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有礼 by 饮千流【完结】(3)

2019-05-31  作者|标签:


  “这件事我可是爱莫能助。人家不是那个,怎么好硬往一块儿捏?”说话瞅瞅身边的楚丹阳。
  楚丹阳点点头。
  八贤王又道:“要不,跟皇上说说,你还回你的江南去罢。”
  岑箮闭着眼摇摇头,左思思右想想,最后还是个叹气。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子。
  八贤王道:“你不是没看见,皇上为了笼络他把公主的命都搭上了,皇上这次真寒心了。你就对那种木头疙瘩感兴趣?我怎么不信。”
  岑箮望着窗外,月光洒在清俊的脸上,略有些悲凉,苦笑地摇着头道:“我也不信。”
  八贤王扑哧一声乐了:“得了吧你。还不知道你么,三天半新鲜。”
  岑箮打了个愣,笑道:“也罢。”说完把扇子往脖子后一插,揽过身边一个穿红戴绿的女子百般轻薄起来。
  三冥节前前后后的整个七月里,上至皇室下至民间都是一片繁忙。
  皇上先领着满朝文武给炎黄二祖乃至太祖皇帝扫墓。之后大臣们可以各自归家给已故的亲人上坟。杨闳想告假回吴兴老家,却被皇上派去曲阜祭孔。中途大雨,近九月底,杨闳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城。
  杨闳回来不久,皇上收到了一本折子,告杨闳私吞祭孔的库银,共计三千两。皇上览奏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一道手谕抄了杨闳的家,果然抄出三千两金花银。
  当晚,杨闳就被投入刑部大牢。
  这件事说来蹊跷,七月初杨闳在户部领了三千两银子,奉命去山东祭孔,三个月后回京,官银居然分文不少,来回的盘缠用度又从哪里出?另则,以杨闳的为人,说他贪污,平心而论,没有人信。又有一则说法,杨闳没去祭孔,而是回吴兴老家待了仨月,但官银在京城这一点又说不通。
  岑箮轻轻运着扇子,勾起嘴角:“明显是诬陷。”
  八贤王怪哉地看着他:“咦,你这么高兴,难不成是你做的扣?”
  岑箮捋了捋扇坠的穗子:“这点小事用不着我亲自做。”说着和楚丹阳会心一笑。
  八贤王剜了楚丹阳一眼,点着岑箮的脑门子,数落道:“胡闹!胡闹!真是应了那句话,宁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第 5 章

  岑箮悠闲地斟上一盅绍酒,端到唇边轻啜着:“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伪君子。”
  八贤王撇撇嘴:“去~看不上你的都是伪君子。”
  “他若现在从了我,还来得及。”
  八贤王厉色道:“你当国家的王法是什么?”
  岑箮揽过一个女童,冷生生地亲了个嘴儿,转脸对众人微微一笑:“就是这个。”说着抛开女童,扇子甩开:“哼~恁般一个尤物,总不能让人弄走。”
  “皇都可不是你的地盘,甭你美。”八贤王背着手走了。
  岑箮朝楚丹阳招招手,楚丹阳凑过去,俩人交头接耳地嘁喳了一番,又指东说西地打了会子闷葫芦,便各自归家。
  杨闳的案子疑点重重,皇上虽然知道,但却没打算把他放出来。
  人就怕没嗜好,一个人既不爱财,又不爱官,也不爱美女,这样的人最可怕。皇上也会怕。
  倒不是怕他做出什么易朝换代的事,而是怕他破坏朝廷官场里的潜规则。皇上也是人,也得经常干些抱团儿、拉票的事,怕被孤立。
  哪个皇帝碰上杨闳这种人都得认倒霉,近也近不得,远也远不得。太近了,他给你指点江山,你被架空,太远了,他纠集一群名士,专跟你唱反调,搅得你没好日子过。
  这回好了,这几天皇上在乾清宫睡得特踏实。
  挨了几天,岑箮算计着杨闳该吃不消狱里的苦了,便去刑部探望。
  狱吏在前面带路,到了最底层黑咕隆咚的,馊臭味直冲鼻管子,给脏水湿了鞋袜的岑箮心里不禁哆嗦了一下,没想到刑部地牢竟是这般阴霾腌臜。
  岑箮在一间牢房前停住脚步,双睛竟是一滞。
  堂堂一位淑人君子,才几日不见,竟被折磨成了个半残之人,身上无一处不带伤,白色**生给血染成了件大红袍。
  岑箮攥紧拳头使劲儿砸自己的脑袋。
  狱吏打开牢门。
  杨闳听见有人,扶着石台吃力地坐起来。
  岑箮百抓挠心似的走了进去。
  杨闳见是他,慢慢低头,直作是拜了。
  此时,岑箮竟转了眼圈:“杨大人,你这膝盖怎么弄的?”
  杨闳的嗓音有些嘶哑:“动了刑。”
  岑箮一拳击在墙壁上,愤然道:“是谁!?”
  “不记得了。”
  岑箮双手托起他的脸,蹭了蹭他嘴角和额头上的血:“我马上弄你出去,你等着。”
  杨闳对他点了点头,嘶哑地说:“多谢千岁……”
  岑箮别过头去,展了展眼睛:“别谢我。”
  岑箮进宫,听说皇上去给太后请安了,遂来到慈宁宫。
  所谓一母所生有愚贤,岑箮也是太后生的,跟皇上比却逊色一大截,无心国家大事,整天游手好闲,又是出了名的不孝,太后不召他,他从来不到慈宁宫请安,闯了祸倒是屁颠地来了。
  谁说皇家爱长子,那是表面上,在心里面,太后还是向着老九,别说岑箮是个断袖,就算是个流氓在太后眼里也是个宝贝蛋,爱在眼里,疼在心里,惯他宠他绝不是一天两天,世人尽知。
  宫娥报九千岁来了,太后和皇上都很奇怪。岑箮一进来,太后眼角的笑纹立刻就多了。
  皇上瞟他一眼,对太后说:“儿臣还有政事要处理,让老九陪您待着吧。”
  岑箮既不跪也不拜,走过来对皇上道:“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
  皇上瞅了瞅他,又看了看太后:“何事?”
  岑箮道:“杨闳没大毛病,你我心里都明白,先放了他,好么?”
  皇上皱了皱眉:“你是来给那个人求情的?”
  岑箮闷闷不乐道:“臣弟没求过皇上,只此一件,以后不会再有。皇上看着办吧。”
  岑箮说完一屁股坐在太后身边,**起太后的侍女来。
  皇上面有愠色,又不好在太后面前发作。
  太后笑道:“箮儿,你怎么跟皇上说话呢。皇上,你先去罢,哀家替你教训他便是。”
  皇上轻轻运气,恭敬地退了出去。
  皇上走后,岑箮又跟太后把这事儿叨叨了一遍。太后便明白了他的算盘。
  太后对杨闳的才华早有耳闻,见过他,是在公主下嫁之后,他穿着新郎官儿的衣服随公主进宫请安时。那天杨闳看上去并不十分高兴,寡言少语,老成持重。都说才人无貌,杨闳长得却是在一千个男人里面也挑不出来得秀气。
  第二日,皇上下旨将杨闳放了。苏兆铮和温廷钰知悉,从刑部把杨闳接了回去。
  温廷钰正要去请大夫,刘太医来了,并说是九千岁叫他来的。过后温廷钰跟苏兆铮一说这事儿,俩人又面面相觑一回。
  刘太医回去跟岑箮说杨闳身上没有硬伤,修养一段时日便好。岑箮默默地点头,暗自松了口气。后来王府不断有人送补品过来,岑箮却一直未露面。
  不久,岑箮在皇上面前给杨闳说情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人们都羡慕杨闳又找到了九千岁这个靠山。伤势未痊愈的杨闳淡淡地笑了笑,或许到这一刻才明白所谓人生即是一个不断被强 奸的过程。
  岑箮不露面是因心里愧怍,掰着手指头捱了一个月,终是不堪忍受相思苦,于是换了身好看的衣服,驱车来到杨闳家。
  岑箮到后,令管家不必惊扰,把侍官和车马甩在门外,自个儿悄悄走了进去。
  内院里站着一个人,眉目如画,气韵沉敛,背着手久久凝望着一簇幼竹。
  岑箮走上前,伸手在那人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杨大人。”
  杨闳身子微振,并未回头:“你终于来了。”
  岑箮有些意外:“说的是我么?”
  杨闳转过身,朝岑箮拱了拱手:“正是。”
  岑箮眨巴着眼睛:“你在等我?”
  杨闳道:“千岁的救命之恩,想要小臣如何报答?”
  岑箮愣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不用。”
  “为何不用?”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点小事……”岑箮转过脸,看着那片幼竹,“这些竹子是你新种的?”
  杨闳轻轻携起他的手:“是。”
  岑箮身子一怔,立刻抽出手:“杨大人,你误会了,有些事不是那样的。”
  “我一直都在误会,现在我懂了。”杨闳一手扶他的肩,一手托他的下巴,近距离注视他。
  岑箮眉心攒起个疙瘩,目光矛盾至极。
  杨闳垂头慢慢地吻下去。
  岑箮的双唇被挑开的瞬间竟异常兴奋,双臂箍住杨闳的颈项,热烈地回应起来。
  杨闳突然停下,拽他进卧房,把房门一杈便开始解衣服,急不可待地将岑箮抱上床,置于身下。岑箮立刻变成一团儿棉花,只有招架之功再无反手之力。
  杨闳年少久旷,一旦点燃便如饿狼般疯狂,毫无忌惮。最后以岑箮屁股开花告终。
  
  


第 6 章

  翌日,岑箮一睁眼已天光大亮,一摸枕边无人,被窝冰凉,赶紧唤来侍官问杨闳跑哪去了。侍官说杨大人天没亮时就去上朝了。岑箮一脸惘然。
  叫人到王府取来一套干净衣服,换上,留下两名使女整理卧房,然后坐着马车回去,半路刚好碰到下了朝的杨闳。
  杨闳来到岑箮车前躬身施礼,然后走近车帘低声道:“昨日小臣行事多有不周,请千岁包涵。”
  岑箮挑开车帘,向他甩个脸子:“你走时怎么没告诉我一声?”
  杨闳一笑:“小臣见千岁熟睡时憨态可爱,不忍叫醒您。”
  岑箮脸微热,若无其事地甩开扇子扇了扇,眨眨眼睛:“咳咳~真的吗?”
  杨闳笑了笑,朝他拱拱手:“恭送千岁。”
  岑箮觉得扫兴,扇子一合,帘子一撂,对御者说了一个字:“走。”
  当晚,八贤王和楚丹阳等人在春风得意楼上欢聚,岑箮破天荒缺席了。
  自打皇上登基,朝廷里就嚷嚷着裁冗,可惜雷声大雨点小。
  全国一年的赋税不过几千万两银子,用于供养皇室宗亲以及京城官员的就占去三分之二强。近几年的灾荒使赋税锐减,宫廷和朝廷的用度却年年激增,国库几度亏空。
  这回,皇上要裁冗的决心下定,召来殿阁学士和各部尚书商讨此事。会议开了半月之久,最后商定的结果是:撤除大部分地方官驿,四品以下官员年俸减半。
  这次是苏兆铮奉命拟的旨,很快旨拟好了,下发到全国遵行。
  初春,万物复苏,新种下的幼竹活了,枝节处蹿出娇嫩的绿芽。
  杨闳正拿着传送的文书在看,看到一半儿时眉峰紧锁。
  苏兆铮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他:“怎么了?有错字么?”
  杨闳把文书放下,皱着眉,手指用力磕着桌面:“敢情没皇家和京官什么事了,这算裁的哪门子的冗?”
  苏兆铮只顾撇着嘴笑:“杨大人息怒。不管怎么说是个好开端,慢慢来嘛。地方官有来钱之道,不比咱们京官儿。”
  杨闳轻叹一声,蹲下去弄他的竹子了。
  温廷钰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小声说:“嗳,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杨闳用抹布蹭了蹭手上的泥:“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这辈子不想再娶。”说着站起来,走进内堂。
  温廷钰脸色微恼:“不娶拉倒!”
  苏兆铮笑着说:“你妹子长得俏,不如送进宫,给皇上当妃子去。”
  “你怎么不去呢!”
  “我要是女的我就去。”
  苏兆铮随手摸了把扇子,展开,遮住半边脸,羞答答地问温廷钰:“怎么样?”
  这时,影壁外走进一个人,手里拿了把美人扇,笑问:“杨大人不在家?”
  苏兆铮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见九王爷岑箮一袭淡雅的春衫,头顶以白玉簪斜穿入髻,脚上彩缎锦靴,通体清香。
  苏兆铮和温廷钰连忙躬身参拜,然后托辞有事,匆匆告退。
  出了大门,苏兆铮照着温廷钰的脑门上就是一扇子:“还没看出来?九王爷和杨闳是那个!”说着把两根食指一对。
  温廷钰一愣,琢磨了一会儿,摇头摆手地说:“不可能,不可能,杨闳那么清高的人。”
  苏兆铮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再摇摇头……一直到家。
  岑箮看看那片竹子,摇着扇子道:“几日未见,这么高了~”
  杨闳走出书房,朝他略略欠身:“千岁今日得闲?”
  “我每天都很闲。”岑箮嘴角一勾,以扇遮面:“想来,却又不好意思。”
  杨闳笑着摇摇头:“哼哼~这玩笑实在是开大了。”
  岑箮脸颊一热,噎得半晌无言。
  杨闳把他让进宾厅,叫家丁上茶。
  岑箮不好好喝茶,端起茶杯瞧了半天,最后坏笑着问:“里面没放春药吧?”
  杨闳看着他,微微一笑:“千岁喝不惯?要不放一点儿?”
  岑箮嘴角一抽:“不必。”
  喝完茶,太常寺和光禄寺的几位大人造访,跟杨闳商议了一回封禅之事。
  岑箮在一旁摇着扇子,生生把这几位给耗走了。
  杨闳看看天色,苦笑两下,道:“千岁不妨用了晚饭再走。”
  岑箮频频点头:“只好如此。”
  吃饭岑箮也不好好吃,喝三成酒,装七成疯,坐到杨闳身边,手爪子在杨闳身上东蹭蹭西蹭蹭。
  杨闳终是把筷子一撂,将他揽入怀中仔细看了看,道:“想要,何不早说?”
  岑箮赧然,闭上眼,嘴唇微颤:“这些日子以来,我就想跟你做一件事。”
  杨闳趴在他耳边:“何事?”
  岑箮感觉耳畔有热风袭来,微微勾起唇角:“我就知道你是个伪君子。”
  “食色,性也。伪在哪里?”
  岑箮道:“杨大人端娴雅正,都是教我这骚主儿勾的,行了吧?”
  杨闳露齿一笑,立刻拖他进房。
  封禅泰山耗资巨大,劳民伤财。此事搁浅了几年,而今不晓得是哪个媚上欺下的主儿又将此事重提。多数朝臣是反对的,纷纷上疏,反对封禅的折子竟垒成一座小山。
  这两天皇上本来就不高兴,杨闳也上了一本折子,劝皇上不要封禅。皇上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上次的事在皇上心里还未消案底,一气之下撸了他的太常寺卿,谪任国子监祭酒。
  当时岑箮在八贤王府里听戏,侍官悄悄在他耳边把这事一汇报,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磕着扇子笑了:“好哇~”
  八贤王觉得戏词很平淡,没什么值得叫好的。一看岑箮两个眼珠子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儿。
  八贤王问他:“怎么了你?哪根筋又搭错了?”
  岑箮神秘地笑了笑,嘴里叨咕:“哼哼~不用上早朝了。”
  “谁?”八贤王听得一头雾水,琢磨了一下,点着他的鼻尖,笑道:“你最近不对劲儿,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岑箮只是乐悠悠地摇着扇子,一整天都像在云里散步,不知所思。
  傍晚,杨闳在吏部换了官服出来,迎面看见一个人,笑容可掬地朝他挥手。
  “杨大人又高升了~”
  杨闳无奈地扯扯嘴角,走了过去。
  岑箮撑着扇子,盯着杨闳的云燕补服端详了半天:“啧啧~一本折子换一套新衣裳,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说着牵起杨闳的手:“走,喝两盅贺贺。”
  杨闳一脸惭色地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冒出一句话:“箮,我这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待。”
  岑箮身子一振,回头看看他:“你刚才叫我什么?”
  杨闳脸微热,半晌无话。
  岑箮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深邃地望着他的眼睛:“你说,若有一天别人为了离间我们俩,告诉你一些莫须有的事,你会相信他么?”
  杨闳微笑着摇摇头。
  岑箮嘴角一勾,脸上绽开烂漫的笑容。远处,团花簇拥着一轮斜阳,异样雍容。
  
  


第 7 章

  皇上把杨闳一贬再贬,笨蛋都看得出而今的杨闳已彻底失宠了,而且关键时刻,九王爷也没站出来给他撑腰,几乎大势已去。
  以前同殿称臣又是一块儿入翰林的现任刑部侍郎李延年在皇上耳边对杨闳大加贬损,说他曾在公主病危时染上一身风流疮,请郎中、备药引,花钱逾百万。
  李延年心术不正,但他知道谣言越不堪就越有人爱信,皇上就真信了。
  不久,李延年又把杨闳早前作的诗改了改,拿给皇上看,大意是讽刺当朝天子粗陋鄙下,不具慧眼识才的圣明。
  皇上阅后勃然大怒,当即下旨捉拿杨闳。
  是夜,官兵到杨闳家抓人,门外锣鼓喧天,声音嘈杂,灯笼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杨闳听见动静,刚要起身,一条玉臂将他拦住。
  “干嘛去?”
  “有声音,我出去看一下。”
  岑箮伸过一条腿,跨在他身上,嘟嘟囔囔地说:“上什么鸟朝?不上那玩艺儿。”
  这时家丁在卧房门外气喘吁吁地报,外面来了一大批官兵,说是奉的圣旨。
  杨闳惊坐起来,胡乱穿上件衣服就跑了出去。
  岑箮还死泥一样在床上发梦话:“圣旨也不去~”然后翻个身,骑着杨闳的枕头继续睡。
  杨闳跑到外面,见是刑部的人,一时懵了,赶紧跪地接旨。
  侍官不敢擅闯内室,只能在门外吆喝岑箮:“千岁,快醒醒!千岁醒来!”
  宣旨官读罢圣旨,命左右将杨闳绳捆索绑,押回刑部。
  此时,内院里来了一群人,皆是侍卫打扮。只有走在中间的那个人,产穿着件锦袍,咧着怀,袒着胸,下半身隐在袍中,两条腿光着,脚下无鞋,一把美人扇片刻不离手。
  宣旨官正欲发威,却忽地认出了岑箮。
  官兵不知这位光腿大爷是何方神圣,但见宣旨官面有惊色,赶快跑过去,大礼参拜。
  “小臣拜见九千岁。”
  众人知是九王爷,便一点也不奇怪了,都知道这个主儿在太后面前比皇上还有面子,惹不起。
  岑箮扯过圣旨看看,轻轻笑了笑,对杨闳道:“你的才情还没等施展呢,便开始有人妒忌了。真受不了你,没事写什么诗,你看看,写出毛病了吧?”
  杨闳深深地盯了岑箮一眼:“小臣冤枉。”
  岑箮下半身突然起了反应,赶紧摇着扇子遮掩:“咳咳~当然冤枉。皇上身边一定有了小人,待本王进宫一看便知。”
  宣旨官道:“杨大人虽有冤屈,但圣旨在此,小臣不敢耽搁,还请杨大人随小臣到刑部走一趟。”
  杨闳愁索地看着岑箮,没有再说什么。
  岑箮看着杨闳,心脏隐隐地抽了两下。
  此时官兵正把铁镣戴在杨闳手腕上。
  “慢。”岑箮走了过去,对宣旨官道:“本王随你走这一趟,如何?”
  杨闳愕然。
  宣旨官大惊失色道:“使不得,使不得!”
  岑箮道:“来,把那家伙给我戴戴。”说着伸出两条玉一般的腕子。
  杨闳疾步走过去,一把将他拽到旁边,低声说:“你想干什么!”
  岑箮微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这件事跟你无关,你怎么能代我受过,……”
  没等杨闳把话说完,岑箮回头对侍官道:“把杨大人带走。”
  侍官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杨闳弄走了。
  宣旨官哪里敢给王爷戴镣,只得请岑箮坐上马车,令官兵跟在马车后跑回刑部。
  宣旨官回宫复命,皇上拍着龙案连说了好几个:“岂有此理!”
  不日,太后得知此事,把皇上叫到慈宁宫,劈头盖脸训斥道:“像杨闳这样的耿介之臣,你不予重用也就罢了,何必一再问难?" 
  皇上长跪在地,一言不发。
  太后老泪纵横道:“先皇未曾像武帝一样试才,皇上却要学文帝煮豆!若哀家百年之后,有人说箮儿该杀,你也照做不成?”
  皇上诺诺连声,不敢有半句辩驳。
  岑箮的侍官将杨府戒严,杨闳在府中坐立不安。
  岑箮却在刑部与刑部尚书贺舜喝茶聊天。
  中午,贺舜摆宴款待,宴罢,贺舜要请岑箮去春风得意楼放松。
  岑箮道:“不去了不去了,我得回去补觉了。”
  贺舜骑马悄悄跟在岑箮的鸾驾后,见其路过王府并未停,一直到杨闳家门前才缓缓停下。
  岑箮披发赤脚哈欠连天地下了车,走进大门,忽然转过身来,一眼看到了贺舜:“贺大人?你怎么跑来了?”
  贺舜惊慌下马,跑过来伏地道:“小臣见千岁的侍官少了一半,路上恐有不测,遂跟在后面暗中保护。”
  岑箮无谓地一笑:“你倒是挺孝顺~”
  贺舜望着岑箮的背影,心似空谷,牵着马失魂落魄地走了。
  皇上将此事压下,心中郁结却挥之不散。
  岑箮回到杨府,见杨闳站在竹子前发愣,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我回来了。”
  杨闳身子一振,转身愣愣地看着他,良久,脸上渐渐绽开微笑:“回来就好。”
  “你怎么了?”
  杨闳拉着他走进内室,关上门,将他抱上床,坐在床边,摸摸他冰凉的脸:“千岁怎么去了那么久,小臣好寂寞。”
  岑箮惊呆了。
  杨闳把他的脚捧在手中,道:“千岁为了区区小臣连鞋都没顾得穿。”
  岑箮咧咧嘴:“我说,你肉不肉麻?”说着用袖子蹭蹭鼻涕。
  杨闳把他卷入怀中,声音竟有些凝噎:“此生得君一人,足矣。”
  岑箮笑道:“碰着我小弟了……”
  杨闳将他的锦袍蜕去,里面竟然一件也没穿。
  岑箮立刻捂住杨闳的嘴:“别说了,我这是为了回来睡觉方便。”
  “是很便宜。”杨闳目光如炬,抓了他的脚腕,轻吻其大腿内侧。
  岑箮身子一振,翻身将杨闳扑倒,两腿一劈猴急地骑在杨闳身上,霎时完成了由对接到送入。
  杨闳傻了。
  岑箮的脸霎时红到脖颈子,刻意呲呲牙:“不是这样的么?”
  杨闳笑了笑,搂过他,轻吻其额头:“分毫不差。”
  岑箮邪邪一笑,抓过杨闳的拇指咬在贝齿中间,奋力挥汗。
  晚饭后,两人牵着手在城郊林中散了会子步,不待夕阳落下,又双双迫不及待地往回走。房门一叉,衣服顾不得脱,四片柔唇便又粘在了一起。
  杨闳将岑箮置于小榻上,脱掉他的中衣,抬起两腿扛在肩上,长跪于榻前,挺身而入。岑箮紧紧攥着扇子,最后扇子被他撕烂,扔出窗外。
  杨闳猛一抬头,才发现忘记了关窗,抱起岑箮走到窗前,让他把窗户关上。谁道岑箮偏把住窗框不肯撒手,只好将他放在窗台上,快速了事。
  二人余喘过后,杨闳怨他太乱性,岑箮反赖他故意把自己抱到窗前。两人背对背躺着休息。
  夜晚吹灯后,两人又重归于好,挂上帷幔,在床上颠鸾倒凤,直至深宵。清晨,杨闳醒来便再也睡不着,把岑箮揉搓醒了,与他又爬了回巫山。
  
  


第 8 章

  岑箮醒来,不晓得是上午还是下午,叫来侍官问问,连同问问杨大人哪里去了。侍官回禀说,已是午后申时,杨大人走了两个时辰了,不知所之。
  岑箮揉揉眼睛,刚要坐起来,下半截疼得一咧嘴,因丫鬟在旁边看着,还是咬着牙坐了起来,换件干净的衣服,出杨府,坐着马车在街上四处游荡,看见一个卖花姑娘,不由得心花怒放,又一想到杨闳,心波一荡,比一比,终还是杨闳迷人,遂撩下车帘,美滋滋地走了。
  若是以前,岑箮定会下车**一番,甚至带回府里慢慢享用。如今,岑箮深感自己变了许多。游荡到晚饭时候又回杨府看看,杨闳还是没回来,便令御者打道回府。
  次日,八贤王派人来请岑箮到春风得意楼一聚。
  岑箮屁股疼,推说染了风寒,不去。来人又说,若九千岁不去,耽误看一场好戏。
  岑箮很奇怪,穿了件宽松的衣服,坐着马车来了。
  八贤王在楼上向他招手,岑箮一步一咧嘴地上了楼,到了二楼已是嘴斜眼歪。
  “什么戏?”
  八贤王拉过傻冒似的岑箮,给他指了指对面的楼上:“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岑箮聚眸一看,对面的露台上竟坐着杨闳,怀中一女子已被他吻得神魂出壳。杨闳手袭女子的酥胸,醉眼微醺地与那女子耳边私语。
  岑箮怔住了,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八贤王喊了他好久,终是无法教他醒回神儿来。
  最后岑箮是被抬着回去的。
  
  八贤王来时,岑箮已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两天两宿,一口茶饭未进。
  八贤王以为他不会跟别人说话。
  岑箮从窗中看见他来了,便木讷地数道:“七十一。”
  八贤王不解,问侍官九王爷为何数数。侍官也摇头道不知。
  八贤王走过去,拍拍岑箮的脸:“老九,别装疯卖傻了!醒醒!”
  岑箮久无反应,忽然盯着窗外道:“七十二。”
  八贤王转脸一看,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却是杨闳。八贤王瞪了一眼杨闳,甩着袖子出去了。
  杨闳在岑箮身后拱了拱手:“小臣有礼。”
  谁都没想到,岑箮忽然转身,道:“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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