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我仿佛知道得太多 作者:白孤生(中)【完结】(50)

2019-06-14  作者|标签:白孤生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近水楼台 历史剧

  尤其是在正德帝并没有在战场上取得什么能令普通士兵耳熟能详的事迹,没有名头,没有权威,在军中是很难玩得转的。比如现在的皇上。

  焦适之清楚着军中的把戏,这些龚氏都同她讲过,年幼时妄想着上阵杀敌,竟也是把这些东西全部都背了下来。军士们都是很直白的人,若是有能力,他们便能够乖乖地折服于你。

  皇上欠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

  焦适之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跟正德帝说的。朱厚照在听到焦适之的话语时,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即便知道在黑暗中对方看不到,心情还是无比的愉悦。

  然而再多的愉悦,都挡不住焦适之的不对劲。朱厚照仅仅只是体贴地给他了一段时间,到此时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刚才有谁来找过你吗?是李东阳?”连续三个问题,正德帝已经把人选都猜出来了。

  焦适之不自然地笑了一声,那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皇上还是如此敏锐。”显然就承认了。

  “那么我那位李阁老到底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失魂落魄?”朱厚照在黑暗中挑眉问道,在漆黑一片中静坐可不是焦适之的风格。

  焦适之摇摇头,镇定了自己的情绪,“李阁老什么都没说。”李东阳的确什么不该说的话都没有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焦适之自己的猜测,怪罪到其他人头上不是一个好主意。

  他站起身来,顺着记忆中的地方找到了蜡烛,点亮后随手放了一支,然后又带着一支走到了皇上身边,然后坐了下来,语气恢复了正常,“皇上,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在想最近的事情,您知道的,我们现在相当于被困在福建,对外面的沟通也成了一件难事,我只是在想有什么会成为一个突破口。”

  “原来是这样。”朱厚照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焦适之,然而焦适之知道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他的话,显然是半信半疑着。

  “如果朱宸濠还有脑子的话,他就不应该在浙江与朝廷的军队僵持太久。没错他的士兵都不错,但若是再等一段时间,朝廷能调到的兵力更多,到时候局面谁在掌控就很难说了。”朱厚照说道。

  “然而现在福建的局面也不是很好,您放出了疫病的消息,然而宁王那边似乎并没有多大动静。”焦适之蹙眉,看起来有些担心。

  朱厚照笑道:“肯定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一个消息是真是假总需要时间判断,我也只是想赌赌看这身边还有没有他的人罢了。他那谋反的心思埋伏了这么久,我也是佩服他。”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看起来很赞同自己的意见。

  焦适之见着皇上那种张扬肆意的模样总是忍不住笑意,如此自信,如此美丽。

  ……

  福建的疫病开始渐渐扩大,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福州那里传出了消息,可是后来发展到福建水军内已经开始有人这样了。消息在最开始的时候被压了下来,但是到了后来已经没有压制的必要,毕竟人数略多。

  军医忙得头发都要掉光了,源源不断的士兵还是送到他们那里去,福建总兵不得不在外面调了好些大夫进来,要知道现在福州连一个普通的大夫都找不到了,都分身乏术在看病。

  简直是雪上加霜。

  敌人如此s_ao动,宁王那边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最开始不论是谋士或是宁王本人,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直到后来水军出现了动荡。

  他们日夜监视着对面,自打能够察觉到那些轮换人员的减少。虽然不多,但对比之前简直就是一大胜利。

  当他们开始逐渐相信这件事情时,出了件大事。

  正德帝落水了!

  这件事情发生在又一次战事中,人来人往太多了,没有人能看清楚皇上是怎么落水的。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实际上在发生这件事情后,焦适之第一时间就跳水救人了,把人救上来后,双方都迅速失去了正德帝的消息。

  消息被封锁了。

  在得知此事后,宁王精致的眉眼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然而在下一瞬又透露出漆黑,带着点点y-in沉。

  他还没是没有找到倾容,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潜伏在那边的探子。一丁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如果他失策了……

  宁王犹如哮喘一般拽住了胸口的衣领,下一瞬又抓住腰间的雕饰。

  不会的,不会的。

  与此同时,对面的福建水军开始在暗地里流传一个消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也经过了上层隐隐的打击,然而还是一层一层地传递下去、甚至令军心都开始动摇起来。

  正德帝危在旦夕。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不知它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传言,然而很快就扎根在众人心里,并引发不少后果。随行只有一个御医,带着几个被临时送过来的大夫,他们日以夜继地围在正德帝的病榻前,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与紧张。

  然而三天后,朱厚照在又一次进攻中出现在船头上,令将士们的士气骤然大增,随后一鼓作气打下了宁王的一半臂膀。事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好起来了,皇上恢复了健康。但这只不过是一个假象,朱厚照在清醒过来之后就要求御医一定要让他下床,至少得重整旗鼓才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安抚下来。

  因此御医下了重药,正德帝得以站起身来,然而那不过两刻钟的出现时间,已经足够让皇上又一次陷入昏迷,而且再也没有醒来。而这个消息相较于之前那件事情,总算是真正得到了封锁,正陷入打胜战而喜悦的将士们无人知道此事。

  焦适之的眼圈发黑,在没有人知道的事情,他的神情变得倦怠,甚至偶尔会出现靠着墙壁便睡过去的时候,那是以往自制的他从来不会出现的事情。

  所以即便这件事情只有核心的几个人知道,但那些守卫在附近的下属,那些伺候的人,心里都是门儿清的,神色也时常带着惶恐。

  御医一整夜一整夜地钻研着,最后得出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正德帝的伤寒不知为何在最后转变成与福州城内一致的疫病。

  疫病通常具有很强烈的传染x_ing,不过这一次福州城额疫病虽然很难搞定,但是致死率并不是很高,只是太过容易传染,又好得特别缓慢,因此倒下的人特别多。

  然而除开这件事情外,落水所引发的寒气入体令皇上整夜地发烧,温度一直没办法降下来,灌下去的药水很快被他又吐出来,还是最后焦适之强硬地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塞进去,同时半抱着他安抚正德帝的后背,令他在梦中能吞咽下大半,到底还是吃了不少。至于有没有效果就见仁见智了。

  这种情况下,福建总兵不敢大意,一边命人对宁王那边加紧监看,另一方面继续在福建与临近的城镇寻找着出名的大夫,只求能够尽快地稳定住朱厚照的身体情况。

  是夜,大部分的营帐内都是漆黑一片,他们的主人都睡着了。不过在最中间的大营帐里,却还是点着微弱的烛光。御医与那些大夫在又一次诊断后已经避开去隔壁的营帐讨论了,如今皇上还在昏迷中,焦适之日夜不停地在旁边守着他。

  焦适之的事情还不止如此,在皇上昏迷后,有些本来只有他与皇上才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落到他身上,也只有他才能去做。白天与福建总兵、巡抚、李东阳等人商量,同时还要兼顾皇上的情况,一次又一次检查布防的问题,还要应付军营内一些杂事,他几乎分身乏术。晚上的时候又是在正德帝床榻边守着,如此几天下来,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靠在床边看着正德帝,几乎几天都没睡着的焦适之被一股无法控制的睡意笼罩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许久之后一头靠在床头睡着了。

  夜色寂寥,今夜似乎不是个好天气,就连天上本该有的皓月或繁星都被看不见的云朵给遮掩了大半,几乎不能够从那夜幕中看到什么东西。晚上开始刮风,不少士兵在巡逻的事情缩了缩脖子,秋风凉凉,似乎开始有点冷了。

  自从正德帝受伤后,他便从前方的船只转移到了大后方的营帐内,因为此事,整个营帐内需要加强戒备。但是这段时间的人少了许多,导致了士兵巡逻的强度在不断加强,即便再如何压制,还是有懈怠的时候。

  不应该说是懈怠,而是昏昏欲睡时的困倦。

  脚步声渐轻,一个身影在无人觉察的时候已然越过了内里多重的戒备。事实上这对他来说也异常简单,只不过是把平日时常走的路线又走了一遍而已,在无人带领,无人发觉的情况下。

  当他越过最后一道防线,悄无声息地到到达营帐时,他还剩下最后一道关卡——焦适之。没有谁能够在焦适之的眼皮子底下靠近正德帝,而刚好焦适之又是一个足够厉害的高手。引发的哪怕一点点动静都会很快地吸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力,更别说他现在根本不容许一点点被发现的可能。

  那人悄悄地把整个人都贴在了营帐的隐蔽处,静静地看着营帐内最后一点亮光熄灭。时间一点点过去,似乎到了真正夜深人静的时候,裹在营帐旁边的他听着耳边的巡逻戒备声,听着那声声脚步,终于又开始有了动静。

  一根小小的竹筒被戳进了之前早就被他戳好的小洞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吹入了营帐中。又是一刻钟过去,屋内还是悄然无声的模样,他心里安定了许多。

  他把所有的东西收入了怀中,在又一次巡逻人经过后,一翻身悄悄地入内,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昏睡的焦适之。他半靠在榻边,整个人眉头微蹙,就这么坐在地上昏昏睡去。

  来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很快又被全部收敛起来,漆黑的眸子中就只能看到焦适之身后那微弱起伏之人。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人轻之又轻地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握在手上,他眼中波光微动、然而手却非常的稳。

  如果不稳,也不会成为这个刺杀之人了。

  他与榻边的距离在缩短,三步,两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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