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6)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他还有几件要紧的事要交代嫡子。

  “朕有些话要交代你。”

  赵珩见父皇郑重开口,忙至皇帝正面跪下,恭谨听训。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皇帝低沉的声音回响。

  “那*你在帐外偷听,朕是知道的。”

  赵珩一惊,“父皇……”

  赵深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解释,皇帝的脸上也没有显出愠怒之色,只是接着道:“如此,朕要说的,也省去了不少口舌。”

  赵珩只能提着心往下听。

  “你十六大婚才能亲政,此间三年,摄政王必是肃王来当。你莫要以为他如今已动了血脉力量,就再也无力与你相争。赵家是马上得来的天下,朝堂军中,人才俱在肃王手里,他若不肯乖乖交出权来,你亲政了也是无用。”

  赵珩虚心受教,皇帝的每个字都力图牢记在心中。

  “肃王救的那人,你要尽快寻访了知道,你莫要忘了血脉力量是可以收回的,只要那人死了,肃王仍能重获血脉力量,所以这人你一定要设法保下,才好用来牵制肃王。

  人心是极易变的东西,肃王当日不惜动用血脉力量救人,谁知他今日会不会后悔。中了血毒,每月必会生不如死煎熬一回,他受了这么多年,说不准心思已变。

  这人你一定要找到,拿捏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妥。”

  赵珩恭敬应了。

  赵深说了这么些话,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赵珩忙抬头关切望去,皇帝掏出帕子捂了捂嘴,脸上潮红泛起又压了下去。

  他突然厉声道:“一切要以这天下为重,要时时记得你的身份!为父会在天上看着你!”

  毫无征兆的,赵深便从殷殷嘱咐转为了无情要挟。

  赵珩心里一沉,暗想这才是皇帝的真面目,可笑他总还是抱着几丝幻想,觉得刚才皇帝也是父皇,甚至是想给他当一回温和父亲的。

  然而,皇帝终究是皇帝。

  赵珩已经十三了,他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期盼不切实际的东西,弄得像个孩子样的心x_ing。

  他拿出十二分的恭谨,行磕头大礼受下皇帝的教诲。

  皇帝满意了,又轻轻道:“要记得朕的话,将来该怎么处置摄政王,你自个儿要心里有数,不要心软!”

  赵珩道:“儿臣谨记,不会心软。”

  皇帝突然轻笑了几声,“珩儿会在帐外偷听,不就是因为心软担心肃王安危?怕他说错了话,让朕当场拿下?”

  赵珩顿时涨红了脸,他被皇帝猜透了心思,深觉受了奇耻大辱,年少的储君还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就已经本能地知道什么才是一位帝王最x_ing命攸关的事。

  帝王心,任谁都不可测。哪怕那是他的父皇。

  赵深说了这许多话,颇觉有些疲累,挥挥手将赵珩遣出了殿外。

  大承殿内终归寂了,空留皇帝一人独坐静思,看帝国最后的夕阳渐渐斜沉。

  赵珩慢慢步下重重玉阶,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金殿飞檐,他此时年纪尚小,却已不怕这国运的担子压在身上,至于他怕什么,倒有些朦朦胧胧,自己也说不清。

  隔得还很远,赵珩就见那匹熟悉的白玉骢映着深红宫墙,飞驰而来,马上的人亦看见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鞭子。

  赵珩再无顾忌,飞奔下玉阶,他心里闪过念头,父皇对赵渊的提防猜测那么重,只怕对皇叔的了解还不及他。

第六章

  京城在近一月无雨后,暴雨如期而至,开始时,干裂的土地,暴晒的日头都消失了,天地万物欢欣鼓舞。

  渐渐,就像兜满水的皮囊,再也装不下了,老天却仍不管不顾,眼看皮囊肿胀撑得吓人,依然拼命灌水,终于噗地爆破,地上一片泽国。

  李逸不得已,和平安一起去了天宝寺,天宝寺建在城内地势最高的西面,已有不少民众逃难到了那处。

  天宝寺原是皇家大寺,乱军进城时早被哄抢过一遍,除了砸碎的,抢走的,如今能重新被扶正的几尊大佛上,皆整个被人剥去了金衣,只剩灰洞洞的土胚。

  寺里供着的金银法器,宝物袈裟也一概被洗劫空了,乱军连壁画上的那点金泥都不曾放过,抠得好似被虫蛀过的破衣烂衫。

  僧人都散了,聚到此处的穷苦百姓不过是来躲雨避水,大部分人都没什么吃的。这种情况下,李逸也不敢拿出食物来,只在夜深人静时,和平安两个偷偷吃两口,好歹先撑过眼前水灾再说。

  十天后,日头毒得人睁不开眼,京师各处的积水开始退去,寺里避难的人大多还没有动,李逸已带着平安准备离开。

  人群聚集的地方,对李逸来说非常不安全,之前是因为暴雨积水,城里一片混乱,没人有闲暇来管他们。如今眼看水退下去了,这样大规模的民众聚集地,很快就会有官吏来查访登记难民,李逸可不想被抓个正着。

  离开前,李逸爬至寺内藏经阁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城中全貌,哪些地方积水已退,一目了然。他默默在心中记下三四处地方,准备和平安实地考察之后,再决定藏身之所。

  待到出寺经过大雄宝殿时,李逸只见无数信众正匍匐在内,大殿的顶上坍塌了一块,日光刚好穿过洞口照到大佛身上,给本来灰胎破败的佛像镀上了煌煌金身。

  人群聚集在佛像底下感谢这些日子来得到的庇佑,平安倚着门槛拜了拜,李逸亦心中默念,希望佛祖能听到他的祈愿,保佑他平安逃出生天。

  前往藏身地的路上,李逸越走神色越凝重,积水没有散尽的街巷里,飘过各种动物尸体,有猫狗的,更多的是耗子。

  那些积水退掉的地方一眼望去更是不堪,什么垃圾杂物,动物尸身都聚作一堆堆。

  李逸边走边被暑热蒸得浑身发烫,心里却是冰凉的。

  京师一月内两度乱战,死了多少人?尤其是第二次城破后,立即就开始了连日暴雨,这么多尸身只要有一部分没有及时处理,甚至处理了却埋得太浅被雨水冲开,再加上动物尸身……

  李逸不敢再往下想,天气热成这样,但愿不要起瘟疫,哪怕起疫,也别发展成大规模疫情才好。

  京师的这场暴雨中,皇宫内苑自不受水浸影响,只宫苑上下都已换了一片缟素,等日头重又出来,天气太热,大行皇帝的梓宫只停了七日灵柩,就被抬出京师。

  城外深山中的承恩寺暑气难入,便选了寺里暂放。

  最要紧的缘由,是宫中已经看到了起疫的苗头,肃王赵渊当机立断,越过新帝和太后,下令皇城十二监严防死守,堪堪才将这势头压了下去。

  赵渊当年在京中生活,因着皇太孙的缘故,曾不时出入内廷,比起滇南众人对皇宫诸事要熟悉得多。起疫的苗头才刚起,他就揽了宫内所有大事,诸多亲王大臣颇有微词,但新帝和太后的安危更重,要对摄政王不满,也得先过了眼下再说。

  宫里能留下主事的老太监们见肃王是个熟门熟路的,便再没有什么可拿大的,不仅有事不敢瞒他,后头更是事无巨细都往肃王这里报。

  “妈的,十二监就差跪下来叫爷爷了!”景王才看了几日的情形,便忍不得向几位异母兄弟抱怨。

  “如今人家是摄政王,咱们又是什么?”宁王端着茶盅,不以为意。

  “谁又不是皇帝的叔伯?谁又没带过兵立过功?”景王这暴脾气终究是忍不得。

  宁王接着道:“二哥,我劝你省省了,咱们这些叔伯怎么和皇上的双生兄弟比?咱们这些人打过的仗,加起来还不如他老五一个的。”

  这话不仅没平了景王的火气,倒越发似浇了一泼油上去。

  “三弟,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最小的延王瞧着两个哥哥吵了起来,忙出来圆场,“二哥,三哥,别吵。这回是起疫帮了五哥,这等形势,整个禁宫落到他手里,也是天意。再者,我听说京里已经起了疫情,能不能保住大内,平息京里的疫情,还有得瞧呢。”

  景王听了这话方才顺了不少气,茶盅转眼又重重磕到桌上,道:“他赵渊要是压不住京师的疫情,我到时头一个参他摄政之过!”

  延王与宁王闻言,俱不出声,只心中各有计较。

  果然赵渊压下了禁宫的起疫,却压不住京城的形势,大雨后不过七日,疫情已全面爆发。

  “摄政王令!即日起严格分离病灶,城中各处早晚清扫,除疫,各级官吏务必按特令行事,违者严惩不贷!”

  京师及周边府县每日都有新的政令送达,特殊时期,赵渊行雷霆之令召集麾下亲兵,前往各府衙监督。

  林文忠扫了眼内阁夹上来的票拟,作为肃王的詹事,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殿下,尉迟将军这都立斩了三位父母官了,不怪内阁群起攻之。您看,是不是让他先避一下?”

  赵渊随手翻了翻那些奏章、票拟,似笑非笑道:“未杀人之前,疫情一日扩散五里,杀第一人后,再没有敢瞒报的;杀第二人后,病患严格分离,清扫除疫再无怠慢;前日杀第三人后,今天报上来,疫情已基本停了扩散。

  要本王说,尉迟锐杀得好!叫他回来避了这些弹劾,下头那些百姓哪里避瘟疫去?!”

  “可是,殿下……”林文忠欲言又止。

  赵渊截了他的话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朝堂上围攻尉迟锐不过是个幌子,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本王,这些人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形,一个个只知争权夺势!”

  赵渊转头朝司礼监派来的秉笔挥手,指着那些奏折道:“都拿下去,一概不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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