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雪虎_[美]杰克·伦敦【完结】(8)

2019-03-10  作者|标签:[美]杰克·伦敦

  黎明来了。又是白天。火不旺了,燃料将尽,需要再弄一些,那人企图迈出火圈,郎却蜂拥而上。绕着的木头比它们跳开,但它们很快又跳回来。他徒然奋力,毫无成效。

  当他放弃努力,绊倒在圈子里的时候,一条láng跳过来扑他,没扑倒,四只爪子却落在火中,惊恐得大叫着又爬回去,在雪地上凉一凉它的爪子。

  亨利蹲坐在毯子上,身体前倾,肩膀松弛的低垂着,头伏在膝盖上。他已经停止了挣扎。他时而抬头看看越来越弱的炭火,火圈已经出现缺口,裂成几段弧形,而且,缺口不断的在扩大,弧形不断的在缩小。

  “我知道,你们可以随时吃掉我,”他喃喃自语,“不管怎样,我要睡觉了。”

  他醒了一次,看到母láng在火圈的缺口,就在他面前盯着他。

  不久以后,尽管他觉得像是几个小时以后,他又醒了。一个神奇的变化出现了——变化是如此的神奇,他惊讶得彻底清醒了。

  他开始不明白发色和难过了什么事。后来,他发现láng群早已走掉。被践踏的雪地表明它们曾经接近他的程度。睡眠再次涌上来抓住他,他的头垂到膝上来。

  这时,他突然一惊而醒。

  人的呼喊地声音。雪橇的震动生。挽具的吱扭声。拉雪橇的狗的呜呜声。四辆雪橇离开河chuáng,来到树林中的野营旁,六个人站在那个蹲在即将熄灭的火圈中央的人身边,摇晃他,戳他,使他清醒过来。他看着他们,像醉鬼似的迷迷糊糊的嘟哝出几句奇怪的话:“红母láng……吃东西时混到狗群里……开始吃狗食……后来吃狗……再后来吃比尔”

  那伙人的头目粗bào的搡着他,对准他的耳朵大声喊道:“阿尔弗雷德少爷呢?”

  他慢慢摇摇头:“不,红母láng并没吃他……他睡在上次宿营地的一棵树上了。”

  “死了?!”

  “不,只是躺在一只木盒子里,”亨利答完,烦躁的扭一扭肩膀,摆脱掉问话人大在他肩上的手,“喂,你们别烦我了……我完全jīng疲力尽了……晚安,诸位。”他的眼睛颤了一会儿,闭上了,下巴垂在胸口上。

  他们放他在被褥上舒舒服服的躺下,几乎是与此同时,他的鼾声早已在冰冷的空气里雷声般大作了。

  在不遥远的地方,饥饿的láng群伴着他的鼾声在哀号。为没有吃掉亨利,为新的食物。

  第四章 夺偶之战

  第四章 夺偶之战

  狡猾而有经验的母láng,最先听到人的声音以及雪橇狗的叫声,也最先退出战场,从被困在即将熄灭的火圈中的亨利身边的逃走。

  而群láng不愿放弃到了嘴边的食物,为了听清那些越来越近的声音,逗留了一会儿,之后,与心不甘的跟着母láng套走路。

  跑在láng群最前面的是条大灰láng——láng群的几位首领之一,他指挥群láng跟从母láng。每当láng群中比较年轻的野心家企图跑到他前面的时,他就用吼叫教训他们,或者用牙齿杀向他们。现在,他看到母láng用小步慢慢跑在雪地上,便加快脚步,赶了上去。

  大灰láng的一侧,仿佛是母láng的固定位置,她放慢步子,走在他旁边,和láng群一齐前进。当她跳跃、偶然超过他的时候,他也不向她吼,也不露出牙齿。相反,他老想靠近她,似乎对她非常好感,简直要讨她的欢心。每当他挨得太近时,她却总是吼叫,露出牙齿,但并不过分,只是跳到一边,不自然的,怪模怪样的向前连跳几步,犹如一个羞涩的乡下少年。

  母láng是他的烦恼所在。

  而母láng的烦恼却不只来自他。

  一条毛色灰白、伤痕累累的瘦削的老láng,跑在她的另一边,大概因为只有一只左眼,他总是跑在她的右面。他也特别喜欢接近她,伸着脑袋靠近她,让自己满是疤痕的面目碰一碰她的身体、肩膀和脖子。和对待左边的竞争者一样,她龇一龇牙,对他的款诚表示拒绝。

  当两边一齐献殷勤,她被粗bào的挤来推去的时候,她不得不迅速的向左右乱咬一气,逐开着两位求爱者,并继续和láng群同步前进,看一看前面的道路。

  这时,两个竞争者隔着她亮出牙齿,相互威胁的吼叫,几乎要动起武来。然而,在更为迫切的饥饿的要求面前,即使因求爱而争风吃醋,也得退避三舍。

  每次遭到拒绝,老láng在连忙回避那位有一副伶牙俐齿的对象时,就碰到在他瞎眼右边的一只三岁的小láng。这只小láng已经长大,而且较之láng群的衰弱和饥饿,他具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勇气和jīng神。与老láng并驾齐驱的时候,一声怒吼,被咬一口,使他又退回到老láng肩膀那里。不过,他有时小心谨慎的放慢步子,从后面插到老láng与母láng之间,招致双倍的愤怒。如果母láng厌恶的吼叫,老láng就凶狠的攻击三岁的小láng,有时他们一道攻击,有时左边的年轻的灰láng也加入进来。

  同时面对三副野性的牙齿的时候,小láng就停止不前,挺直前腿,将身体倚在后腿上,竖起鬃毛,威胁的张靠嘴巴。后面的láng就咬他的后腿和腰部作为泄愤。他是自找倒霉。他们因为缺少食物必然引起脾气bào躁。不过,由于青年特有的无限自信,隔一会儿,他就如此这般重复一次,虽然除了láng狈,什么好处也得不到。

  如果有吃的时候,求爱和争斗就会加剧,而作为一个整体的láng群将土崩瓦解。然而,这群láng的处境极其艰苦,由于长期的饥饿而消瘦,奔跑的速度也大为减慢。队尾是一蹶一拐的老弱病残,队首饰最qiáng壮有力的,但全体都不像是生气勃勃的野shòu,而更像是坟墓中的骷髅。不过,除去步履蹒跚走在后面的以外,他们的动作既不吃力也不疲惫,绳索般的筋肉,仿佛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能源。筋肉每次钢铁般坚硬的收缩里,蕴含着以后钢铁般坚硬的爆发,一次次的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那天,他们跑了整整一夜,跑了许多里路。

  第二天,他们仍在奔跑。他们是在一个冰冻死寂的世界的表面奔跑。没有生命动一动,只有他们在这广阔无垠的寂静中奔跑。只有他们是活的,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们寻觅可以吞食的其他活的东西。

  直到越过一些低矮的丘陵,跨过地势低洼的一片平原上的小溪,他们的搜索才有了结果。

  他们遇到麋鹿了。他们最先发现一只大熊麋,它既是食物又是生命,而且既无神秘的柴火也无火药保护它。他们知道它那扇平的蹄子和掌形的角,就将平时习以为常的忍耐和小心抛到爪哇国去了。

  那场战斗短暂而激烈。

  大雄麋被团团围住,他用大蹄子敏捷的蹄坡或击碎他们的头颅,用大角撕破捣碎他们,在碾转挣扎的过程中将他们踩进雪里。

  但是,他已经命中注定。母láng野蛮的撕开它的喉咙,其余的牙齿咬住他身体各处,生吞活食,就这样,他倒了下去,尽管这时他最后的挣扎也没有停止,也许他最后的致命伤还没产生效力。

  食物非常丰盛。雄麋重约八百多磅——四十几条láng,平均每条足够二十磅,但是,既然食物的来源会莫名其妙的断了,他们当然也会不可思议的海喝海吃。因此,那头几小时之前还是活生生的雄伟的野shòu,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存几根骨头散乱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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