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楼诚】故人长绝 作者:何惜一行书【完结】(58)

2019-06-08  作者|标签:何惜一行书

  明楼直起腰,这时候船已离岸边很远,他摘掉头上的斗笠,眯着眼往前眺望,江风拂着他的头发:

  “淞沪会战,金陵沦陷,长江里的血r_ou_多,鱼也多。”

  老头愣了愣,猛地抄起扫船篷的竹篾刷子抽明楼的脚:

  “哦呦侬这臭小子!说什么晦气话!”

  “哎哎!”明楼穿着不知道从哪翻来的粗布裤子,他身量高,裤子露出一截脚踝,被抽个正着。他在狭窄的船上来回抬脚,躲着飕飕而来的竹篾子。他穿着布衣布裤,非常便宜的料子,却又非常轻便,活动的时候,凉风都能从袖口穿过。

  他感到一种鲜活的快乐。

  天色变得晦暗不清的时候,明楼身后的上海成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影子,他回过身,看了它最后一眼,这座城安静地在夜色里沉默,江水围绕着它,孤立无援。

  “我爱这座城市,我生于斯长于斯,将来也要埋于此。”

  自己同明台说过的话飘荡在江风里。

  再见,等我回来。

  小船乘着夜色飘向长江口,那里会有船接应他入海,再从海上偷渡到一艘驶往青岛的货船上。本来明楼想过走旱路,从南京穿过河南直到延安,可河南的状况不是很好,走不通,只得换做水路,先到青岛,再联络上青岛的同志,想办法从青岛去塘沽港。

  相比自己,阿诚的境遇要严峻得多,毕竟遭受通缉的是逃犯而不是死人。可明楼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到达延安了。

  两天后,当阿诚在津门外的城隍庙看到那张报纸时,明楼已经顺利登上了驶来塘沽的客船。

  天津卫是个极有腔调的地方。

  南来北往的手艺人,热热闹闹的聚集在这里。这座城市好像永远也停歇不下来,永远是一股市井的,略带无赖的欢愉气息。它有点俗气,却不让你讨厌;拿着腔调,却不教你不自在;它妥帖而安闲的接纳所有人,给予所有人得以容身的一隅。

  鹤澜带着明诚从偏门混进了城。

  明诚的状况越来越差,虽然延安这个目的地让他清醒的时候显得风趣乐观,可他需要治疗,需要药品,也需要营养。

  信仰也管不了吃喝拉撒。

  鹤澜撑着明诚走在街上。明诚还得自己走,他不能表现得太像一个身负重伤的病人,免得被人起疑。

  “早知道该让你装成我爹,这样儿您老就不用拔得跟棵小杨树儿似的了。”

  鹤澜压低声音道。

  明诚走得吃力,他眼前发白,只得用力盯着前面,微微喘着:

  “感谢你的好意,我挺不显老的。”

  鹤澜总是能在奇怪的点上找到笑料,自己边走边笑。有一声没一声的笑了小半条街,他问明诚:

  “快到了?”

  阿诚只有点头的力气了,他用眼神示意鹤澜去看前面的一家大店面,牌匾上的字体很眼熟,鹤澜仔细端详,才想起来,分明是同北平同仁堂店门口的字处于同一人之手——达仁堂。

  两个人走进店里,迎面来了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带着副黑框边的眼镜,温润俊秀,彬彬有礼。他神色有点焦急,在一旁端详了片刻,才试探x_ing的上前悄悄问:

  “是诚哥儿吗?”

  阿诚本来就脑子有点混沌,被这称呼搞得一愣,鹤澜倒是反应过来了:

  “是,里面说。”

  这青年人微微松了口气,露出些喜色来,忙对伙计使了个眼色,然后让着二人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

  “倩文来信后我们就一直算着日子,再不来大堂哥就要差人去城外寻了。”

  说话间转过了回廊来到后院,前面的嘈杂声远了,四下安静。阿诚本想多问几句,但渐渐感觉乐家二哥的声音也开始模糊不清。

  乐松生正说着话,冷不丁阿诚膝下一软,整个人倒下了。

  正专心致志说话的二堂哥就给吓了一跳,忙撩起长衫下摆就往外跑去叫人,鹤澜架着阿诚,眼睛跟着人家一路走,也不管阿诚听不听得见,叹为观止道:

  “诶呦喂,要不怎么说戏文里边小姐都喜欢书生呢,你看人家这气质,跑起来感觉都噼里啪啦往下掉字儿......”

  TBC

  “在偌大个上海滩找一个人仿佛在海里捞一根针,然而谁也想不到,这根针就c-h-a在最显眼的地方。”

  76号说,我呸,这个说法不成立,首先,明长官就不可能成为一根针!

  鹤澜说我就是笑点低。

  二堂哥上线,当年乐小姐的理想型当当当!

  下一章请提前准备墨镜。

第六十三章 一笑作春温

  乐家在天津卫的房产有几处,久居的是栋三层洋楼。

  达仁堂人多嘴杂,乐松生连夜差人将二人送到了乐家洋房。鹤澜安置好了明诚,自己去联络天津方面的同志。

  明诚的伤要养几日,在这之后,他们下一个经过的城市将是石门。敌占区的情况复杂,石门到底能不能去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能去,他们就只得绕过那里,在莽莽山林中穿行至太原。

  一开始鹤澜觉得像明诚这种尊贵人家出身的人可能吃不消,但这几天从北平徒步走到天津,风吹日晒,幕天席地,明诚只要清醒些,就拒绝背扶,摇摇欲坠得独自走。

  “人如果有走出一步的力气,就能走完所有。”

  说出这话的时候明诚站都站不直,但鹤澜就是觉得这个人是拄着脊梁骨站着的,倒不了。

  所以鹤澜同志觉得他更应该担心一下自己是不是能够翻过太行山。

  四月快要过去,鹤澜心中的焦躁随着气温一起上升,如果他们进入太行山的行程拖到夏天,丛林将是比日本人更危险的威胁,更不要说地方匪帮的问题。

  这些问题同样烦扰着病榻上的阿诚。

  他住在乐家,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大堂哥,乐肇基和乐松生在气质上如出一辙,却要更严肃一些,平时好似不苟言笑。然而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却热爱音乐,热爱意大利文艺复兴文学,热爱制作小提琴。阿诚每天早上都要被他的钢琴声唤醒,从卧室中慢慢踱出来时,就见到那人端端正正的坐在琴凳上,一脸严肃的弹出几个欢快的单音同自己打招呼。

  乐倩文小时候肯定是被这几个哥哥宠坏了,小的不能宠啊......

  阿诚想了想明台,有点心虚。

  鹤澜终于找到了去石门的路子,他调查了火车站,决定铤而走险,坐火车走。天津的同志说石门最近被抗日游击队闹得j-i犬不宁,火车站被袭击了几次,铁路受损严重,这几天正押着劳工赶修,火车无法进站,只得临时设了一个到站口,检查不严。

  到了石门,如果能和游击队取得联系就成功了一半。这些队伍终日穿梭在山林里,有他们指路,总比他和阿诚闷头乱撞得好。

  要是能劫到日军的运输队,借车一用就更好了。

  终于有了些门路,鹤澜回到乐家已经是深夜,他放轻了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冷不丁看到楼梯上坐着个人。

  屋里又黑又安静,鹤澜一个激灵,下意识拔出了腰间的枪。

  “是我。”

  鹤澜松了口气,把枪提在手里,走到楼梯旁,阿诚坐着,面容是模糊的一团,只能隐约看见棱角明显的眉峰和鼻梁。旁边放着他最近用的拐杖。

  “还不睡?你失眠不是好了么?”

  阿诚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鹤澜站了会儿,索x_ing坐了下来。可能是阿诚身上散发出的情绪太有实质,鹤澜那些本来准备和他讨论的事情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是摩挲着手里的枪。

  还是许池的那把枪。

  太静了,只有明诚的呼吸和他身上的药味。鹤澜被这股疏离的药味包围,突然感到一种近乎恐慌的孤独。他将手里的枪攥紧了,铁器被他手掌的温度烘暖,给他以寥寥安慰,让他终于有力气开口了:

  “在想什么?”

  阿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半晌才问:

  “从上海到延安要怎么走?”

  “上海?”鹤澜愣了愣:“上海的话,最近就是一路北上,穿过河南,横渡黄河,进入陕北。”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然而河南并不是敌占区,它还在炮火与轰炸中苦苦支撑,死亡如影随形。

  大哥撤离去了哪儿?如果是延安,他会不会走这条路?如果大哥真的在河南发生什么,自己有可能永远都无法找到他。

  然而他别无办法,唯有快些到延安去等待。

  乐肇基用三天的时间为阿诚和鹤澜办了两个假身份,他交的朋友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君子挚友,值得信任,阿诚和鹤澜拿着这万无一失的证件顺利的坐上了去石门的火车。

  他们的身份是受日本人聘请的铁路工程师,为了防止暴露身份,特意坐得包厢。天津站的同志为确保安全,还专门通过火车站的内应,为他们找了一个空包厢,只有他们两人。

  火车到石门要七个多小时,阿诚的伤经过这一周的调养好了许多,但外伤好医,内里却是需要长期治疗的。乐松生临行前苦苦劝说阿诚带上调养的药,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说服他。不是阿诚不想医,实在是怕日本人搜查的时候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火车出了天津,在塘沽有个小站要停。

  阿诚靠在车窗边往外看,上车的乘客不是很多,很快的,火车又开动了。

  包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越走越近。他们所在的这节车厢乘客很少,刚刚停靠过,也不可能有人是从厕所回来,更何况这个脚步声的目的地很明显是他们这里。鹤澜立即从瞌睡中醒来,闪身到了门口,他回头看去,明诚也把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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