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念真情(出书版)BY 子浮【完结】(14)

2019-01-20  作者|标签:

  见他二人远去,又是消得一声长叹息,张屠户才摇头。

  「阿爹。」未及回神,却瞥见女儿彩霞,一张俏脸,初露微红,真若那天边彩霞。唤了他,又是半晌彩霞才扭捏开口。「阿爹,你说......说我与那程家小公子早有婚约可是当真?」「这还有假?」纳了闷,张屠户定神应道便见得彩霞的脸儿更红。

  冤孽啊冤孽......心底暗叹,果听得彩霞再次言道。「阿爹,我......我怕他们寻不着下山的路子。」此话不假,可也不真切,女儿家的心思,谁个不晓,也不答话,也不拒绝,沉吟了半晌张屠户才道。「去吧。你便跟他一起回去瞧瞧吧,也罢今日里见了小公子我也没什么好货可送,你拿了我那把屠刀快些去寻了,就说这刀上原沾了那狐妖的血气,想来,那狐妖总是有所忌惮,才保得我父女俩多年无事。」

  「刀给了他,那阿爹怎么办?」如此听来,彩霞倒是犹疑了,可却大笑,张屠户便道。「傻丫头,刀上既有血腥气,那人上上岂能没有。你且去,你阿爹不会有事的。」如是之闻,彩霞放了心,忙转身拿了刀一径追下山去。

  行至山腰,癞子便听那山头有人唤他,回头一瞧,却是彩霞赶了来,一身花袄,黑辫长发,只在风中飞舞,霎是好看。忙停了步,癞子顿在原地。「彩霞妹子,你来做甚。」

  羞红了脸,拂去鬓边乱发,这才敢抬眼看他。「我......我怕你们找不着路,来带你们下山。」「带路?」癞子哭笑不得,只看了彩霞发楞,又才道。

  「此去不过数十里路程,怕是不要劳烦妹子吧。」「数十里路程」彩霞瞪了眼,叫道。「莫不是说笑,这里是老娲坪,离那东浮村少说也百里路程,莫说今日只怕明日还赶不回去呢。」

  老娲坪......东浮村......癞子听得发楞,不禁暗自心惊,他倒是不知一个鬼打墙竟将自己挪了百里地,如此看来,那狐妖,的道行实不可小窥。便是叹气,又自想彩霞作揖。「如此,就劳烦妹子了。」

  「无妨......」噗嗤一笑,彩霞低了头,侧身看到,竟见她粉面烧红,连耳根处也微带些轻盈。犹自不解,那彩霞却从腰事摸出了一柄屠刀。「程家阿哥,这刀是我阿爹让我带给你的,他说这刀上有狐妖的血气,那狐妖必定忌惮,你带着怕是有用。」

  「谢过妹子。」接了刀,癞子一番细看,见刀口磨损,兀自锋利,幽幽寒光及至心底。不免怅惘起来,脑中只飞出梦里风月,那一片幻化无形......忙甩了头,就复大步下山了。

  正值中午,骄阳如火,山暮烟翠,前生往事都一一闪过,一行下山这方步一踏,却是红尘浮生又自恨起......

  三人始行,翌日才回了东浮村子。

  他们这一去二日,村里却是一番大变故,那些前去捉妖的高僧术士,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及,再则,前日晚上那狐妖又出来作乱毁了宗庙不说,连程家的故宅也被砸得七零八落。顾不上细问,癞子就朝程家旧宅跑去。

  这一去,果见得房舍歪斜,室内狼籍,那些旧时衣物都被拋却了一地,唯有那妆台依旧如故。痴痴呆呆,癞子进了屋,拣却衣物,望向镜中之人不禁悲从心来。又是伤,又是痛,更渐迷惘,前事如昨,却是自己依稀难明的记忆,倒不知当年,自己的爹爹和那狐狸竟是怎生的纠葛。

  更是难明,这晌门口却有人唤他,一看这下,竟是几日未见的阿苏。见了他癞子心头狂喜。他经此变故,心智皆伤却是满腹辛酸无处诉,见得阿苏,好似各种苦楚都有了尽头一般,只将起身,便奔至门口,奖他拥入怀中。可未料阿苏竟在他怀中惊跳起身,连往后跌,抖抖擞擞。

  「大哥......你......你怀里揣的是什么物事,竟是煞气逼人。」

  见他骇怕,癞子也狐疑,将张屠户赠他的屠刀掏出,去又听得阿苏,捂了脸不住嘶喊。「将它拿远些儿,将它远些......我......我怕。」

  见他如此,癞子立时呆住了,忆起张屠户之言,说这刀上沾了那狐妖的血气,是以那狐妖颇为忌惮,如此看来,阿苏莫不就是那狐妖??又惊又痛,癞子木立在地,不能动弹半分。倒是阿苏不住哀求,不住嘶喊,慢慢的蜷缩成一团又化做烟云无形。

  大为惊骇,癞子这才回过神,从屋内奔出,连声高喊「阿苏......阿苏......」

  可一行看去,绿柳垂杨哪里还有阿苏的踪迹,倒是村长领了众人从路口前来。见得癞子,村长老泪纵横,只扶了癞子的手,唤得一声外甥,便再也开不得口了。原来,经由彩霞之口村长已将癞子的身世来历晓了个大概。这一番,甥舅相见众人都暗自垂泪,唯有一人在人群中冷笑出声。

  「怪道那妖精老为着你打转,却原来是旧日相好。」

  听得此言,癞子寻了那话音看去,见得那大和尚戒空立在当中,一脸的不屑一脸的讥诮勃然大怒,癞子只欲出言还击,可一行想来,却又正如他之言,不得分差。当下,便住了口黑了脸沉默不语。讨得了口上便宜,戒空也是住了嘴,只哈哈大笑,便唤了至心扬长而去。依依不舍,至心回头看他,可癞子无心事宜,哪见得至心满面哀愁满面惊惶。只昏昏切切,哀哀凄凄,一心满眼都是那白狐的幻形。

  是夜,认祖归宗,癞子在程家旧宅设了灵堂,算是初为人子,以尽孝道。

  夜深过半,陪同之人一一告辞,余下癞子一人独守灵堂。也是倦乏,昏昏沉沉间,竟忘忧拋惑自而睡去。

  入梦,仍是一番虚无,渺茫深处,依依稀稀传来一阵哭声,从梦中惊醒,癞子看去,那廊下转角处正孤立着一个人。再次看去,白衣胜雪,不是阿苏却是谁。见了他,癞子说不出话,满心满腔除却困惑便是忧愤了。不待他开口,阿苏却先道。

  「大哥,我今夜是来向大哥告辞的。」

  「告辞?」闻言大惊,癞子从厅内奔了出去,到得厅门却又停下了,只看着阿苏,问不出半句言语。幽幽一笑,阿苏道。「大哥该知道了,我本不是人,我是这程家宅后的一棵柳树。」

  柳树!癞子大惊,又听得阿苏再道。「这程家旧宅原是一片阴荒地,我于此不过区区七百年便是收得天地精华,修炼为精。三界各道,唯人最高,我初初修得人形自然是得意非常,便时时幻化成人形于这周遭四处溜达。是以,结交了不少周遭的各种精怪,那白狐也是其中之一。

  但这过往之事,我知晓的却是与大哥不为一般。人皆言是那白狐迷惑了程大官人,可我只知却是程官人辜负了白狐,那白狐伤心所至才犯下了诸般造孽。但我不明,世人皆言人间有情,为何我看这世间百态,风物繁华却独缺一个情字。白狐死后,我也心灰意懒,不敢再踏这人世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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