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秘密 作者:天夏游龙【完结】(24)

2019-06-10  作者|标签:天夏游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棂星门前,韦徹心下叹气,跟着赵珩往里走。

  他如今头上青布巾,身上素长襦,完全是一身僮仆打扮,为了充当个年龄相宜的书童,他那留了许久的美髯也被刮得半点不剩。

  幸好韦徹生得面嫩,赵珩本还心中打鼓,不知道这剃了须,已过弱冠的他还能否看得过眼。

  等到亲见了韦徹那日入殿来见,若不是御前牌子通传,他都不敢认了,只见韦徹一领飞鱼红罗织金曳撒,鸾带紧束,越发显得他蜂腰猿背。

  赵珩向来与韦徹说话随意,见此笑道:“这是何处来的朱衣美少年,误入我门,可再不能放他出去。”

  旁里立的暖殿、常随个个都死死忍住笑意,晓是韦徹野管了,皮厚如墙,也被皇帝说得面色一红。

  赵珩到底还年少,见此越发起了促狭心思,忙命人,“给朕取套小珰的贴里来。”转头又对韦徹道:“子通莫要恼了,朕只是想瞧瞧你扮起来能有多年少。”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韦徹心道古人彩衣娱亲都要上了,何况今儿他这是娱天子呢,再念及皇帝自登基以来,国愁家累,数月都不曾开怀,今儿这般是极为难得了。

  赵珩入了冬也不过才十四,这么一想,莫说换身小太监的贴里了,就是让他韦徹真当一日内宦,也无不可。

  待韦徹换上了,赵珩直笑得眉眼都弯了,指着左右道:“你们看看,可不就是个十七八的少儿郎嘛。”

  韦徹实要比皇帝大了近十岁。

  寻常人家书童比主家公子大个几岁,原是求稳妥,故而韦徹如今一身僮仆装扮跟着,倒也不算出格。

  只是这僮仆皮肤黝黑,五官深邃,身形又极健美,怎么看也不像中原人士。负责登记学生的学宫吏颇为惊异地瞧了眼韦徹。

  赵珩在簿子上登完了姓名,那学宫吏一见名号,脸上露出了悟道:“公子原是老太后的家人,这从人是西越人吧。”

  赵深之母滇南王老王妃于大成初立就被追封了太后,为区别如今上面那位,人大多模糊称一声老太后,也不提什么谥号了。

  老太后家掌兵西越,仆从里有不少战败的异族后裔。

  要说韦徹祖上,还真是与西越王族沾着边。

  赵珩点头,“学官放心,他能说会写,一口官话也都便利。”

  学宫吏忙道:“公子多虑了,不过是主事早就吩咐过,知道公子身子偏弱,怕他一个恐有照顾不周。”

  “无妨,家生的奴仆,已伴我多年。”

  这头赵珩能偷溜出宫,还得多亏了摄政王全权掌理着军政国事,他一个国君正事没有,只宫中请的宿儒需要应付。给太后请过安,皇帝寻个理由说今儿不上课了,也是无人能管。

  赵珩是天子,不是太子。

  没有十天半月的拉课,谁也不敢报出去。

  赵珩入了泮宫,见事事新鲜,不一时,同窗济济,互相见礼。

  学堂里的同学都非凡人,早有人打听清楚了,见赵珩报名号白显,就道:“你可是老太后家的远亲?”

  沾亲老太后是韦徹给赵珩办的遮掩身份,赵珩自然地应那同窗道:“老娘娘是我家姨婆母。”

  这头才确认了身份,众人的热情即刻就消减了,这学里哪个新贵旧家的出身都比白显一个攀远亲的强,且听说这一位还是个病秧子,若不是仗着老太后的那点名头,连个旁读生只怕也办不下来。

  泮宫子弟分三等,一等住读乃是正经学子,二等走读多有特殊背景,三等旁读就是个凑数的。

  只有定国公家的二公子,站在众人后头一言不发,望着赵珩腿都软了,哆哆嗦嗦摸着自个位置先坐下稳稳再说。

  正巧让宁王庶子瞧见了,拍着他肩膀道:“你这是见了鬼呢?怎么唬得脸色都不对了。”

  沈二公子心道,叫你口无遮拦,且看你我谁先见鬼。

  嘴里却道:“我见他那仆僮罗刹一般,有些惊异罢了。”

  “嗤,见了个蛮子就能把你吓得。”

  沈澄面上讪讪的,心里暗骂一声蠢货。

  皇帝的几个叔伯中,景王世子已经成年,宁王有庶长子和小世子,延王和肃王都还未成亲。

  宁王庶长子大了小世子七八岁,因这年纪差得尴尬,于嫡子颇多不利,宁王亦不曾带他上过任何台面,他竟是从不识赵珩的。

  沈澄左看右看,满堂子弟除了他竟再无一人识得今上,他这是想找人商量都没个地方。

  皇帝却已经向他走来。

  赵珩拱手,“表哥去岁中秋宴后,别来无恙?”

  沈澄都快跪下了,他怎么当得起赵珩一句表哥,“臣……呃……都好都好。”

  赵珩也在左瞧右看,发现只他一个旧识,倒是很满意,接着道:“表哥不认得我了,我是白显啊。”

  白显?您这是显摆吧。

  韦徹担心沈澄只怕要撑不住了,再这么下去要露馅,忙小声对赵珩道:“公子,得先安安沈公子的心。”

  赵珩这才发现他一出宫就玩过火了,眨眨眼道:“表哥就不必把遇着我的事告诉国公爷和夫人了,免得连累长辈们又来cao心我这身体。”

  您这身体那是年里能熬两宿不睡,把咱一干弟兄都赌趴下的龙虎精神,可不敢cao心您的贵体,先cao心我自个的小命要紧。

  沈澄腹诽完了,恭敬表示皇帝的指令他已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立誓从今往后连梦话都不带往外蹦的。

  赵珩觉得沈澄很识时务,能为俊杰,皇帝心里给他记上一笔,觉得日后朝堂可以给他个位置站站。

  沈澄要是知道皇帝现在正想什么,必要三呼万岁了,他是次子,爵位可轮不着他。

  果然这见了大腿,还拿小细胳膊拧什么,冲上去抱紧了比什么都强。

  上来祭酒主持过开学典礼后,按不成文的规矩,头一堂课上的就是礼。

  李逸踏进劝勤斋时,里头尚有嬉闹之声,待他走了两步,下头已不闻声响,至他立上讲坛,只见学生们个个圆睁双目,还有几个位置靠后的正伸着脖子瞧他。

  赵珩亦在此时,终于见着了李逸。

  皇帝心里头一个冒出来的念头竟是,皇叔与废太孙的过节想必大了去了,这哪是什么他说的需要华服美衣来装点的人!

  想是为了开学以示隆重,李逸仅穿了一袭古礼的玉色深衣,行动间大带飘舞,十二幅下裳好似天衣散开,越发衬得他不似在人间。

  赵珩脑中轰出那句“皎似明月,濯濯如莲”来,这传闻何曾有半点夸口。

  李逸不说大小朝会参加了多少,他还曾受过外夷使臣朝拜呢,又怎会被这几十双眼睛瞪得不自在。

  课还未正式开讲,上来就先师生对礼,这当口就让李逸挑出好些个行礼不正的,礼施不端的,甚而还有错礼的。

  李逸头疼,看来这班小子还有得好教。

  凡需纠正的都让李逸给指到了另一侧先罚立,他目光扫过,只见最末排有个穿牙白的少年礼行得极正,恰似鹤立j-i群。

  李逸面露赞色,有心让他上来示范,便让助教去唤人来。

  及至少年越行越近,李逸连呼吸都窒住了,手脚僵直差点忘了身处何处。

  赵珩眼见李逸望他神色不对,他自登基来这等神情越见越多,是以只一眼便知这是紧张的。

  年少的皇帝顿时也攥起了袍底下的右手,心跳骤快,他唯一能猜着的是李逸认出了自己,虽则他压根从没见过李逸。

  赵珩这一紧张,落在同窗眼里倒是歪打正着,哪有学子被博士点名不紧张的。

  助教按例先报上学生籍贯姓名,李逸才反应过来,这是赵深的母家子侄,外甥肖舅,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

  见李逸恍然大悟的表情,赵珩何等聪慧之人,只消片刻就想通了其中关卡,不禁再次确认了李逸和皇叔的过节远超其想象,只怕是到了老鼠见猫的程度。

  想到这猫还捞过鼠儿两次,一回狱中,一回庙里,赵珩就觉得莞尔得不行。

  果然来这泮宫比宫里有趣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助教还真是古语。

  这章可轻快了些?也不知这猫儿什么时候预备开吃~

  小腹黑对大腹黑,要是将来小的知道老的耍了他,那画面……

  进了学宫,回忆杀在望。

第二十五章

  赵珩短短几日里又去了泮宫两回,韦徹还没叫苦,直殿监的掌印刘顺忠先就叫了起来。

  “陛下呀,您要是再这么去法儿,杂家可就服侍不了您几日了!”

  “伴伴何出此言?”

  别看刘顺忠这个掌印在十二监里排名靠后,却是从小看顾着赵珩长大的老奴,皇帝突然就心野了,成日往宫外跑,他不能不担惊受怕,整日就怕被太后摄政王捉着,哪个也不能轻饶了他。

  都是韦徹这銮仪卫给通的便利,看着再稳重到底还是个小子,竟勾着皇帝一起胡闹。

  赵珩边换下学里的衣裳,边笑道:“伴伴不必忧心,朕自有分寸,必不叫你在太后跟前吃挂落。”

  一时又换了肃容道:“朕去这泮宫其因有二,一是宫里请的大儒不能说不好,只是讲授的面太窄,对着朕一人,他们也多顾忌。

  泮宫里,什么都能听些,博士助教俱是深有学问,且有郭祭酒在,颇有几位还敢说些不甚恭敬的话。”

  刘顺忠一听就急了,也不对着赵珩,只拿韦徹问道:“可是有人言语冲撞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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