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念真情(出书版)BY 子浮【完结】(7)

2019-01-20  作者|标签:

  想那为人之初,别了黄泉,饮了孟婆,来这世间,开眼破啼,受的便是疼。如是我闻,如是谁知,你道是轮回转世,三生有幸,却不想,人生如此,浮生如斯,亦始亦终,亦幻亦灭,缘生缘死,只一个疼字。

  失了神,癞子搂了阿苏,便由不得痴痴呆呆,恍恍惚惚,依稀睡去了。

  复天明,艳阳高照,这斗室里哪里还有阿苏的踪迹,若不是席上的一抹暗褐血痕,癞子几疑为梦。只待失神,村长已在门外唤他,却原来是请了他去会一会其它的捉妖的术士。

  推迟不得,癞子整装而去,不多时,便到得了村长现居的正室。

  不大,也不小,森严壁垒倒也气派轩昂,一径入门,村长就高声介绍,只道他是道长高足。这一声落下,室内之人,哗然而动,都一一向他招呼起来,连说久仰久仰。癞子心里暗暗好笑,只道是自己从未下山,也无什么名头,这些人何来的久仰。也不便发作,只一一应承,这下儿,却将众人打量了仔细。

  左面为首而坐的,依村长之说,是远从华山赶来的彻非道长,挨近的,是江湖里有名的捉鬼术士,人唤不一差的高人。再看过去,右角的上座上,端坐了一个样貌威严的大和尚,依村长说,此人是,天龙寺的主持戒空,这一扫之下真个是熙熙攘攘,和尚道士,尼姑散人,齐聚一堂,又是一笑,癞子欲回塌而坐,不消,这回头之下,却见那廊下,一个小和尚正冲着自己笑。

  细看下,十七八岁的年纪,皂色的僧袍上打满了补丁。清清瘦瘦的瓜子脸儿,弯弯细细的柳叶眉,粉面含春,梨涡隐现,清丽非常。不由也是一笑,癞子远远的向他见礼,岂料,这一揖之下,小和尚慌了神,红了脸。忙不迭地的要躲,却又听得自己的师傅唤了自己进去。分身不暇,又忙手忙脚,只害得跨那门槛之际,险些绊了一跤。

  忙将他扶住,癞子又是冲他一笑,这一笑,小和尚更是红了脸,只微微略带羞涩也是还礼一笑。这一笑,便真真是色如春花了。未及还神,那里面的戒空和尚却吼将起来。

  「至心,你还不拿了为师的经书进来,却在那磨蹭什么?」

  第三章

  原来,这小和尚法名唤做至心,正是那戒空方丈的关门弟子。他们师徒一行四人,也是巴巴的赶来除魔降妖!端的可笑,这魑魅魍魉,横看皆是妖,竖观诸为魔。万法不归一,俱从心而出罢了。

  应声而进,至心拿了经书垂手立于戒空身侧,这时看去,见他神色凄惶,小心谨慎哪里还有方才的灵动风流。大不为不忍,又暗生疑惑,癞子也复进屋坐下。

  这一坐,便又消得一时三晌,拉拉杂杂,煦煦叨叨竟搁置了半日。待众人散去,竟是晌午过半了。念起阿苏,癞子心下发慌。

  一念,自己莽撞胡涂,破了清规开了戒律。

  二念,阿苏不知所踪,情思可至身子安好。

  越想越慌,癞子就愈发的坐不住,当下便出门寻了阿苏而去。

  记得那日来时,阿苏道自己住在村尾,却不知村尾何处是他家。一路行去,癞子就一路的难耐凄凉。

  这村尾比不得村首,竟是人烟稀少,景色荒芜,莫不说那慌坟累累,枯滕老树。便是偶闻几声鸦啼也叫人心惊胆战,如此孤僻却不知那阿苏住在何处。慢慢寻去,远远的便瞧见一位八十开外的婆婆坐在路旁。心头狂喜,癞子奔上前直问。

  「婆婆,敢问柳家阿苏住在哪里?」

  「什么?」听不得清,婆婆捂了耳朵大声问道。

  「敢问柳家阿苏住在哪里?」再次问得,那婆婆却是笑开了。「杀猪,老身我早就不养猪了,这几年,狐妖作祟,风不调雨不顺,就是养猪,也是养一头死一头。」闻得此言,癞子真是哭笑不得,想那婆婆定是年事已高,耳聋眼花,那里识得自己说些什么。我问他安去,不是自寻烦恼么?当下作了揖便辞行而去。可这当口那婆婆却从后唤住了他。

  「小道士,你问的可是柳家阿苏?」大喜过望,癞子慌忙点头,那婆婆叹息一声,便是摇头而道了。「诺,沿着这条黄沙路,左转,不消五十步便瞧得见他的住处了。」慌忙谢过,癞子就转头而去了。

  这一条黄沙路,蜿蜒崎岖,遮天蔽地,竟是见不到头。只道是两旁有些新栽的柳树方有些清雅之意。就路而寻,左转而至,果然未出五十步,便瞧得一排瓦房。快步上前,癞子敲了门响却无人来应。暗自纳闷,癞子踮着脚尖朝里探头,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瞧不见。心道,莫不是来错了时候,此刻阿苏恐或不在家。

  当下失落,转了圈复往前走。

  这一走,可非寻常,却原来这东浮村竟是首位相接的一个圆圈,这尾至尽头稍往前行,便是村首的宗庙。

  心下烦闷,癞子正想寻一处清静福地,好生儿理个思绪复繁,见得这庙门便不由信步踏进了。那小庙也是妙极,太上老君,南海观音,小鬼阎王,城隍土地,竟挨个而立,想这三界通天,各路诸神,皆是面面俱到了。失笑出声,癞子在那老君象前坐定,便挽了拂尘,念起了心经。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伊始默念,伊始沉思。师傅常说,道便是人间正法,道便是天地之本,可而今,自己却是胡涂了,离经叛道,端的舍不下这红尘孽障,如心魔附身,欲念难消,且问何常无欲,何观其妙?一径思下,羞愧懊恼,又迷惘茫然。只便是天地之间,一切有为法,如露如电,却是思不得勘不破。

  长长叹息,癞子睁眼复瞧,奇得很,这万般思虑,庙内的大小神僊,竟全似在笑。

  痴儿......痴儿......你这里苦思冥想,惨悟得悟,岂知不过也是,牢笼一个枷锁一双。安悟,如悟,何悟,得悟,罢罢罢,这条条框框,纷繁就理,何尝不是作茧自缚呢?

  一思一悟,蒙胧间一个声音便贴在耳旁如是而言。

  癞子大惊,长身而起,又四目察看。竟分不清是幻是真,又或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若是心魔,那可真真是罪难可赦。悚然而惊,癞子惊出了冷汗,这当口,又闻得那神像后,后门处有些儿不同寻常的声响。

  似苦似乐,似喜似疼,道不住的春情婉转,耐不住淫靡风流。

  好奇得很,癞子寻声望去,却见那后门处,纠纠缠缠的一团儿肉。蠕动,呻吟......

  不由羞窘,癞子悄悄朝外退却。若往日,他怕是难知,这里面的人行的是何事,可今日,他得晓这人世风流,便知那纠缠的一团儿肉,正为妖精打架。骂声晦气,癞子不禁拂袖,只道,这两人也好生不知羞,寻了这么个地方行事,也不怕亵渎神明。那怪世人常说,若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怪不得淫乱秽行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7/26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