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羊花】浮生夜谭 作者:山风有露【完结】(37)

2019-06-14  作者|标签:山风有露

破空之声迎面而来,谢孤鸾猝然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把他往后一扯,低头一看,一根两尺来长的弩箭穿透他的肩胛骨,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墙壁上。

箭身上有一处花纹,刻着飞鸟的图案。

[ 叁拾肆 ] 生死长夜

碧空无云,阳光正好,夏季的余热还散发在空气里,小院临河,静谧而安详。惟有空气中的血腥气,显出与其景致的几分不协调。

白衣道人站在院中,眼底是一片慑人的冷寂。血液浸s-hi了他单薄的外衣,但他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徒手折断了c-h-a在右肩的箭支,用尚还能动的左手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太极剑。

他的脸上透出一丝疲惫,旋即闭上眼睛,定定地站着,如一尊雕塑。

——嗖!又一支箭。

谢孤鸾并未睁眼,仅挽了个剑花便截了它的去路。

没有人知道,谢孤鸾自小惯用左手,虽被师父连打带骂纠正了过来,却仍保留着左手练剑的习惯。

须臾,数十支箭向他s_h_è 来,皆是又窄又利的箭头,快如疾电,带着一阵劲风。谢孤鸾不躲不闪,持剑划开一个弧度,剑上凝着他的内力,剑刃所到之处竟有真气覆盖,飞速而来的箭支被其阻隔而偏离方向,歪歪斜斜地坠落在谢孤鸾的脚下。

未及片时,机括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箭如雨下。

谢孤鸾的防卫并非天衣无缝,他已带伤,内力也有用尽之时。箭雨来势汹涌,毫无停歇的迹象,谢孤鸾的防护支撑不了如此猛烈的攻势,只得挥剑硬扛。只听铮铮的兵刃碰撞声,他竟是将s_h_è 来的箭尽数挡下,但仍有弩箭擦过他的身体,留一下几道血痕。

谢孤鸾眉峰冷厉,用手截住一支s_h_è 向他面门的箭,反手向屋顶一处掷去,只听一声闷响,有黑衣人从房顶上滚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谢孤鸾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冷声道:“都滚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

谢孤鸾没有耐心。他一点点碾碎了刺客的指骨,听着他的惨叫,提剑刺穿了他的胸口。谢孤鸾的薄唇勾起一个极尽讥讽的弧度:“你们枭翎都是这般货色?”

四周终于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过后,围墙上,房顶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他们有的来自蜀中唐门,有的则不是。

“道长……”一声微弱的,充满恐惧的呼声传来。

这声音谢孤鸾认得,是米灵。

谢孤鸾脸色漠然地看了一眼从为首的唐门身后探出头来的米灵,少年的眼睛睁地大大的,泫然欲泣,他抖个不停,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唐门粗暴地提起来甩出了院子。

“枭翎唐望舒,特来取谢道长x_ing命。”唐望舒的声音毫无起伏,他看着谢孤鸾,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谢孤鸾只道:“谢某见过唐少侠——”

“侠”字音落的刹那间,谢孤鸾手中之剑剑光暴涨,足尖一点,向唐望舒跃去,飒飒生风,快得几乎化作一道雪白剑影。这一剑带动周身内力,在空气中搅起一阵刀刮般的旋涡,谢孤鸾的剑气纵横,如万江奔流,一泻千里,挟着风雷之势斩向唐望舒!

唐望舒也并非等闲之辈,他身法诡谲,在无形的剑压下避开要害,将谢孤鸾的攻势悉数化解。他无意与谢孤鸾斗武,打了个手势,手下刺客即刻万箭齐发,势要令谢孤鸾死无全尸。

谢孤鸾冷哼,剑身大震,强行用右手掐起剑诀,步罡踏斗,衣袂飘飘,真气结出剑阵,振臂一扫,漫天雨箭顿时支离破碎,刺客们来不及躲闪,几丈之内剑光与血r_ou_横飞,竟无人敢掠其锋芒!

唐望舒的眸子暗了暗,道了声:“强弩之末,继续。”

剩余的刺客前赴后继地扑向谢孤鸾。

饶是谢孤鸾再强,也不可能以一敌百,唐望舒深知这一点,是以退至一旁只等他内力用尽就可一举拿下。

果不其然,半炷香后,谢孤鸾的动作隐约显露出颓疲之态,身体摇晃了一下。唐望舒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从掌中扔出一枚化血镖,那毒镖打碎内力屏障,切入位置刁钻,正巧是谢孤鸾的死角。

一枚暗器扎进他的身体,便会有第二枚,谢孤鸾感觉到箭矢和暗器破开他的皮r_ou_,一寸一寸钉进他的体内,不是痛,而是麻。他素白的道袍已染作红衣,满脸血污,眼睛发花,浑身颤抖,已然站不稳,却始终没有倒下去。

谢孤鸾转动眼珠,找到唐望舒的所在,啐出一口血沫。

电光石火间,谢孤鸾已把太极剑递到唐望舒的眼前,仿若孤注一掷,只想取他的项上人头。谢孤鸾身中数箭却浑然不觉,眼中寒气凛冽,乍地凝出强烈的杀意,如困兽犹斗,竟有玉石俱焚的势态。

当是时,唐望舒心下一凛,急退数尺。

不要命的猎物最是难缠。

而谢孤鸾并未如他所料垂死挣扎,而是身形急转,将长剑一扔,从屋顶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河道中。

唐望舒一惊,喊道:“放箭!”

箭矢将河面s_h_è 了个通透,汩汩血水涌起,但水流湍急,看不清谢孤鸾身在何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唐望舒命令道。

谢孤鸾的耳边是呼啸的滚滚河水,他屏住呼吸,任由水流卷着他往前冲。

他也许半路就会被枭翎劫下,死于乱剑,再说不准直接溺死在水里,但如果足够幸运,或许能被河水冲到岸边,被人救起——一线生机,决不能放弃。

不过片晌,谢孤鸾就坚持不住了,他的小腿在水里又中了一箭,激流冲刷着他的伤口,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他的背部猛地撞上了一块礁石,转瞬之间,天旋地转,闷哼一声后再也没了知觉。

“熠之,他醒了。”

这是谢孤鸾睁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夏临渊提着药箱,面无表情地往榻上一搁,重新替谢孤鸾换了药,未说话。贺兰观月在一旁对他笑了笑。

谢孤鸾没什么反应,怔怔地盯着房梁。

“前辈又救了我。”谢孤鸾淡淡道。

夏临渊把谢孤鸾从河里打捞上来的时候,他只余了一口气。

“现在不是你死的时候。”

“我到了该死之时,倘若也剩一口气,夏前辈还会救么。”

夏临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和贺兰观月未抵陇右,而是在途中得了枭翎的动向便折回了中原,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谢孤鸾的。

谢孤鸾的伤势虽重却未损及筋脉,皮r_ou_之苦谢孤鸾还是受得住,况且大夫是夏临渊,担心纯属多余。他整日被夏临渊缚住,手脚上几斤重的镣铐,像夏临渊的犯人一样,每日起居由贺兰观月照料着,寸步不离。

纵然被这般对待,谢孤鸾也很顺从,不闻不问,呆在巴陵县旁的左丘园里,哪儿也没去过。

又是白露,气温彻底凉了下来,秋风一吹,顿有萧瑟之感。谢孤鸾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在枫华谷第一次见到阿澈的场景。

——他不想再回忆。

日月轮转,皆在宇宙之内,江河奔流,终归四海之中。他与阿澈在一起是跨越生死,如今又相隔天涯,只不过是蒙昧轮回中的沧海一粟。生也好,死也罢,生生死死,芸芸众生,没多大区别。但谁又能无时无刻都麻木地将自己看作天地之刍狗?有时候,上天并没有那么公平,可谢孤鸾无能为力。

人非Cao木,正因情字无解,这生死长夜才会如此甜美,又如此苦涩。

“阿澈,李澈,李琤……”谢孤鸾一遍遍地默念着阿澈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却分量极重,每一遍都是酸甜苦辣的滋味,每一遍都刺得他心中痛极。

他要报仇,但现在不行。

谢孤鸾是聪明人,自然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夏临渊绑着他,实则毫无意义,他不会离开。他在等,等身体尽快痊愈,等与夏临渊联手,等亲手毁掉枭翎。

这个过程中他得抓几个俘虏,最好能问清阿澈被燕离所杀的始末,然后挖了他们的眼睛,割掉他们的舌头,随便怎样。所幸谢孤鸾知道阿澈葬在哪里,到时候再跪在他的墓前把这些事一件一件地告诉他,也不晓得魂飞魄散了还听不听得见他说话。

谢孤鸾过于冷静,整日坐在庭院里想事情,一言不发,反而显得不太正常,贺兰观月看在眼里,道:“谢道长再忍耐一会儿罢。”

“无妨。”

“我回过一次你住的地方,把能拿的都拿过来了,尸体枭翎都清理走了,没太多有用的线索。他们不会走远,你和我们待在一起比较安全,有熠之在,枭翎找不到。”

确实,谢孤鸾杀了这么多他们的人,枭翎怎可能善罢甘休。

“那些道士也是枭翎的?”谢孤鸾问。

“不是,枭翎做的都是人命买卖,他们应是特意雇来降李澈的——对了谢道长,我在院子找到这个。”

贺兰观月将阿澈的半块灵介递给谢孤鸾,看了一眼谢孤鸾把灵介捏地死紧的手和怨妇般的脸,宽慰道:“熠之也是为你好,怕你头脑发热去找他……啊!”贺兰观月戛然而止,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谢孤鸾也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连声问道:“能找他?怎么找!”

贺兰观月自知说漏了嘴,一脸痛心疾首,打了自己一耳光,隐身跑了。

谢孤鸾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拖着铁链移到夏临渊门前猛拍了半个时辰,夏临渊装死,说什么也不给开,只能听见屋里传来贺兰观月连绵不绝的哀嚎。

贺兰观月受了罚,带着一身的伤将谢孤鸾捆在了床上。谢孤鸾动弹不得,只待夏临渊来换药时一再请求,夏临渊不为所动,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不行。”

谢孤鸾一张薄面皮,再拉不下脸,心中又急,便学起阿澈撒泼来,不吃不喝,要把自己饿死。夏临渊也是个铁石心肠,干脆饭也不送了,由他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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