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魔记 by 梨花烟雨【完结】(6)

2019-03-28  作者|标签:

李元芳先前半天没听到回答,还以为南宫战诧异於自己的不知羞耻,想想也觉得自己冒昧,他算什麽人,就算南宫战这几天对他有兴趣,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哪可能认真,就凭凤鸣宫主四个字,他想要什麽样的美人儿不是手到擒来,干吗要拿这麽珍贵的药物来换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李元芳,你把自己当成什麽人了?在这种羞窘下,他几乎呆不下去,刚想抬头说自己失言然後赶紧离开省得在这里继续丢人现眼时,就听见南宫战的话,他大惊下抬头,不敢相信南宫战真的肯用那麽珍贵的丹药来换自己一夜,但接触到对方深不可测的眼,这份惊讶全部化作无地自容的羞愧,他一刻锺也呆不下去,自己也不知说了些什麽,就仓惶逃了出来。

回到屋里,还不等坐下,就听李传芳惊喜的声音道:“大芳,你回来了?”他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越想就越觉得後悔,不过再想到大人吃了这颗药後,便可延年益寿,身强体健,又甚觉安慰。他和李传芳跟了大人多年,每每看见他为案件殚精竭虑,年岁一年年见长,心里都有一份说不出的担忧,怕哪次大人一病不起,从此离开他们,如今有了这颗药,此後便不必担心了,唯有如此想,才觉稍稍释怀。

李传芳从里屋出来,看著他笑道:“怎麽垂头丧气的,是不是没找著什麽好大夫?呵呵,告诉你,从今後不用找大夫了,不知道怎麽回事是吧?瞧,这是什麽?”他从背後伸出一只手来,手中赫然是一个精美的锦盒:“看到了没?知道这里是什麽吗?这可是好东西,火颜果炼成的丹药,南宫战刚刚送来的。哎呀,没想到这南宫宫主为了你,倒真是舍得下血本啊,竟然连这麽珍贵的东西都舍得送给大人,啧啧,大芳啊,你让我和大人日後还有什麽立场破坏人家钓你啊?”李传芳兴奋的滔滔不绝,然後他终於发现自家兄弟惨白的鬼一样的脸色了:“大芳,你怎麽了?不至於吧,听见我说我和大人以後不阻止南宫宫主钓你的话就吓成这样?你什麽时候变得这般胆小了?别跟个娘们儿一样……”不等他说完,李元芳就大叫一声冲出门去。

“大芳不会真见鬼了吧?”李传芳自语著,急忙跟了出去,却见他直冲进了天字二号房,那是南宫战的房间,他放下了心,啧啧笑道:“真是的,想去感谢人家就去感谢一声呗,做什麽还叫得惊天动地的,算了,我还是赶紧去给大人把丹药服了吧。”

南宫战正躺在床上休息,忽见李元芳又冲了进来,他早料到这老实的心上人根本藏不住事儿,定会来找自己,如今见他果然来了,连忙起身笑道:“怎麽?咱们不是约好了今晚上吗?莫非你突然觉得本宫主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武功高强,才貌双全,所以就心生爱慕,等不到晚上了?也好,咱们两个可以谈谈武,下下棋,培养一下……”他不等说完,李元芳就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问:“为什麽?耍我很好玩吗?”

南宫战叹了口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那个李传芳也真是的,这麽早就告诉了你,看看,你就这性子,一刻锺都呆不住就跑来了……”话到半截又被李元芳打断:“说,你为什麽不告诉我,药早就送过去了?为什麽还要我说出那麽羞耻的条件?看我恬不知羞拿自己的身体交换那颗药丸,你很高兴是不是?”他青筋毕露,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南宫战的神色终於认真起来。他优雅的掰开李元芳揪住自己衣服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认真的看著他:“你以为我为什麽会把这颗药给陆伯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连得到药丸时的欣喜,也只是因为这颗药适合让他尽快的好转起来。元芳,你该不会真以为我把他当作自己的伯父了吧?所以爱戴敬重他,所以一切好的东西都要给他,你也不想想我是什麽人?我是南宫战,天下第一伪君子狠毒人,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占著比名利更重要的地位,就连我的死党龙御也一样,是的,我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又点点头:“没错,你刚才说的,就在二十多天以前,我会是那种反应,我会以看著你又羞又窘的提出用自己的身体交换那颗药而兴奋,然後我会无情的拒绝你,看你失望和更加羞愧的样子,我会以此为乐,不过是一个我势在必得的玩物嘛。可是现在的我不会了,你别问我为什麽,你可以自己寻找出答案的,就如同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骄傲,所以这个原因我不会说出来。”他垂下眼神,自嘲的笑了一下:“想一想真是可笑,明明这个字以前说出来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可为什麽真到了这种时候,却觉得它比什麽都沈重。”再度看向李元芳:“你刚才说我听到你用身体交换药丸的反应是否很高兴,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点也不高兴,我只是……只是有些心痛,让你说出这句话,一定是很不容易,一定是舍弃了许多你一直坚持著的东西,你的心一定是在痛的,羞的,颤抖著的……”不等他说完,李元芳就又忽然打断他的话:“好了,不要……说了……”他惨白著脸,一步步退到门外,忽然转身飞奔离去。

“哎,那你今晚……还会不会过来?”南宫战追出去小小声的问,却没有得到回答,他苦笑著回到屋里,对秋草无奈的一摊手:“唉,你看吧,说真话就是有一点不好,明明可以收点利息的,结果现在是药人两失,真不划算,我南宫战平生还从未做过这麽便宜的买卖哩。”

秋草也笑了:“行了宫主,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你也不想想,李将军心里现在肯定是巨浪滔天呢,为啥啊?还不就是因为这颗火颜果吗?否则就凭您那声名狼藉的……”说到这里,猛然意识到声名狼藉这个词可能有点儿贬义,再看到宫主那要把自己扒皮的眼神,他连忙吐了下舌头:“那个……当我没说,嘿嘿,当我没说,我……我还要给李将军缝制那件天蚕丝做成的秋衣呢?嘿嘿嘿嘿……”老天,好险好险,幸亏自己那件衣服还没做起,依宫主现在对李将军的爱慕劲儿,他是不可能在这时候下手灭了我的。秋草万分感激自己的好运气:妈的,最近一定是宫主受李将军影响,变得太和蔼了,否则我怎麽敢把声名狼藉这种词用在他头上,啧啧。他一边想,一边拿起那件衣服继续缝制。

事实证明,秋草的运气其实并不怎麽好,就像他现在这样,在炎热的夏夜里披著一件大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捂的严严实实,以防在这蚊子猖獗的夜晚遭受众多饿著肚子的流浪蚊子的攻击。可是天气实在太热,虽然有效的挡住了蚊子们疯狂的攻势,但老天明鉴啊,他快喘不过气来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他不喂蚊子,也要起一身痱子的,何况他现在觉得头晕眼花,不会是要中暑了吧?呜呜呜,他不想做第一个在夜晚中暑的人啊,会被笑话死的,说不定还会因为此事太过奇异而被史官在史书上记一笔,流传千年,呜呜呜,他不要做这样的人啊,老天可怜可怜他吧。他回头望向屋里,烛光中窗子上映出两个人的剪影:呜呜呜,善良的李将军啊,你可怜可怜我,赶紧回自己的屋里去吧。

而屋里的两个人,此时正无言的相对坐著,过了半天,李元芳才从紧张的情绪中稍稍缓解过来。南宫战那是什麽人,最善於察言观色的,一见他的表情松懈了,连忙一脸深情的靠近,看见对面的心上人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他忙柔声道:“元芳,你想说什麽?”说吧说吧,哈哈哈,恩,就说发现我其实也是挺可爱的挺大方的挺英俊的,反正什麽都可以,只要你发现的是我的好,哈哈哈。他在心里得意大笑著,仿佛看见了感情路的未来是一片坦途,那光明前景怎不让他为之心动神摇啊,没错,为了美好的未来,他要忍下一时的**,元芳宝贝,你不用害怕,就算你提出今夜要以身相许,我也绝不会将你吃干抹净的,我要彻底扭转在你心中的丑陋印象,我要……

“秋草……是不是在外面?”李元芳憋了半天,终於问出一句话,让南宫战当场石化:关……关那个该死的秋草什麽事?宝贝大叔,你现在要考虑的是我,是我,你未来的丈夫知道吗?他又坐近了一些,满脸期待的看著对面明显是神思不定的人:“哦,大概……大概是吧,谁知道呢?他小小年纪,最贪玩了。”

“什麽贪玩,这夏夜里的蚊子最是厉害,你把他赶出去,不是让他喂蚊子吗?”李元芳不能认同的皱眉,起身走出屋去喊道:“秋草,你回来吧。”看见那个捂著毯子的人,他更加的埋怨南宫战:“你看看,让他大夏天的捂那麽厚的毯子,明天非长痱子不可。”

“元芳,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秋草?”南宫战绝望的问,看著那个得到特赦令飞奔入屋的属下,他忽然发觉,这家夥怎麽看起来比那匹马还碍眼呢?再等到听李元芳连考虑都没考虑的就回答说:“当然是喜欢秋草了。”他胸中的杀意滚滚涌上心头,大英雄曹操曾经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还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梨花:咳咳,南宫宫主,这後一句话是曹操说得吗?南宫战:少废话,本宫主说是就是。)哼哼,他是不是该认真的考虑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这个就会给他惹事儿的家夥了。

秋草胆战心惊的看著主子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哦,那个李将军,我……我还是出去好了。”为人下属要长些眼色啊,在这种情况下,宁可去喂蚊子也不能打搅宫主追求美人,他可不想在明天的时候忽然暴毙。

秋草一步步的向後退著,冷不防被李元芳一把拉住,他回头看著南宫战,认真道:“我不喜欢你,你是高高在上的凤鸣宫主,一向任性妄为惯了的,就比如刚才,我不过叫秋草进来,你就目露杀机,他是跟在你身边的属下,你不但不爱惜,还动不动就总想著杀他,他是个人,不是你养的牲畜,就算有时候事情办的不好,你也应该多体谅,而不是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死。南宫战,你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狠毒人,说实话,像你这样的人,我真的不可能会喜欢。我性格老实,一开始办事也有许多时候办不好,如果大人是像你这样的人,我都死八百回了。我答应过你今夜会任凭你处置,就不会食言,但是我得先安置秋草。”他说完拿出二两银子递给呆愣住的秋草,和蔼道:“今晚我有事要和你们宫主说,你去柜台上再要一间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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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别人对他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不用怀疑,南宫战是绝不会允许他活到下一个时辰的,即使是之前他视为玩物的李元芳也不能幸免。但是现在他爱上了眼前这个老实的,一点心机都不会使,有话就直说的李元芳,也知道这只是他善良的本性使然,根本不是给自己难堪,越是这样,他就觉得心中的李元芳占据的位置越重要,他甚至十分在意他说的那句因为自己太狠毒所以他不会喜欢自己的话。

“秋草,听李将军的,你出去吧。”他努力做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对下属“和蔼”的说话,却只吓得秋草落荒而逃。妈的,这家夥现在是看有元芳给撑腰了,竟然连装都不肯装一下,哪怕给我这宫主点面子说句感谢的话啊。他生气的想,却忽然听到身边像是强忍著的但终於没忍住的笑声,回过头一看,就见李元芳笑得整个人都弯下腰来,深深的挫败感让他无力的垮下双肩:“喂,我的表情就这麽可笑吗?不要这麽夸张好不好?”说是说,可这个大笑著的李元芳,是他从未见到过的一面,明明是将近而立的青年汉子,但为什麽大笑著的他却那麽可爱迷人呢?处於“**眼里出西施”的严重状态中的南宫宫主不解的自问。

“南宫战,像平常人一样和气说话这麽难吗?为什麽你的表情看起来扭曲的狰狞无比?如果不是你的语气,我还真以为你是笑里藏刀,打定了杀秋草的主意呢。”李元芳坐了下来,还是忍不住笑,南宫战也就忍不住心里的痒,他牙根儿也痒痒,忽然抄起李元芳来到床上,看著他瞬间僵硬下来的表情得意道:“我让你笑让你笑,哈哈哈。”说完脱下鞋子上了床,搂住这个心肝宝贝大叔,察觉到他身子竟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撇撇嘴道:“放心,我现在可不是要辣手催草,只是让你陪我睡觉罢了。”原来爱一个人,是不愿意让他受丁点儿委屈的,就连迫切想要的**,都可以为他忍下来,而且心中还觉得很幸福,没想到真爱就是这个样子。他感慨的想,抱紧了李元芳,轻声道:“别担心,我就是想抱著你,单纯的抱著你而已。”

淡淡月光洒在床上,好半天,李元芳才放松了紧张到僵硬的肌肉。他以为南宫战睡著了,却忽然听他幽幽道:“元芳,你刚才说不会喜欢我这样的狠毒人,那麽如果我尽量的改,你会试著喜欢我吗?”这其实没有什麽,抛下凤鸣宫主的面子,改变也不是很难的事,只要分得清心目中谁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便可以轻易做出取舍。而向来自诩为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南宫战自觉看清了李元芳比他的面子更重要这个事实,所以他决定无情的抛弃面子。

李元芳不说话。南宫战又道:“回答我元芳,我想试著为你改变,但是如果无论怎麽改变,你都不可能喜欢我的话,那我就不改变了,不但不改变,可能还会变本加厉,大开杀戒的哦。”吃亏的事聪明人南宫战是从来不作的。果然,在这种根本就是变相威胁的求爱说辞下,善良的李元芳动摇了:“你……你如果……真能改……我……我也试试……”他结结巴巴的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令他感到无比羞耻的话:佛祖啊,是你说过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到如今,他只能拿佛祖的这句话来宽慰自己,事实上,近两天的南宫战让他有一种不同的茫然感觉,虽然将来如何他不敢说,但是狠毒的凤鸣宫主肯试著改变总是好事。(梨花:可怜的孩子啊,那只狼是要吃掉你的,否则哪肯做这麽大的牺牲啊。元芳:我知道,可是佛祖说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梨花:==,南宫宫主,请尽情享用吧,我已经知道这只善良纯洁的绵羊是绝不可能逃出你的手掌心了。)

“你下午从我这里跑出去,干什麽去了?”得到满意的答案,南宫战立刻转移话题,企图缓解李元芳因为自己说得那句话而紧张起来的情绪,果然,他这招成功了。

“我去喂马了。”李元芳老实的回答:“每当我感到情绪波动不稳时,我就会去给马儿梳理鬃毛,喂喂草料,和它们聊聊天,这样很快就会冷静下来……”不等他说完,身边的男人就一脸杀气的坐起身:哼哼,是哪匹不长眼睛的马竟然敢让宝贝大叔替它梳理鬃毛,元芳还没替我梳过头呢,还和它们聊天,喂它们吃草,啊,这太可恶了,到底是哪匹马,我明天就要宰了它吃肉。

“南宫战,你怎麽了?”李元芳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中,月光下可以看到他清澈警觉的眼神,他心里骤然一惊:不对,自己刚刚说过要为元芳改变的啊。於是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哦,没什麽元芳,我是在想下一次你和我一起去给马儿梳理鬃毛,喂料,聊天吧。”

“胡说,你眼里分明有杀气。”李元芳跟了陆文正那麽久,可不是白跟的。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时候就要抵死否认。

“啊,你刚刚明明还说要改变的,你敢动一下马儿们试试看,我宰了你……”

“没有,元芳,我绝对没有想过要宰掉它们吃它们的肉的,你相信我了,啊啊啊啊,谋杀亲夫啊……”

28

“大人,似乎有什麽声音,好像是大芳和南宫宫主的声音,奇怪,怎麽会是南宫宫主在呼救?”天字第一号房里的李传芳被半夜鬼叫惊醒,侧耳听了一听,连忙向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大人请教。

“没什麽,也许元芳是在降魔吧,呵呵呵……”老大人狐狸一样的笑:“传芳啊,实在好奇的话,明天你亲自问问元芳不就好了?”八卦这种话题一定要正确引导下属去询问了解,决不能自己亲自谈论,否则可是大**份啊。

“恩,好的。”茫然不知自己被奉若神明的大人利用,李传芳很尽忠职守的准备将大人刚才的话当作一件任务来完成。

与此同时,隔壁天字第三号房间里,秋草满面激动的在一张纸上写道:“各位亲爱的总堂的分堂的弟兄们啊,我们的宫主夫人人选已经确定下来,值得庆幸的是,那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并且拥有足够能力压制改造专门会花样百出欺负我们的宫主,从此後我们可以翻身了。各位要注意,一定要使用各种手段笼络住我们的新主人,要用最大的热情投入宫主夫人的怀抱,不必怀疑,他会是我们以後的生命岁月里永久的护身符。秋草。”他写完,满意的将纸张收入怀里,打算明天去玉门关附近的分堂一趟,用信鸽将这封草传回总堂。

第二天陆文正就恢复了精神,火颜果的功力由此可见一斑,李元芳高兴的就差没喜极而泣了,这个时候在他眼里的南宫战绝对是一个善良的好人,不过问起昨夜自己在南宫战房里和对方到底发生了什麽事的小芳看起来就十分的有幸灾乐祸之嫌,李元芳恨恨的想,扭过头去半天才没好气的回答:“还能干什麽?当然是还债了,你以为那个家夥肯一文钱不收就把这种至宝给咱们吗?亏你还非要……”不等说完,李传芳就吃惊的从椅子上摔下,因为大张著嘴巴,所以跌下时下巴磕在了桌沿上,导致当场脱臼。

而陆文正则是一脸痛惜的飞奔过来,没错,是飞奔,老大人服下火颜果後感到精力旺盛身轻如燕,所以飞奔起来绝对不是难事儿。李元芳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那宛如脱胎换骨般的大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家大人拉著手连连摇晃痛呼道:“元芳,傻孩子啊,你怎麽这麽老实这麽傻啊?大人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值得你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这颗什麽劳什子火颜果吗?啊啊啊啊……可怜的孩子啊,天杀的南宫战,老夫和你拼了。”老大人做出拼命的架势,被下巴还脱著臼的李传芳拉住,他呜里哇啦的喊,示意李元芳劝住大人,可惜因为说不出清晰语言,导致对方一个字都听不懂,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事实上,李元芳是被大人说得话震的呆住了,等他回过神来,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大人,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没有用身体交换火颜果……我……也不是……我一开始的确是这麽打算的,可是南宫战……他没用,他就是把我当抱枕般抱了一夜。”

陆大人停止了飞奔出去找南宫战拼命的动作,他眨巴眨巴小眼睛:“元芳,你说的是真的?”

李元芳忙不迭的点头:“大人,绝对是真的,卑职没有半句虚言,大人应该清楚卑职的为人。”

陆文正立刻恢复了身为大理寺正卿的气度,攀著李元芳的肩膀,和蔼问道:“元芳,你告诉大人,一只很饿很饿的狼在山中转悠,忽然发现面前有一只肥美的绵羊,而且不等它扑上去,这只绵羊就傻傻的自动把头伸到它嘴边,你说,这个时候狼会怎麽做?”

“当然是吃掉绵羊了。”李元芳很奇怪,这麽简单的问题不应该出自大人之口,而且就算他问的出来,回答问题的对象也绝不该是自己,也许对提高隔壁王大人家那有些呆呆的长工王二愣的智力会有所帮助,今天的大人是怎麽了。

没等他寻思过来,刚才还镇静自若的陆大人就又恢复了杀气腾腾的状态:“没错,元芳,你回答的半点没错,你说,昨夜你这只肥美的绵羊自动送到那只垂涎你垂涎了一路的饿狼嘴边,他有什麽理由不吃掉你,把你当抱枕搂了一个晚上,这怎麽可能?哪只饿狼会把绵羊当抱枕啊?”

“够了大人。”李元芳彻底陷入暴走状态。世道变了,连大人都开始捉弄人了。呜呜呜,自从遇见南宫战开始,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连大人都开始露出他隐藏的不为人知的恶劣一面了,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麽过啊?呜呜呜,他收回那句试著为他改变的话,他要宰了那个混蛋。

现场再度一片混乱,可怜的李传芳拼命拉住两人指著自己脱臼的下巴,呜里哇啦的示意他们替自己安上,可惜没有人搭理他,说起来这也算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29

因为案件的关系,很快就又重新上路了,出了玉门关再往西走,就是他们眼中神秘的西域和吐蕃人的地盘,据说那里的和尚不叫和尚,叫喇嘛,还有碧眼金发的波斯人,总之,那是另外一个不为他们所熟悉的天地。

李元芳一路上都黑著脸,他们家大人和小芳认定他已经是南宫战的人了,他分辩了几百次可是没用,他改变不了那个饿狼遇上送到嘴边的绵羊会做什麽的答案。李传芳的下巴已经接上,不过他都躲李元芳躲的远远的,因为对方用一副很想再把他下巴给卸了的恶狠狠的眼神在看他,呜呜呜,其实他也没做什麽啊,不就是遵照大人的指示积极完成任务吗?他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幸灾乐祸的心理了。

南宫战倒是变得殷勤多了,看在陆文正和李传芳的眼里,成为他们关於李元芳是否又被吃了一次的推理的重要证据,李元芳恨的牙痒痒的,可是没有办法,是他自己答应只要南宫战试著改变,他也就会试著……喜欢他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可是出口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不是你想收回就能够收回的,最重要最糟糕的是:他还是一个重诺言的堂堂七尺男子。所以只能任由那个家夥以各种匪夷所思的理由靠近他骚扰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天,两天後的傍晚,在日落之前他们到了一个奇异的村子,这小小的村子里竟然有一座大得出奇的喇嘛庙,偏偏这庙里又没有一个喇嘛,而且村子是围绕著庙为中心建立的,可是离这座喇嘛庙最近的一排房屋,也在喇嘛庙的一里地开外。

陆文正的脸上终於有了每当遇到重大事件时都会出现的忧虑凝重状态,当一个头上缠著白巾的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他小声的提醒李元芳和李传芳道:“这个村子有一股妖异之气,而且村人对我们似乎怀有敌意,你们要小心了。”二人连忙郑重点头,李元芳回头去看南宫战,却见他正在望著那座高高的喇嘛庙出神,他想问对方在想什麽,可是又怕惹了他打开话匣子,这会儿可是好容易安静下来的。

出乎意料的,住处倒是不难找,一户似乎是村长的人家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不过他们眼睛中的神色却远比面上笑容要冷冽的多。真是一群不会掩饰的笨蛋,要装至少也要装的像一点嘛。南宫战很不屑的对人家的演技提出批评,他忘记了自己可是天下第一伪君子,论起演技,谁能胜的过他。当下几个人以不习惯为由,也没有吃主人家招待的带著明显异域风味的酒肉,而是啃著自己带的干粮勉强果腹,打算第二天上路时再在路边添置食物,这里离他们的目的地夏国已经很近了。

夜风习习,前後都开著窗户的房间很是风凉。秋草早已睡得打起了细细的呼噜,听在南宫战耳里越发的不顺耳,真是的,要不是这家夥,他就可以冠冕堂皇的要求元芳和他睡一张床了,现在身边没有了他相伴,剩自己一个人还真是有点孤单。他胡乱的想著,思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跳跃到这家的房子结构上:说起来这家的房子也真够大够多的,竟然倒出三间房来给我们睡。西域的人原来一点都不比中原贫穷,亏他们还好意思年年以著各种名目到我们皇帝那里去哭穷要援助……等等……脑海中似乎有一道灵光闪过,但是太快,来不及去捕捉。

冷静,我刚才想到了什麽?南宫战迅速的镇定下情绪,凤鸣宫主的睿智在这一刻终於彻底的充分的显现出来:我想到他们根本不穷,因为他们的房子很大很宽敞很多,他们给了我们三间房子住。是了……南宫战一下子坐了起来:不对,为什麽他们会给我们三间房,其实这房子很大,不论哪个屋子,两三个人都可以宽宽裕裕的睡一晚,为什麽一定要我们分开形成一个人落单的状态。因为当时他们住的三间屋子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也没有深想,此时却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心急如焚,踢醒了秋草让他去陆文正的屋子看看,自己却迅速来到李元芳门外,细听里面似乎有均匀的呼吸声,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大概是神经太过敏感。

刚要转身往回走,却不由得又停下了脚步,剑眉蹙在一处:不对啊,元芳经过陆大人的提醒,知道这村子不简单,自然会小心提防,他怎麽会睡得这麽死,我没有刻意施展轻功,而是急奔到他门外,这麽重的脚步声,怎麽可能还没有惊醒他:不对。他“砰”的一声推开门,闪身进了屋里,轻声唤道:“元芳,你在吗?”立刻便有了回答,那是一道闪电般的雪色刀光。

30
别看南宫战平日里吊儿郎当,那可是天下第一高手,短短的少半生也算是在刀光剑影中度过的,其手上功夫比起追求李元芳的那些蹩脚手段,可不止高明百倍。当下闪电般躲过偷袭,“刷”的一声,腰间泛著桃红光芒的软剑“霞光”已然出鞘,他心悬李元芳的安危,下手毫不留情,不到三招便制住了那个偷袭的蒙面黑衣人,霞光剑横在对方的脖子上,他咬牙一字一字问道:“元芳在哪里?快说,不要挑战本宫主的耐性,否则我会让你怨恨你娘为何把你生出来。”剑锋微微一划,入肉一分,鲜血缓缓顺著剑锋淌下来,那黑衣人痛哼一声,身子晃了几晃,他惊恐的看著双眼中满布戾气的南宫战,丝毫不怀疑他会敲碎自己全身的骨头。与其受折磨,倒不如痛快赴死,黑衣人眼一闭,等南宫战惊觉时,他已经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丸,毒发身亡了。

“妈的,威胁过头了。”南宫战整张脸都黑了,连粗话都忍不住甩了出来:“元芳,对不起,我也没想到这家夥胆小,不禁吓,唉,你的下落还要靠他,我怎麽就把他给吓死了,嘴中藏毒丸,这是死士干的活儿,看来我们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脚踢开黑衣人的尸体,在屋中谨慎探看起来,看了半天没发现什麽,忽然想起死了一个黑衣人,不是还有主人家十几口子吗?又连忙冲了出去,看见陆文正的房间,心里暗骂自己笨蛋,放著这推理如神的老家夥干吗不用,於是一把推开门,大声道:“秋草,让你来看看伯父,你连个……”之所以再也说不下去,是因为他发现陆文正李传芳和秋草三人也失踪了,房间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一切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甚至连被褥都是叠著的,看来之前陆文正等人并没有就寝,只是……他们会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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