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记 by 梨花烟雨【完结】(8)

2019-03-28  作者|标签:

李元芳喉头一阵干呕,却又对这大脑袋生出同情之心,两人飞身从那口子上了六层楼上,他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两张面饼,诚恳道:“前辈,我身上就有这点干粮了,你先将就著用……”一个“吧”字不等出口,那个大脑袋早拿过去大啃起来,三两下吃了个干净,他还嚷著不够塞牙缝的。南宫战没好气道:“好了,就这些了,再嚷也没有,你赶紧告诉我们你怎麽会在这里,要是我们高兴,也许把你放了。”

李元芳不悦看了南宫战一眼,吓得他立刻噤声,他方转头对大脑袋道:“前辈,我这位朋友是个急性子,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多多原谅,不知前辈因何被关在此处?”他声音轻柔,听得南宫战心里直冒酸水,心想元芳美人还从未对我这样和颜悦色的说过话呢,这个大脑袋凭什麽啊。

大脑袋仔细看了看李元芳,又仔细看了看南宫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拍手跌脚笑道:“好玩,真是好玩,任你如何的英雄了得,这一旦有了心爱之人,立刻就变成老婆奴了,哈哈哈,真是有趣。”他指著李元芳道:“娃娃,我看你一脸的忠厚之相,是个再老实无比的人,那小娃娃却是武功奇高,面带煞气,双目深不可测,显见是心机手段都深沈狡猾毒辣无比的人,认真论起来,一百个你也不够人家一个小手指头摆布的,可他偏偏就栽在了你手里,一句话就能让他收声,哈哈哈,太有趣了,娃娃,你的魅力可是大的很,让他爱你都爱到骨子里去了。”

李元芳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心想自从遇见南宫战,自己身边就没有好人了。他想分辩,又想起之前南宫战已经说自己是他爱人了,只好无奈叹气道:“前辈是长者,怎的也为老不尊,跟著那混蛋来取笑我。还是先讲讲你的来历吧,我们也好赶紧救你出去。”

那大脑袋收了笑容,愁眉苦脸道:“娃娃好大的口气,救我出去,你可知我手脚上的链子是北海精钢所制,若非有兵器谱上排名前十位的宝刀宝剑,是砍不断它的,可拥有这些兵器的老家夥们早都死了,听说那些兵器都被供了起来。唉,算了,都这麽多年了,我也不指望著出去了,上天既然把你们俩派了来,总算待我不薄。”他说完,面色忽然郑重起来,目光如炬的看向李元芳:“娃娃,虽说是萍水相逢,但老夫看得出,你是那重信重义之人,老夫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老夫,否则老夫即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李元芳听他语气激烈,竟隐隐有著一去不回的意思,心中陡生敬重之情。忽见南宫战挨了过来,护在自己身前,对那大脑袋道:“你别瞅著他老实好性儿就想欺负,骗他为你卖命,哼哼,我也算是重信重义之人,你的要求若合理,我与元芳定然帮你完成,否则,哼哼……”他言下之意很清楚,元芳老实可欺,他南宫战可不是善碴儿,何况这大脑袋欺人太甚,说元芳重信重义,却不提自己一个字,显然就是不相信自己了,怎麽能任由这家夥诋毁自己在元芳心中的形象呢。所以他凑了上来,一脸忠心护主为爱人把关的神圣表情。

大脑袋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道:“重信重义?嘿嘿,有意思。”他不理青筋都蹦出来几根的南宫战,只转头对李元芳道:“在这座庙的地下室里,还关押著一个人,他是夏国的国王,你救了他之後,带他来见我,唉,只要把这样东西交到国王手里,让他能够回去王宫戳穿叛徒的阴谋,重掌王权,我纵死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元芳:“娃娃,你能答应老夫吗?”

李元芳郑重点头道:“前辈放心,事关夏国王室政权阴谋,在下一定鼎立相助。”原来夏国与风元国向来交好,可这几年来,夏国却忽然改**度,常在边境挑起战火,偏偏这次护国法师又在风元境内被杀,陆文正之所以亲自涉险,急著破案,就是怕这件事引起两国战火,生灵涂炭,如今李元芳听大脑袋这样说,立刻就推测出那场叛乱是夏国改变对风元国态度的关键,所以他当然要竭尽全力的帮忙了。

南宫战又凑了过来:“我说,你为什麽不亲自和我们一起去救人啊?”他存心气大脑袋。果然大脑袋暴跳如雷道:“放屁,你这小子太不地道,我无非就得罪了你这麽一下,你就来戳老夫的心窝子,老夫要是能和你们一起去,还用得著让他带国王来见我吗?我都注定要老死饿死在这里了,你竟不起一点儿恻隐之心,哼哼,我果然没看错人,你就是一个心思狡猾毒辣之辈。”

“哦,是这样啊。”南宫战挨了骂,却一点儿也不恼,笑吟吟抽出腰畔霞光剑胡乱挥舞了两下:“元芳,这里既然关著人,说不定还有什麽危机呢,来,我保护你去救那个国王。”说完拥著李元芳就要离去,蓦听那大脑袋在後面“啊”的一声大叫,一下子冲过来就要抓住他。

南宫战那是什麽身手,身子滴溜溜一转,便游鱼般滑了开去,他故作惊慌的道:“元芳,这大脑袋偷袭我,他不是好人,我保护你,赶快离开这里。”说完把霞光剑横在胸前,一副拼死也要保护爱人周全的样子。却见那大脑袋急得直摇头,对李元芳大吼道:“娃娃,你……你别听他的,我……唉,霞光剑,那是霞光剑啊……”透过那头乱发,可以隐隐看出他面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双目露出狂喜神色,他这回不敢再得罪南宫战了,眼巴巴的看著霞光剑。

“老前辈,怎麽了?那的确是霞光剑。”李元芳虽然武功高强,却未在江湖上闯荡过,一直就在军伍公门中担任将军职务,因此他不知道霞光剑的地位,那大脑袋激动的声音都变了,双眼直瞅著南宫战,对他道:“霞光剑是兵器谱上和魄玉刀并列第一的兵器,是凤鸣宫主爱逾性命的宝剑,奇怪,他应该是把这把剑传给他最心爱的徒儿,也是下一任宫主,怎麽会到了这个娃娃手里。”他不再说南宫战狠毒了,双眼甚至露出讨好神色:“呵呵,这就好了,娃娃,有了霞光剑,老夫身上这些精钢链子就像豆腐一般不堪一击啊。”

“是吗?可是我为什麽要救你?救一个先是说我狡猾狠毒,後来又说我不讲信义,最後又说我毒辣狡猾的人呢?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南宫战得意洋洋的说道。哼哼,扳回一城的感觉真是不错,你个臭老头,我让你和我作对,我让你诋毁我在元芳心中好不容易进步了一点儿的形象,我让你……

“南……宫……战……”李元芳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後传来,打断了他心中的狂笑。

“有。”南宫战吓得一个机灵转回身来,糟糕了,他怎麽忘了元芳还在身後看著呢,果然得意就要忘形,乐极总会生悲啊。他讨好的笑著看向爱人:“那个,元芳,你有什麽事情,尽管吩咐,小的我无不遵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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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是故意的,一定是。李元芳觉得自己对南宫战的卑鄙程度有越来越深刻的了解了。他就是因为大脑袋前辈说了他几句,所以故意拔出霞光剑,故意让大脑袋前辈求他,又故意拒绝,残忍的打破前辈的希望。李元芳气的脸色铁青,这个混蛋的心眼儿简直比针眼大不了多少:“你,赶紧去把前辈的链子砍断。”他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

“是,遵命,夫人。”南宫战听话的立刻转身,开玩笑,就算闭著眼睛也能感觉到元芳是真的火了。他闪电般来到大脑袋面前砍断那些链子,不忘在嘴上占一句便宜。砍完了,却见大脑袋怔怔的看著他,嘴里喃喃道:“南宫战,南宫战,他说你叫南宫战是吗?”他激动的拉住南宫战的手:“你是梁青那老家夥的徒弟,现任的凤鸣宫主对不对?”

南宫战心想奇怪,这两件事虽然从他成为凤鸣宫主那天起就不是什麽秘密了,但这个被幽居在这里十几年的大脑袋怎麽会知道,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和自己的师傅是旧相识,当下连忙收了先前的嚣张之态,恭敬道:“晚辈正是南宫战,家师是上一任的凤鸣宫主,如今他把宫主之位传给我,自己携龙吟殿主云游四海去了。但不知前辈是……”真奇怪,记忆中师傅脾气古怪,除了龙吟殿主外,很少和人结交,这个大脑袋到底是什麽来历。

那大脑袋听他这麽一说,怔怔看了他半晌,目中忽然流下泪来,继而放声大哭,李元芳忙在他身边柔声安慰道:“前辈眼看便可重见天日,何必如此悲伤。”刚说完那前辈便一把抱住了他,激动道:“老夫能不哭吗?老夫离开故国时风华正茂,如今却已垂垂老矣,二十多年啊,如今忽然得见故人之徒,我怎麽能不哭。”

南宫战看见他抱住李元芳,当下也顾不得他是不是师傅的老朋友了,一把拉开来,翻了个白眼道:“恕晚辈直言,看前辈的形容,无非是被幽居日久,这个……形象嘛,乱了一些差了一些而已,离垂垂老矣四字,实在是差的远吧。”说完忽然想起一人,不由得失声道:“啊,你……你不会就是大头金刚骆老前辈吧?”喊完了又自己摇头道:“不对不对,虽然骆风前辈也是在西域失踪的,可是他已经身死,这是有人亲眼看见的……”不等说完,那个大脑袋就跳了起来:“谁?是哪个王八羔子造谣说亲眼看见老夫死了的?妈的,我就说怎麽我在夏国呆了这麽多年,就没个老朋友过来看看,连身陷囹圄之时也没人来救。”

当下南宫战一听说他是骆风,吓了一大跳,连忙道:“是一个镖师,他说亲眼在沙漠里看见了你的尸体,死状极惨,都晒成人干了,想必是干渴而死,只是适逢流沙来袭,转眼就被埋在沙下了,当时师傅和龙吟殿主还为此大哭了一场,也曾亲自去沙漠里寻找你的尸体,不过没有结果,也只得回来,到现在他们偶尔回来,还会到你的衣冠冢上去祭拜一番呢。”说完了三人都明白,这又是武林中的一个流言罢了,如今骆风就站在他们面前,只是没想到堂堂一宫一殿的主人竟也会被流言所欺,著实好笑。

骆风一旦重获自由,立刻在屋子里上蹿下跳了一番,同时将关押他的人的祖宗们挨个儿问候了一遍,他生性粗犷不拘小节,三教九流都有结交,一旦骂起人来,真是花样百出,李元芳正直,听得脸都红了,好容易见他停下来,南宫战一手扶著他,三人从那个口子跳下,沿著阶梯下来,骆风便告诉他们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他当日听两位老友无意间说起的关於噬魔骷髅的事,心下颇不以为然,言说世间哪里有什麽鬼魅,偏梁青和龙吟殿主言之凿凿,他心中不服,就想著亲自去西域找这噬魔骷髅的传人回来给两位老友看,谁知到了西域後,水土不服,拉了好几天的肚子,整个人都脱水了,武功也大打折扣,他听说当地有味草药治疗水土不服好用,就特地去寻找,不料在山上就内急起来,方便时被一尾毒蛇咬伤,不等他奔到山下,人就昏死过去。

正巧夏国君主前来此山打猎,将他救了回去,那时夏国宫廷内危机重重,太子的生命随时受到威胁,连遭遇了三次暗杀,幸亏他命大,都赶巧儿躲了过去,夏国国君为此忧心如焚,骆风听说了,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就把保护太子这事儿给揽了下来。谁知那太子对他尊重爱戴有加,一年後老国君去世,他继位後,骆风本就想离去,捱不住他苦苦相求,何况又和那新国君合得来,於是就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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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风是一个武林中人,警觉性极高,他一直觉得夏国的皇宫内确实存在著一股令人胆颤的力量,可这股力量掩饰的太巧妙,始终也查不出来,他也就只好守著这个国王,没想到三年後,国君打猎之时,变乱陡生,国君最信任的三王爷策反,国主心腹的亲卫队竟集体反戈相向,他护著国王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座破庙里,骆风当机立断,知道这群贼子之所以不将他们两个射成刺蝟,就是想得到传国玉玺的下落,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传国玉玺就在国君身上,他想起武林中常流传说某人为了藏珍贵的东西,割开自己的肉将东西藏进去,然後再缝上伤口。他想这群西域人未必知道这故事,於是割开了大腿上的肉,将那方小小的玉玺藏了进去,他生性强悍,带著这伤硬是又战斗了三五日,直到那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方力竭被擒。

那些叛臣对二人用了数不清的刑具,仍是没有得到玉玺的下落,夏国自古以来的规矩,没有玉玺者不能为王,所以三王爷只得以国君重病休养为名,由他自己监国,事实上,他则修了这样一座怪异的喇嘛庙,将二人分别封在最顶上和地下室,外边盖了些民房,把自己的心腹杀手卫队派了来看守两人,只盼著他们孤寂日久,耐不住这份煎熬,能说出玉玺所在,谁知骆风是个认死理,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说,就连那看似羸弱的夏国国君心性也是极为坚毅之人,二人被关此处十余年,竟谁也不肯说出答案。只是近几天不知为何,忽然没有人替他们送饭了,因此骆风疑惑,暗道是否国君熬不过去,已先身死了,他想国君既死,自己死期想必也不远矣,於是倒心安下来,暗道那些龟孙子一辈子也别想得到玉玺,谁料就在这个时候,让他遇上了南宫战与李元芳。只乐得他每走几步,便得说一句“苍天佑我”,十分的好笑。

须臾来到第一层,当日骆风曾亲眼见过那些人开启机关,虽然十余年过去了,当时情景却历历在目,於是转动佛像前的香炉,只听一阵“吱呀”声响,果然那佛像一分为二,露出一条通道来,三人迫不及待跳了下去,通道里漆黑一片,南宫战点亮了火折子,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转弯,想必转过去就是囚室了,於是几人都加快了脚步,谁知刚到墙角,两边转弯处就兜头亮起两道刀光。

骆风的武功,比起南宫战还要高上几分,只见他不知用的什麽身法,竟在瞬间同时将两柄大刀捉住,一边大喊道:“龟儿子们,看爷爷送你们上西天。”这武林前辈被关了十二年,实在憋屈的久了,如今遇上关押他的人,暴戾之情大盛,双手五指成钩,闪电般送往偷袭之人的咽喉处,却忽然听李元芳和南宫战大喊道:“手下留情,不是敌人。”他一怔间,连忙收了劲道,只是那指风仍从二人咽喉处掠过,只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墙角处闪出两人,不断弯腰剧咳,顷刻间就咳出一滩鲜血在地上。

李元芳大惊奔了过去,扶起两人失声道:“小芳,秋草,你们怎麽会在这里?”骆风倒蒙了,看向南宫战:“是你们的人吗?”南宫战点点头:“那个是我的随从,另一个是元芳的同事兼兄弟。”说完也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两粒药丸,对李传芳和秋草道:“好险好险,没事儿躲在暗处搞什麽偷袭,你们知道刚刚被偷袭的人是谁吗?你们俩啊,可真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若非元芳认出李将军的刀,我认出秋草那三脚猫的功夫,你们俩此刻就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骆风挺不好意思的,他是爽侠之人,连忙向两人道歉,李传芳对这位武功奇高却半点架子都没有的前辈很有好感,连忙一边咳嗽一边道:“我们不知道是你们,只当是那些村民,所以才出此下策,也怪不得谁。”说完觉得原先火烧火燎的嗓子蓦然清凉舒服无比,他知道是南宫战的药丸起了作用,刚要道谢,就听里面传来陆文正的声音:“传芳啊,是南宫宫主与元芳来了吗?太好了,你快问问南宫宫主身上还有没有护灵丹,这人快不行了。”

李元芳一听到自家大人的声音,那真是宛如听到天籁一般,忙奔了过去,南宫战和骆风也随秋草李传芳一起进来,只见陆文正怀中抱著一人,面容俊雅,双目紧闭,只是一个身子骨瘦如柴。他们还不觉什麽,就见骆风飞奔上前,一把抢过那人,失声大叫道:“夏侯,夏侯,你……你这是怎麽了,你……莫要吓我,咱们……咱们就要有出头之日了啊……你不能在这个时候死知道吗?”说完这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竟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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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战等人便知这是夏国被关的正牌儿国君了。那骆风哭了半晌,忽然想起之前陆文正的话,忙站起身来问南宫战道:“是了,你身上有没有带护灵丹?若有的话给我一粒,随你提什麽要求。”

南宫战眼睛一亮,这骆风是和自己的师傅梁青和龙御师傅一个级别的高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时他的武功自己随便要一样,可就受益匪浅了。想到这里贪心大盛,从怀中掏出一粒碧绿芳香的丹丸,刚要提出要求,蓦见李元芳在一旁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他心下一凛,暗道险些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只得垂头丧气的将丹丸递给骆风,面上强挤出笑容道:“前辈说哪里话,我怎能趁人之危呢。”一边想著一样绝世武功就这样飞了,自觉十分肉痛,但看到爱人瞬间柔和下来的目光和唇边泄出的赞许笑容,立刻便觉得那绝世神功算什麽?自己的形象在元芳心中有进步才是最重要的。

李传芳老实,心里有什麽就忍不住喊了出来,朝著秋草嚷道:“快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你们家宫主,我听人说凤鸣宫主可是天下第一小人,伪君子,这趁人之危趁火打劫之事是他最擅长的啊……”不等说完秋草的脸已经红了,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几条,大声替他的宫主分辩道:“李将军你说话不能这麽不负责任,我们宫主虽然擅长这些,但偶尔也会做一件半件好事的,何况这老前辈身无长物,有啥值得我们宫主趁火打劫趁人之危的……”不等说完就发觉自己这话怎麽说得如此别扭。

南宫战起初听见秋草替自己说话,还颇感欣慰,後来越听越不对劲,这小子是夸自己呢,还是臭自己呢。他杀气腾腾的看向秋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又想起李元芳要他收敛戾气,只好又强挤出一丝笑容,一张脸瞬间转换了几种表情,说不出的不伦不类。

陆文正笑道:“好了好了,是非之地,不必逞口舌之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挪到上面说话,否则一旦有人关闭机关,可又要费一番手脚了。”说完几人连连称是,待上了地面,骆风抱著夏国国君,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陆文正等人则详述别後情景。原来当日秋草来到陆文正屋里,他和李传芳正要宽衣睡下,忽然床边传来人声,三人诧异已极,连忙到床边察看,谁想猝不及防下被人推了一把,三人齐齐掉入一条暗道之中,昏迷过去,等醒来後就已经在这里了,他们发现身边这个人时,他已经昏迷过去,若非陆文正身上戴著几枚珍稀参片为他吊命,而此人又只是因为饥饿,并非受伤得病所致,早已魂归黄泉了。

南宫战点头道:“我第二日和元芳逃出来时,也曾到床边察看过,却没有发现暗道,看来他们是趁我们逃走的这段时间将暗道封锁了。”说完也把自己这边的经历说了一遍,待说到有人似乎对李元芳有别样心思时,陆文正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心腹下属道:“元芳,你可有认识的人在西域吗?”

李元芳脸一红,委屈道:“大人,卑职从未来过此地,更不曾认识过什麽西域人。就连心腹的朋友也少的很,除了小芳外再无他人……”一语未完,李传芳已吓得跳起来道“大芳,你别不够意思,这种事往我身上扯。我可一直和大人在一起,再说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男人谁没长眼睛能看上你啊……”下面的话不等说出口,就听一旁的南宫战阴森森道:“哦?李将军原来是怀疑本宫主双目的真假,咱们要不要试一试?”说完霞光剑“苍啷”一声出鞘。

李传芳心道真是倒霉,我怎麽忘了这个凤鸣宫主正是莫名其妙的看上了大芳,连忙笑道:“宫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除了宫主慧眼识人,还有谁能看出大芳的好来呢。”看见南宫战满意的点头,还剑入鞘,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暗道好险,世间的事情真是难说,起先南宫战耍无赖要占大芳的便宜时,我即便肝脑涂地也不怕他的淫威。谁想到他现在对大芳真心爱护起来,我反而不敢擢其锋芒了。

这里李元芳不愿意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於是简略说了一下认识骆风的经过,又看著陆文正道:“大人,你知道你救的这个人是谁吗?他就是夏国的国君,十二年前夏国三王爷叛乱,因为没得到传国玉玺,所以将他囚於此逼问玉玺下落。”话音刚落,陆文正险些跳起来,大惊之下失声道:“什麽?你说此人是夏国的国君,现在夏国掌权的是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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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芳感叹道:“是啊大人,这夏国与我们突然交恶的原因可总算找到了。”话音刚落,忽闻角落里响起了一声微弱的**,陆文正等连忙上前,只见那夏国国君慢慢睁开了眼睛,茫然看著他们,及至看到头上的骆风,目中一下射出激动惊喜之色,一双无力的手竟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嘴唇翕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陆文正执起他的手摸了摸脉象,长出一口气道:“我长闻说凤鸣宫有一处分堂,制药炼丹之术天下无双,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这护灵丹不愧是圣药,对将死之人竟能起死回生。”

南宫战笑道:“您老人家别这麽说,护灵丹虽好,但比起您老用的那颗火颜果,可实在是微不足道了。其实说穿了,这护灵丹就和参片吊命的原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它用的珍稀药品多些,容易被人体吸取,力量也就大些,对重病重伤之人不过能让性命多延续一段时日,本不能起死回生,只是这位国君乃因为饥饿到此地步,若及时吃到食物就可转危为安,因此护灵丹里那些营养力量被他吸收了去,方可有此起死回生之奇迹,对於上次你那因为忧急导致的病况,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了。”

李传芳笑道:“原来凤鸣宫主竟是个爱说话的人,我们今日算是长了知识。”他这话是诚心说出,谁料南宫战竟然难得的微微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可怜李传芳根本不知自己又怎麽得罪了他,看向自家大人,只见他捻须微笑不语。原来南宫战之所以解释的这麽详细,是担心被李元芳误会埋怨,说他有这种灵丹为什麽不早点拿出来给大人治病,因此连忙说清楚了,这样爱人也就不会对自己有意见。可怜他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从来不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如今只为一个情字,竟处处思虑周全,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那夏国国君的身体仍是虚弱,骆风背起他,几人出了庙宇,李元芳道:“大人,村子里已经没了人,不如……不如我们去哪一家里寻些米菜来做饭食,你看国君身体仍是弱的很,只怕护灵丹也只是一时的,还是要加紧吃些东西才是关键。”一番话说完,陆文正连连点头,却又拿眼斜睨著他:“元芳,这话说得容易,难不成你在这短短一天一夜间学会了做饭不成?”一句话把李元芳问住了,想起自己和小芳及大人那都是厨房灾星,有一回陆吟吟生日,小妮子什麽都不要,非要两位哥哥和她爹亲自做顿饭给她吃,结果他们险些把府里的厨房给烧了,而不惜代价做出的饭菜全都倒进了猪圈里,偏偏那些大肥猪根本不领情,宁可吃谷糠做成的猪食也不肯吃一口他们做的东西。让他们被府里的人整整笑了一个多月。

回头望望南宫战,见他一脸老神在在的神情,想必不会比自己强到哪里去,再往後,骆风背著夏国国君,一个是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只怕连锅碗瓢盆都分不清,另一个是君王,就算他奇迹般的会做饭,现在也没有力气,正失望为难间,忽然身边的秋草凑上前来,嘻嘻的讨好笑道:“哦,那个夫人……啊,不对,是李将军,嘿嘿,李将军不用担心,做饭这东西小人拿手,你是要粥或是要饭,啊,不对,是要粥还是要米饭,举凡各派菜系的特色佳肴,小人都能做的出来。”

南宫战冷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真够势利眼的,看出现在元芳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好嘛,立刻就贴上了,把自己这正牌宫主是彻底晾一边儿去了。不过看到李元芳又惊又喜的表情,他心里也乐开了花儿,凑上前道:“元芳,你要感谢就感谢我吧,这小子之所以这麽能干,完全归功於我的训练。”他一副邀功的表情把众人都逗乐了。当下寻到一间民房,好在里面有米面,院子里有蔬菜鸡鸭牛羊,南宫战用十几种方法试了试,证实了都没有毒,於是秋草开始忙著做饭,骆风不敢将夏国国君安置在床上,就在地上铺了床褥子,将国君放下了。

陆文正看著南宫战道:“老夫记得宫主以前曾经说过,对这件案子,你知道的远比我们多,但不知此时宫主是否可以明示了?”说完李元芳和南宫战对望了一眼,李元芳苦笑道:“南宫,说了吧,就算再不可思议,说出来大家做个准备也好。”话落又向陆文正道:“大人,此事委实奇诡无比,您……唉,也许这一次我们真的是要打破以往坚信著的无鬼神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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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正“哦”了一声,看向南宫战:“怎麽?这件事儿竟然牵扯上鬼神了吗?”南宫战点点头,苦笑道:“我也不想相信,可是祖师爷留下来的,我相信决不会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当下又把对李元芳说得话复述了一遍,只把李传芳和陆文正都听得呆了。做饭回来的秋草也机灵灵打了个寒颤,道:“虽然这事儿我早已知道,可是不管听多少遍,这身上总是打颤腿总是发软,宫主啊,这次一旦遇上那……那玩意儿,小的我胆小不敢上前,你可别怨我啊?”

陆文正点头道:“若那真是一具骷髅的话,五百年前的两位宫主也著实了不起了。”说完就听骆风大声道:“什麽噬魔骷髅,我才不信哩,我当初就是……”话音未落,忽听旁边躺著的夏国国君悠悠长叹了一声,道:“骆风大哥,你别不信,噬魔骷髅是确有其事的。”他说完就想坐起来,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秋草连忙站起道:“粥该好了,我这就去端。”言罢出去,南宫战骂道:“这惫懒东西,就在那里看著又能如何?这麽一会儿功夫,非得要跑进来听话。”

适逢秋草端进一碗粥来,听见他这话,忙解释道:“不是宫主,不知为什麽,我总觉得这院子里有些诡异,好像……好像有一双眼睛总在盯著咱们似的。”南宫战横了他一眼,不屑道:“你啊,好歹跟了我这麽些年,怎地没有半点长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若说是小心倒是好的,偏偏这算哪门子的小心,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行了,看在你还有点做饭的本领,本宫主不和你计较,还不快端过来给我验看一番,好给国王陛下进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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