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23)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年少的皇帝想了想,韦徹报给他什么来着?赵渊班师回朝的路上去李逸的剃度大典上顺道截了胡!

  他当时颇为惊诧的事,原来答案就在这儿等着他。

  是因着郭慎啊。

  “臣想要令李逸主讲三礼,陛下看可好?”

  至此,赵珩已全能领会赵渊的意思了。

  “嗯,甚好。”少年天子来回踱着步,末了拍掌道:“用他李逸来换郭慎,朕不亏。”

  赵渊在旁再添一句,“唯将此人置于眼皮子底下看起来,臣以为才能放心。”

  话一出口,赵珩和赵渊两个都深以为是。

  至于跪在进殿处,始终匍匐候着的赵喜闻言,差点没忍憋过气去。自家王爷这是连天子都敢明着糊弄啊。

  等自家王爷得了皇帝一番褒奖出来,再念及满朝纷攘,他竟硬是天衣无缝把自个和李逸都摘出来了,赵喜就不能不对肃王又一次佩服得五体投地。

  “殿下,您还没问过公子呢?”出了宫,赵喜悄声凑过去道。

  赵渊明着斥他,声音却轻快,“还要你这小珰来催不成?去牵马!”

  作者有话要说:  呃,赵渊是个腹黑……

第二十三章

  骑马转过石桥小路,尾巷里,有一株老桂金珠挂串,馥香沁人。

  那桂枝一半伸出墙外,一半隐在墙内,赵渊下马入院,见的就是李逸在满盖金桂下凝神执笔。

  恰好秋风拂起,有几朵落桂飘得远了,沾到李逸发上罩的网巾,又有落到他肩侧的。

  赵渊照例不让旁的人出声,只悄悄行去,自身后先拂去李逸肩头的落桂。李逸惊觉,忙搁笔回身,才要见礼,赵渊扯住他的手不让动,又抬手捻下李逸巾上漏网的两朵。

  他慢慢摊开掌中集的几朵桂花,不出声递到李逸跟前,那丹桂的醉香似有若无,荡得人心神摇曳。

  李逸看向赵渊,赵渊只一径不作声,亦不曾收手。

  李逸只得取了那几朵金桂来,赵渊有心要看一看他如何做,待见他果真接了婢女新奉的茶,将那桂花投入茶中,正要饮时,却被赵渊拦住了。

  “先奉主。”

  赵渊说得清冷笃定,李逸见他一身大红衮龙袍,冠上金龙吐珠张牙舞爪,到底不好说他不是主。

  只微微侧了脸,将已近口的茶转奉出去。

  赵渊逗够了李逸,不再为难他,接了茶盅浅饮,清甜滋味顿时唇齿满溢,叫人心生欢喜,只想再尝。

  巧借郭慎的名,一箭双雕安置李逸,是赵渊早早便有了的念头,那时李逸还在养伤。

  至于后头出了纵火和出家的意外,他不得不先解了燃眉危机,再将计就计,既没了时间同郭慎空耗,便直接迫他点头,利用时机,刚好从皇帝跟前再过一回明路,瞒下他阻止李逸剃度的真实意图。

  赵渊这番谋划,与他用兵如出一辙,千里帷幄,瞬捕战机,远近快慢皆运于掌中。

  如今这许多事都已理顺,要赵渊此番不乐也难。

  逗过了李逸,他低头看案上搁着的那已近绘完的白描,竟是幅达摩面壁图,虽只得一个背影,却仿佛能见一人面对万千心魔,如佛祖于菩提树下,意念海中鏖战魔王大军。

  他赵渊原来在李逸心中就是这等大魔王吗?

  念及此,赵渊本是想笑,然看着那画,却又如何也笑不出了。

  画中人孤身困于千仞崖上,远处山林虎啸,狭洞中寒邪交迫,于外风声鹤唳,于内魔王千军,全凭一身金刚不折骨,一颗般若智慧心,以不熄明灯为指,虽陷漫漫无明无尽,终不屈不悔!

  李逸……

  自他赵渊弃他而去,被废,亡国,罹难,逃生……千般磨难,但凡有一点,一点不如这画中人,早已身败不知何处。

  人都道李逸生于帝王家,又兼有明玉风华,谁都以为他好时,不过是生来的好命,他败时,不过是残柳随风舞。

  有谁如前朝广华帝,他好时,能于表象下见“吾孙明如皎月,心如坚玉,幸生帝王家”,他败时,能似他赵渊,亲见他虽经十年巨变,几番生死,仍坚守本心。

  李逸的画好,又岂在画技?在傲骨,在明心,在磋磨苦寒愈生香。

  赵渊忽就道:“李逸,你随我来。”

  李逸跟着赵渊直出院门,白玉骢停在桂树y-in下,见了李逸,挠蹄打了几个喷嚏。

  赵渊执缰,牵出马儿来。

  这幅图景梦里曾见无数回,只换了个小一号的赵渊。

  李逸心头那不明怪诞之感又冒出头来,不禁道:“这马,是他的……”

  他断不会认错白玉骢。

  赵渊吐了两字,“赏赐。”

  “白玉骢断不肯让他人骑。”李逸茫然看向赵渊。

  赵渊回望李逸,目光游走间,恨不得将他破开深入。

  那目光终停在李逸双腕处。

  “我俩,流着相同的血。”

  李逸呆立,再无话。

  赵渊将李逸扶上马,他坐于后,圈紧身前人,两人慢行而去。

  出了宅院,就是山林,随着景物变幻,越走李逸心中疑团越大,直到白玉骢行上东南正道,远处棂星门冲天在望。

  万般回忆上心头,李逸道:“这是要去泮宫?”

  赵渊听出他声音发涩,握缰的手不禁一紧。

  “是。”

  此时解释,不如到了地方再说。

  李逸下马经过泮池时,望了望桥下秋水,赵渊行到他身侧,蔓Cao深碧间映出高低两个剪影。

  物是人非。

  仰圣桥上,赵渊开口,“泮宫不日就要重开。”

  新朝渐已安定,李逸能料到这是迟早的事。

  “陛下要礼遇天下士子,要为新朝笼络英才,想必不止京畿的泮宫,各地的学宫都要重整而开吧。”

  赵渊颔首。

  此刻诺大萧条泮宫,白玉桥顶,只立着他和李逸两人,秋风漫卷,不甚寒。

  眼前人曾与他一般立在这帝国的至高处,只消赵渊起个头,弦声便能有人闻。

  “天下方定,陛下也还未亲政,不急着开科取士,泮宫第一批学生,该是各家子弟居多。”

  李逸不消多想,已知赵渊这又奏到了哪一曲,接道:“新封各家,盘踞旧家,再有诸王子弟,是该凑在一处考察栽培,再过几年陛下亲政了,朝上必要吹新风,头一拨就该是他们了。

  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拿这泮宫先当个彼此的演武场,倒着实是个小朝廷了。若再有那害群之马,不堪用的,也早挑出来省事。”

  赵渊闻言笑起来,秋阳西斜,于这旧地,映得李逸分不清今昔。

  “陛下想任你作博士,于泮宫授教三礼。”

  他这是对着李逸说皇帝的意思,对着皇帝说郭慎的意思,对着郭慎方说是自己的主意。

  李逸终于跟不上赵渊这调调了,他心有猜疑,不知道这皇帝的旨意里,有几分是摄政王的提议。

  他又觉得不便直问,若真问出来是摄政王,李逸是谢赵渊好呢,还是不谢好,只怕赵渊早料了他的尴尬,也说不准。

  这么一想,李逸就念到赵渊待他如何上去了。

  若说剃度之前,李逸还能理直气壮说声全凭新鲜劲,如今一不许他剃度,二为他寻了泮宫安身,这哪一件被人抓着把柄,都能叫摄政王行于刀刃之上,跌于深谷之中,这哪里是看上几分颜色的意思,分明是掷了全副身家x_ing命也要到手。

  这火玩得有点忒大了。

  他李逸不过顶着个前朝太孙的名头,赵渊要尝一尝压他的滋味,他不心甘情愿又如何,如攀花断柳,折了他,一样得手。

  李逸猜不着赵渊心思,只觉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生的一样面孔的都是他的克星,不提防也不成。

  “陛下如此厚爱,只怕李逸无命承受,倒要累及陛下名声。”

  话说得僵直,赵渊知道李逸这是在说纵火的事,他窝在民巷都差点被人弄死,去泮宫公开讲学,岂不死得更快。

  李逸这是在推拒,赵渊皱眉,如今有当朝摄政王明晃晃护着,他怕什么?

  赵渊目不转睛看着李逸,见他望着自己的神色复杂难明,他忽就知道了,他怕的正是自个这个摄政王。

  “你应过我,信我这次。”赵渊沉声,只差伸手去抓李逸。

  李逸不想赵渊竟如此敏锐,不容他避开一点。他正不知如何作答,赵渊已道:“你放心,我不是赵深,必不逼你。只盼你守诺,信我一次。”

  赵深逼过他吗,李逸不记得了。

  只“信”这个字,远胜被逼,那主动迈步跌入的滋味,才真正无底深渊。

  李逸到底犹豫了。

  泮池尽头大成殿上,几只鸿雁哀怨鸣过。

  他说他不是赵深,他救他出狱,留他红尘,又替他安身立命,李逸断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

  赵渊见李逸迟迟不应,难得语气不再平和,“日后祭酒乃是郭慎!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逸心念如电,脱口道““你应了他什么?”

  “保你。”

  保你无虞,自今往后一世无虞。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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