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 by 幽幽云(下)【完结】(7)

2019-05-31  作者|标签:


  
  这一打岔她才顾上看人,一眼望去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全是统一装束的黑衣保镖,而毫发无损立着的果然是照片里那个漂亮精致的小男人!
  
  贺母猛地抽了一口气,那双形状和贺东如出一辙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阎启林,里面有震惊、疑惑、质疑等等,她瞪着阎启林上上下下看了一会,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单薄身材的人就是扫荡了三小队保镖的人,可她再转头看看边上还在做低头垂目状的两个小队长的样子,就知道事实不会错。
  
  一接到联络,早有准备的她立马就赶来想立个威,可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贺齐透露给她的资料完全不同?倒是贺蓝一说了这个人估计不简单,建议自己不要用激烈手段。贺母委屈的想自己哪里用激烈手段了,这分明是对方在给她立威嘛,把自己留在这的保镖全灭了,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么,看看贺东那小子找了什么人来,是个男的还不说,还是个暴力狂。
  
  贺母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之前猛然听闻贺东出柜,一时间她接受不了,加之她对从小跟自己很亲热的贺连湘很合意,便脑子发热对干儿子贺齐威逼利诱弄到了阎启林的资料,于是瞒着贺父调派他两个心腹去把人直接接过来软禁着,原想着就是个经营公司的小老板,肯定是不适应黑道这种氛围的,先三小队保镖日夜监控磨一磨对方的神经,最好对方自己受不了提出离开,这样自己就能不战而胜了。
  
  可看看这一地天字队的保镖,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精英级别,这是什么概念贺母清楚得很,洋洋自得还没过三天,这一回她知道这个事情做得不妥了,可一时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好在她也陪着贺父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在事情闹得更大之前,还是乖乖把自己老公儿子都找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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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启林辞别众人,随着潜艇离开这座没呆过几天的小岛,又一个抛向身后的站点。
他有预感接下来会有一场艰难的对决,之所以说艰难是因为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场,手心手背的拉锯,贺东会成为其中的夹层。
其实自从坠海醒来,阎启林就一直在思考了。他一直在等贺东自己告诉他,一直等贺东邀请他共同面对,他从小就从父母身上体会了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家是两个人平等相处的地方,绝对不是一方成为另一方的保护者。
可惜他们之间相遇时间还太短,变化频频发生,几乎没有过一段稍长一点的平稳时光过度,阎启林的极端是生在骨子里的,他不会再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谁身上,但,也不会停留在一个最终会不属于自己的怀抱里。所以,他会坚强的倾尽所有去努力,结局是什么他都会坦然接受。
既来之则安之,阎启林抱着和平解决的心态如后宫女子般被软禁在贺家别墅里,每日照常和贺东通话,却没有告诉他自己被他妈妈已经带到离他不远的地方,或许就在隔壁都不一定。
已经三天过去了,住在奢华的别墅里,吃着精美的食物,每个出口都有各六个黑衣保镖站岗,日夜轮班,再平和的心态也会爆发,何况阎启林根本就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猫,他只是收起自己的利爪,尽可能表达对贺东父母的尊敬。
这日早餐吃完,边上恭恭敬敬侍候的管家还是一成不变的敷衍老话:“夫人说今日比较忙,请林少爷自便。”无可挑剔的礼仪,每一处无不彰显贺家的上流高贵。
阎启林没有理睬他,弯出一个完美微笑的角度,优雅如帝王般照往日习惯上了二楼,关上门却不如往日那样继续安静等待。昨晚的连络中,他可以听出贺东连电波都阻挡不了的兴奋之意,也就是说贺东之前所说要回本宅解决的事情到了尾声,那么如果自己给他添点麻烦也不会影响大局。
他褪去一身华贵柔软的服饰,换上适合运动的紧身衣裤,上衣里面还穿上了防弹背心,小心无大错,他可不会给人可趁之机,错手打伤人打死人这种事后请罚的戏码在他这里太落后了。
很快,之前还是温润的翩翩公子一眨眼变成了俊美邪魅的地狱罗刹:瘦削柔韧的身姿,每一处都蕴含了巨大的爆发力;一头乌亮的发披散开,抬首低额都焕发着耀眼的飘逸;一双黝黑锃亮的硬底中帮战斗靴包裹着脚和小腿,英气勃发势不可挡;笔直修长的双腿踏着轻盈的步履,一张脸带着势在必得的微笑,这笑容透着股妖异……
他从容的整理完,随身携带的枪和匕首也都塞好,这些人最好不要让他有动用的机会,才转身拉开门,居高临下的扫了一遍客厅连接的三个出口的布局。
正大门两边各三个保镖,共六人,早早就注意到住在里面的客人今日不同的衣着,随着他走近,散发着一股凌厉危险的气势,锁住他们每一个人,每个人都感觉像是被一头凶恶的猛狮盯住,仿佛只要动一动,就会被扑上来撕咬而死。他们几个面面相觑不敢置信,一时间被这气势威慑得呆愣着只能目视他的靠近。
守了三日他们还以为是个好差,还记得前几天队长安排人员时说的话,据说是住进来的客人身份尊贵,不可亵渎,但是也不能放出去,必要时可动手阻拦,但不能伤到贵客。他们第一天就看到了人,如水晶般精致的贵公子,人够漂亮了就是对他们来说太瘦弱,细胳膊细腿的,他们真担心如果此人要硬闯出去他们一出手就会折断了他白皙的手腕,只能心底乞求着他不要闹事老实呆在里面享受就好,都还一个个很同情这莫名其妙被软禁的人,想着这人得罪的谁哪天心情好一开恩放了他才好。
他们这批全部都是贺家排得上名号的天字队保镖小队,擅长团队协作式护卫,与天字队擅长单人护卫相比武力值可能差些,但只要他们人数超过四人以上,精湛的配合就会加倍的发挥力量,不可小觑。
此刻,保镖们一个个心底都要骂娘,这哪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分明这气势阴狠危险堪比面对天字队第一高手,面对这样的人,这点人数根本不占优势,除非再翻一倍用上车轮阵,别说不知道有没有增援,就是有了增援也没用,命令里说了不可伤他!
阎启林才迈步跨出门槛,一个战战兢兢的保镖硬着头皮上前,拦出一只手,咬着牙说:“少爷,没有命令您不能出去。请不要为难我们。”说完还恭敬的鞠了一躬,起身后发觉自己后背都湿了,可也无法,只好带着乞求的看着人。
贺家家规极严,可以完成而没有尽全力完成任务的,惩罚可不轻。这个保镖自己都说不清是恐惧家法多一些还是恐惧此人多一些,只能祈祷天上掉馅饼说不定这人好说话呢。
他的祈祷一点作用都没起,阎启林只是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挡在身前的粗壮手臂,挑着下巴朝他一点,问道:“是不是我要出这个门,就必须放倒你们?”
那保镖一愣,可不是么,他们接到的命令反过来就是这个意思,下意识的点了个头。
倒霉的保镖甲点的头都没抬起来,只觉后颈处一阵剧痛眼前一黑,直接趴地上去了,触地前他都没反应过来那重重一击是什么时候发动的。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这一回合间,其他几个保镖终于反应过来展现了贺家天字队的战斗素养,可也因为一下就缺了一个站位,失了先机,措手不及之下,干净利落地被阎启林连着放倒三个。
从那保镖一点头中,阎启林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就是贺东妈妈的下马威,圈着自己在这里,说不定他们在哪嘲笑着呢。阎启林厌恶这样势大欺人的做法,因此手下也没有留情,最大限度的打击人,令他们瞬时失去战斗力,却也没有下杀手,这一个个倒下去的人疼痛上几天是少不了的,而且都是不好缓解的疼痛。
一幢别墅再大也不过直径几十米,这边的保镖一发动就发出了声音,其他两个门口守卫的保镖快速列队奔过来,看得出一个个小队都训练有素。过来的小队三言两语交流着,听那意思竟然是每个小队都只守护着自己那个门,如果人走了其他门可以不用管。
阎启林心底正好憋着股气,不能朝贺东发,甚至不能去找贺东妈妈理论,于是这批人正好承受了他的怒火,眼看着正门处的六个人都要被放倒,边上围过来的保镖还一个个踯躅不前,看他们脸上兴奋得一个个跃跃欲试却碍着命令不敢出手的犹豫,这是男人对强者的崇敬及交手的**在作祟。
阎启林可不管那么多,几个人哪里够他立威的,别以为只有长辈借着规矩来立威,小辈同样也可以偶尔不按牌理出牌任性那么一两次,先斩后奏从来都是有效直接的办法。
于是他一个挪移,甩开还未倒下的正扑过来的保镖,退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飞起劈腿,双脚各踢向一个站边上围观的保镖,这还分别是两个小队的人,他一开始就瞅准了他们的站位。这一下犹如捅了马蜂窝了,自己小队的人无辜遭殃,任哪个有血性的汉子都不能忍下这样的挑衅,还带着理智的小队长来不及呵斥,手下已经一拥而上,随着他们的加入,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
前庭处地方并不大,而且障碍物颇多,个个牛高马大的硬汉可施展身手的位置都不宽裕,甚至摆不出像样的阵法队形,边上孤零零还站着两个小队长,他们可还记着命令里明确说了不可伤到人,可这样的大混战谁能保证没有个错手,看着那在人群里反倒不受狭窄空间束缚的矫健身姿,招招都是必杀技,旁观者清,要不是那人手下留情,只怕倒下的就再没有机会站起来,哪怕没死也要废掉。
他们只觉得头冒冷汗,一阵阵寒噤直窜,赶紧掏出通讯器联络上层,一边开始祈祷,倒真不敢去拉架,这种混战要不想伤人就不能去介入瞎捣乱,不过他们两个人也知道,到了这种程度多加他们两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又不是死敌还能开枪,只好在一边干等着上层指示。
阎启林此刻脑子早已放空,除了练成了本能的杀人招式、腾转挪移,一攻一避之外,什么也没想,听风辨位,眼观四方,要么不出手,出手几乎无放空,这样的群殴和他早几年私自去参加的生死擂台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何况这些人并无对敌时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可见他们还是记得任务的。此消彼长,局势一边倒也是必然了。
一刻钟左右,庭院里还站着的只剩下三人,喘着粗气的阎启林,边上傻愣着的两个小队长,他们看到阎启林往这边转身,不由自主的噔噔退了好几步,不敢也不愿意上前对打。
没有理会地上倒地保镖偶尔溢出的**,阎启林勾着一抹邪魅的笑容,理了理湿透的头发,黏糊糊的真不舒服,不过身体好长时间没这样通体爽快的爆发过,他倒是觉得舒经活络般通畅了。
走回门槛处斜靠着,他也有心情平和地问那两个小队长,并不上前为难他们:“去问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我接着。不用躲躲藏藏玩不入流的手段。”
“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声女子脆生生的震怒在院门外响起,随后能听到急促如雨点般哒哒哒的脚步声向这边快速走来,还带着好几个跟班。
两个小队长神色一滞,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如标枪般挺立着,他们也没想到来人会是这位姑奶奶,原来是这个人,作为天字队的小核心人物,贺东的出柜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人。两个人心底直叹气,这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哪头都得罪不起。
终于来了么,既然温和以对得不到他想要的,那么换换这种方式也无不可,看,来的速度一点都不慢。阎启林也直立起身,双手插入裤袋,如一株傲竹般英姿飒爽,其潇洒写意之姿看不出丝毫恶斗后的狼狈和局促。
几乎是声停人至,首位那位女子虽已五十多岁,可保养很好的贵妇人气质彰显无遗,精致妆容,个子高挑,难得的竟不是一眼令人不喜的柔弱娇媚型,而是透着一股子干练的英气和霸气,最出色的那双淡琥珀色双眸此刻犹如喷火般燃烧着,估计还没有人敢这么直白的指桑骂槐过,顾不得什么大家族的规矩忿忿开口呵斥。
“哦,那么不知道贺家的待客之道是怎样的?我还以为认错了人住的不是贺家别院。”阎启林耸耸肩,淡淡的说,脑海里却是对比着两双眼睛的颜色。他记得贺东的眸色是非常漂亮的深琥珀色,不过发怒时会变成旋涡般的黑色,看来是综合了他父母两人的基因了。至于脸型,和自己一样,也是承袭了父亲,除了眼睛接了母亲,大部分像父亲。
贺母才停下脚步就被抢白,还来不及看清前面是谁在说话,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眼珠子转转瞄了瞄身边几位心底暗念大家都没听到,没听到。她身边的几个人估计是早就习惯这一遭,很配合的一个个做了仰天状,阎启林发现贺蓝一也在里面装模作样,还趁机朝自己眨了下眼睛,眼神倒是很无奈的样子。
这一打岔她才顾上看人,一眼望去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全是统一装束的黑衣保镖,而毫发无损立着的果然是照片里那个漂亮精致的小男人!
贺母猛地抽了一口气,那双形状和贺东如出一辙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阎启林,里面有震惊、疑惑、质疑等等,她瞪着阎启林上上下下看了一会,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单薄身材的人就是扫荡了三小队保镖的人,可她再转头看看边上还在做低头垂目状的两个小队长的样子,就知道事实不会错。
一接到联络,早有准备的她立马就赶来想立个威,可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贺齐透露给她的资料完全不同?倒是贺蓝一说了这个人估计不简单,建议自己不要用激烈手段。贺母委屈的想自己哪里用激烈手段了,这分明是对方在给她立威嘛,把自己留在这的保镖全灭了,有这么对待长辈的么,看看贺东那小子找了什么人来,是个男的还不说,还是个暴力狂。
贺母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之前猛然听闻贺东出柜,一时间她接受不了,加之她对从小跟自己很亲热的贺连湘很合意,便脑子发热对干儿子贺齐威逼利诱弄到了阎启林的资料,于是瞒着贺父调派他两个心腹去把人直接接过来软禁着,原想着就是个经营公司的小老板,肯定是不适应黑道这种氛围的,先三小队保镖日夜监控磨一磨对方的神经,最好对方自己受不了提出离开,这样自己就能不战而胜了。
可看看这一地天字队的保镖,随便一个拉出去都是精英级别,这是什么概念贺母清楚得很,洋洋自得还没过三天,这一回她知道这个事情做得不妥了,可一时也没想明白哪里出了问题。好在她也陪着贺父经历过大风大浪,知道在事情闹得更大之前,还是乖乖把自己老公儿子都找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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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信心(倒V)

  最先赶到的是贺父,上代当家才退位不久,一身霸气都还未收敛,何况六十出头的年纪保养得好看上去精壮强悍,不怒自威。
  
  哪怕像贺父这样久经风浪之人,接到贺蓝一传讯也巴巴的快速赶来,只因为自己这个咋咋呼呼小孩性子的妻子常常会做出一些意外之举。外人不知他却深知她脾性温良,不懂阴险狡诈的复杂人心,随便有心人一挑拨就很容易冲动。不过贺父其实是沾沾自喜于这点,自从心系这个女子,他就费尽心思把她护着,让她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几十年如一日养在深闺般不让她接触乱七八糟的杂事和人,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女子一如当年般热情奔放,坦诚得毫无城府,对自己和儿子更是一条心到底,也因此多少人想通过她来渗透,都不得而终。外人怎会知道他二人情比金坚,妻子只是单纯却不是傻苯,但凡涉及到自家人更是脑子清明,绝无可乘之机。
  
  “贺蓝一,这怎么回事?”
  
  听不出喜怒的问话,贺父很明白这时候不是和自己妻子理论的最佳时机,先赶紧弄清原委,把这批手下安顿好。他一眼就看清场上的形势,更是把立在战场上的狂妄男人的不简单望了个透,判断出他就是自己儿子说要在一起的**,还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心底暗叹一声,肯定是妻子瞒着自己把人带来,又做了什么让人家接受不了的事情,自己儿子什么性子他知道,说不准是接了谁,要知道当年自己可是被妻子一根筋倒追上的,想到这他历来维持当家威严的脸微微柔和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站边上一脸委屈求助的妻子的发梢。
  
  贺蓝一被点名,自然站出一步,简单说了一下来龙去脉,隐去了一些关键处,只说当下的状况。言毕,他正要询问是否先找人来把地上的保镖安顿回去,后背一凛像被什么猛兽给盯住了,话到喉边戛然而止。
  
  贺家大本营是一大片地域的总称,这里面除了训练用的靶场、山丘丛林、机场等等外,还有召集众人集结的议事裙楼,以及有一片百十幢散落的独栋别墅,只有最核心的高位大佬们能入住,不能世袭,随着地位变动而变动,在这里更重要的是象征,是荣誉,没有谁会真的把这里当作家来入住。
  
  贺父做为上代当家,现如今的长老,地位崇高自不必说,贺东更是当家大人,两个人的别墅距离并不远,都是最靠近议事裙楼核心处。
  
  是以,贺东一接到讯息,丢下正在做的工作,直奔这里而来,而此处就是贺父别墅的一侧院子。贺一为首的当代五大干将全部紧随其后,其中贺齐贺三贺九是见过阎启林的,只是没想到再见会是在贺家大本营里,贺一贺六对这能扰乱老大决策的人更是表现得兴致高昂,顿足搓手着非要跟去瞅瞅,至于有没有一些其他心思还不知道。
  
  这里面只有贺齐内心忐忑不安,要知道消息是他泄露的,当然他透出的消息是在H市时就与荣柯确认过的经历身份,那时候阎单魁都摆了灵堂,阎启林对外也是宣布其下落不明。他们那时候口径一致的捋了一遍阎启林的履历,贺母得到的就是这份内容--阎启林只是一个简单的父母双亡的不大不小的公司总裁,一个有着一般普通人生活的只是长得比较精致的人。这种公司当然入不了贺母的眼,她只以为是贺东被美色魅惑住了。只可叹H市是阎启林的伤疤,是他要不惜丢命也要斩断的过往,更是阎家不幸的源头,于是知道内情的都被贺东下令封口,谁也不敢多言,那是真正被尘封的历史尘埃了。
  
  三队天字队保镖也是从贺齐手里批准的任务,可他哪里知道贺母要这三小队看守的是阎启林啊,早知道这少根筋的干妈做事跳脱,贺齐只暗恨自己没多长个心眼核实保镖任务的对象,可他也知道如果贺母要瞒着,自己其实也是查不到真实信息的。真是一团糟。
  
  贺东成功逼停对话,到了院内反倒缓和了步伐,越是紧急状况他越沉着,可没有人会错认他紧蹙的眉,贺家人都知道贺东常常挂着个微笑,实际上那笑根本到不了眼底,眼光中一直都是冰冷的;但最恐惧的还是他不笑时,这种情况很少,比微笑面具更让人领悟到他的怒火和凌厉。
  
  他慢条斯理的跨着步子靠近,挡着他视线的一圈人一个个被扫到都不由自主回头一望,自动退到两边让出一条道来,只有两人没让路,正是顶头站着的父母,他们前面是一片倒地不起的保镖,已经有两三个伤得不严重的开始挣扎着要站起来,一片狼藉的场面。
  
  而贺东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正一身黑衣在那些人边上妖冶的看着如入无人之地,看到他时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不相信贺东竟然也会出现,然后,贺东眼睁睁看着他那股妖冶气息瞬间收起,转眼让人看到的就像是个纯良无害的艺术系学生一样只是衣着奇异新潮而已。
  
  贺东没有觉得他这是做戏,表里不一,而是知道有人踩过了他的底线,能让无欲无求的人都炸毛到伸出利爪,可见自己真的做得太不好了。他以为只是坚定的告知父母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会给阎启林带去这样的耻辱。践踏他自尊的行为,如一把利刃插入贺东的心脏,哪怕马上拔出也一样带着拉锯不断的疼。
  
  “东东,你来啦。”贺母讨好的上前要去拉贺东的手,又觉得不妥,尴尬的垂了下去。
  
  贺东无奈的看着母亲,两双形状一样美的眼睛对视着,贺东不知道自己心底的疼母亲能感受到几分。从小他们母子并不亲,一个顾着自己的研究和父亲,一个顾着让自己变得更强,等到他大了父母空闲了才回头想要修复亲情,贺东不知道是否太晚。他对父母一直很恭敬孝顺,只是和与阎启林在一起的内心安宁对比,比重是显而易见的阎启林更重要些,说他无情也罢,说他重情也好,他父母不也就是这样的一对么。
  
  贺东挥挥手让贺齐他们赶紧把现场处理掉。他从来没想过让阎启林面临这样的局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一个个心思难测地看,那些目光里透露着对一个被软禁的男宠的猜疑鄙视,也有些是对他身手的诧异好奇,但不管哪一种都不是贺东所愿,他原本准备在安稳后好好策划一番才把人隆重的带回贺家来。
  
  可现在,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成了一场闹剧的戏子被人围观,贺东的心都要被撕裂开来。
  
  “爸、妈,先进屋里去吧。”贺东低沉的声音说着,淡漠而凝重,人却越过他们向前走没有丝毫停顿,没有去安慰自己的母亲,对她这样的做法他无法开口苛责,可也没法释然。
  
  “东东生气了?”贺母小声的问贺父,她想着现在自己才是受委屈的人,儿子以前虽然和自己不亲,可也不会这样的无视,一时有点气弱。
  
  贺父拍拍她劝解道:“不会,他是你儿子呢。进屋里再说吧。”
  
  有了老公在边上劝慰,贺母底气又足起来,儿子被个男人抢走的那种酸涩又冒头了,这场战争还没完呢,她振作了精神决定不轻易妥协,不过看看四周随着一个个大佬而来的越来越多的人,甚至院门外路过驻足围观的人也有变多的趋势,作为曾经的当家主母,也知道这回失策了,赶紧挽着贺父的胳膊向客厅走去。
  
  贺齐和贺六很有条理的安排在场每个站着的人都负责架起一两个人离开,并且遣散了围观的人,本来要不是动静太大,谁也没那个胆量看当家的笑话,刷刷刷没一会儿前院就只剩下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人一散开气流流通,阎启林身上的热汗被寒风一吹冰凉起来,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贺东忙不迭脱了自己的外套把他裹着,一摸他头上汗津津这会儿冰冷的吓人,他赶紧搂着人往里走,边说着:“怎么还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这些人看不惯打就打了,不会在屋里打啊,打完了也不会先回房等人!还有身上的伤还没好吧,不是答应过我好好养伤的吗?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和我说,不用忍着,我妈也不行……”
  
  阎启林也不理睬他的唠叨,被他还带着热气的大衣一裹还真是觉得刚才有点儿冷了,暖暖的都是贺东的气息缠绕在鼻尖,阎启林弯着眉眼乖顺的随他进屋,哪里还有刚才地狱修罗的气势,这就是一只被人捋顺了毛的猫。
  
  路过客厅,贺东父母已经正襟危坐在沙发一边,看那样子正等着贺东过去和他们谈判的架势。贺东只说了句我带他上去冲澡换衣服,你们等等,就拥着人上楼去了。
  
  看着他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不惜冷落自己的父母,阎启林心底是一阵感动外加不安。他本来就是极看重亲情的人,否则也不会乖乖由着贺母挟持到这里来,原以为只是逼出贺母来场面谈,毕竟拖着不见并不表示矛盾不存在了。
  
  在楼梯拐角处一瞥看到贺母很受伤的表情,他有点为难的跟着走,脚步也沉重许多,早上换衣服要硬碰硬的气势卸去一些,或许自己还是太极端了,总是紧紧抓住手里拥有的,往往用力过度反而会丢失了最珍贵的宝物。阎启林离开父母已久,与阎单魁又是这样复杂的关系,如果再因为自己的原因逼得贺东与他父母关系破裂,这么一想,他的手搭上贺东的手腕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想什么呢?别多想,赶紧洗澡换身暖和的衣服。有我在,别担心。”贺东好似能够看到他心底的烦忧,把他带到浴室,着手给他脱衣服。
  
  阎启林伸手拦住他要自己脱,看着他说:“你还是下去吧,别让你爸妈等久了。我没受什么委屈,今天就是练练身手而已。伤真的养好了。”
  
  “嗯。我知道。”贺东停了手退后一点站着,犹豫着是不是要多陪一陪他。
  
  “快去吧,我保证洗个热水澡换上暖和的衣服,不会生病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再磨蹭确实没有意义,这时机什么都不能做,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收拾今天这个局面带来的后果,人既然已经是这种方式被大家看到了,也不算最坏的印象,无论在哪个地方,强者都能获得应有的尊重。再说,贺东相信没有任何一句闲言碎语敢传到他耳中,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
  
  想通这里,贺东定了心上前抱着他,吻了吻他冰冷的唇,再收紧手臂后放开时,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说完转身退出去了。
  
  阎启林一愣,回神时人已经出去了,知道他这是为他父母给自己的道歉,三个字,多么难得。他摸摸发热微红的耳垂,对贺东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足,这样霸气的男人捧出他心底所有的柔软温暖给你,确实再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了,再有哪怕一丝的怀疑都是亵渎。
  
  阎启林从不贪心,他父母就交给他处理,自己也不会再主动出击令他为难,相信贺东就好。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奔涌而下,腾腾的热气迅速充斥驱赶了冰凉,长大的阎启林由内到外从没有这样温暖舒怀过,比从漫山遍野吹来的春风更让人陶醉,他轻轻哼起小时候妈妈在幼儿园哼给小朋友听的儿歌,清脆动人。
  
  贺东带上门时并没有关严,也没有立刻离开,他担心阎启林会有心结,没想到立在门边竟得到了意外的惊喜。听不清字句的儿歌悠扬轻快,贺东才确信他真的没有太往心里去,也不知道是否自己哪句话那个动作取悦了他,可这样的人又让人从心底疼惜着,容易记着别人的好,爱屋及乌,受了委屈也肯定不会说。贺东一会扬起嘴角一会皱眉,一时说不清该用什么心情面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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