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 ma peau/铭肌镂骨 作者:Lincany/鸦色的Lin【完结】(22)

2019-06-13  作者|标签:Lincany 鸦色的Lin 强强

一步踏错,愈陷愈深。只能奋力据守立场,寸毫不让,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政治里没有无辜,只有合适与不合适。再完美的人,在不合适的位置上,都是错误。”说起来,罗伯斯庇尔还是挺欣赏雅柏菲卡那般的人物,冷静有手腕,即便在政治这种血腥黑暗的战场内,还能保持善良,但他的身份和血统都是变革的阻碍。因为他的存在,才让保皇党占了上风,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如果他坐上国王的位置,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太阳王,君主专制不能促进国家进步,需要被淘汰。”

  如果国王不把王储的位置交于雅柏菲卡,或许他们还能相安无事下去。君主立宪的国家,不能有太强势的国王。

  “我倒想问你,现在忠于哪一方?”罗伯斯庇尔最后问道,昨天在他的位置,看得分分明明,若没有米诺斯多事的一拽,就会是一场成功的行动。

  “我从未背叛过我的立场。”米诺斯说。

  自由,平等,法律至上。人享有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从事一切活动的自由,和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一切都要在法兰西能保有自己的主权的前提下。

  刺杀大亲王倒是简单,但后续的查证,王室的反扑,必然会造成再次动乱,让国外的敌人趁虚而入。

  “法律是君主行为的界限。”罗伯斯庇尔不紧不慢地说。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里关于君主立宪制的话语,每个法学院生都不陌生。

  “如果他越了界,我会亲自动手,不劳烦其他人费心。”米诺斯说,他能理解罗伯斯庇尔的谨慎,就连他都无法完全信任雅柏菲卡,特别是当对方开始干涉立法时。

  “那你得看紧一些了,他的敌人一点也不少。”罗伯斯庇尔说。

  那人现在大概已经离开他能照看的范围了。米诺斯想起他在离开凡尔赛之前,两人的简短的交谈,在他们讨论完案件问题的一段时间后,是进来的侍官打破了沉默。

  侍官向两人行过礼,便开始指挥侍从们收拾着亲王套间的物品,来来往往。

  “我将要回阿维尼翁一段时间,这个送给你。”雅柏菲卡将他常随身的那块金色怀表递给米诺斯,表身还带着体温,滑入手心时有种灼热烫手的错觉。

  普罗旺斯还作为雅柏菲卡的领地时,雅柏�c-h-a��的城堡就伫立在那座城市,除此之外,在那里还有两个庄园和一处猎场。在签�c-h-a��同财产的那晚,这些房产米诺斯都一一看过。

  立法议会还在进行,昨日的刺杀也没有结论,却要选择在这种局势下离开巴黎,这样的决定有些诡异和仓促。

  “这是什么意思?”米诺斯问,无缘无故的礼物,他可不想随意收下。

  “大概不能回来共度新年,这是提前的新年礼物。”雅柏菲卡说。

  去做什么需要这么久?追问对方私事超出了他该关心的范围,于是米诺斯简短地应了一声表示明白,还想说些什么,门又一次被�c-h-a��了。

  这次进来的是拎着小箱子的长公主殿下。

“请带我一同离开吧,殿下,我不想嫁到德国去。”慌慌张张的少女一进门便冒失地说道,甚至没有顾及在一旁的米诺斯。

  看来他是最后知道雅柏�c-h-a��要离开巴黎的那个人。王室的家务事轮不到他插嘴,见雅柏�c-h-a��将人带进套间的茶室细谈,米诺斯便没有留下送行,而是径直回到巴黎,来见罗伯斯庇尔。

  那块怀表,米诺斯到家就拆开仔细研究了一番,也未发现什么异常,倒是不知道碰到哪个零件,卡住了分针,无法作为它本来的功能使用。米诺斯随手丢进了抽屉,几天后又忍不住找出来,随身携带。

  

  

  

 

  

 

  

第31章 罗生门(7)

31.

  直至法院的农休假结束,大亲王殿下也没有返回巴黎,米诺斯的管家将年前就收拾好的行李再一一归于原处,悠悠地叹气,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是靠双方相互维系的,若是有方总是不主动,再多的热情也会在日复一日得不到回应中淡去,原本有几次米诺斯大人都定了行程,可总被突如其来的安排打乱,结果三个月过去,一次都没有前往阿维尼翁拜访大亲王殿下。

  司法宫事件,最终定性为教会对抗派以及流亡贵族的报复,最高法院开庭审理的那天,大亲王殿下依旧音讯全无,像是从政治中心销声匿迹一般,有传言说大亲王殿下受了重伤不得不回领地休养,也有传言说,是受了国王的贬斥,逐出了凡尔赛。那些始作俑者畏手畏脚了几个月,但随着愈来愈多不利于大亲王的消息传出,没有了头顶压力,便心思活络,趾高气扬起来。

  保皇的温和派没了能聚拢他们的主心骨,路易十六在政策举动上又过于软弱,渐渐的,融合商人利益的激进派便占了上风。有些人渴望混乱,有些人渴望战争,因为只有在能侵害他人利益时,才有暴利可图。对于奥地利和普鲁士组成反法联盟的事情,主张战争的呼声也越来越响,终于,1792年的4月20日,对联盟宣战。

  保皇派在巴黎的最后一支武装力量,由拉法耶特带领的国民自卫军,被指派奔赴战场。同时,因为路易十六选择支持战争,而和反对战争的温和派决裂,王室在议会变得孤立无援,议会成了激进派的天下,温和派的议员,纷纷被控告各种罪名被逐出议会,软禁或定罪,关押在司法宫不远的巴黎监狱里,而这些空缺,被更多工商阶层的激进派占据。

  第一次战败的消息传入巴黎时,米诺斯又接到了国王的传召,因为战争的失利,王室又和主战的激进派起了冲突,罗伯斯庇尔还特意让人带话过来,叮嘱他别和王室太多走动。

  自从雅柏�c-h-a��离开巴黎后,王室没有其他人可替代国王出席立法议会,而凡尔赛离司法宫又太远,国王一家索性带了卫队搬入卢浮宫前的杜伊勒里宫居住,节日举办宴会时也会将邀请函送至米诺斯的府邸,当真是将他作为大亲王的伴侣而给予相应身份的对待。米诺斯并不喜欢虚耗时间的邀约,但受限于和雅柏�c-h-a��之间的契约,不得不按捺着不快,应邀前往。他并不想破坏那份约定,纵使另一方已经失约近半年,至今没有任何解释。

  又是例行的政治态度,喝着逐渐冷却的茶,说着按部就班的客套话,每月一次的召见,表明即便大亲王不在巴黎,王室对待亲王家属也未怠慢。

  只是这次,谈完天气问候过近况,国王陛下突然指了指米诺斯胸前悬挂的表链。多说了一句:“能把那个给我看看吗?我听到不太准的齿轮声。” 

  每个人都知道国王热衷于机械和木工,唯独不做正事,但他的确精于此道。如果能在被雅柏�c-h-a��发现损坏之前修好,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米诺斯掏出那块旧金怀表,递交过去,“劳烦您。”

  “原来雅柏把它给你了,这是我送给他的成年礼物。”路易十六难得地露出了笑容,由衷的温柔,给予这块怀表原本的主人。

  国王陛下从不在他们的交谈中提及大亲王,和米诺斯每次会面,也是完成任务般的不冷不热。米诺斯大致能猜测出自己在国王眼中的形象,明明就两看生厌,还要因为那个不在此地的人而维持和平的假象。 “可怜的小东西。”国王从抽屉中拿出工具盒,熟练地将怀表拆开,那些让米诺斯烦躁的琐碎零件在小螺丝刀下有条不紊地各回原位,完成之后,他将怀表归还米诺斯,并指�j-ian��:“把时针拨动三圈,再把秒针拨动一圈。”

  “谢谢。”内置咬合的机关,在外表来看来毫无痕迹,开启水晶的表盘盖,米诺斯按照路易十六的指示拨动指针。

  “咔。”底盘弹开,露出暗层里的东西。

  一枚镶嵌蓝白珐琅彩的金质徽章。

  “有了它你能调动近卫军,最近巴黎不太平静,保护好你自己。”路易十六说完,便挥手示意米诺斯离开。

  “等等。”还未等米诺斯走出会客殿的大门,国王又叫住了他。他脸上像是衡量什么般挣扎的神色,许久才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吗?自杀者无法葬入教堂。”

  米诺斯嘲讽地撇撇嘴角,礼节性地回答:“谢谢您的告知。”

  他当然知道,同性恋者一样不被教堂接受。

  勋章中心的十字落在太阳的背景上,周围一圈的锐角略微扎手。从他认识雅柏�c-h-a��以来,便未见过那人将象征军团长的勋章佩戴于身,或许是为了保持无害的表象,又或许是他对军队的掌控度用不上物件来证明自身。

  带着最高法院标志的马车停在宫殿门厅外,米诺斯上车前,对车夫吩咐道:“去凡尔赛。”

  近卫军并未跟随国王陛下入驻巴黎,而是留在凡尔赛宫,国王只带了自己的私人雇佣卫队,八百来人的瑞士军团作为杜伊勒里宫的守卫。

  应该足以自保。

  自卫军离开巴黎后,城�c-h-a��和宪兵团分摊了巴黎的治安巡守,但人手还是捉襟见肘,特别是六月以来,那些工商阶层的激进派,就不太安分,妄图制定新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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