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53)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他毕竟跟过包拯,我现在还没有证据彻底把包拯弄倒。清党的关键阶段,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我欣赏他的忠诚忘我,如果换个人,我会以为这钮扣是他后扔进去的。”

  房间里的空气在南京的话音里凝止。

  西安的声音打破寂静:“我仔细比对过汗迹和气味,这确实是白玉堂衬衫上的钮扣。”他对自己的技术水平显然胸有成竹。

  “我不是针对你。”南京望着窗外的夜色,眼眶空洞深黑,“我不相信任何人。一会你带他出去,观察有没有人和他暗中联络。”

  “如果要他更好地效命,”西安犹豫着开口,“还是先让他休息。”

  “如果他真心想完成任务,那点伤不算什么,毒清了就没事。如果他不可靠,让他恢复体力就是个危险的错误。”南京把钮扣推到灯下最亮的地方,“现在,让他着装来见。”

  展昭出了禁闭室,深吸一口潮s-hi的空气,疲惫和伤痛让他有点抬不起脚,但还有事必须去做。

  他去了一趟侦讯科,那里已经接到南京直接下达的命令,正在准备提审白玉堂。展昭检查过刑讯室里所有用具设施,监刑军医却还没有准备好药品。

  其实就算他做好准备工作,对于抱定念头的展昭来说,找个理由换人也太容易。

  “换人。”展昭语气冷得像是南京。

  刑讯科主任小心翼翼地请示要谁来加班,然后他听到了最手狠心黑的医官的名字,心里一哆嗦:人都说展上校和白玉堂私交甚厚,到了动真章的时候,展上校还是不想给白玉堂留活路。这样的人,果然得罪不得,

  展昭召集了侦讯科的所有人,盯着他们看了半分钟,直到所有人心里发虚,才开口说道:

  “白玉堂明天出庭,今天夜里预审,用刑要斟酌。”

  他的声音毫无瑕疵,与任何一个同僚并无二致,撞心的酸楚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y-in雨缠缠的南京夏夜,他怀念关外冬天晴冷的阳光,至少那里有真正的敌人。

  展昭出门,医官正好赶来。看到展昭,他立刻立正行礼,脸如石刻,而眼神真诚。展昭曾经救过他的命,如果没有展昭,他早在一次任务失败后被处死。以他的错误程度足以享受最高级别的火化,活着捆起来,脚朝前慢慢送进焚尸炉。

  展昭还礼,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错身而过时,他向医官做了个只有对方能看到的手势:

  替我保护他。

  做完这些,展昭向住处走去。他需要强制自己休息,补充即将耗尽的体力。从羁押到开庭,惯例至少需要一周,这一周时间贵比x_ing命,他要采取一切现实手段,来对抗一个手指就能把人摁成齑粉的的南京。

  向前转过一层院落,就是展昭的住处。门前的灯亮着,也许是距离稍远,灯光落在眼里有些模糊。

  展昭手指抵上涨痛的太阳x_u_e,他看见了戳在门口的西安。

  西安带着全套上校军装:“先生要见你。”

  更衣室里,展昭对着镜子,穿上军装。

  他穿得不快,因为尽管军装是他的身量号码,但对于小腿肩后腹上的刀口枪伤,军靴枪套武装带不啻于整套笔挺潇洒的刑具。

  展昭把皮带扣好,正正军帽,青天白日帽徽在灯光下有些晃眼。

  军装对军人的意义非同寻常,能激起令血液燃烧的归属感与精诚心。

  镜子里的上校军官英气逼人,眼神明亮却寂寞。

  展昭活动一下肩背,嘴角绷住冲上来的伤痛,迈步走出去。

  南京用少有的欣赏眼神看着展昭进门敬礼,然后不出所料地看见,展昭注意到了桌上的钮扣。

  他以一种矛盾的心情等待展昭的神情变化,随时准备喝命把展昭拿下。

  但展昭只是看了一眼,就平静地移开目光。

  南京暗暗点头。展昭还这样年轻,离少将就只差一步,谁能拒绝这样的前程。毕竟权力和地位,在铁血军人心中远胜过儿女情长。

  屏退从人,只留下展昭和西安,南京的脸色也柔和下来:

  “今天下午四点,从参谋本部过来的日方首席代表将和中方代表交换全权证书。明天上午九点半正式和谈。”

  展昭军姿挺拔,尽管脸色泛白,长年熬练铸成的忍耐让他仍然能够站立不动。

  他眼神如常,背后却已沁了冷汗。南京桌上的灰色钮扣,像两颗钝钉扎在心里。

  白玉堂被搜身后押走,他在整理物品离开时,在白玉堂的另一件相同衬衫上拆了两颗备扣放在手里,在伸手扶白玉堂时扔进了麻袋。

  然而此时放在南京桌上的钮扣,虽然几乎没有色差,然而,绝不是他放进去的那两颗!

  这是南京的考验,还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他有一种立刻回到白玉堂身边以死相护的冲动,但理智把他梏在原地,心惊眉定。

  南京靠在椅背上看着展昭,眼神像对着一只通身傲骨的鹰,语速也缓慢得像在熬鹰:“是和是战,就看明天。白玉堂屡犯军法一案,开庭与和谈同时进行。”

  明天!这两个疾如雷电的字震碎展昭所有计划。忍耐着心里奔撞的血流,他用毅力把自己站成石像。

  西安也吃了一惊:“先生,恕我直言,是不是匆忙了些。”

  “这样做自然有道理。”南京对西安说话,眼睛却看着展昭,“你带回的满洲情报网已经全面启动,和上海站同步工作。日本方面想要党国承认满洲独立,这当然不行!收复是迟早的事,但可以延后,以缓国力。满洲地下是我们的完整网络,何必争地上一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关东军对作乱东北的白家恨之入骨,而白家与共党的关系又不清不楚。惩治白家,既符合委座清党的政策,又能作为诚心和谈的信号。如果和谈不成,可以留白玉堂一条命,终身监禁,慢诱白家;如果和谈成了,立判枪决,我不相信白锦堂能袖手旁观!”

  西安低头:“先生果然是党国栋梁,深谋远虑,一举数得。”

  展昭帽圈里全是冷汗,伤痛被心火燎得直冲头顶,视野之中南京的脸在灯光下变得奇诡狰狞:

  “展上校,此事过后,我为你上书陈功,让你肩扛将星!”

  展昭抬手行礼:“多谢党国栽培!”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那么遥远,而南京的声音那么近:地下是我们的完整网络,何必争地上一时。

  情报网及时运转,换来的是血祭白家之后的一隅偏安。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那一天远到看不见。

  血流得太多,展昭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他曾经对官场有过犹豫,是包拯把他领进黄埔,而经过几年的清党波折,连包拯也不知身在何处;他曾经相信过智化,智化已化为灰烬无处寻觅;他曾经相信过赵珏,赵珏现在是洛阳;他相信白家,白家现在正要被剿灭,而他就站在张网者的行列里!

  茫然的黑暗中,我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南京看了看表:“西安,带御猫去散散心,不误明天庭审即可。日后他会是你的好上司。”

  西安立正,彬彬有礼地向展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展昭敬礼,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雨停了,抄手游廊边的路灯在夜雾中扩散出团团黄晕。展昭顺着游廊向前走,虽然穿着军靴,脚步声并不重。

  西安在后面陪同,或说是监视。看展昭一直向前走,监视者善意地提醒:“后面是祠堂,那没人。”

  展昭没有回头:“几年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上炷香。”

  西安不以为然:“干我们这行的,还信鬼神?要是有y-in司报应,早不知死几回了。”

  展昭脚步定了定:“不为因果,只为敬意。”

  他不再管后面的西安,径自向前走。

  祠堂不大,清时遭过兵燹,后来包拯主张重修,里面供了一张徐达画像。入夜之后没人值守,门是敞开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见。

  展昭走进去,西安极有眼色地按着打火机,把像前的油灯点亮。

  火苗在展昭眼中摇曳。

  清党的巨网刚织成时,包拯曾经对他说过,高层之中永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既为同胞,又为同袍,斩尽杀绝有违公理道义。如果哪天你面前的路走不下去,需要一个和黑狐颜色相同力量相当的高级特工,就到这里来。他等着你同尽中国特工之责——他不会叫你御猫,他会叫你南侠。

  祠堂还没落成,展昭就北上奉天。而现在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面前是无知无觉的画像。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西安。

  展昭感觉到时过境迁四个字的分量。

  但他还是拿起一把香,就着西安手里的打火机点燃,c-h-a在香炉上,低头敬拜后,举目仰望。

  龙虎气魄的徐达隔着时光向他发问,大明之后,中华安在?

  展昭无法直视这双眼睛,他把目光移向徐达背后的祥云。

  黑瞳骤定:工笔图案纤细规则,而昔日所受的训练让他对一切按规则排列的信息都十分敏感。

  一层层,一卷卷,重重叠叠的祥云,一字字,一句句,此起彼伏地吟唱:长相思,在长安,长相思,在长安……

  长安,长安。

  今天的长安城,已经叫作西安。

  而他所知的西安,在南京身边跟了至少十年!

  他正在被考验试探和甄别,面前的状况极可能是一个陷阱——对于包拯的调离他至今毫不知内情,焉知南京不是算准了他会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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