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番外 作者:雪宝脆皮鸡(下)【完结】(24)

2019-06-09  作者|标签:雪宝脆皮鸡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虐恋情深 江湖恩怨

  回想到发生在苍域洛家的事,连城连声叹气:“想不到让范卿玄舍轮回去救的也是你这般正常的人,我原以为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奇人,这样看来并不值得。”

  见他不愠不火,连城诧异:“你x_ing子倒是好,为何不气?”

  谢语栖绕到书桌后坐了下来,且拿纸笔且答道:“有什么好气的,你说的也是实话。”

  连城笑:“如此你也觉得不值得咯?”

  谢语栖笔下微顿,抬头看向她:“你就是来问这个的?”

  女子撇撇嘴,玩转着手边的茶杯,想了好一会儿才徐徐问:“我觉得很奇怪,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骨清寒于你而言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待你如亲子,如今死于范祁山手中,你竟不恨么?”

  纸上滴落墨滴,晕开一团墨渍,谢语栖突然就不动了,盯着那团墨点出神。

  连城余光瞥见他的反应,又道:“即便不是亲父,也有这多年的养育之情,我不信你能这般豁达。”

  “还是说,在九荒待久了,心也跟着没有了?”连城侧过头紧紧盯着男子,只想再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些什么,“谢语栖,你究竟在想什么?”

  咯哒一声轻响,谢语栖放下了笔,视线却并未从纸上移开:“连宗主,你们宗家大派都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揣测人心么?恨不恨又如何,事已成定局,我也无法告诉你此刻的想法,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连城好奇的看向他的桌面,白纸上画了一个半圆的阵眼,里面复杂的首位向扣着一堆奇异的符文,密密麻麻几乎铺满。

  女子问:“你画的什么?”

  谢语栖瞥了一眼纸上的图,随口道:“这些邪门歪道的阵法你问来做什么?”

  “既是邪门歪道,我更有理由知道你想用它做什么。”

  谢语栖展开薄纸亮在女子眼前:“塑魂,听过么?”

  “塑魂?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谢语栖重新拿起笔在纸上涂画起来,划去一些符文,又在边角添上几笔,“重塑魂魄,是逆天改命的禁忌。”

  连城看着他写写画画的手,若有所思道:“逆天改命,你想重塑谁的魂——莫非你想让骨清寒重生!?你疯了不成?他哪里还有魂魄?焚舍早就让他的元神灰飞烟灭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

  女子话音方落就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她极力去平复心情,谢语栖认真在写并未答话,屋内只剩沙沙的书写声。

  又过了许久,男子笔下一顿,眉宇间露出一丝微末的明快,又往纸上添了两笔,而此时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符文,根本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连城无奈的摇头叹气,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袖道:“罢了,你若执意走这条路,我拦不住你,只是逆天改命终归是有悖伦常,你好自为之。”末了,连城又等了片刻,谢语栖依旧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女子也只有转身离去。

  刚走出过道,连城就看到抓药回来的范卿玄,勾起唇角道:“可是真巧,范宗主替人抓药,他谢语栖不是医术无双么?这种事还劳烦你动手?”

  范卿玄面色如霜,沉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连城:“来看看,能够站在你范卿玄身侧的人,究竟有什么能耐。”

  女子眯眼,话音中带上了几分怒意:“你当真就打算这么和他走下去?你知道他在做什么?”

  “与你无关。”

  “范卿玄!”连城失仪的喊了出来,“放着他研究邪魔外道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出事的!而在他身边的你们,你,你双亲,还有你们范氏宗门,都会受牵连,你也无所谓么!”

  范卿玄皱眉:“此话何意?”

  “他想复活骨——”

  当啷一声门响,过道尽头的屋门开了,一对夫妇有说有笑的走出房间,经过他们身侧时,因为过道略窄而挤了挤,道了声抱歉。

  连城咬咬下唇,看向另一间紧闭的房门,咯哒一声轻响,一袭白衣出了门外,朝这边看来时微微一愣。

  女子转身:“我先走了,告辞。”

  范卿玄回头看向白衣人,耳畔仍旧回荡着连城的那番话。

  邪魔外道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毁了身边的人——

  邪魔外道的东西——

  他究竟在做什么……

  范卿玄望着他张了张嘴,想问的话临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少顷,谢语栖开口道:“我想去云木山看看……”

  知道他仍旧未曾释怀,范卿玄点点头道:“喝过了药,我陪你去。”

  天色晦暗,空气中带着雨后的潮s-hi,山林间更是愈发气闷。

  穿过云溪,谢语栖沿着条幽静的小路往山林深处去,范卿玄远远跟在他身后,每前进一段,他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划痕深刻一分,这件事怕是会成为二人间难以磨平的心结。

  往前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在葱郁的山林间能看到一间烧的残破不堪的小木屋,整个屋子已坍塌,徒剩几个柱子立在那儿搭着几根还未倒的房梁。

  范卿玄从未见过焚舍的火焰,但看到眼前的残渣便能知道,那一夜的火烧的多烈,当谢语栖亲眼看着骨清寒化成灰飞时是何种的崩溃绝望。

  男子迈过残骸,眉心拧成结,四处都是木屑和散落的砖块,就像是被碾碎成沫。他大致辨认着这座小木屋的构造,绕过原本是小院的地方,往后大约是里屋,扒开一桩横在面前的碳化房梁,转瞬就碎成了块。

  范卿玄眉头紧蹙,眼前不远处的一个框架大约是床榻,而唯一吸引他目光的,是床榻边一块碎成好几截的砖块。有些已经化成了粉,余下的熏得焦黑,稍好些的砖块上依稀透出残破的画。

  范卿玄蹲在边上仔细看了看,仅剩的图画看不出什么,只能猜出大约是个孩子画的。这里是云木山,是骨清寒住的地方,那这画的主人,便只能是他的两个徒弟了。

  莫非是,语栖画的?

  远处,白衣人披着件薄外衣,在山头堆起一座坟。是用些石子堆砌而成,小小的,也没有立碑。

  “……”范卿玄起身走了过去,站在他几步远的斜后方静静地看着那座孤坟。

  谢语栖跪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到后来,就连他都觉得腿脚有些僵硬了。

  谢语栖推了推手边的碎石头,忽然开口道:“连姑娘来问我,范祁山杀了我师父,我可曾恨你。”

  范卿玄的目光落到白衣身上,沉吟未语。

  谢语栖继而道:“倘若有一日,我杀范祁山,你会不会恨我?”

  “……他是我父亲。”

  谢语栖亦然:“骨清寒是我师父。”他回头看向那一袭墨衣,目光清冷如同冰封千年,清清楚楚道:“范卿玄,在师父灰飞烟灭的那一刻,我发誓要灭了整个范宗给我师父陪葬。即便范宗他人无辜,我也要范祁山和云英的命!”

  范卿玄:“你是认真的?”

  谢语栖低眉,手指在泥地上摩挲着,他盯着那座孤坟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挪开了视线,仍旧是看着自己一双手一字一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好。”范卿玄上前一步,一把将他从地上拉起,望着那双熟悉的眉眼清清楚楚道,“你别忘了今天的话,若有那一天,我亲手来杀你!”

  谢语栖挣开他的手退开几步,余光看到了不远处那座木屋的废墟,那一场火将他所有的回忆焚烧殆尽,除了火光中的最后一眼,什么也不曾留下。

  他在原地呆呆的站了好一会儿,许久后才木讷的转身,只是走了没多远又停下了。

  范卿玄见他傻愣愣的不知在想什么,抓过他的手往山下走。

  “走了。”

  谢语栖茫然:“去哪儿?”

  “回家。”

  谢语栖微愣:“回……家?”

  范卿玄应了一声道:“在临安住几天,待你情况稳定些,我们再启程回范宗。”

  “……哦。”白衣低声回应,眼底却藏着说不尽的心绪,有些事在悄然间改变,有些心境早就不一样了。

  他们在临安这一住就是七天。每日卯时左右,范卿玄都会出门去给谢语栖煎药,然后盯着他全部喝下。有时他回的早些便能看到谢语栖趴在桌上写画,见他来了就收起笔墨,将那些画的图样揉成废纸。

  那一天连城说的话仍旧让范卿玄有些在意,加上谢语栖这几日一直在涂画着什么,让他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那天范卿玄出门取药,在药铺遇上几个人在低声交谈,范卿玄刻意缓了缓步子听了几句。

  “你这几天可别往西路走,我听说官道外不远的凤来镇出事了。”

  “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千万别去了,听说凤来镇在一夜间被屠杀殆尽啊!”

  范卿玄心中一惊,侧目看了他们一眼,不过是几个商旅的贾人,聊起这事像是亲眼所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过?”

  “你当然没听过,北面儿来的嘛!我跟你说我那几个朋友从景阳采货回来,那可是亲眼见到的!就在几天前!他说他可是从鬼门关逃回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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