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 下——潘郎【完结】(29)

2019-03-29  作者|标签:潘郎

“哎,跟你们说话真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两个字的事情偏生要扯一堆,伺候太太的时候,长两个脑子都不够!老爷更是!有钱人都这么咬文嚼字的么?”

“我不是有钱人——”

“你跟少爷在一起啊!少爷是,你就是!”

沐禹解释不了,由她去了,女孩儿被压抑的气氛憋坏了,逮着他就是一通宣泄,没条没理的,想起什么说什么。突然,女孩儿惊叫了一声,摸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机,对着手机就是一阵点头哈腰。“呀,我得走了!管家找我!他们好像谈完了,我得准备茶点!再见啊!和你聊天真愉快!”女佣猫一样的跑了,灵活。沐禹哭笑不得,一方的聊天算聊天么?看了看表,差不多也得溜回客厅了。

第119章

争执,体面的争执。沐禹站在角落,只看到事件的落幕,梵钊在某份文件上签下了名字,落定。之后的吵闹才开始,梵钊就把他拖出了漩涡:“我们去旅行!”

“诶?”沐禹呆了。

“旅行。”

“去哪儿?”

“海边。”

海边,民宿,小姑娘长成了丰腴的妇人。登记的时候,沐禹问起之前的老板。“我奶奶啊,去了!去了两年了——”妇人爽快。

“对不起,我不知道——”沐禹听怕了跟“死”有关的字。

“没什么,喜丧!老太太活过九十岁呢!”妇人一脸骄傲:“您是老客人吧?还记得我们家老太太——”女人瞧了瞧沐禹,又瞧了瞧梵钊:“啊!是你!”她指着梵钊:“我记得你!我还给你拍过照呢!都多久了!你又来了——”

“老板,那个,老板,上次我也在。”沐禹小小声,存在感轻薄。

“啊?哦!”妇人笑眯了眼:“我记不得你啊,就记得他了!”承认得干脆,倒叫人责怪不起来。“海妮?海妮!带客人去302!”

“来啦!”叫海妮的小女孩儿花着脸从某个地方钻出来,像地精。“叔叔,跟我来!”她跑了几步,又折回来,拉起梵钊的手:“哥哥,你快点儿啊!我们走到叔叔前面去!”沐禹瞬间泪流满面,这只预备役萝莉也这么不留情面。

淡季,一楼也只有他们一户。梵钊推开了窗:“可以抽烟吗?”

海妮想了一下:“我得问妈妈!啊,你们要在哪里吃饭呀?餐厅还是这儿啊?”

“这儿。”梵钊看着沐禹:“可以吗?”

“好。”沐禹微笑。

“那我可以跟哥哥一起吃晚饭吗?”海妮红扑着笑脸问道。

“如果叔叔答应,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吃晚饭。”梵钊扬起嘴角,这些天的第一个笑容。

“叔叔可以吗?”海妮眨巴着眼睛,渴望。

“可以。”沐禹投降了,面对事实。

梵先生把心酸的高先生拉到怀里:“不高兴?”

“梵钊,我很老么?”沐禹傻气的问着,已经认输了:“她叫你哥哥,却叫我叔叔。路上的那些小女孩儿也这么叫——”

“你老了啊。”梵钊亲了亲沐禹的眼尾,散碎的细纹。

“你不会老么?”

“会的,傻瓜。”梵钊喜欢这个傻瓜,老傻瓜。

小女孩儿端着饭碗跟在妇人后面。“我女儿说想跟你们一块儿吃晚饭,也只有你们一对客人,再加个我不嫌多吧?”女人爽朗,把饭菜摆上桌。

“没关系,一起吃也热闹点儿。”沐禹添饭,欣慰于梵钊的食欲。

一张窄桌,四个人,聊起十几年的夏天,也聊现在。梵钊甚少搭话,多数时间是笑的,海妮喜欢男人的笑,蹭在他的周围。“妈妈,我要和哥哥结婚!”小女孩儿气鼓鼓的,势在必行的架势。

“不行啊,海妮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女人笑得直抹眼泪。

“那什么年纪才可以结婚啊?”海妮望着妈妈,丧气。

“得二十岁啊。”女人低下头,亲了亲女孩儿皱巴巴的小脸。

海妮掰着手指认真数了一会儿,嘟起嘴:“还要十六年啊,真讨厌!哥哥,你要等我十六年——”

梵钊浅笑道:“我不等你,我要老的。”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沐禹。

小女孩儿嚎啕大哭,女人没办法,架起了她,利落:“碗筷就放这儿吧,我明天再来收拾!啊,对了,你们可以吸烟,但得注意消防安全。晚上冷,柜子里有毛毯。就这样吧,晚安!”

第120章

晚安。夜晚,海浪隐在黑暗里,潮声成了存在的证明。梵钊大半个身子倚在窗外,抽烟,空气是咸的,侵润肺部。“沐禹,对不起——”他说:“对不起,我答应过带你来海边的。”他记得,却腾不出时间,现在,靠一场死亡成行。

“我们来了。”沐禹坐到窗边,看清楚了梵先生的样子,消瘦而英俊。

“不应该带着这样的心情来——”

“就把不好的心情留在这儿。”

梵钊笃眉,笑了,高先生难得的聪明:“记得我们见面的情形吗?”

“见面?第一次么?”

“你在做自我介绍,我打断了你,你恨了我一眼,转过了头——”

“我不记得我恨你了——”

“我记得。你穿着天蓝色的T恤,白短裤,你说你叫高沐禹,喜欢打篮球。别人没有听,可是我在听,我记得。那时候我只觉得你有趣,一种憋闷的乐趣,你不爱说话,讨厌我——”

“是非常讨厌你!因为你,我非常没有存在感,现在也没有——”

“还讨厌我?”梵钊勾住了沐禹的脖子,一吻,烟草香。

沐禹咬着唇,无奈:“讨厌到爱。”

“我喜欢你的诚实。”梵先生的笑,撩拨人心:“一直都那么诚实。”

“我也希望你对我诚实一点,难过就不要趁强。”沐禹摸着梵钊的脸,心疼他的表情,表情背后的情绪。

“不是难过,也不是不难过。”梵钊把烟头丢进半满的水杯,“刺啦”一声,火星灭了,再点一根,总有接替:“我和父母的关系一般,很一般,就是几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有时候很羡慕你和曲阿姨的感情,她真的紧张你,而我的父母,更多是紧张我的性向给梵家带来的影响。那些负面的、不可磨灭的影响,对他们来说是灾难性的。我就是一个活着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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