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 ma peau/铭肌镂骨 作者:Lincany/鸦色的Lin【完结】(23)

2019-06-13  作者|标签:Lincany 鸦色的Lin 强强

  “我不反对,也不支持。”罗伯斯庇尔起初极力地反战,结果国王陛下的一招昏棋,打破了平衡的局势,不得不沉寂下来,作壁上观。他与一开始就主战的那一撮人政见相左,现在也不愿出席他们的集会,偶尔便来米诺斯府邸避难。

  米诺斯也看不上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只是因为目前战场的军队由他们资助,而放任自流。现在他能理解雅柏菲卡总是按兵不动的原因了,军队的装备和补给都是大量金钱的累积,议会给予的税收拨款,根本支撑不起一场战争,更何况,伴随战争而来的粮草消耗,在89年旱灾影响还未消退的法兰西,极易引起饥荒。

“近卫军听候您的指示。”雅柏�c-h-a��必然在离开前或是其他某个时段给过近卫军指示,所以当米诺斯出示徽章后,驻地的军官立即下令营地集合列队,毫不犹豫。

  “我给你们的命令是,无论发生什么,在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不得离开驻地。如果遭遇攻击,不用上报,自行反击,无论对方是谁,以保全军队优先。”

  他会好好使用这支军队,而且,他不会像王室那对兄弟那样,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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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谎是人之本性,在大多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罗生门》

(罗生门 END)

 

第32章 理想国(1)

32.

  你们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们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和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们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们不知道,暴风雨之夜,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萨德侯爵夫人》 

  

  

  戴着银质鸟嘴面具的侍官带着早餐盘走上城堡三楼,进入主卧套间前,他取下面具让守卫在外的卫兵确认身份,随即又戴上面具,进入室内。

  过于浓厚的催眠香料,即便有了药包和棉纱的阻隔,也渐渐透入鼻间,侍官盖住香薰,将窗扇一户户开启,让夏季清晨还有些许凉意的风透进来,将屋内的香味驱散。

  几分钟后,服侍更衣的侍从才鱼贯而入,还未接近房间正中挂着床幔的四柱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开了床幔。

  “把信件和报告送过来。”大亲王殿下合衣而出,从餐盘里拿过茶水漱口,又顺手用热毛巾擦了擦脸。

  他的声音里毫无刚睡醒的慵懒和倦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但这意味着药物的剂量又开始失效了。

  昨日已经写信给还在凡尔赛的弗朗索瓦爵士,邀请他前来问诊,不知现在信送到了没有,侍官暗自琢磨着,应了一声,向等候在门外的传令官点点头,又挥手让侍从们先退下,自己也随后退了出去。

  雅柏�c-h-a��拿起传令官递来的文件夹,先看了战报,和各处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战场上节节败退,曾支援过美国独立战争、身为华盛顿副官的拉法耶特,稳住了那些新入伍训练不久的年轻人,没有遭受太大的实质性伤亡,也体现了他的能力。 

  文件夹里还有一封新的信件,只是一卷毛糙的纸用火漆封过,拉法耶特将军从前线寄来,自然没什么讲究的条件。

  上一次来信,说得是美国拒绝援助,当初路易两次支助他们独立战争而让国库亏空的举措,终究是打了水漂,他们留在美国的船队,一时半刻也没那么快能回来。

  雅柏�c-h-a��展开纸卷,上面只有一句短短的潦草字迹。

  “我们身后就是巴黎,已无路可退。” 

  龙骑兵已经待命数天了,等待着出击协助的命令,只是,路易并不想让他参战。从巴黎和奥地利传来的消息看,路易选择了另一条道路,因为他有家人,除去在阿维尼翁的长公主,还有七岁的儿子,他想要和那些流亡贵族一样离开法国,这支进入法国的奥地利军队,带着协助逃亡的目的性而来。

  比起他们,雅柏菲卡更在意还未出动的普鲁士军队。

  所以他在等,等着那只普鲁士军队,等着和英国暗谋的西班牙,等着路易离开,他留下来,平息人民的愤怒。

  在司法宫遇刺的那天下午,路易便要求他回领地,来掩盖已经开始显露的症状,同一个会医术的人同居,很难消除蛛丝马迹。

  “你必须回领地休养。”路易很少用这样强硬的词汇,他总是好心的过头,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而瞻前顾后,左右摇摆不定,哪怕是命令,也常常是商量的语气。

  不能让那些激进的革命者发现他的症状,因为这是一切分崩离析的开始。作为王室最后的壁垒,看似不可撼动的权力下,有着阿喀琉斯之踵一般的致命弱点。

  “我很害怕。”离开前,路易挥退了旁人对他说。民众的力量不可控制而且日渐强大,只能引导,不能镇压,稍有不慎,便如决堤的洪水般,�c-h-a��整个原有的秩序。

  恐惧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而总要有人来弥补和承担过错。

  米诺斯是被零星的枪炮声惊醒的,在清晨,天空还未完全明亮的时候。很快管家便上了楼,在门外通报副官来访的消息。

  “国王一家今晨三点试图从巴黎东门出城,被巡守的卫兵发现,现在马车已经避入司法宫。”副官也是匆匆而来,米诺斯注意到他甚至少扣了一颗风纪扣。

  “冲突是怎么回事?”米诺斯问。

  “国王叛逃的消息在城内散播开,杜伊勒里宫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他们在攻击守卫的瑞士军团。”副官回道。

  “嗯。”米诺斯应了一声,拿上外套,走下楼,还未出前院,就遇上匆匆而来的罗伯斯庇尔。

  “你最好哪都别去,我刚从议会过来,有证人控诉国王暗通奥地利,证据就在杜伊勒里宫内。”

  众所周知他的和王室的关系,如果此刻出面,必然会被当做维护王室的一方,遭受袭击。

  “别忘了你的立场。”

  8月10日,因为对国王的愤怒,暴乱者们迫使立法会议废除1791年宪法、国王退位、实行普选制。但骚乱却进一步扩大,甚至战火烧到了之前那些哄抬物价的商人身上,一些面包店和粮商都受了波及,最开始煽风点火的那些人这才有了收敛之心,请求法院宪兵团协助维护治安。

  米诺斯再次进入杜伊勒里宫已是一天之后,王宫的华美玻璃窗均被砸碎,和掉落的吊灯,推到的家具一起,铺满了大理石的地面。行走时鞋底传来黏滞,因为未干涸的血迹,和四处可见的人体组织。

  国王的一道放弃抵抗的命令,让这里成为大屠杀的第一现场,八百人的卫队,无一幸免。暴行扩散出去,本来与此事无关的人都受了牵连,随随便便一句与王室勾结,便能破门而入,烧杀掳掠,人性之恶,没有阻隔后无限放大。人总是会抱有些侥幸心理,在犯罪为群体时,会觉得自己的罪行不会被发觉,或是不会受惩罚。

  法律向来都是限制恶行的界限,由权力维持,才让人能定格在为人的那边。明明整个巴黎都知道米诺斯和大亲王的关系,却在这几天内,没有一个暴民敢于擅闯他的府邸,因为宪兵团手里的枪和剑。  

  那些破碎的尸体里有很多见过的脸孔,被痛苦扭曲后,一时很难辨认出,但有一个花白的头发的干瘦老人,即使头骨破碎了半边,血染了一脸,米诺斯也一眼认出,因为见过太多次,王室的医生弗朗索瓦爵士。

  在暴乱发生前,米诺斯还打算抽空拜访他,十八年前王宫发生的事件,最有可能的知情者。在路易十六加冕之后,这位医生曾离开凡尔赛,前往普洛因伯爵的领地,停留了长达一年的时间,才重新返回王宫。

  现在这条线索也断了,剩下两个更应该知情的人,被激进派为了避开他这个带有王室偏向的法官,而重组的审判阴谋者法庭扣押。

  还未等最高法院处理完暴乱留下的案件,另一个消息传入了巴黎,大半年来毫无音讯的大亲王殿下,带领龙骑兵离开驻地,一路北上。害怕被报复的暴民们,连夜闯入了监狱,将里面一千多保皇党和贵族悉数屠杀。

  人在将死的恐怖压力下,会化身为毫无道德的恶魔,所有的女性囚犯,那些高贵的夫人小姐们,都遭遇到轮奸和殴打,然后被切成碎块,作为战利品炫耀地带离,甚至有些漂亮的男性也不能幸免,遭遇同样对待。暴民们将王室旁支的头颅穿在削尖的木棍上,走过囚禁王后和国王的塔楼,让国王一家能透过窗口看见。

  更为讽刺的是几日之后,新的消息传来,龙骑兵并不是为巴黎而来,而是穿过巴黎隔壁的香槟阿登区,进入东北部洛林区,包围被奥普联军所占领的凡尔登要塞,前线的败局开始扭转。

  可巴黎的人们似乎忘记他们在经历战争,全心全意地投入这场冠以自由之名却行着罪恶之事的革命中。

  1792年9月20日,瓦尔密胜利,为五个月的国内战场画下了暂时的句号。在巴黎获得全面胜利的代表工商阶层利益的吉伦特派害怕大亲王回到巴黎后清算,便于9月21日开幕了由普选产生的国民公会,次日宣布成立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剥夺原有的贵族头衔,去掉先生和阁下的旧日称呼,换以同志和兄弟,并公开要求带领龙骑兵的雅柏�c-h-a��立即返回巴黎,就国王的审判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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