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5)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赵深死死盯着那纹身,再不会有错。

  皇帝至此,心情殊为复杂,他既痛心又生气,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胞弟用去了象征赵氏最正统血脉传承者的宝贵力量。

  若赵渊此刻仍保有觉醒的血脉力量,皇位势必将落到他头上,自己的儿子则毫无胜算。

  而如今这般情况下,等于赵渊已不可能再有子嗣,自然更不可能继承皇位了。

  赵渊抬头看了看皇帝,从他倦怠而安宁的神色中知道,皇帝安心了。

  良久,赵深平复了下心情,才问:“是你在京中做人质的时候?”

  赵渊只有这段时间脱离了家族的掌控,他没什么可隐瞒的,点了点头,“是。”

  庆朝皇室忌惮赵家,算上赵深,已经要求赵家送了三代世子进京,只是恰巧这一代是双生子,赵家自两人出生就瞒了下来,三年向朝廷报生了两子,弄成前后出生的假象。

  后来,赵家更是送了赵渊去京城顶了赵深为质,赵氏既早有异心,赵渊在那些年里自然是被默认为可以牺牲的棋子。

  只是他运气还不错,得了契机,活着回了滇南。

  赵深已知晓弟弟不再是威胁,却还有一事要问,“那人是谁?”

  赵渊俯下身跪低,“恕臣弟不告之罪。”

  赵深头疼地看了看胞弟,知道他是不准备说了。

  赵深思前想后放弃了追问,他心知这个节骨眼上不可用威势逼得赵渊太紧了,他的珩儿日后还要和叔父好好相处几年。

  军权朝政,都需要赵渊握紧看牢,理顺整肃个几年,也帮着珩儿压一压他的其他几位皇叔。

  历朝历代,有一个位置,从来比皇位更叫人寝食难安,坐立不得,从古至今,亦少有善终。

  赵深便是要将弟弟摁到这个位置上,还要他尽心尽力为珩儿谋划几年。

  赵渊动用血脉力量所救的人是谁,事关重大,正是牵制肃王的一手极重要的棋,是定要查个分明的。

  赵深面上不显,转而商议起攻城的事。

  至此他已再无后顾之忧,便下了决心道:“尽快攻城,朕想要看着你拿下京师。”

  赵深心智坚毅,此刻已接受了自个儿病入膏肓的现实,直接放弃了亲临指挥的可能,转而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尽快拿下城池,可以趁活着的时候入主禁宫。

  死也要死在大承殿上。

  赵渊终于等到了皇帝发兵的话,他毫不迟疑立下军令状,“后日午时,请陛下銮驾进宫。臣弟必不负陛下所托!”

  赵渊下令开始攻城时,已有了决断,他一旦下了决断,心底所有的疯狂念头便止息了,心绪反倒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两天后,京师一月内再次破城,这回涌入的不是散乱的农民军,而是军纪森严的滇南王军。

  只是城中比当日乱军破城还要乱。

  平安手里提着刀,身上溅得都是血,连杀两人后,往日温和瘦小的人,爆发出惊人的戾气。

  李逸眼见远处有几匹马朝这边奔来,忙伸手想将平安拉入小巷,手刚触到人,平安举着刀就是一个猛回头。

  两人都吓了一跳。

  平安的双眼通红,握刀的手因兴奋和紧张交织,微微发抖,他弓着背,浑身肌r_ou_紧绷。

  “快,有马过来了,先避一避。”李逸语速极快。

  无论是乱军还是滇南王军,能骑马的不是精锐骑兵,就是将领,平安那点三脚猫功夫,遇上哪个都是死。

  平安还僵着身子,就被李逸拖进了巷子。

  几骑战马奔过,风呼喇刮进巷子,李逸紧紧拽着平安,贴在破巷的几堆垃圾杂物后头,努力藏匿起全部身形。

  赵渊在巷外飞驰而过,直奔城中一处民宅。才破了城,他就领着几个亲随,扔下大军寻人去了。

  尉迟锐身为副帅在城头上接报,肃王竟一破城就扔下大军不顾,他直气得胸闷,一时也不怕左右听见,狠声道:“主上糊涂,景王都带人入宫了!明明这城池是咱们破的,就差一口气了,这迎驾入宫最大的脸面,却要拱手送人!”

  赵渊这片刻间,却已奔到了地方。马还没停稳,他就飞身直往宅子里进,后头的亲随赶紧落马跟上,牵马的牵马,护卫的护卫。

  赵渊闯入前院,只见了眼前情景,心里就先咯噔一下。

  院子里躺着个乱军尸首,他急急跃入屋内,厅堂里,一具,两具,三具……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身,乱军有,不知身份的人也有。

  他看过正堂、正屋,又转到厢房,这才见窗边倒伏着个书生模样的人,身形削瘦,挂在矮榻上的手白皙修长,后背全是血,一望便知是被人从后捅穿了心口。

  赵渊从未想过,自己竟也有怕见死尸的时候。

  他的亲随紧跟进来,见赵渊立在当地不动,本能地就想上前去查看尸身,来人才近前了两步。

  “别动!”

  赵渊喝了一声,惊得两个亲随都停在了当地。

  两人当即四下警戒,见并无危险,有些不解地回头去看肃王,却见他突然快步上前,待要伸手去查探时却又顿了顿。

  赵渊终是轻轻翻过那书生,眨眼间他已立起了身子,脸上满是如释重负。

  前后院都转遍了,赵渊也没有寻着人影,他没有料到,即便破了城,人还是不知下落。

  李逸,你到底在哪儿?

第五章

  赵渊遍寻不着李逸,正觉好不容易压到此时的心火,就要腾起来将他五内煎烤一番。

  有亲随从后院匆匆出来,“殿下,后院原先有人埋过粮食,看痕迹,后头又被人起走了。”

  赵渊忙赶去查看那个临时挖的储粮处,只稍稍琢磨,心下便有了底,得了这一壶清凉灌顶,整个人都松坦了下来。

  李逸此前还窝在巷子里,一直等奔马过去了两拨,见外头又恢复了平静,才敢探出些身子。

  他刚要转头说话,只听背后“哇”的一声,平安已经张嘴吐了出来。

  头一回杀人,平安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十六的年纪,放到现代不过是个高中生,在这乱世却要为了两人x_ing命,拔刀杀人。

  李逸自个儿也已经吐了好几回了,乱军破城时,他们在贫民区寻屋子藏身,那阵子见过不少死尸,惨死的,腐烂的,李逸连吐几天,到后头尽是胆汁往外冒。

  这回城里的情形更糟,不少原先还是称王称霸的乱军,此时溃败如山倒,都往贫民区钻,想乘机冒充平民躲过去。

  这些人见了屋子粮食、金银财物,只要看上的,就要抢了占为己有,来了一拨又一拨。

  李逸眼见贫民区待不下去了,吩咐平安带上干粮食水,两人贴身拿了些银钱,就要撤离。不想刚出门就遇上两个乱军,幸好方才都被平安结果了。

  李逸靠近弯腰猫在那儿的平安,又伸手顺了顺他的脊背,将水囊里的水递过去,平安摇摇头,身子躲开些才道:“公子,你别过来,太脏了!”

  血污满地,还有恶心酸腐的味道。

  李逸只好递了块帕子过去,完事了的平安眼泪鼻涕糊了满面,一副可怜样。

  李逸见此,心里反倒松快了些,只因平安又变回了原来模样,不再是先前那个戾气冲天的杀样。

  “公子,你笑话我。”平安擦干净了脸,一双小兔子似的红眼睛仍有些水汪汪。

  李逸干脆笑了起来,也不多作解释,他将平安拽过来,很是直接地lū 了lū 他的头,“你没事就好。”

  平安不曾逃开,只拿眼偷看了下公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危机暂时过去,李逸首选仍是想混出城去。

  两人清理一番,往最近的北城门跑,到了地界,远远地就见滇南王军早已盔甲齐整,威严有度地守在城楼上。

  至于下头城门口,围困多日想要出城的人流排得老长,转过主街都看不到队尾。

  李逸不死心,又凑到前面去瞧,守城之人盘查半天才放出去一个。

  这下李逸心里彻底凉透了,北城门如此,其他几个城门必定也都严守起来,他到底还是被困在了城内。

  此时,禁宫,大承殿。

  偌大宫苑内外,无数尸身还来不及清理干净,血迹被水冲泼了,顺着沟渠蜿蜒汇成淡红色的小溪。

  空中角铃随风,发出阵阵清鸣。

  兵士们散落各处,早得了皇令,空出大承殿前的广场。

  年纪不过十三的赵珩立在白玉阶上,于巍峨宫殿中显得羸弱孤零。

  攻城这一路见了太多杀戮,他明明内心是有些怕的,却能稳住面上不露胆怯。

  赵深看着爱子目有不舍,难得流露出伤感情绪,他招招手示意赵珩跟上。

  赵珩见父皇原先病重得不能离榻,现下竟能自己走过去推开大承殿的殿门,一时欢喜得不顾礼仪,跑向皇帝。

  赵深将他揽在怀侧,一大一小互相牵持着一同踏进了大承殿正殿。

  殿中,髹金漆龙宝座高高在上,赵深径直上前,慢慢摸索片刻,方才坐下。

  赵珩立在椅侧,仰着脸望他,目中的孺慕之情不多,敬畏倒是满满。

  赵深有些难过,他待珩儿太过苛厉,只想着要他担起滇南乃至天下,如今爱子果然隐隐有明君之相,却不再与他亲近。

  他突然想说些好听的话,孩子可能喜欢听的话,却发现珩儿私底下有什么喜好,自己竟说不上来,皇帝心下不免叹息,他确实是个不太合格的父亲。

  时间不多了,今早太医的脸色已然泄露了天机,赵深知道他现在这点力气,不过是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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