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伴斜阳归+番外 作者:忙里偷闲【完结】(29)

2019-05-14  作者|标签:忙里偷闲

我打量着肖府上下彬彬有礼的众人,不由暗自点头。难怪肖茹莙在我面前有那样的魄力。这平日的历练早让她的胆识与干劲不同凡响。

北庭房舍高大,石砌的老屋里挂了层层帷幔,尤其显得神秘又昏暗。我站到窗前,从敞开的窗棂里观看外面的落雪。众人小心陪在旁边,静等后院的闺阁中的主人闻讯到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侍婢们一路从后堂涌来,环佩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有人拉起侧旁的素纱帷幔,款款步入的丽人让屋内众人呼吸一窒,连肖家的下人都屏息静气惊诧不已。

我站在窗边,窗外飘飘落雪的声音此刻听来显得格外地清晰。

只见肖茹莙一改平日女中强人的干练作风,一身女装竟穿得风姿万千。

粉红贴身立领的夹袄,领口、袖口、前襟都围了一圈雪白的狐狸皮。柔软的皮毛把不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得格外玲珑。

那下面的百褶长裙本是绿色的。却不知怎么,行动间又翻出些青蓝的光泽,行走间如水波荡漾,煞是好看。

浓黑的头发梳成无数细细的发辫,盘扎在脑后,用一朵饰着雪白鹅毛的银制发簪固定。干净利落中尽显年轻女子的甜美妖娆。

茹莙来到面前微微躬身见礼。“茹莙拜见皇后千岁,”

我细细看她,声音的甜美姣好的容貌配上优雅得体的举止,举手投足间,处处沁透着北庭女主的豪爽与大气。

我猜测她是得了皇太后的真传,应该是有几分皇太后当年的模样。

我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又有谁会不动心?的

只不知道耶律丹真是碍于我的缘故,不能为她心动呢?还是早已动心,只是没有摆出来让我知道。

肖宅宽敞的后院中,梅花凌霜傲雪开得正浓。

粉、红、白、黄、绿,……争奇斗艳各具美态。或庄重内敛,或艳丽清香。

我与肖茹莙一起走在花间曲折的小路上,看着零星的雪花自天际飘落,偶尔落在梅上。

“本地风光与别处都有不同,茹莙听闻千岁喜好了解北庭民风,不知千岁可否容茹莙一一细禀?”她的样子有几分俏皮,让人难以拒绝。

我欣然应允,听她滔滔不绝。

一样的故事,被不同的人讲来,便有了不同的韵味。

我站在花间,嗅着满园的花香,问出我心底的疑问。“这梅虽好,却只开一季,茹莙为何一个人常住在这里?”

“茹莙住在这里,并不是为梅,却是为了经常能陪伴在皇太后的身旁。”她答得坦然。

我却生出由衷地赞叹。

满儿年幼,耶律丹真又忙。皇太后身边确是需要这么一个知心又聪慧的女子在左右照料。

“这些年,辛苦茹莙了”我说得诚恳,的

“能照顾皇子和太后,是茹莙的福气,并不觉得辛苦。”她答得满足。

我轻轻点头,这样一个剑胆琴心的女子,任谁见了,都会喜欢。连我都有些欣赏她。

微风吹过枝头,花瓣上的积雪随风坠落。仿佛跌落的花瓣。

我伸手接住枝头落下的雪花,托在掌心,细细地观看。

茹莙看着我的手,面上变了颜色,有些失落般低低呢喃:“美景短暂,纵然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我凝神看指尖珍珠般浑圆的水珠,沉醉于那片刻的清澈明晰中。

我何尝不知美景的短暂留它不住。其实我要的,也不是风景,而只是雪在手心融化后残余的那一点冰凉。

第二十六章

接下来的日子,肖茹莙成了我的座上嘉宾。

有时会派人送些吃的玩的来行宫给我,有时也会自己前来,陪我下盘棋或者看看天。

我问她,不怕别人非议么?的

她笑言,她这也是奉旨行事,看谁人敢有非议。

我没细问她是奉了谁的旨,又为何要奉这样的旨。

我独自一人住在这里,远离国事,也没什么可玩的,确实觉得烦闷。北庭与南朝民风不同,女子的地位极高。既然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又何必- cao -心。

一来二去的,我竟与这肖族的茹莙厮混熟了。

她喜欢玩投壶的游戏,经常拉着我在院子里比试。两个人站在台阶上,依次将箭向一丈外的壶内投去,投入多者为胜,负者就要受罚。

这本是酒桌上助兴的游戏,却被她当功课一样乐此不疲。不为别的,只为分出输赢后,能跟我一醉方休。

水酒并不烈,却很容易醉。喝醉了,便讲些掏心掏肺的话。

耶律丹真成了我们最常讲起的话题,每每总要被她提起。不想听都不行。

她说完了又要我说,不说也不行。就这样,耶律丹真成了我们的下酒菜,被我们两个醉鬼挂在嘴上说三道四。

当我讲到耶律丹真在战场上如何缕缕中计被我挫败狼狈不堪时,她都会笑得灿若兰花,仿佛十几岁的少女。

她输多赢少,输了,却也不抵赖,大碗地喝酒,说话格外的痛快。

她会告诉我年轻时做王子的耶律丹真是如何的英俊伟岸,迷倒一片芳心;他如何从众多的皇子中脱颖而出,以铁血手腕稳固自己的势力,又是如何得到各部族的支持,成为引领北庭走上强国之路的一代君王。……

“他刚刚娶了我姐姐的时候,正是他刚刚登基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没有人肯出手帮他。……”茹莙今日说到此处,脸上还是一片凄楚。

我疑惑,肖家肯把女儿嫁他,难道不是最大的帮助?的

茹莙摇头。“是我姐姐坚持要嫁给他的,族人并不看好他。而我父亲也在盘算着,一旦他被人杀死,就将我姐姐另嫁。”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也不由得滚过一阵惊悸,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

哪里都是这样,皇位之争从来都不会心慈手软。只要参与其间,每个人都仿佛置身漆黑的山林,游走在悬崖峭壁边缘,随时会有- xing -命之忧。而可怜那些女人,总是成为这些拼斗中的牺牲品。

茹莙举起碗欲饮,我将那碗抓过来替她喝净了。

辛辣如怀,似火相煎,方这样才能让久久不晴的心里好过些。

“很长一段日子,根本看不见他的笑。内忧外患,他几乎要被压垮了。我和姐姐都帮补上他,只能看着他日渐消瘦。他终日四处游说,既要争取别人的支持,又要防备被人暗算。既要安定民心,又要抵御外强。……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茹莙看我,象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我并没有介意她话里的所指。

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里,耶律丹真能走到今天,确实很不容易。他如今时常冷硬的面孔和圆滑的手段恐怕就是那段岁月里磨练出来的吧。

“你知道吗?他为了能有今天,前后杀过多少人?有多少人到今日还对他恨之入骨?” 茹莙眼眸迷离,痛心疾首。

我略略点头,这不难想象。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新政核心的巩固都会有鲜血作为代价。我相信,如果他当时稍有让步或者手软半分,恐怕今天的北庭就不会是他的天下。

“我姐姐那么爱他,可是那个时候,他总让我姐姐独守空房。我气不过,去找他,你知道他怎么说?”茹莙的眼中朦胧,沉浸在昔日的辰光中,抓住我的手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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