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 by 一昧相思【完结】(2)

2019-01-18  作者|标签:


  寒夜

  一丝的月光透过厚厚的帷幕撒落了进来,风若谷一双丹凤眼怔怔地看着那丝淡淡的光亮,他被镶满镂空莲花的缎面被子下伸出手去,放在那丝光线上面,然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握成拳头,这样的角度看去仿佛他抓住了那丝光亮。
  面无表情终于波动了一下,嘴角荡漾出浅浅的笑容,没有白日间刻意地撒娇,也没有在皓轩面前的柔媚,更没有模仿出的冷淡笑容,只是单纯地笑着,带着生气的笑着。
  “在看什么?”耳旁被人轻轻地喘着气,那人大手一挥将他露出的手裹了回来,手指微凉地触碰感。
  黑暗中,风若谷看不清他的表情,却直觉地感到他一定皱了皱眉头。果然,风若谷的双手被他拉到自己温暖的胸膛上,小心地给他暖着。
  “瞧,要是我不在你身边可怎么办?”那人嘴上说着善意的埋怨,将风若谷抱得更紧,恨不得要把他塞到自己身体里。“虽是春天了,可夜里也是有凉气的,你这样会很容易染了风寒的。”
  心中被他的叨叨絮絮烦得突然一乐,风若谷从他怀中挣脱出手来,一个不防备就捂上他的唇。
  “王,你快成老太婆了。”
  身旁的人听到这个称呼一僵,有些幽怨地念着:“风若谷不能叫我的名字么?叫我皓轩,皓轩,皓轩……”
  此刻的皓轩一点也不像在前朝那个君临天下的王者,而是比风若谷还像小孩子,嘟着唇,鼓着双腮,和从前市集边小铺卖的包子一样,圆乎乎的,很是可爱。风若谷瞧他那般可爱的模样,心中微动,张了张嘴,皓轩两个字却始终在胸中,没有发出音来。
  皓轩亮着希望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在这宫中,两人分明是那般的亲密,他却始终叫自己“王”。就算朝自己撒娇,他也只是用软软地语气凑到自己跟前,红着脸说:“王,王……”
  这宫中,这天下,除却父王母后,谁也不能直呼他的名字,如今他反而求着风若谷叫自己的名字,却依旧只能听到“王”。
  紧抱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松动,风若谷整个人窝在皓轩怀中,自然感觉得一清二楚。知他应该是生气了,堂堂的王竟然要朝他撒娇耍赖,要自己叫他的名字。直呼一个人的名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呢?他提着过长的衫摆,跟在那个叫做赵辰逸的男孩身后,甜甜地冲他叫着:“辰逸,辰逸……”一直那么叫着,他不回应,自己就傻傻地跟着他穿过曲廊,穿过花园,再穿过前厅。固执地叫着,以为只要这样,他就会停下,想对哥哥一样揉揉自己的头,温柔地对自己笑笑。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一旁的管家终于看不过眼,拦在风若谷面前,他挥舞着双手,辰逸却是没有停下脚步。
  “进了府中就要知道府里的规矩,跟你在外面可不是一个理了,要尊称少爷。”管家虎着一张脸,面目狰狞,风若谷害怕地朝后退了一步。
  “爹,若谷是向晚哥的弟弟,向晚哥都叫少爷的名字,若谷为什么不可以?”后退的风若谷正好落在赶来的弘文怀里。弘文和风若谷年纪相仿,连个头儿都差不多,旁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两个才是兄弟,而不是那个小小年纪总是冷着脸的风向晚。
  不理会自己儿子的疑问,管家将风若谷从他怀中拉了出来,风若谷一个不防连踉跄了好几步。管家只是脸上凶凶,心里对和自家儿子好得出蜜来的风若谷实际上也没动过真手,但他脸上的表情仍是吓到惊魂未定的风若谷。
  “向晚可以叫少爷的名字,那是少爷许下的,你,少爷可没许下,赵家是当今受宠的大学士府,少爷又是王太子的伴读,不比一般人家。风若谷,你要牢记了,你不能直呼身份比你尊贵之人的名字,除非那个人应许的。晚上半个月,老爷和夫人就要回府了,在此之前你要学会府中的规矩,最重要的不要再直呼少爷名字。”
  为什么?他转着圆圆的眼睛,又看着远方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为什么哥可以叫辰逸,他却不能……直到后来,吃过几次亏之后,他便真正理解到管家的好心,也学会叫他少爷,辰逸少爷。
  辰逸……少爷,手指在他的脸上摩挲着,小心翼翼地描摹着这个名字。
  他的手在自己脸上不像是带着□的抚摸,而是在写着什么东西,皓轩随着停留在脸上的触摸,眼中神色渐渐深了起来。
  “王。”风若谷突然停下动作,空洞的眸子闪过媚笑,皓轩眼中的神色他看到了,心中惊吓却迅速想好对策。“王,我想王……好好疼我。”
  轮到皓轩错愕了一下,脑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来不及看清楚,唇上便被覆上另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柔软。这个迷人的小妖精……

  春日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青草匆匆,碧绿蔓延。
  风若谷眼中偶然绽放出欣喜的光芒自然没有瞒过将他搂在怀里的皓轩,让他进宫已有一年,这还是第一次带他出来踏青,这小家伙怕是闷坏了。
  “下来吧。”丝毫不避讳地踏下龙銮,皓轩倒像个内侍般搀扶着他。
  脚下触碰到的是柔柔的青草,一望无尽的绿色,天空中飞翔着两只纸鸢。风若谷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终于可以透了一口气,却在转眼看见慢慢走近的人影时脸色一僵。
  “王,他们怎么也来了?”说这话的时候,风若谷已掩去眼中刚才的惊诧,而是偎依在皓轩怀里,玩弄着他垂落下来的发丝。
  皓轩听闻他的话语,淡淡地笑开:“我与辰逸一向亲厚,有了踏青的好地方自然要和他一起了。至于风向晚嘛,我带着你,也不能让辰逸落单啊。”
  “哦,原来是这样。”风若谷的声音闷闷地,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整张脸都埋在皓轩怀中,像冬日里养的那只猫咪,散发着淡淡的慵懒。
  “怎么了?我的宝贝,你生气了?我本来是想你好久没见过你哥哥,于是让辰逸将他一起来了,你要是生气了,我这就打发了他们回去。”皓轩揉着风若谷露出来的发丝,柔顺的发丝,如同此刻的风若谷。
  “既然都来了就算了吧,再说风若谷也真想哥哥了。”重新扬起头的风若谷满眼都是欣喜与雀跃,皓轩别有深意地看了看他,又转过头去叫道:“辰逸。”
  辰逸微微地笑着,闻声朝皓轩远远地行礼,又回身去看着风向晚。风向晚依旧是那副冷漠的面容,刻意与辰逸保持出一段距离,散发着冷冷的疏离感。
  “哥。”突然一个圆形物体冲到他怀里,终日冰山的脸上瞬间被打破,那灿烂的笑容也叫一旁的辰逸看傻了眼,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将风若谷从怀中挖了出来,风向晚冷漠的眸子终于起了波澜,左看右捏,怕自己的弟弟吃了什么亏似的,宠溺之心溢于言表。
  “哥,若谷好想你,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如同儿时般的撒娇,风若谷缩在风向晚怀中,又回头看了看皓轩,瞧他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才放心地腻在风向晚怀里。
  与他分别不过一年,眼前的风若谷似乎变得不一样了,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幼时一直瘦弱的身子也被调养地结结实实的。想来他在宫里的日子不难过,风向晚自嘲地一笑,风若谷在宫里的日子怎么会难过,举朝上下谁人不知王为了风若谷连后都不立,宁可得罪王也不能得罪风若谷公子,否则下场一定很凄凉。王宠溺风若谷公子,而风若谷公子也不是善主,得罪过他的人都是要死不能,求生无望,手段极其残忍。依旧明媚地笑容,风向晚却感觉丝丝凉意,也许那些都是妄传吧,他的风若谷自幼就是善良可爱,怎么会是传闻中的那样呢,他们不过才分别一年,他不会变得如此极端。
  被众人无视的辰逸只得摸摸鼻子,识相地站在皓轩身边,看着两人的亲密。
  见风若谷还没有放手的可能性,皓轩突然上前伸出手,将他从风向晚怀里挖了出来,又捏了捏他的脸。风若谷有些气恼皓轩的动作,皱着眉,嘴里嘟嚷了句什么,皓轩低下头倾听,却未见生气,反而是扬长大笑起来。
  辰逸与风向晚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河堤边上早有内侍准备好了一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春的温柔轻抚下,岸边的柳树满天地飘飞着白色的绒絮。
  风若谷暗哑的笑声不时传了出来,想来让他出宫踏青,正好是讨了他的欢心。那厢风若谷卧在皓轩怀里,两人旁若无人的调笑,这厢辰逸与风向晚却正襟危坐。风向晚向来待人疏离,似一座美丽的冰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美丽的,但又性子冷淡,不喜笑闹。辰逸幽怨地暗自叹了口气,这个人即使是被自己拥有,也像是天上的星星,今日一见反不如风若谷来得真实。
  他的微微叹气,旁人没注意到,可一直偷偷留意他的风若谷是一清二楚。低低地笑了一声,他猛地将皓轩脖子朝下一揽,便狠狠地吻上去。不似以往的羞涩,蔓延着一股绝望,皓轩心中一惊,垂眼看着风若谷,他却已闭上双眼,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心思。罢,罢,罢,就陪他演这一出戏,皓轩嘴角露出戏虐地一笑,双手捧着他的头,向自己按压了过来,加深了这一场深刻的吻。
  内侍们早已见怪不怪,径直添着酒。
  风向晚正放到唇边的酒杯突然摔落了下去,声响被掩埋在青草地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辰逸此刻也没有比他好上多少,早知道王十分喜欢风若谷,可在大白天肆无忌惮地唱这一出,他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只是风若谷,此刻的风若谷和自己记忆中的风若谷差上十万八千里,从前的风若谷虽然也会对他露出笑脸,却总是淡淡的,仿佛是另一个风向晚,温和谦让却与人疏离。
  “向晚。”他从身后抱住风向晚,府里后花园的桃花正开得浓烈,一团一团似火焰般。
  被抱住的人自然是挣扎了起来,风向晚的脸色铁青,然而辰逸却随着他的挣扎越抱越紧。
  “向晚,我喜欢你。”辰逸的话语附在风向晚的耳边,风向晚惊诧地转头。
  “不……”拒绝的话语被他的吻吞噬,风向晚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还无法想出什么对策。这个男人是收留他和弟弟的赵府少爷,应该继续拒绝他么?拒绝他以后自己和弟弟会得到怎样的待遇?如果不拒绝他,自己又无法容忍雌伏他人,况且这个人不是他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啊。
  假山后的风若谷淡然地走了出来,径直从两人身边擦过。他一直藏在假山后面,他知道辰逸约了风向晚来这里,他只是想知道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跟哥哥说的。没想到,是这样的话,的确是需要单独说的。剪得再短的指甲也深陷到掌心,五指连心但没有心被活生生撕裂来得痛苦。他一直……一直都知道,也模仿不了,辰逸心上的人是哥哥。
  被皓轩吻地无法呼吸,风若谷终于挣扎起来,使劲地推开皓轩,后者脸上挂着一幅满足的坏笑。风若谷不禁双颊窜红,低下头掏出手巾擦了擦嘴角挂着的银丝。

  纸鸢

  眼角挂着风若谷与风向晚的身影,内侍将已放到空中的奉送到他们俩人手上,皓轩和辰逸还在原地,喝着酒。
  远远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小脸因运动而红透了起来,像颗刚成熟的桃子。皓轩将手上的酒放在唇边,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垂头的辰逸状似无心地念了一句:“孤还真是要谢谢赵卿家送的好礼物了,果然很美妙。”
  一直垂着头,刚才的那一幕吻戏不知为何让辰逸的心情突然低落下去。若是他不将风若谷送与王,此刻与风若谷相吻的人又会是谁呢?记忆中那个只偶尔浮现浅浅笑容的人,竟然会主动地如此邪魅,偏又那么蛊惑人心。
  “哦。”被皓轩的话惊醒的辰逸,停留了一阵才收回心思,无可奈何地浅笑:“只要不碍了王的眼便好,只是风若谷这孩子有时候很倔强,若是有什么冒犯了王的时候,还请王不要计较。”
  “哈哈。”仿佛未曾听出辰逸的言不由衷,皓轩放声大笑起来:“赵卿家过滤了,若谷在孤面前可是很乖巧,还很热情……”
  那般得意的眼神又带回了刚才的场景,辰逸撇开视线,向纸鸢的方向看去。风若谷在与风向晚说了些什么,便一个人朝旁边的林中走去。
  他去哪里做什么?
  正好对上同样担心疑惑的皓轩,辰逸起身朝他行礼,称自己前去看看离开。
  其实风若谷去树林,不过是因为纸鸢被一阵风吹偏了方向,挂在某棵树上,他便同风向晚说了,自己去把纸鸢弄出去。
  风向晚人前的冷漠,却对他不会有半点,从小便是这般,对上风若谷时,风向晚的话会出奇得多。今次又想着风若谷一人在宫中,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个不小心,也许这世上便没了文风若谷这个人。想到此,风向晚又絮絮叨叨地埋怨起赵辰逸,若不是赵辰逸当时把风若谷送给王,此刻的风若谷还是同以往那般跟在自己身旁。
  对此,风若谷淡淡地一笑,转身向树林中走去。
  许多年前的下雪天,彼时还是小乞儿的风若谷和风向晚互相依偎在破庙中点了些不太干的柴火。他们居无定所,从一个地方乞讨到另一个地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过多久。直至那个时候,不干的柴火燃烧以后也没有能取到暖,反而是两个人被烟熏得不行。风若谷又叫着肚子很饿,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风向晚便叫风若谷在庙中等他,独自出去讨吃食。年关将近,他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些,没有人家会在过年的时候与他们计较。
  风若谷躲在供桌下面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一盘热气腾腾地烧鹅放在自己面前,他欣喜若望便伸手去抓,哪知那烧鹅被他一碰便张开翅膀飞走了。他小小的身子又蹦又跳,都无法抓住那只烧鹅。答吧了嘴巴,风若谷从梦中惊醒。
  外面一阵嘈杂,更有小孩的哭声,风若谷心中一慌,偷偷地掀开了供桌黄布的一角看去。
  庙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还有一个厥起嘴正在大哭的孩子。
  瞧他的穿着便不是普通人家,上好的缎子闪闪发光,还有肉肉的嘴唇不服气地嘟了起来,一张小脸被哭花了,五官纠结在一起,不过还是挺好看的。
  “小子,再哭我就杀了你!”其中一个大汉恶狠狠地瞪向那小孩,他那副平常就很吓人的面孔更显得狰狞,小孩哭得更厉害了。
  见威胁起不了作用,俩人凑在一起商量了起来,风若谷听得隐隐约约地,好像是要去什么人的府上要钱。看样子俩人达成了共识,又回头扫了一眼,风若谷吓得缩了回去,只听见闷响一声,随即便没了小孩的哭声。待脚步声渐渐远去,风若谷才偷偷地爬出来。
  锦衣小孩倒在地上,仿佛睡着了般,风若谷推了推他,手上却黏糊糊地一片。定睛一看,竟然是红色的,锦衣小孩的额头上正往外汩汩地流着血。风若谷不时没见过人死去,还有其他的乞丐因为乞讨经常被人打得浑身是血。但是他却害怕起来,刚见面的这个漂亮小孩会此刻悄无声响地死去。他将自己身上补了许多洞的衣服硬生生地撕出一条来,又在供桌上的香炉里倒出了一把香灰擦在锦衣小孩的头上,再把布条给他包了起来。血慢慢地开始凝固起来,他又在庙门口紧张得等着风向晚回来。
  好一阵,风向晚怕风若谷饿坏了,几乎是跑着回到破庙,正对上风若谷在门口的焦急等待。
  风若谷也顾不上肚子饿,抓过风向晚的手便冲到锦衣小孩的身边,眼睛红红地望着风向晚:“哥,他被两个坏人抓了回来,额头还被打破了,我们救救他吧。”
  风向晚看看睡着的小孩,突然狠下心抓起风若谷朝庙门外走去。这种闲事不是他们乞儿所管得了的,要是被归来的大汉抓住,指不定会被暴打得奄奄一息的,要是不被抓住,躺在地上动也没动的小孩,侥幸救了出去,要是中途死去,这杀人的罪名还得是他们俩人扛上。
  风若谷自然没有风向晚想得深远,频频回头看着地上的小孩,突然发狠甩开风向晚,跑回了破庙。
  “哥,你不救他,我自己救。”孱弱的小身板颤颤巍巍地想背起地上已然失去生气的人。
  风向晚看看异常坚定的风若谷,剁了剁脚,只得跑了回去,推开风若谷,将地上的人背在自己背上,大步朝庙外跑去。
  风若谷望着树顶上的纸鸢微微地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抓不到的,就如同那人的心。
  “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风若谷迅速整理好那一闪而逝的伤感,回头展现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是你?”见到辰逸的他,突然垮下了小脸。“还以为是皓轩呢。”
  小声地嘟嚷让辰逸心中烧起了一阵火,他钳制住风若谷的双肩,那双晶莹的眸子在见到他后暗淡无光。“不想活了么?王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么?”
  风若谷却甜甜地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叫?赵少爷的名字文贵,小人叫不起,可王是特许小人叫他的名字。”
  “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辰逸有些恨铁不成钢。
  风若谷自嘲地一笑,推开他的双手:“你送我进宫,不就是要我变成这个样子么?我做得好,少爷你还没嘉奖我呢?”说完,摊开手凑到辰逸面前。
  “风若谷……”面对这样的风若谷,辰逸突然失去了力气,想了许久才吐了一句出来:“可你这般张狂会没有好下场的,你可知朝臣们都在开始议论了,就算王再宠你,也……”
  “也会下令处死我的,对吧?”风若谷打断了辰逸的话,敛了笑容:“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王之所以这么做的真实原因。”
  “可你……”
  “赵少爷,我风若谷的价值不就在于此么?也许你当初收留我,没想过要我这般的回报,但我很高兴,我还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说罢,风若谷直视着辰逸,他蠕动着唇,却始终没有再说一个字,风若谷心中淡淡地叹了一声,转身朝林外走去。
  “你将我送给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般的结果,都是已经安排好的,哪有我走岔的路?”
  夹在风涛中的话语带着丝丝的埋怨。

  怀语

  是夜,皓轩仍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奏章,繁奢的殿内没有一个宫人。
  本是极静的夜,突兀地就传来了一阵喧哗,皓轩的眉头皱得更紧,权势越发大的左相让他头疼不已,但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为人谨慎,真是一点把柄都抓不到。
  正想出声喝止门外的喧哗,岂料那喧哗如同突兀地来又突兀地停了下去,又恢复了宁静。
  “王在做什么?”有些哑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露着埋怨,褪去白日里夺目色彩的衣服,换了件月白色的小衣,风若谷鼻头有些红红地站在皓轩面前。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皓轩警惕地将手中的奏折合了起来放到一旁,换上一副宠溺的笑容。
  “这是什么?”风若谷见他迅速地合起了锦缎明黄色的东西,比起书籍来少了一些厚重,好奇地从桌上拿了起来翻阅。
  皓轩此刻的脸色益发难看,突然眼中流转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倒要看看风若谷会如何对待这份奏折。这般想,脸色缓了过来,也不计较风若谷作为后宫男宠肆意翻阅朝政奏折。
  白色的纸面上还散发出淡淡的墨香,风若谷将它凑到鼻间嗅了嗅。是这个味道,是紫墨独有的淡香味,历久而弥香,和记忆中的一个样子。
  那个时候,他藏在书房门外的大槐树下,看着窗户里面两个相拥的人。辰逸爱怜地从风向晚身后环住他,握着他的手,头搭在他的肩头,轻声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那笔被辰逸就着风向晚的手,在雪白的纸上留下黑色的墨迹,弯弯曲曲。一直守到他们离开,风若谷才悄悄地进门,拿起那白纸,仔细地看着,偏偏是他不认识它,它也不认识他,仿佛彼此对望却不相识,只觉鼻间有股淡淡的清香味。瞧四下无人,他便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珍藏起来。
  许久以后,花上了一钱银子,他才从路边摆摊代人写家书的读书人口中知道,这弯弯曲曲的黑色墨迹,是一句话。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腰被从后面抱住,皓轩的头搭在风若谷肩上,带着顽皮说:“若谷觉得如何处置?”
  “处置?”惊讶地回头,风若谷一脸的不解。
  皓轩朝他手中的奏折努努嘴,一副看好戏地等着风若谷的答话。
  “上面写了什么?”风若谷却将奏折凑到皓轩眼前,双眼透着无辜。
  这下轮到皓轩惊讶,风若谷入宫已有一年,但自己之前只是盛宠于他,却未让他接触过此类朝政文书。莫非……他眸子聚集了更深的黑色,如一潭深不可见的暗水。
  “若谷不认识字么?”
  此话一出,见那人脸色一黯,随后又扬起平常的笑脸说道:“我等下人,怎么可能识字呢?”
  “真的?”狐疑地继续打量着风若谷,那眼睛中深藏的一丝哀伤淡淡地飘逸出来。皓轩试探道:“风向晚也识字啊。”
  “呵呵。”怀中人突然身子一僵,风若谷浅浅地笑开了,偎依在皓轩怀里,柔若无骨般:“哥是赵少爷的书童,自然会识字,而若谷不过一介杂役,怎么能有识字的机会。王莫要再取笑若谷了。”
  话语里的小小心酸,以及眼中的落寞让皓轩心中一紧,他将风若谷紧紧抱住,在其耳边轻声说:“风若谷不必伤心,以后由孤来教你识字。”
  “真的?若谷谢过王。”
  “谢孤可不是光说说就可以的……”皓轩眼中弥漫出的**,如暴雨来临前的乌云聚集在一起,遮盖了所有的一切。风若谷娇哼一声,任由他将自己抱到里间的龙床之上。
  文碧辉煌的宫殿,巨大的烛台,高高的红烛,明黄色的薄纱在空中乱舞,随之而来的是床摇曳的声音。门外的宫人们听到此音后,默契地离开,唯有记录安寝录的内侍摇摇头,在本子又记下一笔。王的专宠,第三百天,余下的七十天内只去过玉贵妃那十次,剩下的都是独自在书房内安歇。
  皓轩在风若谷体内不断地冲刺着,媚眼如丝的风若谷坐在他的上方,提起臀部又坐了下去,抓住丝滑锦被的手被泛着白。
  “王,快点,再快点……嗯……不够,若谷还要……”
  皓轩好笑地看着腰上的风若谷,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猛地向上一顶,那销魂的**便跟着传了出来,在偌大的殿内回响着。
  “小妖精……”皓轩喃喃着,突然翻身将风若谷压在身下,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刺。
  风若谷脸上浮现出□的红晕,眼角突然掠过屏风后,被扔在地上的奏折。昏暗的烛光下,白字的纸,黑色的墨迹像一条条吐露出恶毒蛇信的毒蛇,蜿蜒着超他爬了过去。
  “竟然不专心。”他的失神,皓轩自然感觉到了,将他翻转过身子,趴在床上,握住那盈盈的细腰,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冲撞。身下的这个人是他的……一定是他的,绝对是他的,因为他是王,拥有无上权力的王。
  风若谷感觉整个身子都似乎快飞了过去,不由得可怜兮兮地投降着:“王……王……慢点,我不行了……”
  耳垂被身后的男人含住,在温热的口中细细地舔舐着,皓轩似乎是决定要放过他,风若谷感觉到身后猛地一空。
  “王……”疑惑地回头,正好迎上皓轩的唇,舌头片刻之间便窜了进来,肆意地游走、挑逗着。扶住自己腰的手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一手来到胸前,以拇指按压玩弄着胸前的红樱,一手却伸到下方握住自己的脆弱,开始□起来。
  身体本就是异常敏感的,加上皓轩阅人无数的经验,几下便让风若谷溢了出来。
  屏风外的奏折依旧躺在原地,冷冷地观望着这一场迷乱。
  那是左相今日呈上来,目的只有一个,请王励精图治,不要再迷恋一介男宠,日后为史书中的昏君,遗臭万年。风若谷受宠以来,以男宠身份骄横宫中,做下了种种令人发指的事端,还听闻和朝中大臣勾结,实则居心不轨,请王下旨斩杀风若谷……

  左相

  风向晚见到赵老爷下朝回来的脸是铁青的,瞧见自己后更是冷哼一声,快步走开。跟在他身后的辰逸也是一脸阴沉,仿佛没有看见自己,自顾自地走了书房。
  那般模样,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风向晚在书房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思量。把近几日的事情连番想了想,又想起赵老爷的那声冷哼,心下突然就跟明镜似地清清楚楚。一定是风若谷,风若谷出事了?
  辰逸推开房门时便看见双眼红红的风向晚,他正欲开口询问,辰逸偏过头将正在经过的管家招呼了过来。
  “李管家,现在马上去吩咐门上的,来赵府求见的一律不见,就说……就说老爷子今儿下朝回来就病倒了,我在府里伺候着呢。另外捎信去翰林院,我和老爷子都告假。”
  李管家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自然立即去办了。
  “辰逸……”风向晚担忧地开口,辰逸看了他一眼,轻叹声关上了门。
  辰逸现在的脑子很混乱,还在回味着今早在朝上的那一番波涛汹涌。像每个早朝一般,现下四海升平,外无战事,内无天祸,早朝也只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知临到退朝之时,左相突然出列,而他要弹劾的竟然是风若谷。辰逸当即心中一惊,这左相是前朝重臣,也是先王的顾命大臣之一,几十年的官场浸泡,关系早就盘根错节,不是一棵能轻易撼动的大树。他竟然弹劾风若谷,不是摆明要风若谷去死么?
  眼角悄悄地观察着王座上的皓轩,只见他随着左相的话,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但愿他还没有厌倦了风若谷。手缩在衣袖内握紧,浅浅的指甲嵌入掌心,却不及心中疼痛的千分之一,如果风若谷真的被斩杀了,那他该怎么办?
  那个孩子,那样的眼神,还有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不依不饶地叫着“辰逸,辰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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