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是一面镜子_季羡林【完结】(55)

2019-03-10  作者|标签:季羡林

  因为本文讲的是制糖术,这本来也是属于文化jiāo流的范围内的,为了突出它的重要性,我特意设了一个第二节,专门讲制糖术。这里我要多说上几句话。

  中国在先秦时代就已经知道甘蔗,当时写作"柘"。但只饮蔗浆,还不知道制糖。汉代依然如此。后汉、三国时期起,"西国(极)石蜜"传入中国。所谓"西国"或"西极",极可能指的是印度、波斯一带。稍后,中国就开始使用甘蔗制造砂糖,大概技术水平不会很高。到了唐初,公元七世纪,印度制糖技术,在长年发展的基础上,占世界领先地位。因此,被西域诸国尊称为"天可汗"的唐太宗才派人到摩揭陀(印度)去学习熬糖法。学回来以后,太宗"即诏扬州上诸蔗,柞沈如其剂,色味逾西域远甚"。意思就是,在颜色和口味方面,远远超过印度。颜色指的是白色。这本是常见的现象,中国古语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指的也就是这种现象。

  关于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熬糖法这件事,见之于所谓"正史",可见其郑重之程度。从唐到宋,有许多书上都有这个记载,我在这里都略而不谈。有一个问题则必须谈一谈:《新唐书》二二一卷上《西域列传·摩揭陀》说是"学熬糖法"。有的则说的是熬石蜜法。这应该怎样来解释呢?"糖"和"石蜜"是一?是二?这个问题看起来颇简单,实则很复杂。我省去那些烦琐的考证,只说一句:是两种东西。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对这个问题的提法,虽亦有可商榷之处,但他对糖和石蜜的区别,则是说得颇为清楚的。他说:"以蔗汁过樟木槽,取而煎成。清者为蔗饧,凝结有沙者为沙糖,漆瓮造成,如石,如霜,如冰者,为石蜜,为糖霜,为冰糖也。"虽然是两种东西,实际上也是一种东西,区别在于生产程序有先后,生产工具有不同而已。

  现在归结到我们的主题:唐太宗派人到印度去学习的究竟是"熬糖"法呢?还是"熬石蜜"法呢?这问题看似难以回答,实则,只要了解了上述《本草纲目》中所述的过程,则又十分简单。唐太宗派人学习的是全过程,既包含熬糖,也包括熬石蜜。诸书不同的记载,并不矛盾。

  10?《〈中西比较文学教程〉序》

  此篇收入《比较文学与民间文学》一书时,改名为《文学的经与纬》。

  文中提到了闻一多的一篇文章:《女神之地方色彩》。文章说:"一切艺术应该是时代的经线,同地方纬线所编织成的一匹锦。"从其中引发了我的一个想法:任何时代任何国家的文学(文化)都包含着两方面的因素:民族性和时代性。代表民族性的民族文学传统是历史形成的,可以算是经线;代表时代性的是民族文学随时代而异的现代化,是共时形成的,可以算是纬线。经与纬相结合就产生出了每一个时代的新文学。

  第90节:回到祖国(43)

  我进一步又指出了,我们当前研究比较文学的重要意义在于创造新中国的新文学,在于加qiáng世界各民族之间的理解,为全体人类走向大同之域的理想服务。

  11?《中国文化发展战略问题》

  这是一篇报告的录音整理稿,非常长,涉及的问题也非常琐细而广泛。我主要讲了三个大问题:一,"文明"与"文化"含义的异同;二,中国当前的社会情况;三,怎样开展文化jiāo流,加qiángjīng神文明的建设,理顺各方面的矛盾关系,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简述如下:一,世界学者给"文明"或"文化"下的定义据说有几百个,这就等于没有定义。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界定二者:"文明"的对立面是"野蛮";"文化"的对立面是"愚昧"。二,在人类历史上,生产力的发展至关重要。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是让大家共同过上好日子,这与生产力密切相关。眼前中国社会上不正之风严重,中国民族性的消极面依然广泛存在,这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三,我主张,我们要开放,开放,再开放;拿来,拿来,再拿来;jiāo流,jiāo流,再jiāo流。

  12?《〈王力先生纪念论文集〉序》

  我首先叙述了我同王力先生认识的过程,这个过程长达几十年;他是师辈,我是生辈。我认为他禀性中正平和,待人亲切和蔼,同他相处,使人如沐chūn风。对于他的学术成就,我归纳为八个字:中西融会,龙虫并雕。他的研究范围是语音学、汉语音韵学、汉语史、中国古文法、中国语言学史、汉语诗律学、中国语法理论、中国现代语法、同源字等等。他一方面继承了中国明清直至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大师的衣钵,另一方面又受过西方严格的科学的审析音韵的训练。因此,他的成就在某一些方面超过了中国旧时的大师。他本人也成为一个大师级的学者。这是讲"中西融会"。什么是"龙虫并雕"呢?他研究极深极专,但又不忘普及。这是许多老一代专家不肯做的事。最后,我谈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爱国主义思想的根深蒂固,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知识分子,王力先生是其中佼佼者。

  13?《为考证辩诬》

  考证,亦称考据,在清代同义理、词章并列,是三门学问之一。当时并没有反对的人。到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胡适大搞考证,引起了一些人的责难。进入五十年代以后,考证jiāo了华盖运,同批判胡适联系了起来。说什么胡适为了反对共产主义而引导青年钻入故纸堆中,专搞考证。在"以论代史"的荒唐年代,专门讲"论",对"论"所从来的资料,则往往歪曲穿凿,削足适履。对材料的真伪和产生时代,往往不甚措意。而要达到鉴别材料的真伪和年代,考证是行之有效的办法。这似乎是常识中的一点知识,也为一些"以论代史"者所反对,所讥笑。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的学术停滞不前,而且还有倒退的现象,与这股歪风不无关系。更可笑的是有人反对所谓"烦琐的考证"。考证是否要"烦琐",全由资料的性质而定。需烦琐则必烦琐,不需则否。不能由个人的主观愿望而定。

  14?《为胡适说几句话》

  在中国近代学术史上,胡适是一个享大名而又颇有争议的人物。由于他政治上的偏见和错误,解放后更是屡遭挞伐,成为一个"反面教员"。人们谈胡色变,他几乎成为一个"不可接触者"。他那句有名的话"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本来是正确的,也受到了批判。又说他对国民党是"小骂大帮忙",把他看得比中统和军统还要危险,还要坏。我认为,这都是极"左"思cháo的产物。我曾同他共事几年,他是校长,我是系主任,见面的机会非常多。他的著作我几乎都读过。可以说我对他既有理性认识,又有感性认识。他对人和蔼可亲,保护学生,不遗余力,爱好政治而实为一个书呆子。

  15?《〈歌德与中国〉序》

  一个人和一个民族最难得的是有自知之明。中国民族也是这样。在鸦片战争以前,中国最高统治者懵懵懂懂,以"天子自命",视所有的外国都为夷狄。鸦片战争一声pào响,起了发聋振聩的作用,中国统治者们一变而成为贾桂,拜倒在洋大人脚下。鸦片战争前,德国的(其他西方国家也一样)哲人大都赞美中国文化,德国伟大诗人歌德就是其中之一。这情况在这本《歌德与中国》一书中有所阐述。中德两国人民读了以后,都会得到"启蒙"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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