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22)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了意!”天宝寺上座一声喝响护者法号,方才平心道:“你亦知,‘佛有三不能:不能灭定业,不能渡无缘,不能渡尽众生。’”

  了意垂手,立定已示受教,如此思索片刻才叹道:“他二人定业终要他二人自己来消;李逸若无缘则无法渡;至于肃王这等煞神临世,便是那终有渡不得的众生之一。”

  了尘与上座亦同叹息道:“人事已尽,因缘如此。”

  了尘谢过二位,终无奈道:“且放了李逸,让他二人自了因果去吧。”

  待李逸踏出大殿时,漫雾薄纱已被清风揭去,群山巍峨示现真容。

  他身前几步处伫立赵渊修长高大的身影,山中金顶四下开阔,碧空一览无遗,沧溟之色衬出赵渊头上抹金凤翅盔,恍如真武大帝光晕闪耀神临。

  赵渊忽感目光,心有灵犀回头望了一眼李逸,彼时晴空泛出五彩,霓虹腾驾,掩天光。

  赵渊一时忘情,回身向李逸走去。

  李逸心如擂鼓,望着赵渊。

  赵渊几步至他跟前,临了,顿了顿,方低头轻问:“信我一次,可好?”

  李逸闻言顿时百味杂陈,他曾信过这话,而结局呢?

  半晌,李逸看着那张和赵深毫无二致的脸,终是轻应道:“好。”

第二十二章

  京郊,云雾山。

  赵渊天不亮就已入山,行近山顶时,旭日方露脸。

  远处孤云出岫,天有霞彩,他身着一袭紫道袍,清风拂面走在前头,几步后是作普通仆役打扮的赵喜和周义。

  深入云雾袅绕处,有三间木屋立在背风之地,一小片菜圃里,两个童子正在清扫残菊。

  满地金黄,兼之暮秋山林层染,斑斓不似人间。

  若是李逸见了,必是要兴奋提笔吧。

  赵喜随着赵渊行至门前,正要请肃王示下,发现自家王爷竟走起神来,嘴角还勾了勾,想是念着了什么有趣之事。

  他见此便不再往前凑,自个绕到园门处向那迎过来的童子道:“今日先生可在家?”

  “先生虽在,却在后屋闭关,不如还是请几位留下帖子,等先生出关了,我等自会禀告。”

  童子声音清脆,才开口就将赵渊拉了回来,他还不曾发话,周义已经忍不得小声嘀咕:“上一回是访友,上上回是云游,这回总算是在家了,又搞出个什么闭关来。

  主上,我把人给绑出来得了,您哪有功夫费这劳什子劲!”

  不用赵渊斥他,赵喜已道:“山中空气甚清,四季景色皆美。我倒是不嫌累,殿下爱来几趟,我都乐意跟着。”

  笑眯眯一句话就噎死了周义,周义恨他拆台,明着低声威胁道:“小珰!可小心着别再有那挨板子的机会,再有下回,我定要叫他们重着些来。”

  赵渊被他俩这么c-h-a科打诨地一闹,非但没因寻不着人败兴,反倒轻笑起来。

  这两个人精最是识眼色,见今日事有不顺,二人忙借机开唱,唱念做打浑如天然,不亏是多年配合出来的功夫。

  这上头的人开心了,下面的人才好办事。

  周义正准备听赵渊回去的示下,不想肃王道:“今日不走了。本王原想多来几回请郭先生也无妨,只是如今事有突变,只好换个法子了。”

  赵渊乐得给郭慎脸面,那是他敬郭慎曾任祭酒的人品,如今先礼不成,就莫要怪他后兵了。

  “主上,硬来可不行。”周义不无担忧道。

  这真要硬来了,周义反倒头一个反对起来,前期的情报工作都是他做的,郭慎是什么人,要他说,那就是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

  做人连点酒色喜好也无,爱个菊啊,梅的,都不必花什么大价钱,顶多好抽两口烟,那也是这荒山菜圃园里种的破烟丝也能对付的主儿。

  赵喜也愁,周义打听尽了喜好,他跟着肃王来了两回,头回一出手,肃王送的就是三株千金不换的进贡珍菊。第二回 再来,给的烟丝,那是滇南仅有,天下独得,当年也就老王妃屋里能供上。

  就这样都没能换来郭慎见一面,可见老家伙有多难对付。

  这人,不怕你有所求,就怕你无所求。

  童子见客人不肯走,只好将三人引入主屋厅堂,想着照规矩客气待到日落,人也就走了。

  往来拜访他家先生的多了去了,如此连着来空坐几日的,也不是没有,等到时候知道无望自会灰心离去。

  好茶好水送上,赵渊就让周义将带的一轴画取出来,递给童子道:“待先生用饭时,还请送上此画。”

  那童子大大方方收了周义塞了小金锞子的荷包,想着任谁都有这么个过程,等花样都试过了,也就死心了。

  临近正午,郭家的老仆慢悠悠将客人的饭蔬摆上桌,赵渊还没举箸,郭慎大步从后厅转了出来。

  周义和赵喜你看我,我看你,莫说等到日头西斜了,这太阳还没升到笔直呢。

  自家王爷这是怎么请动的大儒?

  再看郭慎,他头戴逍遥巾,一领天青道袍不见半个褶子,脚下云履亦不曾有浮灰,显然是刚刚换过见客衣裳,哪里有半点闭关避客的模样,不过是躲着赵渊不肯见罢了。

  郭慎见了赵渊,不过匆忙见了个平礼,就急忙抖开手中画道:“还请殿下告知,是如何得来此画的。”

  宣白的中堂大轴上,绘有九鹤齐飞,只只姿态各异,盘旋碧霄层层而上,大有遨游天下的不羁风流之意。

  赵渊不慌不忙,端坐如钟,道:“乃画者亲赠。”

  郭慎当场“啊”了一声,呆立当地,脸上神色竟几息几变,心思更是转了数道。

  末了咬牙撩开下摆,直接给赵渊跪下道:“还请殿下告我以详情。”

  赵渊上前托承,“李逸安好,郭先生请起。”

  片刻后,屋中人尽被遣了出去,赵渊才道:“此前两次拜帖想必先生都已看过,还请先生能答应出山,重任泮宫祭酒。”

  郭慎面色泠然,硬邦邦道:“为人臣者,不事二主。”

  赵渊料他有此一答,继续劝:“先生曾说‘要天下英才,悉得大教’。如此宏心,今都散矣?又说不忍青苗,被毁于庸手,如今竟都能忍了?”

  郭祭酒爱才之名天下尽知。

  秦王篡位遭他痛骂,因着郭慎本人名满天下,郭家又是三代名臣,只将他罢官不用。

  若不是改朝更代,郭慎必然还在那祭酒的位置上鞠躬尽瘁地教着天下学子。

  虽日日念之,终不可为也。

  郭慎宁愿忍痛山居不出,远离心系的育人授道,只当是为旧主守灵了。

  看来不出那最后一招,是逼不出他郭慎了。

  赵渊忽地开口,“若本王还能让先生事从旧主呢?”

  “殿下何意戏弄老朽?!”郭慎若不是还想打听些李逸的事,这就要拂袖而去了。

  “本王欲延请李逸任博士,于泮宫授经。”

  赵渊此话一出,郭慎差点立起身来,“殿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欲授何经?”

  “三礼。”

  三礼乃皇室子弟头一等功课,其中太子太孙又俱得天下名家所授,且宫中保有诸多古礼,亲历的经验,儒者即使再多学问理论,都难有实感。

  李逸的三礼是郭慎亲授,能得皇孙教导天下士子,无有更合适的人选。

  “若陛下能如此善待前朝宗室,老朽自当负荆前往。”

  郭慎已过耳顺,残年无多,唯一牵挂的也就太孙李逸了,若能事从旧主,看护旧主安好,心愿已足,自然松了口。

  赵渊终于得了郭慎出山的承诺,心下方定。

  他自蓟州收兵,至今还未入京觐见,京里已是沸沸扬扬,诸王都已带头参他,再不回,锅都要开了。

  中和宫,思政殿。

  玉鼎燎沉香,皇帝已等候赵渊多时。

  少年天子穿着赭黄常服,端坐在御座上,眼里只有喜气,不见焦急,于他这个年纪,可算颇沉得住气了。

  赵渊莫名就想起赵深的话。

  我儿类我,更肖叔父。

  “皇叔大捷,尽驱鞑靼,为我大成基业不知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朕心中感念,无以言表。”

  赵珩说的是真心话,至于赵渊班师之后,迟迟没有回朝,他虽有不快,却也不乐意听朝中那些各怀鬼胎的话。

  不如还是他亲口问一问的好。

  未想,赵渊已先行跪奏请罪,“臣有事耽搁了,叫陛下挂心。臣已请得前朝祭酒郭慎出云雾山,不日就能重开泮宫,为陛下网尽天下英才。”

  “郭慎真答应了?!”

  赵珩惊喜,快步从御案后行出,亲手扶起赵渊。

  这可是天下士林之首,读书人心中头一位的郭慎,能得他归顺新朝,大成就是从底子上坐稳了江山,意义非同小可。

  赵珩从未对郭慎出山抱有过希望,御前重臣已轮番对他讲过,郭慎之忠,天下俱知。

  “皇叔,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赵渊等的就是皇帝的这句垂询。

  “臣用的李逸。”

  赵珩不解,望向赵渊,见他面色如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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