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彼此剑拔弩张，他们彼此视同水火。
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容颜，他们原本同出一处。
如今却刀剑相向，不死不休。
这是一场十分难拍的戏。
因为天使是莫殷，恶魔也是莫殷。
他一人分饰两角，却偏偏还要与自己对打。
这难度不可谓不大。
如此密集的自我对打所带来的对演员本身演技的高要求，也是孟星繁上辈子没有找到合适演员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演技要求，就是如今圈子里那些二三线的演员们也不一定做得到，更何况是一些水平更低一点的？
但莫殷做得很好。
拍摄的时候连孟星繁特意请来的著名导演也啧啧称奇，连呼此子日后必有大作为。
这后半段的戏份主要描述的就是天使发现自己的心魔之后，心中的善念与恶念相互交争的情形。
善念提醒他不可为恶、不该堕天，恶念却蛊惑他天道不慈、何必苦了自己？不如坠下天去！
天使最后是堕天成了恶魔，所以这MV最后故事的结局自然毋庸置疑。
天使罢了。
他洁白的白袍尽染了鲜血，精致的脸颊上也伤痕累累。
黑衣的恶魔一手拿着长枪，枪头直直地穿过天使的胸膛，一手却抬起了天使的下颚，神色温柔地替他擦去眼角的血渍。
他们一人跪着，一人站着。一个神色高傲，以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垂眼下看；一个却形容狼狈，金发染血。
天使神色淡漠地抬眼看他，眸中似带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厌恶。
然在画面暗下去之前，观众却似乎看到，天使常年冰封的唇角、竟是向上勾了勾。
“我本也希望，堕天为你。”
曲终，画面皆暗。
观看它的众人却迟迟不能回神。
片刻后，包厢里的众人齐齐发出了极大的欢呼声。
一群已经醉得人五人六的酒坛子，在观看完这么一部极富煽动力的MV之后的激动劲儿，是可以理解的。
尤其孟星繁这又是一首带着点摇滚风味的歌曲，曲风虽大致轻缓，但暗示x_ing极强，极容易调动人的情绪。
于是当众人齐齐朝自己看来的时候，莫殷便忍不住眉头一抽。
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事实上也确如莫殷所料，一帮子被酒精蒙蔽了神志的年轻人们，竟开始胆大妄为地忘记了莫殷“圈内前辈”的身份，一个个眼里冒着光朝他走来。
莫殷：“……”
年轻人们脑海里全是刚才MV里莫殷天使和恶魔的造型，神志不清的他们早已经分不清MV和现实。
说来也巧，《桃花源记》这部电影由于剧本的关系，戏中的女演员是比男演员要多得多的。
现在包厢里也是。
之前众人比之拼酒的时候，姑娘们自然也是抱成一团，死命地灌现场为数不多的几个男孩子的酒。
男孩子们自恃要让着妹子，又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就来者不拒，都豪迈地饮下了。
谁知道我朝的妹子们竟都是再世穆桂英，酒量惊人得好。
几轮下来，就把这些自持千杯不醉的男孩子们给灌趴下了，还一个个嘲笑他们“这点酒量，在我家那简直是用来养鱼的”。
男孩子们都在墙根上趴着，一群妹子却这么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
绕是莫殷也颇有些无奈。
一群女孩子，他总不能上手打吧？
于是，很快莫殷便双拳难敌众手地被制住了。
听着喝得醉醺醺地妹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奇怪地道“我家天使\恶魔大人为什么没有翅膀？”，莫殷一瞬间又是全身汗毛直立、又是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包厢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被弄得欲哭无泪的莫殷忙转头去看。这一看却楞住了。
站在门外的是严漠。
他的身后还有跟着一起来的木助理。
莫殷：“……”
严漠：“……”
木助理：“……”
可怜的木助理看了眼被一群妹子威逼地退到了墙角的莫殷，以及其他已经晕厥趴在墙角的男人们，再看了眼眼冒绿光、一个个仿佛直恨不得伸手摸的妹子们。
……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个怎样黄暴的现场？
这群人在玩什么？！
第91章 发展生意
对付一帮子酒鬼是件十分耗体力的事, 尤其当这帮子酒鬼都是些平时端庄优雅、现在喝醉了却狂得恨不得和人当场划拳猜酒的……女明星的时候。
这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 甚至连碰都不敢乱碰的，要制住这一帮子人可真是……
好不容易把一帮子姑n_ain_ai都送回了住所, 莫殷坐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上恨恨地想, 以后再不跟她们一起来喝酒了！
从没见过酒脾气这么差的人！
还一来就是一大帮！
幸好周导找的这酒店地处偏僻, 不然要是被记者拍到了可怎么好？
《〈桃花源记〉主演集体醉酒, 于酒店门口公然发酒疯、行为放浪》？莫殷都能想象周导那张黑到底的脸了！
莫殷坐在台阶上歇了会。
这酒店地处郊外，周围寂无人声, 像这样的秋夜里，只能听见莎莎麦浪的声音。
倒是清爽得很。
莫殷歇够了抬头一看, 正见严漠还在他身边站着。
严五爷大概就是和莫殷这种从小随x_ing惯了的人不一样，莫殷能随便往台阶上坐, 严漠却明显不是能干这种事的人。
他只是站在莫殷身边，表情仍严肃地仿佛刚开了个重要会议回来。要不是因为刚才的闹剧严漠的衣服稍显凌乱，简直丝毫看不出端倪。
莫殷看着严漠这样就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严漠看了莫殷一眼, 表情不变：“凑巧。”
“……”莫殷挑了挑眉，“五爷和我总是这么有缘啊。”
这次严漠没开口。
他们正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店里的老板娘却正好走出来。
她看到两人在店门口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显得极为无聊的样子, 热情地招呼着两人再到店里去坐坐。
老板娘热情难却, 莫殷不好拒绝，只好跟着走了进去。严漠也跟在他身后走进了门。
这家酒店小本生意、家庭经营, 老板自己兼任厨师, 老板娘就做管账的, 只另外请了两个人做服务员。
店面其实不大，不过收拾得倒干净。
老板娘身上有着这个年纪的妇女特有的爽利劲，莫殷和严漠两人一进门，就快手快脚地给两人倒了杯茶：“我这也没啥好茶，两位喝个解渴也就是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这帮子来聚餐的想来是身份不简单的，一个个看着都气质不俗的；这后来来的这个，看着更是不得了。
不过这两人再何种身份也跟她没关系。
他们这种做小生意的，能把客人招呼好就是足够了的。
老板娘说得客气，莫殷自是不好落了她的面子，拿起被子喝了一口。
这茶叶不像他在严漠处喝的那些个好东西，连炮制的方法也没严漠那么考究，只是简单地装在玻璃杯里，拿开水一冲了事。
然喝着茶叶倒还新鲜，味道也不错，很有莫殷小的时候莫父泡的茶水的味道。
莫殷笑着道：“谢谢老板娘了。这茶喝着不错的，我爸他就最喜欢喝这种绿茶了。浓度也正好。”
严漠见他这样说，也跟着喝了一口。
客人买账，老板娘自然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地道：“哪呢，这茶一定比不上两位经常喝的那些个好东西。我们这店面小，门口连辆出租车都打不到，还得麻烦两位这样在这等着。”
严漠和莫殷之所以还留在这，就是因为一帮子人喝醉了，但是找不到出租车，没人能送他们回去。
幸好周导等人来时开了辆车来，严漠和木助理也是开车来的，周导和木助理才一人开着额一辆车送那些醉鬼们回去。
莫殷虽说喝的不多，但还是喝了那么两三瓶的，不能开车，又不好把严漠一人扔这，只能陪着他留下来了。
莫殷闲着无聊，正好看老板娘也算是闲着的样子，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了起来：“老板娘这里做菜的就是老板一个人，忙得过来吗？我看你这里得有好几桌呢。”
老板娘笑着道：“实在忙的时候我也帮忙，勉强还过得去。这地方偏，本来来的人就都不多。”
莫殷：“那一天到晚地这么干很累吧？”
老板娘：“那可不，好在还请了几个人帮工，跑腿的事有人干了，店面不大，倒也还行。这年头干什么不累啊。就那些明星的，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的，背地里也辛苦着呢。”
莫殷听了一愣：“您这儿还来过不少明星呢？”
老板娘：“那倒不多，就上次来了个小姑娘。我倒是没认出是个什么大明星，就听店里帮忙的小姑娘说似乎是个、是个什么最近正红的小花。那来时排场可大了。可她一个晚上在这陪了四个男人喝酒，喝到最后整个人都不行了，还是我把她抬出去的。”
老板娘看着不太像是个喜欢看电视剧的，刚才一大帮子人在这喝酒，她楞是一个没认出来。现在莫殷就这么面对面地跟她聊着天，她也一点没察觉，故而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女艺人的名字。
见莫殷一直一脸迷茫，老板娘一拍脑袋，道：“我记得那时我还跟她拍了照片呢，让店里帮忙的给拍的。”
说着就拿出手机给莫殷看。
莫殷一看却愣住了。
那照片里的女人却正是苏维。
老板娘的照片还把跟苏维喝酒的那四个男人给拍了进去，其他三个他不认识，剩下的那个却赫然是张书富。
张书富带苏维出来陪酒？
还是只是他想多了？
莫殷的神色有些惊诧。上辈子张书富并不把苏维真放在心里是真，这辈子确实也许也多只是迷恋她年轻的r_ou_体。
可……据说张书富起码对苏维还是不错的。这让着陪酒的事……却是他从未听过的。
见莫殷愣住了，一旁的严漠看了一眼照片道：“那三个人是张书富最近要做的生意的合作伙伴。”
他认得苏维，却并不具体知道他和莫殷之间的恩怨纠缠，只隐约知道两人似是认识已久。
见莫殷这表情，严漠还以为莫殷是在惊讶苏维竟然出来陪酒，他隐约不太喜欢苏维这个人，也莫名其妙地不太喜欢莫殷和她相熟，此时也不知怎的，见莫殷如此表情，竟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却是隐隐在坐实苏维“陪酒”的意思。
莫殷的神色一时间更为诡异。
老板娘不知他们两人心中所想，听严漠这么说，只面露惊诧：“这位客人认识这照片里的人？”
那天这几人来时排场可大了，一看就非富即贵的。
现在这客人也认识照片里的人……她就说这两人看着就不像是一般人嘛！
严漠点点头，莫殷原本还以为他就要这样把这事糊弄过去了，哪知道严漠却竟继续跟老板娘搭起了话：“我听说这块地方要拆迁了吧？”
老板娘点头：“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吗？是这样说的，不久前已经有人来谈了价格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寻思着差不多就签了得了。”
莫殷：“店不开了？”
老板娘：“不开了。我们年纪也大了，儿女也都工作成家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得到的拆迁款够我们老来花了。”
严漠继续道：“老板娘你这店面这么大，能赔不少吧？”
莫殷听他这么问一愣，转头奇怪地看了严漠一眼。
这可不像是严漠会关心的问题。
老板娘却并未在意，平时问这种事的就不少：“还可以，说是能给两套房子，再选两件店面或者六十万块钱。不过具体的还没确定呢，他们只透露了这么个数好让我们先决定着。”
严漠点点头。
莫殷看了严漠一眼，又杂七杂八地跟老板娘聊了些其他问题，把话题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