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评传_陈祖美【完结】(63)

2019-03-10  作者|标签:陈祖美

  ② 《后序》。

  ① 《宋会要辑稿·选举》卷一二。

  ② 李格非《过临淄》,《宋诗纪事》卷二七。

  古城任职,对于金石学家赵明诚来说,可谓得天独厚,也是进行《金石录》 撰著的大好时机,此时与清照的关系亦大有好转。

  晋陶渊明在《移居》诗中,曾把他在浔阳“南村”的好邻居称为“素心 人”。赵明诚出任淄州太守,州人不重其“为兹州守”,而重其“有素心之馨”,这在当时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缪荃荪《云自在龛随笔》云:唐白居易书《楞严经》一百幅,三百九十七行,唐笺楷书, 系第九卷后半卷。赵明诚跋云:“淄川邢氏之村,丘地平弥,水林晶淯,墙麓硗确布错,疑有隐君子居焉。问之,兹一村皆邢姓,而邢君有嘉,故潭长,好礼,遂造其庐,院中繁花正发。主人出接,不厌余为兹州守,而重余有素心之馨也。 夏首后相经过,遂出乐天所书《楞严经》相示。因上马疾驱归,与细君共赏。时 已二鼓下矣,酒渴甚,烹小龙团,相对展玩,狂喜不支。两见烛跋,犹不欲寐,便下笔为之记。赵明诚。”前后有绍兴玺,末幅止角上半印,存“御府”二字。后有“宝庆改元花朝后三日重装于宝易楼,逊志题。”此册想见赵德夫夫妇相赏之乐。自序云:“靖康丙午,侯守淄川。”当跋于此时,固俞理初未见者。

  直到今天,对于白居易书《楞严经》的真伪,尚存有两种不同看法,一 则是:“缪氏曾否亲见乐天真迹,抑自他书转引,所记未详。近人或云:白居易书《楞严经》,并非真迹,缪氏未考。”①另一则是:“白乐天书《楞严 经》真迹匣虽为淄川邢氏所有,后荩(赆)赠明诚,故明诚得驰归与清照共赏,‘狂喜不支’,此真迹后竟入御府,后盖又散出,据缪氏所记,定为真 物,自非赝品。缪氏去今不远,应可踪迹。盼研究书画者注意及之。”②鉴于笔者对乐天墨宝无缘观赏,更无研究,因而对上述王、huáng两种不同看法难置 可否,但对于明诚以为邢氏赆赠为乐天真迹的“狂喜”,则完全可以理解。

  另外,明诚所写这一跋语很有可读性,文笔生动传神。

  或许因为淄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城,文物繁夥;或许因为赵明诚“忘 寝废食”广为搜罗,其守淄州,从宣和五、六年算起,到靖康二年三月南去奔母丧,总共只有三年的时间,其收获却相当可观,以下三件文物弥足珍贵: 一是,《汉成阳灵台碑》跋下注:“余为淄川,同官李荛,雷泽人,云冢正在城西南,盖《述征记》误也。”③二是,《唐淄州开元寺碑》跋:“右唐淄州开元寺碑,李邕撰并书,碑 初建于本寺,后人移置郡廨屋下,余为是州,迁于便坐,用木为栏循,以护 之云。”④三是,得平陆戈铭及盂姜盥 铭,入古器物铭。①靖康元年(1126 年),在许景衡任中书舍人时,曾记有《赵明诚转一官 制》云:“敕,逋卒狂悖,惊扰东州。尔为守臣,提兵帅属,斩获为多。今录尔功,进官一等”②。“逋卒”不是逃亡的差役,就是逃亡的士兵。北宋末 年是一个官bī民反的社会,赵明诚“提兵帅属”,对“逋卒”大加“斩获”,朝廷为之“录功”,今天恐不能侍同样的态度。在不能具体弄清差役或士兵 为何逃亡、对谁“狂悻”的情况下,对赵明诚的这一举动似应打上一个硕大① 王学初《李清照集校注》第 235 页。

  ② huáng盛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年谱》。

  ③ 《金石录》卷一六。

  ① 《历代钟鼎彝器款识》卷十七。

  ② 许景衡《横塘集》卷七,四库全书本。

  的问号。当然,不管我们今天怎么看待此事,作为淄州太守的赵明诚却成了 朝廷的有功之臣,还曾为此“转”、“进”一官。转官和进官是同义同,在宋代都是升官的意思。

  就在赵明诚官升一级这年的十一月,金兵已对汴梁形成了合围之势。是 时,清照随明诚在淄州任:“至靖康丙午岁,候守淄川,闻金人犯京师,四顾茫然,盈箱溢箧,且恋恋,且怅怅,知其必不为己物矣”③。此后不久,也 就是靖康元年的十二月,汴京失陷,明诚和清照所在的“东州”就更没有安 全可言了。

  早在政和二年(1112 年),明诚的长兄存诚已以秘书少监的身分言事、 其次兄思诚则于是年被擢为中书舍人,在两个儿子重赴朝阙之时,郭氏就有随他们从青州重返汴京的可能。汴京吃紧,郭氏这位大约八九十岁的老人, 很可能率先迁往安全的金陵(今江苏南京)。所以靖康二年三月在她病卒后,赵明诚匆忙从淄州任上赶往金陵为其奔丧。四月,金人掳太上皇徽宗及其嗣 子钦宗并大臣、后妃等数千人北去。五月,宋高宗即位于南京(今河南商丘)

  应天府,改元建炎,自此北宋亡。

  ③ 《后序》。

  五、南渡的前前后后

  (一)

  蔡京的失势和“三诚”的重振家门赵挺之被罢卒后,蔡京、童贯之流把持朝政,颐指气使,以权谋私等勾 当,早已激起了朝野的极度愤慨;金兵的南犯、宋朝的不战即溃、徽宗的禅位、钦宗的既懦弱又不忍jian邪,在这种情况下,斥责蔡、童误国的呼声越来 越高。在一些大臣的谏议下,钦宗对蔡京等人采取了从抑制到贬谪的做法,直至议及将其远逐到当年苏轼去过的海南。苏轼最终较体面地回到大陆,而 蔡京等则罪有应得地死于被贬谪的过程之中。蔡京一死,主要仰仗父亲的权势和荫封讨生活的蔡家兄弟,便一蹶不振,而赵家三诚,却在屏居数年清, 相继东山再起。先是挺之妻郭氏于政和元年(1111 年)五月,奏清除挺之指挥并获准①,次年七月“秘书少监赵存诚:‘诸州取访遗书,乞委监官总领, 庶天下之书,悉归秘府。’从之。”②赵思诚再起为中书舍人后,于宣和三年三月四日言添差兵马都监事,“诏并系合添差”③。至于赵明诚,前文刚刚述 及,其屏居终结为官一任后,又“连守两郡”,并“录功”“转官”。看来,在宋朝南渡前夕,赵家不仅已经彻底摆脱了逆境,“三诚”还业已成为朝中 很有头角的人物,特别是存诚和思诚不仅有资格向朝廷言事,朝廷对他们还颇有点言听计从的意味。再看赵家的两门近亲,一门是赵家的女婿,也就是 清照在《后序》中提到的建炎三年(1129 年)八月赵明诚病逝时,已是“兵部侍郎”的“妹婿”;另一门近亲是清照的娘家,她唯一的兄弟名这,建炎 三年八月清照逃离建康前,已“任敕局删定官”。兵部侍郎和敕局删定官均为朝中要职,不可能由无足轻重的人物担当。所以明诚的妹婿和清照的兄弟 在南渡的前后几年,也当是颇有实力的人物。南渡不久,存诚和思诚分别在广州和泉州担当要职。赵挺之还有两个孙子,虽然不知他是存诚之子,抑或 思诚之子,但却都是被时人认为不rǔ门楣的后代。赵挺之及其夫人身后有灵,亦当瞑目安息于九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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