口头上说,并没有阻止蒋涵的行动。只是后来有了些许转机,汪天泽才上心起来。

呵……

想到这里,蒋涵的心彻底凉了。

“看来,我所求的,不过是庄生晓梦罢了。”

邵文杰没有说话,只想伸过手去搂着蒋涵,但是蒋涵避开了。他双手抱膝,悲凉的看着漆黑的窗外。那黑夜仿佛穿过心防,将蒋涵的心的也包裹了进去。

看着蒋涵的样子,邵文杰觉得很心疼。他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安慰的话语从何说起。黎明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但是随着日月更替,天空总还是会亮起来,太阳总还是会温暖着大地,他希望蒋涵自己能够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唯一的,忘掉过去坚强的走下去才是人生。

“要不要喝点儿?”邵文杰指着空酒瓶,小心的问着蒋涵。

“好。”

听到蒋涵的回答,邵文杰马上起身去酒鬼里拿来了五粮液。只要蒋涵能够想明白,开心起来,一瓶几千块的五粮液又算的了什么呢。

“干!”

清澈的酒水在小杯里荡着波纹,蒋涵低头看看酒杯中倒影的月亮,一口闷了下去。

“别喝那么猛。”邵文杰阻止住蒋涵,“酒虽然好,但是身体更要紧。”

推开邵文杰的手,蒋涵将自己的酒杯满上。

“唉,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啊……”

说着,蒋涵又是一杯酒见底。

“诶,让你喝酒可不是这么个喝法。”说着,邵文杰抢过了蒋涵手中的酒瓶子。

“要你管!给我!”说着,蒋涵伸手去抢酒瓶,邵文杰抱着酒瓶子起身,躲到了一边。

蒋涵抬头看着邵文杰,眉头微皱,当即起身上前给了邵文杰一计横扫千军。邵文杰哪里知道蒋涵会动手,一吃痛摔倒在地上。蒋涵手脚飞快,接住了被邵文杰摔出的酒瓶。

邵文杰揉着疼痛的腿,死死的瞪着蒋涵。只见蒋涵给自己倒好酒,走过去拉邵文杰起来。

“你怎么还护食啊!”邵文杰言语十分不满。

“谁叫你抢的。”

“跟小狗一样……”邵文杰轻声嘟囔着、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蒋涵重新坐到窗前,看着靠在墙上的邵文杰,心里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不禁有些尴尬。

“你没事吧?”

“你看,都青了。”邵文杰指着刚刚被蒋涵踢过的地方,有些委屈,“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啊,下手这么狠。”

凑上前看看邵文杰的伤势,蒋涵轻轻按了按那淤青。

“啊!”邵文杰吃痛,喊了出来,“你要干嘛!”

“没事,骨头没断,过几天就好了。”说完蒋涵又回了自己的地方。

“我知道轻重,要是别人这会儿腿早断了。”蒋涵轻描淡写的话语,让邵文杰心中一惊。

“你还会功夫啊?”

“我不是小时候让人给拐过嘛,回来之后韩洋非让我学防身术。就学了点儿。”

“你这哪里是防身……”

蒋涵没有理会邵文杰,举杯喝了一口酒,顿时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看着蒋涵畅快了,邵文杰心中开始叫苦,这以后要是不痛快就揍人,自己可怎么受得了啊……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看着蒋涵现下情绪好了很多,邵文杰微微的笑了。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邵文杰念出了这首《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的最后一句,然后开玩笑的跟蒋涵说到:“等天亮你是不是还要去划划船?我没钱买游艇,到街心公园里划划鸭子船还是可以的。”

蒋涵瞪了邵文杰一眼,“低俗。”

“我本就是个俗人。”邵文杰喝了一口酒,冲着蒋涵说到,“回头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让他给你洗洗脑,把你那点儿什么情愁思想都变成为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献身,你能成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了。”

“那你怎么不让你大哥先给你洗了脑?”

邵文杰笑笑没有说话,借着几杯酒岔开了话题,慢慢的两个人都有些困顿,话语也渐渐少了下来,到最后两个人一起静静的看着窗外,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直至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微白。

“你看,天亮了。”邵文杰指着东方说着。

“是啊,不知不觉居然跟你聊了一个晚上。”

“不过我觉得挺痛苦的,这么多年了很少有机会这样说说话。”邵文杰收起地上的酒杯和酒瓶,“休息去吧,今儿旷天工。”

“好。”

说着,二人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回了各自的卧室。

邵文杰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发现这一次他竟然对蒋涵动不起心思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很熟悉的两个,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之前那些想要把蒋涵弄到自己身边的想法也淡了出去。这样想着,邵文杰嘴角微翘,闭眼睡了过去。此刻太阳已经在东方露出了头,温暖的阳光即将照耀这世间,黎明前那寂静的黑暗也无影无踪。四季更替,日月相交,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只要心向光明,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第8章:心惊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中旬,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随着招标书发布日期的临近,润泽与威达两个集团间的合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带政府的招标书发放下来,两家再继续细分工程。

眼看着最后的合作框架也定好了,蒋涵越发觉得自己在威达呆着没什么意思了,便挑了个好日子,跟邵文杰请了辞。

“不许。”

“可是……”

“当初你来的时候,怎么约定的。”邵文杰狡黠的看着蒋涵。

“双方合约签订完毕,再行撤回派遣人员。”

“那合约签了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邵文杰舒服的靠到椅子上,转了个圈,看着窗外的夏日骄阳。

蒋涵撇撇嘴离开了邵文杰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继续喝茶看报纸。

“铃……铃……铃……”

蒋涵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未知。

“喂,您好?”

“乖儿子!”

韩洋那充满了朝气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韩洋……有事儿么?”

“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么?”

“你又在哪里?”

“机场。”

“……你又要你去哪里?”

“去找你。”

“呃?”

“晚上十点到机场,来接我。挂啦,拜拜。”

韩洋电话挂的快,蒋涵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过来,韩洋要来看他,可是……

蒋涵急匆匆地跑到邵文杰的办公室,嘭的推开门,邵文杰文件中抬头,看到蒋涵头发有些凌乱,气喘吁吁。瞥到外面秘书一脸八卦,邵文杰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又怎么了?”

“我要回家,必须回去。”

“不成。”

“我小舅舅晚上就到。”

听完这句话,邵文杰顿了一下,略思考了一下,说到:”接过来一起住。”

说完,邵文杰打开办公室的门,做了个”请出”的手势,把蒋涵请了出去。

你妹!

蒋涵心里骂了一句,走了下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蒋涵看着桌上的一切,越看越不顺眼,随手把台历打翻,扔掉桌上的报纸,气呼呼的坐了下去。

刚刚坐下,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蒋涵。”

是邵文杰。

“你舅舅什么时候到?”

“晚上十点到机场。”

“哦,成。”

说完,邵文杰挂了电话。

下班时候,邵文杰抓了蒋涵的壮丁,美名曰加班,实则看人。到了七点左右,他又打着犒劳下属的名义,带着蒋涵和其他几个加班员工去吃了饭。席间打着合作愉快的旗号,邵文杰和几个员工灌了蒋涵几杯酒,自己却一点儿没沾。一顿饭吃完,已经将近九点。看着时间差不多该去机场了,邵文杰便以蒋涵喝酒不易驾车为由,开车带着蒋涵去了机场。所以,当韩洋走出机场闸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蒋涵微醺靠在邵文杰身边,两个人一起坐在机场的椅子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韩洋提着一个简单的旅行包走过来,站到蒋涵眼前,摸着他的头。

“怎么这样了?”

“应酬。”蒋涵揉了揉太阳穴,站了起来说,”走吧。”

一路上,邵文杰安心的充当着车夫的角色,韩洋拉着蒋涵坐在后座,两个人低声细语不知道说着什么。

“到了。”看着邵文杰的别墅,蒋涵对韩洋说。

韩洋下车打量了这别墅一番,直接跟在蒋涵后面走了进去。等邵文杰停好车进屋时,蒋涵已经回了自己房间休息,韩洋则站在楼梯上看着他。

“呃……”

看着韩洋,邵文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韩洋先开了口。

“麻烦邵总了,把您的地方借给我们蒋涵住。”

“嗯?”

“不是蒋涵的房子水管破了,都淹了么?”韩洋挑眉,眼神略微犀利。

“哦,没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我先去休息了。”

“好,好。”

邵文杰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也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一早,邵文杰给蒋涵放了假,独自去了公司。乐得休息的蒋涵便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韩洋的脸。

“你干嘛!”惊起的蒋涵看着眼前的韩洋。

“我饿了,去做饭。”韩洋认真的看着蒋涵。

“呃……”痛苦的扶着额头,蒋涵起了床。

自从蒋涵会煮饭之后,韩洋就再没进过厨房。蒋涵只得随便弄了些吃的,叫韩洋下来吃饭。

“吃完饭什么安排?”蒋涵问。

“没有安排。”

“你过来做什么?”

“看你啊。”

甩了韩洋一计鬼信你的眼色,蒋涵继续吃饭。

“听说你过的不好。”韩洋突然发语。

“嗯?”蒋涵低头看看自己,”没有啊,挺好的。”

“那你怎么会住这里?”

“不是房子……”

“还想瞒我?”

蒋涵沉默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蒋涵有些气愤,对于自己的事儿韩洋全部知道这个事实。

“关心你啊,谁叫你是我儿子。”

“我才不是你儿子!”

“OK、OK,不是儿子。”韩洋摆摆手,”那你告诉我邵文杰有没有欺负你。”

蒋涵瞪向了韩洋。

“没有。”

“真没有?”韩洋盯着蒋涵的眼睛。

“没有。”蒋涵回盯了过去。

“嗯,是没有。”韩洋摸摸下巴,“那就是汪天泽欺负你了。”

“你……”蒋涵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不是。”韩洋继续盯着蒋涵。

“……”蒋涵不敢看着韩洋的眼睛,轻声说到:”也不算欺负,我自愿的。”

听到蒋涵这么说,韩洋无力的靠到椅子上,失望的看着蒋涵。

“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怎么养出个你这么不争气的东西。”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汪天泽逼你的。”韩洋的语调抬高了些。

“不是!”蒋涵吼了回去,”你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那你现在问完了,可以滚了不!”

“我不是来问这个的。”韩洋摊开双手。

“……”

“我随口问问,你生气干嘛。”韩洋无辜。

“!”蒋涵将饭碗摔在桌子上,起身离开了餐桌。

“我真是顺便问问,你干嘛嘛。”韩洋连忙起来收拾餐具,”你生气摔什么碗,碗又没惹你。”

“你给我闭嘴!”

果然自己还是无法接受韩洋这样。他好像知道自己做过的所有事情。从小时候逃游泳课去踢球,到上了大学逃课去看中超联赛。蒋涵做的什么事情他都知道。每当蒋涵做的决定与他的心意相悖时,便会拿出一副你怎么会这样的眼神来看着自己。第一次是蒋涵说想读普通大学的时候,那时候韩洋想让他考军校,第二次是蒋涵说要考经济系的时候,那时候韩洋想让他读法律,第三次是蒋涵说要留在这里工作的时候,那时候韩洋想让他一起去东南亚做什么贸易,第四次是蒋涵告诉韩洋他有喜欢的人的时候,那时候韩洋人在泰国,接到电话之后沉默良久没有说什么。

收拾好的韩洋蹭到了蒋涵身边,可怜兮兮的道着歉。

“都是我不对嘛,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不是为这个来的,我尊重你做的任何决定的。你看你要踢球,你要读经济,我都听你的的。”

看着韩洋努力眨出的星星眼,蒋涵哧的笑了。

“你真不是质问我来的?”

“我发誓,真不是。”韩洋伸出手,做发誓状。

“好了,信你一次。”

“这才对嘛。”说着韩洋摸着蒋涵的脑袋,让蒋涵靠到自己身上。

“你就是来度假的?”

“不是,”韩洋坐正了身子,”后天不是有个招商会嘛,我是来参加那个的。”

“招商会?”蒋涵思索着,好像是听说过,不过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有在意。

“嗯,不过还有些别的事情,我还没有确定的消息,等我打探好了再告诉你。”

“什么事儿?”蒋涵好奇。

“跟你们这次项目有关系,中央十月份开会估计会有些地产方面的决策,你们这次项目有点儿大,所以可能会沾上关系,当然,沾不上最好。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韩洋把自己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没有具体点的消息?”

“还在打探,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你自己做好准备。”

“嗯。”蒋涵点点头。他知道韩洋毕竟在在皇城扎根很深,消息来源也可靠。以前靠着韩洋的消息,经常能够事半功倍。

“不过我还是奇怪,怎么我的事儿你都知道?”

“你不告诉我,还不许我打听么。”

“这打听的也太细了吧。”

“后天的招商会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韩洋揉着蒋涵的头发。

“不想去。”蒋涵不是很喜欢这种互相应酬的场面。

“去吧,都是你们市里的精英,见见也是好的。

“嗯。”

“乖儿子。”

看着韩洋得意的面容,蒋涵又送了个一计白眼。

第9章:暗潮

招商会上,全市的明星企业精英经理人都齐聚一堂,本市龙头企业之一的威达集团当然在受邀之列,邵文杰作为这次招商会的企业代表在招商会的开幕仪式上发言。

千篇一律的开幕仪式完成后,韩洋带着蒋涵在会场里转悠着。

“诶呀,韩总!”

本地一家药厂的老板看到韩洋,热情的迎接了上去。

“诶,这位不是润泽地产的蒋助理么?”药厂老板看到蒋涵有些诧异。此次招商会并不涉及地产业,怎么蒋涵会在这里?看到蒋涵站在韩洋身边,这位药厂老板心里有些犯嘀咕。

蒋涵看着这位老板回想了很久,才想起去年政府的优秀企业年会上,见过这位老板,好像是姓齐?

“齐厂长认识我外甥?”韩洋拍着蒋涵的肩膀微笑的说着。

“您外甥?”齐厂长看看蒋涵,又看看韩洋,似乎有些不相信。

“蒋涵?”

听到有人叫自己,蒋涵回了头,看到邵文杰跟着张先毅副市长走了过来。

邵文杰早就听说这次招商会会有一家大型外贸企业的代表来,有意将开拓自家医疗产业海外市场的邵文杰,便请了张副市长做个中间人,引荐下。听闻这位代表姓韩,但是他没有想到会是韩洋。

“怎么?你们认识?”张副市长注意到了邵文杰看着韩洋那惊奇的眼神。

“嗯,在B市因为蒋涵的关系与韩先生见过两次。”邵文解释着,“哦,这位是润泽地产的总裁助理蒋涵,是韩先生的外甥。”邵文杰向副市长介绍着。

“这样啊。”张副市长看着蒋涵,微微点头,“小伙子年轻有为啊,以后咱们市的发展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说着,副市长拍拍邵文杰的后背,“既然你们已经熟识了,也就用不着我这个老头子了,小韩啊,这位就是邵文杰,我跟你说过的。”

“我知道,张伯伯。”

张副市长满意的点点头,“那你们聊着,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张副市长领着秘书去了别处。

看着市长走了,那个齐厂长也找了借口离开,一时间这里只剩下了蒋涵,韩洋和邵文杰三人。此时,邵文杰看韩洋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深不可测。第一次见面是,这人的表现完全不如今天一般风度翩翩无所挑剔。看着韩洋用标准的八颗牙的微笑表情冲着自己,邵文杰感觉一股寒风吹过。在这骄阳似火的六月,邵文杰出了冷汗。

晚上,张先毅副市长做东,请了韩洋,蒋涵和邵文杰三人去吃饭。言语中,蒋涵得知原来张先毅跟韩洋的父亲,自己的姥爷是战友,转业后张副市长到了这里,韩洋的父亲进了B市公安系统。

“小韩你也是,大侄孙在这儿,你也不说一声。”

喝了些久的张先毅拍着蒋涵的肩膀说到。

“张市长,您别怪我舅舅,他本来是要把我引荐给您的,是我自己没同意,我一男子汉出来闯,就得靠自己这双手。”

听着蒋涵的话语,张副市长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许赞赏。

“还叫什么市长啊,叫叔公吧。”

“诶,叔公。”蒋涵乖巧的叫了叔公,听到张副市长耳里,甚是满意。

“大侄孙长的跟你大姐真是像,尤其那眼睛,也像老韩……”说到这里,张副市长叹了口气,”唉……可惜啊,可惜。”

“张伯伯,您别难过。”韩洋凑上前安慰着。

看着韩洋,张副市长聊感欣慰,“好在还有你们两个,真是年轻有为啊。”

“小蒋啊,你在润泽地产做的怎么样?”

“还成吧。”

张副市长点点头,然后转头问向邵文杰,“听说你们跟润泽有个大项目?”

“是。”

“好好干,有前途。”张先毅赞赏的看着邵文杰。

“小蒋啊,要是在润泽干不下去了,就来叔公这里。”

“诶,有叔公这句话,别的地方给多少钱挖墙脚我都不去。”

“哈哈,这孩子这股劲儿也像你大姐”

一顿认亲晚宴吃的无比和谐,宴闭邵文杰载着蒋涵先行回去,留下韩洋送张老先生回家。看上去有些喝醉的张先毅跟韩洋上了车之后,眼神变得亮了起来。

“小韩,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事儿看来是真的。”张先毅搓着手掌。

“那您打算怎么办?”

“这是个机会,只是,这样对蒋涵那孩子会不会有影响?”张先毅有些犹豫。

“这儿不是有您呢,蒋涵肯定没事。”韩洋捧着张副市长说到,“更何况,我听说蒋涵已经打算辞职了。”

“嗯,那就好。”

招商会圆满成功,韩洋的贸易公司与邵文杰的医疗公司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协议。蒋涵则突然间多了个叔公,让一些知情人对他多少有些侧目。毕竟这个叔公,不是别人,正是有望成为下任市长的张先毅。而自从上次晚宴之后,邵文杰便不在别墅里过夜了,这里几乎成了蒋涵和韩洋的根据地。

韩洋头走的前一个夜晚,蒋涵明目张胆的拿出邵文杰珍藏的好酒给韩洋送行。

邵文杰书房宽大的落地窗前,韩洋和蒋涵席地而坐,韩洋看着蒋涵那过来的酒调笑着蒋涵:“你拿他这么好的酒,到时候签合同的时候他跟我要回来怎么办?”

“怕他干嘛,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你补上。”

“我的乖儿子。”韩洋揉揉蒋涵的头发。

“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有些眉目了。”韩洋点了颗烟,缓缓的说着。

“什么情况?”

“不大好。”韩洋皱了皱眉头。

“会怎么样?”

“不好说……”

看着韩洋的样子,蒋涵陷入了沉思。

“对润泽……会很不好么?”

吐了一口烟,韩洋没有说话。

“那对威达呢?”

“邵文杰家大业大,这点儿事儿动不了他的根本。”

“会动润泽的对不对?”

韩洋沉默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

“我明白了。”蒋涵靠到窗框上,“能不能想办法降低损失?”

“你还想着汪天泽?”

“跟他没有关系,毕竟润泽是我看着起来的。”

“这就要看汪天泽的手段了,如果他知道鸡蛋分开放的话。对了,你回润泽之后就辞职回家,别蹚浑水知道不,这次的事儿,要是闹起来,不是你抗得了的。”

“嗯,我已经说过辞职了。”

“这我就放心了,小涵涵~”韩洋愉快的揉着蒋涵的头发,“我在家等你。”

“嗯。”蒋涵面似平静的看着窗外,心里则是暗潮涌动。

“还记得我带你回家那天么,也是这样好的月色。”韩洋看着弯弯月牙,想起了以前。

“嗯。”

蒋涵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月牙,好像笑开的嘴。韩洋拉着被找回的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韩洋手心温暖了自己寒冷的心。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蒋涵幸福的笑了,就像这月牙一样。

“蒋涵,”韩洋挪身到蒋涵对面,严肃的看着他,“你觉得邵文杰怎么样?”

“嗯?是个不错的人。为什么这么问?”

韩洋看着蒋涵的眼睛,神情专注。

“你要是跟他,我没有意见。”

“不会的,我跟他没可能。”蒋涵果断的拒绝了。

“那……”我呢……

韩洋没有说完这句话,他摸摸蒋涵的头发,然后将蒋涵搂到了怀里。

“乖儿子,你什么时候才会长大?”

“我已经二十四了。”

“唉……”

韩洋轻轻叹息着,在蒋涵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起身回了房间。徒留蒋涵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看着月亮。

“死生携阔,与子成说。”韩洋带蒋涵回家那天,拉着蒋涵的手说了这句话。蒋涵一直记在心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韩洋,这是你的意思么?

那晚蒋涵梦到了以前,梦到了自己身处黑暗的那些日子,那就如同落入了深渊一般,不断的下沉着,直到蒋涵想要放弃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一双手,是那么的明亮,那双手将蒋涵拉了起来。突出黑暗的那一刻,蒋涵睁开了眼睛。闹钟在耳畔响着,蒋涵关闭闹钟起身去找韩洋,看到的却是空空的房间。客厅的茶几上留有字条,韩洋已经搭乘早班航班离开了,看看时间,只怕此刻人已在天空了。

第10章:台风

“本市气象台上午七时十八分发布台风橙色预警……”

七月的天气开始变得异常起来,电视里不停的播报着台风即将登陆的预警,外面的工地已经停工,学校也放了假,蒋涵窝在邵文杰的别墅里,哪里也不去。

“这鬼天气。”邵文杰站在窗前抱怨着。

“人不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嘛,挺应景的。”看着被风吹的唰唰响的梧桐树,蒋涵放下手中的书说着。

前几日,政府的招标书正式下达了,要招标的土地有了些许变化,比之前预定的偏了一个街区,使得之前润泽划的地面上多出了不少户人家。正是这一偏离,这徒生了多少是非。想来此刻润泽那边应该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吧。

“昨天汪天泽叫我回去。”蒋涵提了一句。

“他也跟我说了,我没同意。”

“这不大合适吧。”

“招标书你也看了,你说说如果润泽这次想要过的好些,应该怎么办。”显然邵文杰在张先毅副市长那里听了些风声,在最后敲定计划书的时候让自己这里受损的小了些。

“只要邵总你高抬贵手,润泽就能保住一条命。”蒋涵淡淡的说。

的确,只要邵文杰在计划书上稍作改动,润泽要付出的就会少很多,而且还能借机让润泽欠张副市长一个人情。改不改,如今只有邵文杰说了算。

“心疼不?”

蒋涵放下手中的书,仔细的想了想,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说汪天泽现在会在做什么?跟他那个老丈人商量么?”

“不知道。”

“他老丈人要是会审时度势,就会让他来找我。”

“等台风过去跟我去B市吧。”邵文杰提议。

“去做什么?”

“跟你舅舅谈判。”

“拿我做人质好杀价么?”

“哈哈,还不至于。”

“你就没想过万一没中标会怎么办?”蒋涵突然问道。

“不会的。鹏发地产是李副市长夫人家传下来的产业,大宏地产是关系在省里,现在这两家地产合作,若是出了问题肯定会牵扯到省里,这样哪边都不会好看,所以只能是本地的威达和没什么背景的润泽。这次项目,其实一开始就是政府为了向地产业剪羊毛。”

“那你还去?”蒋涵有些不理解。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太复杂,恐怕汪天泽都看不懂,只有从小从这里长大的邵文杰可以窥探一二。

“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

“头疼。”蒋涵把书扣到了脸上。

“等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理解了。懂的放手才能得到更多。”

“你们这群人,切开都是黑的。”

最终邵文杰和蒋涵的B市之旅没有成行,第二天汪天泽就顶着台风给邵文杰打了电话,询问着合作计划一些细节的修改问题。邵文杰挂了汪天泽的电话,就叫来了蒋涵。

“他打电话来了。”

“邵总什么决定?”

“你说呢?要不要我拉润泽一把。”

蒋涵沉默良久,“邵总,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可是润泽将来会是我的对手。不如现在扼杀了。”

“邵总,咱们市发展这么快,以后这里不是任何一家地产公司能够独吞的市场。”

“你去吧,我再考虑考虑。”

台风过境后,迎来了第一个晴朗的天气。当天晚上,汪天泽的岳父王局长做东请了张先毅副市长、邵文杰和蒋涵去了海鲜楼。在海鲜楼的门口,蒋涵见到了跟在王局长身后的汪天泽。这是两个个多月以来,蒋涵第一次见到汪天泽,看上去瘦了些,人也不似以前那样耀眼。席间觥筹交错,包厢里的水晶灯晃的蒋涵有些头晕,他接口方便离开了包厢,躲在走廊里呼吸着新鲜空气。不一会儿,他看到汪天泽也出来了。站在了自己眼前。

“怎么样?”汪天泽关切的询问着蒋涵。

“还好。”

没有过多的话语,蒋涵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说,一时间的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两人身边。

“以前没听你说过张市长的事儿。”

“啊,是吗。”蒋涵不想多说,糊弄着应着。

“我会跟邵文杰说让你早点儿回来。”

蒋涵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感觉有些陌生,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觉得没有意义,最终选择了沉默。

“不要辞职,好不好。留下来帮我。”汪天泽看着蒋涵没有态度,心里有些急。

“……”

“留下来,我还爱你。”说着汪天泽上前一步,想要保住蒋涵,但是蒋涵躲开了。他看着汪天泽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结束了。”

说完,蒋涵转身快步回了包厢,他此刻真的不想再看到汪天泽这张脸。

第二天一早,汪天泽便带人来到了威达与邵文杰重新商定一些细节。蒋涵从会议室的玻璃门外看到了汪天泽,有些憔悴,眼底还有些乌黑。但是看了看,蒋涵便离开了。此刻的蒋涵的心境与以前大有不同,以前他以为自己再见到汪天泽可能还是忍不住想上前,而今天门外的一瞥,他看着汪天泽,同看其他人没有丝毫分别,仿佛这个人与自己再无关系。所谓心死,恐怕也就这样了吧。

来来回回商议了一个礼拜,最终威达和润泽达成了共识。这个结果看上去很好,不管这一标最终会出什么问题,润泽的命算是保住了。事后,邵文杰便将这个项目全权交付给了项目经理,自己开始准备着与韩洋公司的项目。另一边,润泽公司挑起了这个项目的大梁,从拟写标书到投标,都由润泽公司主要办理,威达就像是润泽的一个小弟,跟在身后。

慢慢的时间进入了八月初,这一个多月以来,蒋涵与邵文杰的关系也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邵文杰现在不会每天都与蒋涵一起住在别墅里,且从六月开始,二人便几乎没有了身体上的接触,现在的二人似乎更喜欢在一起喝酒聊天,没有欲望的在一起谈天说地,赶上第二天休息,甚至可以聊上一个晚上,最后醉倒在一起。蒋涵对这个现状很是满意,最起码他知道邵文杰以不似当初那般咄咄逼人,他乐意并且已经开始把蒋涵当作朋友一样对待,渐渐的摒除那些利益纠葛,一心只求一位知己好友。

时值八月中旬,地产项目完美中标之后,邵文杰带着药厂的技术员同几个公司的总经理去了B市开会。到B市没两天,邵文杰便通知让蒋涵回了润泽。回到了润泽的蒋涵,心中已经全然放下了汪天泽。他拒绝了汪天泽让自己做业务副总的请求,并且向人事部提交了辞呈。等待着接任者到来的期间,蒋涵倒也无事可做,整日乐得清闲自在,过着小资的生活,甚是让人羡慕。日子过的平静,仿佛生活就该如此平平淡淡。

但是,上天并无意让这种平淡的日子继续下去。

八月二十九日,省报上刊出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据匿名人士透露本省H市在某项地产项目招标过程中存在严重违规,涉嫌暗箱操作……

蒋涵看着报纸,心知该来的总会来。

远在B市的邵文杰得到消息,面无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坐在办公室里的汪天泽虽然亦是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王局长看到报纸赶紧拨通了李副市长的电话。

张副市长则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刚刚泡好茶。

当天下午,李副市长约谈了王局长,晚上王局长就把汪天泽叫回了家中。

“爸,有什么消息?”

书房里,王局长与汪天泽两个人密谈着。

“现在还不清楚捅出去多少,只是打听到举报的人姓蒋”王局长面色凝重,他看着汪天泽惊异的面孔,便知他心中想到了谁。

“不会吧,这会不会太明显?”

“不知道,现在是宁可错杀也不容放过,你先想办法先控制住,然后再看看后续发展。”

汪天泽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只怕跟这个项目有关的人都要查。”

“嗯。”

汪天泽与王局长都陷入了沉默,这件事闹起来可大可小,但是眼下也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好了,去看看你老婆吧,她怀着孕也辛苦。”

“是。”

卧房里,汪天泽看着怀孕将近两个月的妻子,心中五味杂陈。蒋涵离开自己已经有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努力让自己适应着后蒋涵时代,忘掉蒋涵让自己尽量的把心思放到这个家里,这个孩子便是这时有的。有了孩子的汪天泽觉得,自己与以前算是划清界限了,以后只为这个孩子,这个家。但是蒋涵总是会在出乎他意料的时候出现,让他本以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若是以前的蒋涵,恐怕自己已经放手,只是现在多了蒋涵对汪天泽而言就等于多了一条生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打拼出来的一番事业毁于一旦,他还有这个孩子。这次的事情,无论是不是蒋涵做的,他都不能让蒋涵离开自己的身边,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把蒋涵留下来。

第11章:猜忌

三十日一早,汪天泽叫了蒋涵到自己的办公室。

“汪总。”蒋涵站在办公室里,与汪天泽之间有着明显的疏离。

“最近公司有些困难,你离职的事儿,要拖一拖。”

“嗯,汪总没别的事儿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通知几个经理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你也来。”

“好。”

会议的气氛很严肃,汪天泽仔细得交代着公关部的经理应对记者采访的事宜,接着又同业务部的李经理研究着这次的事情。

“关于这个举报人,我这边有些眉目。”汪天泽说着,看向了边上低头做记录的蒋涵。

“找到人了?”李经理问的焦急。

“还没有。”汪天泽看向蒋涵,后者面无表情的做着记录。

见蒋涵没有反应,汪天泽心里有些没有底,他不清楚蒋涵是真的不知情还是说他掩饰的太好。又同李经理研究了些对策,汪天泽散了会。看着蒋涵淡定的走出会议室,汪天泽无奈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过的异常紧张,市纪委已经派了人来检查,每天各个部委之间来回奔波,让汪天泽无论身体还是心里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本回到家里本想好好休息,可是正赶上妻子怀孕反应最大的时候,看着妻子吐的菜色似的面庞,汪天泽的心情更加低落了,便借口最近检查紧张,暂时搬到了他在润泽花园的一处房产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此时的汪天泽心里有些想念蒋涵的那间屋子,想念那里温暖的灯光。那里没有岳母无休止的责问,没有妻子烦人呕吐声,更没有岳父不信任的眼神。在结束又一个繁忙的一天后,汪天泽觉得自己的神经就像是绷紧的橡胶绳,如果此刻松手会打伤自己,然而继续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掉。烦躁的汪天泽有些茫然的开着车,他不想回家听妻子呕吐,也不想在办公室里看着那对烦人的文件,更不想回润泽花园那里面对冰冷的墙壁。等汪天泽的思绪稍作平静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蒋涵的楼下。他打开车窗,初秋夜晚的凉风灌进了他的车里,虽不如冬月冷风般刺骨,但是却让汪天泽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冰寒,他抬头,看到了蒋涵房间那温暖的黄色柔光,仿佛漆黑海面上长明着的灯塔,指引着他一步步的走进。

待汪天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敲开了蒋涵的家门,蒋涵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口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

“汪总?”

“过来看看你。”

蒋涵没有说话,侧身将汪天泽让了进去。沏了茶水放到茶几上。

汪天泽环视着蒋涵的房间,这里与上次来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一些陌生的摆设明白的告诉着汪天泽,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

“汪总过来有什么事?”

“蒋涵,”汪天泽放下水杯,拉住蒋涵的手,表情有些急切,“蒋涵,留下来好不好,不要辞职。”

“……”蒋涵低头沉默,他把手抽出来,往后坐了坐,想要保持与汪天泽之间的距离。

“汪总,我们已经结束了,您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我都不好。”

“蒋涵……现在我身边只有你啊……”

“汪总,我还有事,您请回吧。”

说完,蒋涵起身准备将汪天泽送出去,汪天泽默然的向门口走去,突然他停了下来转身死死的抱住了蒋涵。

“我擦,汪天泽,你TM给我松手!”

蒋涵拼命的挣扎,可是汪天泽就是死死抱住不松手。他将蒋涵逼到单人座的沙发边上,按倒下去。蒋涵被汪天泽整个压倒在沙发上,承受着汪天泽的身量,蒋涵有些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他一个高抬腿,踢上了汪天泽的后脑勺。汪天泽吃痛马上站了起来,蒋涵立马起身推了汪天泽一把就往厨房冲,准备拿把菜刀出来剁了汪天泽这个不要脸的货。

汪天泽动作也不慢,他跑上去,从后面禁锢住了蒋涵,蒋涵用力的踩了汪天泽一脚,趁汪天泽手臂微松后退一步的机会,回身就是一拳,将汪天泽揍倒在茶几上。汪天泽捂着眼眶,随手抓起茶几上被碰倒的花瓶,照着蒋涵的头上砸去,瞬间蒋涵两眼一黑便失去的知觉。

当蒋涵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自己家中。他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看着周围陌生的装饰,一时间蒋涵心中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汪天泽会这样失控,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蒋涵想动一动身子,却发现自己是双手被捆了起来,脚腕上也缠着胶布。还好嘴巴没有封起来,蒋涵开始大喊。

“有没有人!!”

刚刚喊了一声,蒋涵看到屋子的门开了,进来的正是汪天泽。

“汪天泽,你这是要干嘛!”

汪天泽没有说话,他走过来解开了蒋涵脚上的胶布,然后递给蒋涵一杯清水,喂他喝了下去。

“这几天,你就先在这里呆着。”汪天泽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不要闹,过几天就没事了。”汪天泽的眼中充满了不忍与无奈。蒋涵没有办法,他只好点点头。

“你先歇着吧。”

说完汪天泽准备离开房间,刚刚要关门的一刻,汪天泽犹豫了一下啊,他返回来拿走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四处转了转,又拿走了他认为会比较危险的利器,然后反锁了房门。

蒋涵看看手腕上缠着的胶布有些无奈。他活动了活动双腿,试着坐起身子,谁知动作猛了些,便觉得一阵头晕。

看了汪天泽砸的那一下还真不轻。

蒋涵抬起手臂,试着用牙咬开手腕上缠着的胶布。咬了半天,蒋涵的脸都感觉有些酸了,他才放下手臂,休息片刻。费了大半天的功夫,蒋涵终于咬断了手臂上的胶带。活动了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腕,蒋涵慢慢的站了起来。

还是会有些眩晕。可能是轻微的脑震荡。

蒋涵伸手去摸摸脑后。

“嘶……”

被汪天泽砸中的地方起了个包,还好没有出血,轻微的按了按,只是有些疼,只要颅骨没有事儿,没有颅内出血,蒋涵变能放下心来。他向窗边走去,想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哗……”

蒋涵拉开了窗帘。入目的一栋栋高楼,三三两两的窗户亮着灯光,看着甚是温馨。远处的几幢高楼上亮着一排硕大的霓虹灯字。

“润泽花园……”

润泽花园是润泽最成功的一处地产,当初正是在蒋涵的促成下建造的。这里的主题便是安全,小区门禁森严,只有住户才能凭卡出入,保安也受过专业培训,在招募的时候也主要以退伍军人为主,对此市委市政府还给了润泽一个拥军模范企业的称号。一时间润泽花园广受好评,开盘第一天便打破了本市的房产交易记录。

这里是汪天泽的地盘,只怕这房子是汪天泽自己留下来的。可笑的是蒋涵自己竟然不知道。

汪天泽啊汪天泽,你倒底还瞒了我多少东西啊……我可是把我的所有都给你了,但是你却瞒了我那么多……

轻叹着,蒋涵试图拉开这间卧室的门,但是却没有成功。门外传来了汪天泽的声音。

“门我反锁了,这间卧室是主卧,有配套的卫生间。”

“汪天泽,你放我出去。”放弃开门的蒋涵靠在门上,平静的说着。

“不行。”

“你以为就这一道门就能挡住我?”

确实,只要蒋涵肯,他能一脚蹬开这种房门,但是现在他的头有伤,还不想轻举妄动。

“唉……”门外的汪天泽叹了口气,“我知道拦不住你,但是我今天必须要这么做。你听我的,在这里好好待几天,过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汪天泽这么说,蒋涵无奈的回到了床上,他开始仔细的会想这几天汪天泽的举动,试图判断出这种举动的意义,但是想来想去,蒋涵都想不清楚为什么。唯一还说的过去的原因便是汪天泽这几天压力过大,自己又要辞职,他一时间承受不来。可是当初自己递交辞呈,汪天泽是同意了的,不然人事的人也不会收。那为什么……蒋涵思索着,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承认,但是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种可能,那便是跟张先毅的关系了。

如今曝出来这次招标存在违纪问题,首当其冲要受处分的便是主管这一手的李副市长,这李副市长跟张先毅一样,有望下半年升任正职。可是如果蒋涵是张先毅,他肯定会想办法让鹏发地产,李副市长夫人家的产业,牵扯进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但是这次却选了润泽地产和刚刚涉足地产业的威达……蒋涵有些头痛,他不善于去理清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利益和政治,让蒋涵难以理解。一直以来,都是韩洋给他简单的分析着这些利弊,如今要靠自己去思索,蒋涵很是头痛。

但是目前,蒋涵心中最起码明白了一点,润泽要活,如今就只能抱紧张先毅的大腿,而自己在润泽,无论对张先毅还是润泽,都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利益,又是利益……

蒋涵突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作为一个筹码,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怎么样?蒋涵紧闭双眼,他想起了那些黑暗的日子,在那个陌生的残酷的世界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是不允许存在的……

“汪天泽!”蒋涵试图把汪天泽喊进来。

“嗯?”门外,汪天泽很快回应着、

“这次招标的事儿没了之前,我不会离开润泽,我答应你。”

“好……”汪天泽沉闷的声音响起。他也有些无奈,做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如今蒋涵自己答应在事情结束之前不会离开,也是好事。

“但是,这几天你不能离开这里。”

“好,我答应你。”蒋涵很快便答应了,“你要帮我把我的东西拿来,我列个条给你。”

“不用了,”汪天泽拒绝了蒋涵的条件,“我知道你会用到什么,毕竟……”汪天泽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有什么不舒服要尽早说,你还有伤。”

说完,汪天泽便再也不理会蒋涵的话语。他沉闷的躺着沙发上,看着清冷的天花板。如今蒋涵在这儿,他的心里依旧是冷的,他知道自己做到这一步,便是将蒋涵永远的从自己身边推了出去,再也无法挽回。

我自然知道你需要些什么,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

第12章:软禁

窗外的阳光大好,照的屋子里也暖洋洋的。初秋的天空也是水汪汪的蓝,楼下的绿地上不少小朋友在嬉戏,以至于在高层的蒋涵依稀的都能听到些声音。

蒋涵心里算着在这里呆了有多久,满打满算应该有一个多礼拜了。汪天泽每天会来送一次饭,但并不宿在这里,他还拔了这里的电话线,没有电脑,只有一台电视机可以解解闷。手机更别提了,直接就没带在身上。怎么让人知道自己在这里呢?

靠喊?

肯定不成,这里的居民得把他当成神经病。

让人报警?

蒋涵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个礼拜的墙角,这栋楼的这一层压根就没人上来过。见不到人怎么让人报警?

爬窗户?

摔死了也太亏了,蒋涵数过,这里最起码在十一层往上。

扔个瓶子下去,里面放个纸条说自己被绑架了?

算了吧,这高度扔下去,他得先保佑不砸死人,还得保佑小区里勤奋的清洁工不收走,最后他还得保佑汪天泽能留下个瓶子让他扔。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问题。

蒋涵低头看着自己一双手腕上那对银色的钢圈,无奈的摇摇头。

被关的第二天,汪天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副手铐,如今这副手铐已经陪伴蒋涵有段日子了,除了要换衣服的时候,汪天泽是绝对不会打开手铐的。

估计是之前把汪天泽打怕了吧……他生性谨慎,怕蒋涵再对自己动手,才会出此下策。即便蒋涵答应了他不离开,即便汪天泽已经允许蒋涵在整个房间里走动,但是他心里还是不放心。

无聊的蒋涵,只得每天循环的点着几个电视台,看看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节目。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几轮,蒋涵将频道锁定在了中央的新闻频道。

这是一个蒋涵并不会注意的新闻节目。然而今天,这个节目却在放着他们这次房产投标的事情。

节目里有记者的暗访,有匿名举报者提供的详尽资料,还有神奇消失的举报人……蒋涵看着电视眉头紧锁。

如果这件事仅仅在省报上出现,那么最起码可以将事情控制在省内,但是如今上了中央的媒体……这件事恐怕要闹的更大了。

蒋涵突然想起了六月份的时候韩洋说过,这次恐怕中央会有动作,这是要开枪了么……

果然,当天晚上汪天泽来的时候一脸的乌云。市纪委的检查还在继续,这个时候电视台上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让汪天泽措手不及。他跟公关部的经理谈了整整一下午,公关部的经理整个憔悴的不成样子,但是还是没有想起来,中央的记者,到底是怎么搞的采访。汪天泽只能无奈的看着如今这个局面,他在商场上打拼不到十年,很多事情他自己都看的还不够清不够透,他自然也不能要求手下这些人能做到多么完美。

“新闻我看过了。”蒋涵吃着饭,跟汪天泽提到了这件事。

汪天泽疲惫的靠着沙发抽着烟,他摆摆手表示自己此刻不想说什么。

汪天泽的沉默让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电视里广告的声音在屋里回向,似乎都能听到回声。抽完一只烟,汪天泽捏灭了烟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蒋涵,这次的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一出口便是质问的语气,让蒋涵有些难以接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个举报人是不是就是你。”

汪天泽眉头深锁,他本不想这样直接的质问蒋涵,但是如今很多事情都指向了蒋涵。媒体的采访,纪委的调查,那些话那些事,仿佛一支支箭头,纷纷指向了蒋涵。

蒋姓员工,知道很多内部消息,目前又神秘失踪。

汪天泽再不愿意相信,也没有办法。

“汪天泽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怎么可能是我!”

蒋涵把手里的筷子一扔,仰着脖子冲汪天泽吼着。

“我擦,汪天泽你个王八蛋,居然敢怀疑我?!”蒋涵气冲冲的起身,冲到汪天泽面前,单腿跪到沙发上,手臂死死的抵住了汪天泽的脖子。

“别以为你铐着我我就拿你没办法。老子要是想走,早TM走了,老子如今在这儿乖乖呆着你还怀疑老子。TMD我这两年为了你拼死拼活,你敢怀疑我!”

“咳……咳……蒋涵你不要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汪天泽试图推开蒋涵,但是蒋涵力气奇大,让他无法挣脱。

“我现在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站起身子,蒋涵用手肘重重的顶了汪天泽的肚子一下,气冲冲的就往门口跑。

汪天泽眼见蒋涵要逃,捂着肚子就往外追,趁着蒋涵手被铐着不方便开门,他快步追上死死的抵住了房门。蒋涵见开门不成,肚子里的火气越冒越大,抬腿便踢向了汪天泽,汪天泽用手阻挡着,但是蒋涵踢的狠,手臂一阵钻心的痛让汪天泽低吼了出来。见蒋涵激动的样子,汪天泽咬牙忍痛伸手从门边的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罩住了蒋涵,死死的固定住蒋涵的上身,连拖带拽的将蒋涵弄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当汪天泽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他喝的醉醺醺的撞开了卧室的房门,整个扑到床上,压住了蒋涵。

蒋涵一天没有吃东西,手上还铐着手铐,根本无法推开汪天泽。只见汪天泽颤抖的手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叮叮当当的响着,那是一副镣铐。

“汪天泽你什么意思!”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蒋涵神色大惊,他拼命挣扎着身子,腿也用力踢腾着。

“唔……唔……”

汪天泽一把捂住蒋涵的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胡乱倒出一片药,捏着蒋涵的嘴巴就灌了进去。

“咳,咳”蒋涵用胳膊蹭蹭嘴角,“汪天泽你给我吃的什么!”

“乖,宝贝,乖一点儿……”汪天泽揉揉蒋涵的脑袋,身子压住蒋涵让他不能动弹,接着拿起镣铐,铐到了蒋涵的脚腕上。

“汪天泽!你不能这么对我!”

“都是你逼我的!”

汪天泽的吼声让蒋涵震住了,他死死的盯着汪天泽,眼睛里好似冒着火。汪天泽捏上蒋涵的下巴,与他的脸庞近在咫尺。

“蒋涵,你要是老实一点儿,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了,你懂不懂!”

汪天泽的酒气直冲而出,熏得蒋涵有些喘不过气。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感到一只手从箍在脖子上,蒋涵有些恐惧,他讨厌被人抓住脖子的感觉,就像要窒息一样。不由得,蒋涵开始挣扎。

“不许动!”汪天泽呵止住蒋涵。看着眼前这个暴戾的汪天泽,蒋涵感到一阵委屈,一时间眼眶中充满了泪水。

看着蒋涵的眼睛,汪天泽叹了一口气。他轻抚蒋涵的脸颊,拂去了蒋涵眼角的泪水。

“蒋涵,你永远都是我的,你不能离开我,你更不能毁了润泽。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呢?”

说着,汪天泽吻上了蒋涵的唇,似乎是在标明领地一样霸道着亲吻着。

蒋涵很讨厌汪天泽这样,他的火气起来狠狠的咬了汪天泽,瞬间一股血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汪天泽碰了碰被咬伤的下唇,看到了手指上的血迹,再看向蒋涵的时候,入目的正是蒋涵那双愤怒的眼睛。无法控制心中的怒火,汪天泽抬手甩了蒋涵一个嘴巴。

“啪!”

“我今天就是要让你记住,谁才是老大!”

汪天泽的一个巴掌打醒了蒋涵,让他认清了汪天泽,也打死了蒋涵心中对汪天泽最后的一点留恋。

“刺啦……”

衬衣被汪天泽撕碎,痛感从汪天泽所触及的地方传来,一点点,一阵阵刺激这蒋涵敏感的神经。

汪天泽的动作粗鲁,行为暴虐,再加上他身上弥漫的酒气,让蒋涵的思绪有些飘散,他觉得到眼前一片模糊,好似自己又回到了那最黑暗的时刻,那个亲眼看着昨天还在一起的男孩今天却惨死在那些恶人身下的时刻,那些人也是这样欺凌着那个男孩子,男孩的哭喊,男孩的尖叫,男孩低声的求饶,一阵阵的在蒋涵脑海中会想。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回忆突然如井喷一般涌现在脑中。那些忽明忽暗的火光,那些人贪婪的眼光,那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同血腥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是那么的令人恶心,还有那男孩冰冷的身体,青色的面容,青紫的瘀痕,还有从身下缓缓流出的血。仿佛记忆中一切又发生了一遍,让蒋涵无法承受。他的目光呆滞,对汪天泽的任何行为都没有的了情感上的反应。任凭汪天泽撕扯开身上的衣服,近乎疯狂的在虐待着自己的身体,直到身后的钝痛传遍全身,蒋涵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他的眼前只是黑暗,无尽的黑暗笼罩了蒋涵,他看不到生路看不到光明,只觉自己在一道深渊之中,除了继续堕落没有出路。

第13章:逃离

四周是那么的黑,蒋涵慌乱的跑着,他想逃离,想要躲起来,耳边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压抑的黑暗,令人窒息,好想逃,好想喘口气……

“啊!”

蒋涵猛地睁开眼惊坐起来,看到四周发现这里又是一个陌生的环境,看看手腕,上面轻轻的缠绕着一圈绷带,已经没有了手铐,动动脚腕,也很自由。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人,蒋涵转过了头,他看到韩洋正卧在身侧,安静的睡着。

难道只是梦么?

蒋涵疑惑,但是手腕上的绷带告诉他,这并不是梦。

“醒了?”

韩洋揉揉疲惫的眼睛,抚着蒋涵的后背说:“来,躺下,别着凉。”

感觉到韩洋那温暖的手掌,蒋涵乖乖的躺了回去,韩洋侧卧在身旁,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替蒋涵塞好被角。

“我们在哪里?”

“邵家的宅子里。”

“你带我回来的?”

韩洋点点头,宠溺的摸着蒋涵的脑袋,“你回来一个礼拜了。”

“不记得了……”蒋涵微垂眼帘,手握着被边拉了拉被子。

“唉……”韩洋叹气,将蒋涵搂到了怀里。

不记得也好。

“我去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拍拍蒋涵的被子,韩洋离开了屋子,刚推开门,就看到了邵文杰正往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邵文杰言语中充满了关切。

“醒过来了,我去给他弄点儿东西吃。”

“醒过来就好,这几天真是吓死人了。”邵文杰稍稍松了口气,这些天,蒋涵的状态真的是让人一颗心都悬在嗓子眼里。

邵文杰清晰的记得九月十七日那天韩洋冲进他办公室的时候有多么可怕。那个人红着眼睛踹开办公室的门,直接冲过来拎着自己的衣领就把自己从椅子上给揪了起来,想他邵文杰也是个一米八几的精壮男子,愣是让眼前这个看着比自己还瘦一些的男的像揪兔子一样揪着,这种情况,搁谁心里都会不好受吧。

“说,你把蒋涵弄哪儿去了!”

面对韩洋的质问,邵文杰当下就懵了。

为什么韩洋回跑来问我蒋涵的事儿,他上个月就已经回去了啊。

一遍又一遍解释着自己才从B市回来不久并不知蒋涵的去向。邵文杰心里也有些着急。莫非蒋涵出事了?

见韩洋还算听进去自己的话松开了自己的衣领,邵文杰忙整理好衣服打听着是不是蒋涵出什么事儿了。韩洋坐到邵文杰办公室的沙发上一脸的疲惫,他嘴里默默的念叨着什么,声音轻微,以至于邵文杰也听不清什么。忽然,韩洋猛的一个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在一旁的邵文杰看着韩洋莫名其妙的行为,想问却也插不进去话。

打完电话的韩洋,似乎是稍稍松了口气,这才回过头来对邵文杰说了一声对不起。

“抱歉,出了点儿问题,误会你了。”

“蒋涵怎么了?”邵文杰问的小心,他看着韩洋的脸上很不好,简直就是乌云压顶。

“我前天和昨天给他打电话都没有人接,今天上午回来去了他家一趟,看见他客厅里有跟人打斗过的痕迹,找到润泽汪天泽说他六号就出差了,说是跟威达的业务有关系。”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邵文杰恍然大悟。

韩洋点点头,心想看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那会是谁带走了蒋涵……客厅里那个破损的花瓶,凌乱的沙发让韩洋的心中很没底。虽然蒋涵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可是那个花瓶,是他砸的还是他被砸了呢……

“要不要报警?调蒋涵那个公寓的监控?”邵文杰出着主意。

“不能报警,这不单单是绑架的问题。要先知道是谁下的手。”

“我记得,蒋涵那个公寓是大宏地产的,那里的物业好像也是大宏旗下的……”邵文杰思索着。

“我已经给王麟打电话要监控了。”

“你认识大宏的王总?”邵文杰很是惊讶,这个韩洋怎么到处都有认识的人。

“大宏的王麟是我同学。”

不一会儿,韩洋的手机响了,他挂了电话之后眉眼中的愁云少了些许,直接起身指着邵文杰说到:“查监控的事儿安排好了,你跟我走。”

几乎是命令的话语,邵文杰无法拒绝,他开着车带着韩洋去了约定好的地方调看了监控。蒋涵六号请的假,首先查了六号的监控,并没有看到蒋涵在上班的时间出去,再查五号傍晚的,看到了蒋涵回家,接着往后快进的时候,邵文杰似乎看出了什么。

“咦?往回倒一点儿……好,就这里。”

监控中,一辆黑色的汽车静静的驶入的蒋涵公寓的门口,邵文杰看着车牌号码,心中有了答案。

“是汪天泽的车。”

听到邵文杰的话,韩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接着看起监控来,汪天泽的车从进去到出来,中间不到一个小时,若是发生点儿什么,时间也是足够的了。

看到这里,韩洋又拿起了手机出去打了电话,不一会儿他便进来。

“润泽的人事说六号是汪天泽替蒋涵说的要出差,蒋涵本人没出现。”

韩洋眉头深皱,看来就是汪天泽了。

谢过了保安室的人,韩洋跟着邵文杰回了威达的大楼。知道是汪天泽,但是现在却没办法再去找他。

“他会把蒋涵弄到哪里去?”邵文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最近的事情闹的威达这边的压力也是不小,更不要说主要办这些事情的润泽,这件事蒋涵实际上参与的并是特别多,汪天泽又有什么理由把蒋涵弄走呢……

“看来只有去找交警队查路边的摄像头了……”韩洋思索着说到。

“可是我跟交警队没什么交集……”找交警队查汪天泽的车是个办法,可是邵文杰自己跟交警队并没有什么关系,找人也不知道去找谁好啊。

“唉……”韩洋叹了口气,又给王麟打去了电话。王麟堂兄的舅舅在省公安厅,他伯伯也就是他堂兄的父亲在本地的公安局里,因着这道关系,他手下的几处地产生意多是公检法的家属楼,在公检法的环境里也是认得不少人的,到交警那边,关系肯定是没有问题,只是人家让不让查,就是个问题了。

电话那边,王麟知晓此事有些难办,但也可以试试,他向韩洋要了车牌号码,打趣着让韩洋好好的还他这个人情之后,便挂断了电话。这边,邵文杰对韩洋看法更深沉了些。

这一天,韩洋在得到蒋涵的去向之前没有吃一口饭也没有喝一口水,他就是那样深锁眉头或者坐在沙发上,或者来回踱着步子。邵文杰是知道韩洋与蒋涵之间的关系的,若是不知道,只怕是说他韩洋心里只有蒋涵一个也不为过。

“你们就这么找到我的?”蒋涵靠在床上,听着邵文杰描述的这些。

“对啊,你是没看到,给我们急成什么样子了。”邵文杰微微笑着。

醒过来的蒋涵精神看上去还是不错的,邵文杰不去提那些会让蒋涵痛苦的回忆,只是添油加醋的说着找到他过了多少道坎。

“你们在说什么?”

韩洋端着托盘侧身推了开房门,看到邵文杰与蒋涵正在说笑着什么。

“邵总在讲你的事迹。”

“这有什么好说的,来喝粥。”韩洋放下托盘,拿起热腾腾的蛋花粥一口一口喂着蒋涵。蒋涵想要自己接过去吃,却被他挡掉了。

“手腕还有伤,我喂你。”

看着韩洋小心翼翼的喂着蒋涵吃饭,邵文杰自动的离开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他轻轻叹了口气。

韩洋对蒋涵的感情,只怕是不简单。

还记得那天下午,韩洋得到蒋涵的去向之后,直接就让邵文杰驱车去了目的地,途中在一家五金店里,韩洋买了一些简单的工具。那是一套位于润泽花园三期的房子,据说是汪天泽自己的房产。到了地方,韩洋在附近没有看到汪天泽的车之后才上了楼。

8栋1单元14层1401室,当电梯到达十四层的时候,韩洋静静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敲了敲1401室的门,没有人应答。又敲了敲1402室的门,也没有人应答。

莫非找错了地方?

韩洋没有放弃,他又用力敲了敲1401室的房门,这时,屋里传来一声挺大的声响。韩洋听到声响之后,马上从兜子里拿出了刚刚买的工具,用了十几分钟撬开了防盗门的门锁。推开大门冲进去的那一刻,韩洋和邵文杰两个人同时看到了赤裸的倒在地上的蒋涵。蒋涵的手腕上铐着手铐,脚腕上挂着脚镣,身上一片一片的青紫,正趴在地上。他的身后是撞坏了锁头的卧室木门。看到蒋涵的样子,韩洋一下子红了眼睛,马上脱下衣服将蒋涵裹起,横抱起蒋涵就往外走。邵文杰紧紧跟在后面,一路护送着。直到邵文杰的车子驶出了这个小区,韩洋才微微松了口气。

“去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邵文杰思索着,最终决定把蒋涵送到自家的老宅里。

邵家的老宅在老城区,是一座三进院的老房子。自从邵文杰的小妹出生后,一家人便搬了出去,只留下个亲信看着房子,因此甚少有人知道这里。前几年为着儿子上学的事儿,邵家老大邵文伟带着老婆孩子住了进来,这才有了点儿人气。老宅的东厢房是大哥留个邵文杰的,说是让他多回来体验体验人文历史。

邵文杰驱车到这里的时候,他大哥邵文伟也刚刚到家,看到自己弟弟身后跟着俩人,一个精神不大好,一个明显身体不大好,就马上让保姆把西厢房收拾了出来。邵文杰让了自己的东厢房给蒋涵,去了西厢。

“蒋涵怎么样?”

看见韩洋端着托盘出来,坐在游廊里的邵文杰马上走过去询问着。

“醒过来就没事了。吃了不少,现在又睡了,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邵文杰点点头。

“这几天,蒋涵的样子真是吓死个人。”

韩洋无奈的摇摇头,继而眼中又充满了怒火,“汪天泽,我饶不了他!”

邵文杰眯着眼看着天空,“他的好日子,也过够了。”

第14章:面对

蒋涵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韩洋默默的坐在床边玩着手机。看到蒋涵睁开眼睛看着自己,他把手机放下,扶着蒋涵坐起了身子。

“对不起。”蒋涵微微低头,捏着被角、

“你是得跟我道歉,当初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自己,如今弄成这样。”韩洋将蒋涵的头按到自己怀里,有些责备的说。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想借我跟张先毅的关系过这个难关,谁知道他竟然是怀疑我是那个举报人,要把我控制起来,我就跟他起了争执,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韩洋微微眯眼,眼中充满了狡黠的色彩。

“我这几天,是不是又‘沉睡’了?”蒋涵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都过去了,有我在,谁也伤害不到你。”

“嗯。”

蒋涵应着又往韩洋的怀里钻了钻。韩洋的怀里还是同记忆中一样的温暖,让他觉得安心。

吃过晚饭,韩洋让蒋涵回去好好休息。轻轻关上东厢房的门,韩洋看到了正在庭院中抽烟的邵文杰。

“来一根不?”邵文杰掏出烟盒递给韩洋。

“不用了。”韩洋挡掉邵文杰的烟,坐在了庭院中的石凳上。

“蒋涵说,汪天泽以为是他告发的。这个举报人,你有什么消息么?”

邵文杰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仔细回想着“听张副市长提到过一次,好像是主管这次招标的一个小科长,姓江的,莫非是……江,蒋?”邵文杰有些明了“我听说,这人早就已经跑省外去了。”

“跑了?”

“对。”

“哼,”韩洋轻哼一声,“看来这汪天泽不但耳朵不怎么好使眼睛也是瞎的。”

看着韩洋的样子,邵文杰心中有些发寒。这个人皮相好,但是气场太强,一发起火来周围三米之内就好像冷风过境一样。

“对了,蒋涵这是什么病?一睡就不醒的,看着怪吓人的。”

邵文杰想起了这一周以来蒋涵的状态,自从被韩洋带回来之后,蒋涵似乎就一直在沉睡,有的时候会突然睁开眼,但是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空洞的睁着。这个时候你若是喂他吃东西,他会张嘴,但是就好像机器人一样对其他任何刺激没有一点儿反应。

整整一周,韩洋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蒋涵身边,就等他睁眼的时候喂他吃点儿东西,若是超过一天没睁眼,就要输一些营养液上去。蒋涵维持这个状态的第三天,韩洋让邵文杰去机场接了个人回来,这人自称沈飞,是个大夫,被韩洋叫来就是专程看蒋涵的。这个沈飞来了之后,对着蒋涵又是号脉又是听诊器的,中西医来了遍,最后就一句话:“没事儿,醒过来就好了。”当时邵文杰就像上去抽着小子两巴掌,蒋涵都这样了,他居然说没事儿。最后这大夫哗哗哗开了张处方就回去了。韩洋让邵文杰拿着处方去买药,邵文杰跑了多少个药店都没找到,最后托人从省里一家三甲大医院弄来了这些药品,说都是精神疾病方面的药物,搞的人家还以为邵文杰得了什么精神病。

“蒋涵小时候走丢过。”韩洋坐在石凳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大理石圆桌。

“这是真的?”邵文杰记得蒋涵跟自己说过他走丢过,所以很惜命,一直以来邵文杰都以为这只是蒋涵的一句玩笑话。

“他跟你说过了?”韩洋挑眉询问,心中有些不悦。

“没,就说过一次,说他走丢过。”

“哦”韩洋点点头,“蒋涵他父亲,就是我姐夫,生前是缉毒大队的队长,在云南工作,那年我姐夫他们破了大案子挺轰动,之后他们放了几天假,我姐就把我爹请过去了了,旅游。谁也没想到这案子会把境外的几个大毒枭给惹急了,他们找了人在我姐夫的车上动了手脚,结果出了事故车炸了,没人生还。那时候以为蒋涵死了,后来查DNA发现没有蒋涵的,就报了失踪。”

韩洋的叙述简单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色彩,仿佛这些事情他早已经看开,平静的接受了。

“过了几年之后,我上大学的时候,云南那边来消息说是找到蒋涵的线索了,让我过去看看,我就休了学去云南,说是线索其实就是一项链吊坠。云南那边扫黄的时候抓住一小子带着的,当时也没注意,正赶上他们局长,当年负责我姐夫案子的在那边检查,看见这个吊坠认出是蒋涵的东西,这才定了线索。审下来才知道,这小子是从境外走私毐品过来的,没想到点儿背,因为扫黄被抓了。这吊坠他说是从他们老大那边得来的。”

说到这里,韩洋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似乎回忆起了很不好的经历。

“因为出境了,没法公开查,我就自己出去查了,找了有小半年才在缅甸把蒋涵给找到,然后就是云南和缅甸警方那边一起行动,给那窝毒枭给缴了,我才给蒋涵带回来。”说到这里,韩洋的手紧握着拳,脸色很是难看,“清缴行动的时候,蒋涵受了重伤,况且他被掳过去的时候只有六岁,在那边八年,心理上有些问题,回国之后他就一直是那种沉睡的状态,在B市治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这次汪天泽肯定是伤害到他,让他想起那时候的事儿了,才受了刺激。”

提到汪天泽,韩洋的眼中又充满了怒火,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蒋涵造成伤害,尤其是这种心理上的伤害。

听韩洋叙述完,邵文杰将手中燃尽却一口未吸的烟扔到地上撵灭。如何汪天泽真的做了什么让蒋涵收到如此大的刺激,那么他汪天泽的确该死。

“蒋涵的事儿,你也知道了,邵文杰,我问你,你能不能保证一生待他好?”

韩洋突然的提问,让邵文杰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大明白韩洋这么问的意图。

“为什么?”

看到邵文杰脸上明显的疑惑,韩洋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能一直陪着他,你对他什么样子我都清楚,也会比较放心,所以如果是你追他,我没意见。”

“但是蒋涵离不开你。这世上,除了你,没人会这样待他,我虽然曾经对他有感觉,但是我做不到你这样,而且我也无法接受我同我的爱人之间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什么意思?”韩洋挑眉。

“我曾经跟蒋涵说过,他要的爱情我给不起,那之后我便放弃了,这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我好。”邵文杰又点了一根烟,“更何况,在我眼里,你对蒋涵的情,不那么简单。”

“呵,让你看出来了。”韩洋嘴角轻微。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你对蒋涵,除了没有一个名分之外,在我看来跟一个至亲爱人没有区别。”邵文杰悠悠的吐了一口烟,“你说蒋涵十四岁才回来,那时候你也就二十出头,这中间差不多十年没有见过面,你对蒋涵能有多少亲情?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只是你跟他培养出来的是什么感情,恐怕只有你自己才清楚。”

韩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邵文杰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些钦佩。沉默良久,韩洋才淡淡的说到:“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看穿了。”

“你我基本上都是一类人,”邵文杰夹着烟的手指了指韩洋,“对于同类,我可是很注意的,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一个劲敌。”

同类人么?如同豹子一般隐藏在深处,盯着目标可以潜伏长久而不出动,只待时机成熟才会一击而下。若成功便罢了,若是失败会在第一时间扯手出去,以免造成更多更大的伤害。果然,自己同邵文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算是同类。

“也可以算是个朋友。”韩洋对着邵文杰友好的伸出了右手。邵文杰同样伸出手来,满怀诚意的握了握韩洋的手。

“我视蒋涵为知己,他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邵文杰优雅的吸了一口烟,“不过,你同他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最后什么样,看你俩的缘分了。”

韩洋微微一笑,继而眼中又泛着狡诈的光,“其实那个刘技术员,人不错,有些事你既然做了就要负责,当然也是靠缘分的。”

韩洋的话让邵文杰的心仿佛被一根箭穿过。这位刘技术员是邵文杰带去B市同韩洋公司谈合作的时候提供一些药品方面的技术支持的,一次应酬之后邵文杰酒后乱性把这个技术员给上了,虽然技术员本人没有说什么,但是在邵文杰心里这一直是个疙瘩,解不开也不能无视回到威达之后,邵文杰对这个技术员反而有了好感,奈何这人油米不进,明示也好暗示也罢就是不理会邵文杰这一套,让邵文杰心中平添了不少的苦闷。

这个韩洋,怎么会什么都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我可以追蒋涵?”

“看看你人品怎么样而已。”韩洋摆摆手,回了东厢房,不再与邵文杰交谈。

回到房间的韩洋看着蒋涵安详的睡容,脸上才泛起了笑容。

其实蒋涵早就说过对邵文杰没有感觉,韩洋无非是要确认一下邵文杰的意思。出了这档子事儿,他是再也不会让蒋涵离开身边半步了,如今就这个邵文杰还有点儿可以跟自己对抗的苗头,用一招抛砖引玉,探探虚实也好让他想想下一步怎么做,既然邵文杰已经放弃了,那对韩洋来说,就是好太多了。至于那个刘技术员的事情,韩洋知道一点却不全然知道,只是看着那个技术员人长的不错,性格沉稳,工作上也稳重,不失为吸引邵文杰一个人选,故意提出来让邵文杰换换角度而已。如今看邵文杰的样子,只怕是已经有了感觉,要下手了。

“涵涵,永远都不要长大,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吧。”

韩洋轻轻的抚摸着蒋涵的脸颊,借着柔和的月光,在蒋涵的唇上吻了下去。

韩洋吻的轻柔,他不想惊醒蒋涵。轻轻的脱去衣服,韩洋静静的躺倒蒋涵身边。不知道过了多久,韩洋似是已经睡着,这时蒋涵慢慢的动了动,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唇。

第15章:知己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蒋涵终于出了屋子。他穿着柔软舒适的居家服坐在回廊里看着这个四房的院子里四房天。院落里的一棵石榴树已经挂满了半青半红的石榴,影壁的上搭起的竹架缠绕着已经缀满果实的葡萄藤,看看院墙外面,天空那么的高远,一队鸿雁飞过让秋意更浓重了几分。

“秋天,收获的季节。”

可是,我却是空的。

“你怎么出来了?”

说话的是邵文伟,他穿着干净笔挺的西服,手里提着电脑包,从正房里出来,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你是?”

见蒋涵的疑惑,邵文伟微微笑了。十多天前,自己的弟弟带着这个人到了自己这里,由不得他说什么就占了他两间屋子。这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多礼拜不说,连知名大夫都治不了,来看了一眼就走了,如今醒了,还跑到廊下吹凉风。不过也是,自己见他的时候他都是睡着的,不奇怪他不认识自己。

“哦,我是文杰的大哥,邵文伟。”

“你就是邵总那个天才大哥?”

蒋涵很惊讶,根据邵文杰的说法,他的大哥邵文伟是个根正苗红的哲学教授,按照这种说法,蒋涵想象中的邵文伟应该是个戴着大眼镜,穿着中山装,一脸威严的老派样子。可是如今眼前这个人,笔挺的西装,居然还是阿玛尼的,这么合身,搞不好还是定制的,没有眼镜,眼睛里笑眯眯的,看起来完全没有严肃的样子,再加上他微微上翘的嘴角,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男版天使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蒋涵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让邵文伟有些尴尬。虽然他说自己是个天才,但是这样直直的盯着人,还是很不礼貌的吧。

“啊?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蒋涵捏着手指,试图表示他的惊讶很小,但是在邵文伟看来,这是一种掩盖,他的惊讶,很大。

“新世纪,要和国际接轨。”邵文伟展展身子,很满意的说着。

蒋涵愣愣的点点头,其实心里似懂非懂。

“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次说话的是韩洋,他看蒋涵睡着,就出去买点儿东西,没想到才一会儿工夫,这个家伙就自作主张的跑了出来。

“我看他精神好很多了。”邵文伟示意韩洋放心。

“可他身上的伤害没有好利索,吹风着凉了怎么办。”韩洋说着就快步上前,撵着蒋涵回屋里去。

邵文伟看着韩洋关心的样子,若有所思的笑笑,提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我真的好多了,你不用这样。”蒋涵被韩洋进门,一脸的不快。

“那也不行,你才刚刚好,就突然跑出去吹风,还穿这么少。”

蒋涵无奈的被撵回床上,韩洋仔细的给他盖上毛毯,留恋的摸摸他的头,出去给蒋涵做早饭。

不一会儿,韩洋端着香喷喷的早餐来到了蒋涵床前。蒋涵吃着美味的清粥小菜,心里突然觉得很充盈,之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仿佛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回头,咱们也弄个这种小院吧,你看多雅致。”

“我的小祖宗,邵家这可是三进院的祖宅,你让我上哪里给你买去啊。”韩洋宠溺的刮了下蒋涵的鼻子,虽然嘴上说着买不到,脑子里却开始搜索着,是在西城还是东城找个四合院了。

“呦,精神不错嘛。”

进门的是邵文杰,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自顾自的走进来,找了地方坐下。

“邵总。”蒋涵放下粥碗,跟邵文杰打了招呼。

“不错,认得人了。”邵文杰提起袋子递给了韩洋,“这可是好东西,你拿去给蒋涵补补身子。”

韩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竟然是几棵人参,每棵都有拇指粗细,大约十几厘米长,根须完整,形态也很不错。

“你这是?”

“我可是开药厂的,这人参,千年的搞不到,高品质的总是能搞到的。这东西养精神,没坏处。”邵文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拉了拉韩洋,“诶,你给蒋涵找过中医没?这邪性的病啊,有时候只有中医能看,我认识个靠谱的中医,要不要……”

“不用。”韩洋果断的拒绝了邵文杰。想当年,蒋涵闹病的时候,韩洋什么大夫没给蒋涵看过,京城各大医院的专家还有请来的国外的专家,甚至和尚道士都请过了,可是就是没有用。蒋涵这种属于心病,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帮他。

“那算了。”邵文杰瘪瘪嘴。

韩洋收拾了蒋涵吃光的碗,穿上了外套。

“你要出去?”蒋涵问。

“我出去办些事儿,一会儿就回来。”说着韩洋转头对邵文杰说:“麻烦你跟他这儿待会儿,别让他再跑出去吹风。”

邵文杰点点头,目送韩洋出门。

“他很在意你。”邵文杰看着韩洋离开的背影,突然说到。

“嗯。”

“你怎么想?”邵文杰看着蒋涵也在目视韩洋离去的方向,没来由的想到一些问题。

“什么怎么想?”

“你的以后。”

邵文杰问题,让蒋涵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确切的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会想到让自己痛苦的回忆,可是离开这里,除了回家去,蒋涵想不出自己还有哪里可以去。

“我不知道……好像,除了这里和家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那韩洋呢?”

“韩洋?”邵文杰的提问让蒋涵有些诧异,“我不可能要靠他一辈子,他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这么说着,蒋涵没来由的觉得心中有些闷,有些痛。

“我倒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你要的爱情,就像是百年的佳酿。”

“记得,怎么了?”蒋涵疑惑。

“以前,我觉得是很聪明,一点就透,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样迷糊的时候。”

“你这个评价,是怎么得来的。”邵文杰的话,让蒋涵越发听的云里雾里。

邵文杰轻轻叹了口气,“蒋涵,你听我说个故事。”

见蒋涵点点头,邵文杰清了清喉咙。

“从前有一个人,他对身边的一个人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人能够幸福,能够开心,只要这个人需要,他会第一时间出现,只要这个人不乐意,他可以远远的离开。这个人生病了,他可以衣不解带的在床边照顾他,这个人高兴了,他可以比这个人还要高兴百倍,这个人遇到坏人了,他会想尽办法让危险远离,为了这个人,他甚至可以忘掉自己的生命。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听邵文杰说完,蒋涵低头沉默了。即使邵文杰没有明说,他也明白了邵文杰的意思。沉默了良久,蒋涵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是我的亲人。”

蒋涵不敢抬头,即使听着邵文杰的喘息声,他也知道这个人现在脾气不大好。

“我要休息。”

蒋涵不等邵文杰开口,就拉起毛毯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蒋涵听到一声叹息,接着是门开关的声音。听着邵文杰离开,蒋涵小心的扒开毛毯,微微抬起身子露出眼睛望了望,见到屋里没有人,才又躺了回去,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

这一天,蒋涵都在脑中思索着韩洋同自己,过了晚饭时候,邵文伟端着一盘葡萄来到了蒋涵的屋子里,恰好韩洋刚刚出去,蒋涵便招呼着邵文伟。

“看你精神好了些,这是架子上的葡萄,你尝尝,比外面的可好吃多了。”

蒋涵取了一颗葡萄,轻轻咬开来,酸甜的汁水马上浸满了口腔,葡萄浓郁的香味也在口中散开。

“很好吃。”

何文伟笑笑,“你男朋友不在?”

“咳咳……”

男朋友?

何文伟的话让蒋涵一惊,口中的葡萄差点呛到自己。

“你说韩洋?”

何文伟点点头。

“他刚刚出去了,还有,他不是……”

“不是么?”何文伟眼睛笑眯眯看着蒋涵,似乎在表示他并不认同蒋涵的说法。

“看起来,很像么?”蒋涵小心的问着。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在别人眼里,韩洋同自己的关系回是怎样。他一直认定的就是韩洋是自己的亲人,韩洋做的一切都可以用这一条来解释。直到今天,蒋涵突然有些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是一直在用亲人这个名号掩饰着什么。

“不。”何文伟摇摇头,“不是很像,在我看来,你们就是。”

原来,是这样……

蒋涵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

“其实……他是我舅舅。”

只有这样说了吧,亲人……

“是吗?”何文伟语调上升,似乎怀疑又似乎诧异,“不像。”

“不像什么?”

“他看起来不像你舅舅。”

“不过,他确实是。”蒋涵有些无奈,“他只是比我母亲小很多,只比我大六岁。”

“你们一起长大么?”

“不是。”

何文伟的提问让蒋涵有些奇怪,一起长大与否,有什么关系呢?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十四了。”

蒋涵实话实说。

“蒋涵,这个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情。感情是要培养的。”

“嗯?”蒋涵不明白何文伟这句话的意思。

“白花还是红花,只有开了才知道。”

“呃?”蒋涵已经被何文伟彻底搞迷糊了。

“韩洋是个人才。”

“呃……”

为什么会突然跳到这个上面来?

“好了,我回去了。”说着何文伟便起身而去。

“呃……好……”等蒋涵反应过来,何文伟已经出了门。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蒋涵不明白,白花红花什么意思?

另一边,何文伟刚刚出了门,就看到韩洋坐在一边抽着烟。

“不进去?”何文伟开口问。

韩洋摇摇头,说到:“你们何苦这样逼他。”

何文伟笑了,“你如果不挑明白,他这辈子都不会想通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韩洋吐了口烟气。

“你还真是个人才。”何文伟看着韩洋的眼神多了些许赞许,“你的博士论文可以考虑写写柏拉图式爱情,题目我都替你想好了,叫论柏拉图式爱情在同性关系中的表现。”

“我好像还没读博士。”

“你迟早会读的。”何文伟的态度肯定,让韩洋不由得弯了嘴角。

“还有,我这也不是柏拉图式爱情。”韩洋吸了一口烟,“柏拉图向往的是精神上的爱情,而我还有私欲。”韩洋指着自己的心说。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欲。你的博士论文也可以探讨柏拉图真正追求的爱情是什么。纯精神上的感情,还是精神与肉体的混合,达到一种肉体与思想的高度融合状态。”

“……”韩洋对何文伟张口闭口就是博士论文很是无语。

“要不要考虑来做我的学生?只要你愿意考,我可以保你考过。”

“不用了,我就算是真去考博士,也不会学哲学的。”

“可惜了。”何文伟眼中满是遗憾,“如果你肯好好研习,肯定会为将来人类的思想进步作出不小的贡献。”

“我还是喜欢为当下的社会做贡献,未来,我又受不到,有什么用。”

对韩洋的话,何文伟不予评论,他只是轻轻摇摇头,回了自己的屋里。韩洋等身上的烟味散的差不多了,才进了屋陪蒋涵。进屋的时候,蒋涵已经躺回了床上。

“睡了?”韩洋坐到窗边,轻轻的问着。

“没,只是觉得累。”蒋涵轻轻的摇摇头。

“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带你回家。”韩洋摸摸蒋涵的柔软的头发。

蒋涵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把自己缩进毯子里,一边呼吸着韩洋的气息,一边思索着何文伟说过的话,直到意识渐渐的模糊。

听着蒋涵平稳的呼吸声,韩洋知道他已经睡着了。韩洋的头轻轻的靠上蒋涵的头,嘴角泛出幸福的微笑。

第16章:回归

“我们就这样走,合适么?”说话的蒋涵此刻已经坐在飞往B市的飞机上,韩洋做在他身边正在扣着安全带。

“飞机马上起飞,你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韩洋连头都没有抬,一直扣着自己的安全带,只是这带子似乎同他闹别扭,怎么也扣不好。一时间被安全带搞出了火气,韩洋怒按了呼叫铃。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漂亮的空姐微笑的看着韩洋。

“我的安全带有些问题。”韩洋同样报以标准的微笑,让空姐的脸有些泛红。

“好的。”

空姐俯身帮韩洋扣好了安全带,动作暧昧,扣好安全带后,空姐泛红着脸说:“好了先生,请问还有其他需要么?”得到韩洋否定回答后,空姐微笑着离开了。在一边的蒋涵看着有些不自在,在心里腹谤着韩洋,出门在外还到处拈花惹草。可是转念一想,蒋涵又有些烦闷。韩洋对个空姐放电,关自己什么事情,为什么要不高兴?

我才不会不高兴!

蒋涵瞪了韩洋一眼,偏头靠到椅背闭眼准备着飞机起飞。

飞机平稳的飞上蓝天后,蒋涵松开安全带闷闷的靠着座椅。

“我还是觉得,就这样走好像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你又不让我弄死那个汪天泽,不走干嘛?”

韩洋心里是很气愤的。三天前,蒋涵终于正常的吃喝下地了,跟自己商量的第一件事居然是不要自己把润泽搞垮。那个汪天泽那么过分,蒋涵居然还为他说话,这种感觉就好像你憋闷了很久的终于要大喊一声老子要弄死你!可是这个老字还没有出口,就生生被人用臭袜子堵住了嘴。韩洋顿时觉得五内郁结,一口浊气充斥着他的心肺。

“好,我答应你不搞垮润泽。”韩洋说这句话的时候,蒋涵几乎能够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韩洋紧握拳头,克制的走出屋子,但是他一出门,就一脚踢翻了邵家院子里的石墩。正赶上邵文伟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这石墩可是前清的。”

韩洋犀利的瞪了邵文伟一眼,后者丝毫没有被这眼神吓到。

“蒋涵要以德报怨?”

韩洋点点头。

邵文伟一个微笑,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会这样。

“那你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可就白折腾了,还不如来考博。”

“……”韩洋想发飙,但是一想到对方是邵文伟,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他可以拎着邵文杰的衣领子发飙,但是对邵文伟他不能。这些日子同邵文伟的接触,让韩洋深深的感觉他是那么的像自己的导师,那是韩洋唯一会惧怕的存在。那时候蒋涵还在昏睡,韩洋第一次见到邵文伟,自我介绍之后,邵文伟说的话是:“你的硕士论文写的不错,从一个年轻人的角度对当前东南亚政治经济做分析,很不错,但是你的想法还是很主观,很幼稚。如果你跟我读博士,对你的思维提升会很有好处。”

天下叫韩洋的千千万,这个从未谋面的邵文伟怎么能说出自己的硕士论文,并且他还看过的样子?就好像他的导师,第一次见到韩洋的时候说的是这样的:“你就是韩洋?你那个当代国际关系的期中论文写的不错,虽然大部分都是抄的,但是你最后加的几段写的还是很有思想的。如果你考虑读研究生,对你思想的提升会很有帮助。”

正是这种一致性,让韩洋对邵文伟有些敬畏,他不会对这样一个人发飙。

“我老婆让我拿醋,但是我拿成了料酒。”邵文伟晃荡了一下手中的瓶子,那标签上写着硕大的醋字,“因为她把料酒灌到了这个瓶子里。”说完,邵文伟去了厨房拿他应该拿的瓶子,韩洋有些愣愣的站在一边,转瞬之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上扬,俊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冷光。

为了表示自己不再参与这件事情的诚意,韩洋飞快的定了三天后回B市的机票。蒋涵很诧异韩洋会这样听话,他以为韩洋就算答应自己也会做些什么出来。这一点,让蒋涵的心里有些别扭,所以他现在才会觉得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有什么不妥。但是韩洋一副赶紧离开才省心的样子,又让蒋涵觉得他确实不会做什么。

“你真的不会做些什么?”蒋涵看着身边正在翻看杂志的韩洋,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都不让我做什么了,我还能做什么。”韩洋挑眉,心中稍有些慌张。

莫非蒋涵发现了什么?

“真的?”

“真的!”

还好蒋涵没有继续问下去,两个小时候后,飞机平稳的降落在了B市机场,韩洋领着蒋涵回到了他们在这里的家。

到家之后的第二天,韩洋领着蒋涵去看了大夫沈飞。得到沈飞说蒋涵已经没有事情的回复后,韩洋才终于松掉一口气。

“这几天,你就好好给我在家呆着。”韩洋一边叮嘱着蒋涵,一边收拾着行李。

“你要去哪里?”

韩洋收拾行李的行为,让蒋涵的心中突然有些害怕,他现在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但是很明显,他不能随自己的意愿留下来。

“我要回马来西亚,那边的工作还没有搞完。”

这次为了蒋涵跑回来,就已经是公司老板开恩,一呆就是小半个月,如果还不赶紧回去,只怕自己搞不好会被老板生吞活剥,挂到公司门口示众。

“国庆回来么?”

“不回,情况好的话,大概要年底才能回来了。”韩洋将收拾好的行李箱立到一边,坐到了蒋涵身边,轻轻的揉揉蒋涵的头发,“很抱歉,我也想陪着你,只是没有办法。你自己,要坚强。”

蒋涵轻轻的点点头。

韩洋的手用力的在蒋涵的肩上搂了搂,之后就回了房间。徒留下蒋涵坐在那里,还在留恋韩洋的温度。蒋涵突然间发现,自己原来对韩洋竟然这样依赖。

夜里,蒋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看着天花板,回想着他记忆力关于韩洋的一切。十四岁的时候,韩洋突然闯入他那黑暗的生活,带给他光明与温暖,十年来,他一直将韩洋对自己的情感,理所当然的归为亲情。因为韩洋说,他是自己的舅舅,而他也经常会开玩笑叫自己是他的儿子。这种称谓,让蒋涵觉得这就是亲情,亲人之间就是这样的。蒋涵年幼父母双亡,他只记得有父母的时候很温暖,就如同韩洋在自己身边一样的温暖。汪天泽,是蒋涵各种意义上的第一次,他给蒋涵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可靠,很温暖,也很熟悉。蒋涵觉得,这种感觉应该是喜欢,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之间,这种温暖的感觉,就是喜欢,甚至就是爱。不在B市的那些日子里,蒋涵没有韩洋的陪伴,他感觉很孤独,但是遇到汪天泽之后,他觉得自己又被这种温暖包围着。他珍惜这种感觉,所以他肯为汪天泽付出,因为他觉得这样值得。但是韩洋,是一种特殊的存在,有些时候他似乎离自己很远,远到蒋涵甚至一年半载也看不到他,但是有些时候他又似乎离自己很近,近到他几乎就在自己心里。

生死携阔,与子成说。

只是韩洋领着蒋涵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他耳边轻轻说的一句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是这句话的后面一句。

随着蒋涵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他渐渐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也渐渐开始理解韩洋的意图。直到那一晚,韩洋那轻柔的一吻,他心中的各种猜测似乎一下子被下了定论。他知道,韩洋待自己,或许完全不是亲人一般。那天韩洋身上的凉气混着轻微的烟草气息,久久的缠绕着蒋涵的思绪,回想着韩洋,回想着他做过的一切,蒋涵又想起了邵文伟说过的一句话:在我看来,你就是一对儿。

蒋涵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去的,但是当他醒来的时候,韩洋又一次的已经走了。在他的记忆中,韩洋似乎甚少让自己看着他离去,他总是这样留下一个字条,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上一个月或者半个月,才会给自己来一个电话,报报平安。没有了韩洋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冷清了起来,蒋涵回到床上,把被子整个蒙到头上,不愿意挪动。

没有韩洋的日子异常的难过。刚刚起床的蒋涵木然的看着挂历,才意识到仅仅过去了三天,而他此刻的感觉就好像过了三个月一样。

“叮铃……叮铃……”

门铃的声音让蒋涵有了些反应。他打开门,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邵文伟。

“受人之托。”

邵文伟简单的一句,蒋涵已经明白。他把人让进屋,准备泡茶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用烧水。

“不用麻烦,我十点钟还有个会。”

“不好意思。”蒋涵有些难为情,没用热水他只好从冰箱里拿了罐果汁递了过去。

“我本以为你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邵文伟的语气略带些失望。

“……”蒋涵有些囧,他本来确实很有生活情调,但是现在……看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睡衣,蒋涵悲哀的叹了口气。自从韩洋走了之后,他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过着,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生活品质。

“那边现在怎样?”蒋涵小心的问着。

“那个招标项目审计局已经介入审计了,前两天润泽的总裁被传讯了,听说主管的李副市长目前暂时停职检查。别的也没什么。”

邵文伟答的干脆,让蒋涵有些惊讶。

“这些是文杰让我告诉你的。”

“这样啊……”

“他说你会想知道,他还让我问问你,打算怎么办。现在这样,只要想查总会查出点儿什么出来,如果不想查,你明白吧。”

“我……我……”蒋涵一时间不知道改怎样。只要自己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种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快速的思考着,可是除了头疼,他没有得到任何东西。

“韩洋临走前说你让他不要动润泽?”

“嗯。”蒋涵点点头。

“那就是说润泽保住了就可以了吧。”

“对,但是汪……”

“没有但是,你要理解。”邵文伟生生打断了蒋涵的话语。

理解……理解什么?

“理解一下作为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与保护欲。”似乎是看出蒋涵的疑惑,邵文伟直接说了出来,说完之后,邵文伟很是不高兴,“没想到你的情商居然这么有问题。”

“……”

短短几分钟里,蒋涵已经被邵文伟定义为了一个情商有问题的生活邋遢的人。

“我要回去。”蒋涵突然坐起身子,说出了这句话。

正是这句话,让邵文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回去能做什么?”

邵文伟说的没有错,他回去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他就是想要回去,想要再回去看一看。

“什么都做不了我也想要去看一看,毕竟我曾经参与过。”

“韩洋不会同意的。”

“我不能永远活在他的翅膀下面。”

“你随便吧,我要走了。”说着邵文伟起了身直接离开了。

蒋涵似乎是一下子找到了目标一样,马上打起了精神收拾好行李订了下午的航班又回到了那个他生活了六年的城市。

第17章:旅途

当蒋涵走出闸口的时候,看到的是站在那里的邵文杰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嗨,欢迎回来。”

邵文杰自然的冲蒋涵打着招呼。

“邵总?”蒋涵很惊讶,“是邵教授告诉你的?”

“差不多吧。”邵文杰笑笑,说着他指了指身边的男子,“这是大宏地产的王麟,王总。”

“王总好。”蒋涵礼貌的伸出手。王麟神色有些惊异,但他依旧同蒋涵简单友好的握了握手。

王麟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打量蒋涵。

蒋涵在房地产业两年,对于大宏地产这个名号可谓是耳熟能详,但是他从未见过大宏地产的董事长,曾经只在企业年会上远远的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背影,如今第一次见到,确实是个高高大大很有男子汉气概的人。

“也就是蒋涵面子大,能让咱们两个老总亲自来机场接他。”邵文杰开着玩笑,蒋涵微微的笑笑,他已经习惯了邵文杰时不时的玩笑。

“走吧。”

说话的是王麟,人看上去干脆利落,想不到说话竟然也是这个风格。二话不说,邵文杰便领着蒋涵走向了停车场。

这次回来,蒋涵心中颇多感慨,他贪恋的看着车窗外的风光,他有一种预感,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踏足这片土地。

邵文杰的车直接开到了蒋涵之前租住的公寓,公寓的大门正在整修好像是在更换刷卡式的门禁系统。下车之后,邵文杰蒋涵在前,王麟在后,三人前后进入了公寓楼。

蒋涵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入目的画面让他大吃一惊。

“汪天泽!你怎么在这里?!”

只见汪天泽有些颓废的躺着蒋涵的沙发上,手边,茶几上都堆满了啤酒瓶子。

汪天泽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叫他,他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看蒋涵,似乎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又揉了揉眼睛。

“蒋涵!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说着,汪天泽就跳下沙发,冲着蒋涵疾走过来,只是还没有碰到蒋涵,他就被邵文杰挡了下来,在后的王麟也一个侧身,把蒋涵挡在了身后。

“汪总,这里好像不是你的房子,请你离开。”邵文杰话语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汪天泽看着邵文杰和王麟,嘴角泛起一个冷笑。他前些天就听闻邵文杰同大宏地产的王麟有些接触,如今这两个人一起出现,看来传言不假,邵文杰已经放弃润泽转而要同大宏合作了。

“是不是我的房子,不是你说了算。”汪天泽也不甘示弱。

“你们应该听听房主的说法。”王麟的一句话,打破了汪天泽同邵文杰之间的僵局,“蒋涵,你怎么说。”

“我?”蒋涵看着被汪天泽搞的一团糟的房子,无奈的叹口气,“走吧,他喜欢这里就让他呆着好了。”

“这可是你的房子。”王麟对蒋涵的态度很诧异,居然有人肯把自己的房子让出去给别人住,真是少见。

“我只是租住而已。”

“什么?”王麟脸上的诧异表情更加浓重,“你不是已经过户了么?”

“什么?”这次诧异的是蒋涵,“不可能,我明明是租的。”

“难道韩洋没告诉你?”

王麟的一句话,让蒋涵心中疑惑大增。他看着王麟,想要同他的脸上看出个究竟。但是这个人脸上除了惊异没有其他的表情。

这见事情必须要弄清楚。

蒋涵心中想着,抬头看到汪天泽,一时间觉得无比的烦躁。

“找个地方,好好说清楚。”

蒋涵直接转身出去,汪天泽直接跟了过去,王麟的诧异的看了一眼有些愤怒的邵文杰,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地方选在了蒋涵公寓附近的一个茶餐厅里。时间是下午四点多一些,除了一些熟客,这里没有什么人,温暖的室内弥漫着茶水糕点的香气,气氛很是舒缓。蒋涵一行四人坐在里面的位子上,尽量显得不那么惹人注意。但是四个穿着气质都不那么一般的男人坐在一起,还是引得周围几个人的瞩目。

“汪天泽,”蒋涵刚刚坐下就点了名,“你最好明白,我跟你,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汪天泽张口刚想要说什么,直接被蒋涵挡了下来。

“你,不许说话!”

蒋涵语气严厉,神色威严,汪天泽马上闭上了嘴巴。

“王总,现在请您说说房子的事情。”

蒋涵严肃的看着王麟,后者神色泰然。

“你住的那套房子,是韩洋五年前买下,去年春节过户给你的。”

“为什么你知道我却不知道?”

“房子是我们大宏的,韩洋买房的手续都是我办的,我自然知道。至于你为什么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王麟摊着手,表示自己确实不知道,“过户手续也是我办的,房产证韩洋拿走了,他没有给你?”

“没有。”

蒋涵咬着嘴唇,他只知道毕业之后要租房子住,是韩洋给他说找好了地方,让他自己同房东谈。他一直接触的,是房东的代理。没想到,这从未见过的房东竟然是韩洋,房子过户到自己名下,他也一点儿不知道,竟然还这样交了两年的房租。

“这个韩洋,又再耍什么花招。”王麟嘀咕着,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

“你早就认识韩洋?”蒋涵问。

王麟点点头,“我是他大学同学,他肯定从没跟你说过我。”

“嗯,确实。”

得到蒋涵的肯定回答,王麟气愤的哼了一口气。

“哼,你一下飞机我就看出来了,你不认识我。肯定是韩洋没说过。这臭小子,从来就不按常理出牌。”

“好了,你们先停下,这边怎么办?”邵文杰硬生生的打断了王麟同蒋涵的谈话,他示意性的看着汪天泽,提示着蒋涵这个人的存在。

“既然房子是我的,那你必须马上离开。”

此刻的蒋涵言语犀利,他知自己同汪天泽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如今若对汪天泽还有一丝的犹豫,那便会变成一场无休止的纠缠,唯有坚定的态度才能换来自己的安生日子。

“蒋涵,对不起,我……”

“废什么话,你要是还妄想让我还跟你,我劝你最好死了这份心。你要是再敢纠缠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蒋涵言辞激烈。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汪天泽看向他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

“对不起。”

汪天泽神色复杂的看着蒋涵,语气却很是诚恳。说完之后,汪天泽直接离开了茶餐厅。没有一丝的留恋。

“你说,汪天泽是真放手了?”邵文杰看着汪天泽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王麟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他没有发表看法。

“他不会回来了,”蒋涵如释重负,靠到了沙发靠背上,“我了解他,没有财产没有地位,比杀了他还痛苦。他如此纠缠,只是怕我哪天真的背后捅他一刀,来个鱼死网破罢了。”

“我很好奇,你还知道些什么,能让汪天泽害怕。”邵文杰的眼中泛出些许狡黠。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蒋涵自嘲的笑了笑,看到了邵文杰同王麟那不信任的眼神,“别不相信,我虽然是他的助理,帮他跑业务拉关系,但是重要的场合人物,都是他自己去的,我从不听也不问。所以他们之间有什么钱色交易,我自然不知道。但是他却一直认为我是知道的。即使我说不知道,他也不会相信。我何苦还要说这些。想不到,如今还能用来威胁他,真是可笑。”说着,蒋涵的眼角似有一滴泪珠划过,“如果我真的知道,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人了。”

蒋涵的苦笑落到邵文杰和王麟的眼中,让二人的心中也泛起酸来。邵文杰轻轻叹口气,拍了拍蒋涵的肩膀。王麟没有做什么,却只是暗中握紧了拳。王麟想起了韩洋曾经跟他说过的话,那关于蒋涵的话语。他说,蒋涵其实很脆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想他的脸上再有那种绝望的表情,尤其是那种心中很苦却依然微笑的表情,很伤人。

“对了,你说韩洋是什么时候把房子过户给我的?”蒋涵突然的提问,让王麟愣了一下。

“去年的正月初六,有什么问题么?”王麟记得很清楚,那是大年初三,韩洋一个人找到了他,神情落寞的提出要把房子过户给蒋涵。那句关于蒋涵的话,也是那个时候说的。王麟没有见过蒋涵,他只是从韩洋的描述中知道他是个很聪明又很可怜的孩子。大年初六,房管局上班之后,他是第一个去办理过户手续的,所以王麟记得很清楚。

蒋涵摇摇头,他想起,去年的春节他高兴的回到家中告诉韩洋,他有了爱人。那时的韩洋是个什么表情呢?蒋涵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时候自己沉浸在同汪天泽的情爱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韩洋会怎样。只是那年的春节,韩洋陪他的时间最短,初二那天他便因工作上的事情而离开了。而也正是那之后,韩洋便给了自己一间房子。无论韩洋对自己到底是何种情感,也不管韩洋将房子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此刻蒋涵的心中都感受到了一种痛,这种痛苦如此的刻骨铭心,即使曾经汪天泽说将要结婚的时候,他也从未这样的痛过。

“蒋涵,你还好吧?”

王麟看到蒋涵的脸上有些苍白,担心的询问着。

“没事。”蒋涵摆摆手,接着转向邵文杰,“我会回来的事情,是韩洋说的吧。”

“对。”邵文杰点点头,“他走之前就说,你不会安心就这样离开,只没想到这么快,他告诉我航班号的时候,我正同王总在一起。”

蒋涵有些无奈又有些安心,他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掉韩洋的眼睛。不知道韩洋到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人来看着自己。现在若是细细的想一想,只怕从一开始他都想办法安排好了吧。一个张先毅,一个王麟,只要靠着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他蒋涵在这里的生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韩洋啊……韩洋。

蒋涵在心中感叹着,不由得又想到了韩洋领着自己回家那一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应该明白了。

“这次来,打扰你们了。”蒋涵面带歉意,“我还有件事情。”

“说吧。”邵文杰同王麟同时回应。

“我需要一张马来西亚的签证。”

“交给我吧。”王麟第一时间应了下来,“找个旅行社,三天就能办下来。你护照带着呢吧。”

蒋涵点点头。他看了看窗外的,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不知道韩洋此刻在做些什么。这样想着,蒋涵的手机响了起来。蒋涵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那熟悉的名字,幸福的笑了。

第18章:温暖

阳光,沙滩,美男子;吉隆坡,马六甲,槟榔屿。蒋涵在马来西亚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冬天。

半年前,蒋涵来到马来西亚,来到韩洋的身边。他开始用另一种角度去看待韩洋,如今他同韩洋直接,也开出一种颜色完全不同的花朵。蒋涵此刻已经理解了邵文伟当初说过的那句话,白花还是红花,只有开了才知道。

来到马来西亚的半年里,蒋涵经历了很多,也懂了很多。韩洋也终于做完了工作,虽然辞职的申请被拒绝了,但是他公司的董事同意他考博士。如今时间已经到了二月底,三月中旬就是博士的笔试,此刻,韩洋同蒋涵已经坐在了吉隆坡国际机场里,等待着他们的航班。他们二人并没有直接回到B市,而是转道先去了Z市,去看看那里的几个朋友。

没有通知任何人,韩洋带着蒋涵就这样悄悄的回来了。从机场出来,二人先去看了王麟,他一切如旧,过着自己钻石王老五的单身生活。从王麟那里,蒋涵得知那次招标事件已经过去,主管的李副市长被调到了下面的市里,曾经的副市长张先毅做了市长。润泽地产虽然没有垮,但是这次的事情对它的打击还是很大。汪天泽的老丈人如今退居二线,手里没有了实权境遇大不如前,汪天泽没有了这层关系,如今生意做的也很艰难。这期间,倒是还发生一起意外,那就是汪天泽在年底的时候被打了劫,身上带着的一部分工程款被洗劫一空,头部重击有轻微的脑震荡,左手手骨也骨折了。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嫌疑人却没有抓到一个。遗失的工程款也没法追回,这对润泽来说,也算是雪上加霜了。而之前招标的那块地,也准备今年从新招标,王麟的大宏地产同邵文杰的威达集团一起出资,准备拿下这块地。但是鹏发地产也不甘示弱,不知道从哪里引来了大量资金,似有独吞的意图。如今这里的房地产业,便是这三家独大了。

对于这一切,蒋涵嘘吁不已。这场事件,似乎只是权力的更迭带来的一个波动,但是这里却又没有真正的赢家和输家。张先毅虽然坐上了市长的位置,但是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他的仕途道路上还有很多的坎在等着他。李副市长虽然被调到了下面的市里,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没了前途。或许润泽承受的损失最大,但它毕竟还没有垮,即使生意困难,但是如今房地产也如日中天,只要汪天泽有心,润泽迟早能够缓过来。招标案中,审计局审计出了一些问题,但是这些同举报的信息并不完全相同。最后的报告在一些有意无意的授意下,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打到关键地方,不然李副市长也不仅仅是调任的问题了。这件案子发生两个月之后,西南的一起腐败大案吸引了全国的关注,而这件事情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在这个社会里,从来不缺少吸引人眼球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一件事,能够永远惹人注目。就这样,这件招标违规的案件,在人们谈论西南的事件时,悄悄的结束了。

从王麟那里出来,韩洋蒋涵二人又直接去了威达的大楼。在这半年里,感情发展迅速的也不止韩洋同蒋涵两个人。

邵文杰,这个曾经的花花公子情场高手,如今栽到了他手下药厂里的一个药师手里。当韩洋推开邵文杰办公室的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面。

邵文杰正将一个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青年压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桌上强吻,他的手也十分的不老实,这青年似乎在做着抵抗。看到韩洋进来,他的脸瞬间红了透底。而邵文杰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淡定的替那青年整理这衣服。

“韩总。”青年轻声的问候。

蒋涵看看那青年,只见那青年唇红齿白,面色红润,眼带梨花,长的很是俊俏。他又看看韩洋,脸上微有怒色。

“你们认识?”

“这是邵总药厂里的总药剂师,叫刘晓。我们签出口贸易合同的时候,是他做的技术总监。”

“哦,这样啊。”蒋涵点点头。

“呦,邵总,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嘛。爱情()事业两丰收啊。”韩洋打趣到。

“哪里哪里。”邵文杰淡定的笑着,一把将刘晓揽在了自己身后。他见韩洋半年之后回来面若桃花,眉宇间透着些许暧昧的韵味,把他那张脸衬的更加妖孽。他知道陈晓喜好一切美好的实物,如今自己人还没有抓稳,他可不想自己的人被韩洋勾了去。

打扰了别人的私人办公室时间,韩洋也就不好意思多待,略坐坐,二人便离开了威达,又去了邵文伟同志那里。

本来韩洋是不打算去看这个人的,但是蒋涵坚持,他也没有办法。此刻邵文伟正在学校里讲课,韩洋带着蒋涵偷偷溜到他的课堂上旁听了一节伦理学。蒋涵看起来比较小,并没有引起其他学生的注意,但是韩洋就不同了。他的长相很快就引起了他周围的几个女生的骚动。这一点点骚动自然落入了讲台的邵文伟眼中。课间,邵文伟“友好”的请出了二人。走廊上,邵文伟问到韩洋:“你觉得,我这节伦理学讲的怎么样?”

“很棒。”

“比你的导师怎么样?”

韩洋一时间头皮发凉。

“你们不是一个风格,没有可比性。”

邵文伟正要继续问下去,一旁的蒋涵看到韩洋的窘态,忙插了嘴。

“您讲的真不错,我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上政治课,可是听您讲的,特有意思。”

听到蒋涵这么说,邵文伟的眼中带了一丝绝望说:“我这都是被你这种学生磨练出来的。”

蒋涵尴尬的笑笑。

“听说你报了你导师的博士研究生?”邵文伟问韩洋。

“呃……是。”韩洋有些奇怪,这件事除了蒋涵没有人知道,邵文伟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就说你会读博士的。不过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跟那个老头子学。”邵文伟很是不爽那个老头告诉他韩洋选了他的博士研究生时那得意的神态。去年秋天的一次研讨会上,邵文伟见到了韩洋的导师林维,二人就韩洋的问题友好的交换了彼此的看法,接着就成了互相看不入眼的仇人,因为邵文伟说他希望韩洋做他的学生,而林维明显是不乐意的,他手下为韩洋留着的博士生位置已经好几年了。

“我计划进社科院的。”

“研究东南亚问题?”

“嗯。”

邵文伟赞赏的点点头,“是你的风格。林老头在哲学上的造诣不如我,但是国际政治经济这方面很不错。”

韩洋有些无奈,只是陪着笑。

“蒋涵,”邵文伟突然把目光转向了蒋涵,“你要不要来读我研究生,提升一下你的情商?”

“……”蒋涵有些郁闷,看来在邵文伟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个情商低下的存在了。

“不用了,我是学经管的,对哲学,我不感冒。”

“唉……”邵文伟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看着蒋涵,“这世间所有的问题最后都会上升为哲学问题,我手下的博士,只有一个是哲学上来的,剩下的有之前搞物理的,有搞生物的,还有搞建筑的。你啊,还是太年轻。”

蒋涵有些无奈,只好陪着笑。

还好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邵文伟回了教室,韩洋也带着蒋涵离开了这里。他们原计划要看望一下张先毅,但是这位新上任的市长显然很忙碌,这几天他到基层考察,没有时间和精力同韩洋见面,索性韩洋也就没有放弃了这个想法。韩洋同蒋涵并没有在这里停留,他们之间去了车站,坐了高铁回到了B市。

列车上,蒋涵依稀记起了十四岁那年,自己的状况不适合做飞机,韩洋就那样抱着自己从最南端一直坐火车回到了B市。那时候的火车还是没有空调的普通列车,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蒋涵清楚的记得那混杂的味道中,夹杂着一缕清新的芳香,指引着他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走出来,如今这一缕芳香依旧环绕在自己身边,只是没有那混杂的味道,显得更加纯净更加美好。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初春的夜晚,B市还有些凉,但是微风却以没有冬日的刺骨。好似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蒋涵的脸上轻轻拂过。

在家门口的巷子里,蒋涵轻轻的握住了韩洋的手。韩洋的手很是温暖,如同春风一般。

“生死携阔,与子成说。十年前,你对我说过。”蒋涵看着天上的月亮,静静的说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韩洋紧紧的扣住蒋涵的手,十年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月光中,蒋涵幸福的笑了,他感觉到了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正在逐渐包裹住自己。他的幸福,他的爱,就在这一片明亮的月光之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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