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 作者:伯鞅子【完结】(24)

2019-05-19  作者|标签:伯鞅子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一白一黑的两人被正邪两道的人团团围住。那些人手执利剑刀兵,眼里只有杀意。

  道长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对魔头说:你看,这些想要杀我们的人,都曾和我们站在一起过。是不是很可笑?

  魔头再次攥紧了手中的长剑,冷冷地说:我早就说过,众口铄金,善恶是非的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群蚁也能咬死大象。

  道长习惯x_ing地耸耸肩,说:又来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喜欢讲道理的魔教中人。

  魔头轻轻一笑,对道长说:你也是我见过的最不讲道理的正道人士。

  道长甩起手中长刀,把它舞得像风车一样转。然后他紧挨着魔头的后背,调侃说:所以这就是我们被围殴的理由?

  魔头也不想往日一样和他争辩,反倒顺着他的话说:是啊,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雪山冰崖之上,黑云压得更低了,天上飘起了雪花。

  道长微微扭了下头,看到落在魔头长长的黑色发丝间的雪花冰晶,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多年以前,两人初见的那个下雪天。

  那个时候,道长还是一个初入山门的小道童,十五六岁,年轻气盛。他还贪玩好耍,常常丢下功课,偷偷溜到山下,在集市上混酒喝。

  相遇的那天,说普通也不普通,普通的是,小道童依然丢弃了功课,也不练剑,不普通的是,他没有溜下山去喝酒,而是瞒着师兄,偷拿了他的法器,窜到后山去玩。

  也许就是缘分吧,小道童满山瞎跑,撞破了封魔结界,毁了封印,放出了在后山镇压了一千多年的狐妖。而那黑漆漆的狐狸修炼而成的妖怪,就是那个总是爱讲大道理的魔头。

  放跑了魔界重犯,小道童罪孽深重,爱讲道理的魔头自断一尾,救了小道童的x_ing命,但是小道童是死罪免了,活罪难逃,他承受了被剔除仙根的刑罚,永远无法通过修道成仙。

  爱讲道理的魔头和小道童的命运就这样绑在了一起。道童死皮赖脸地跟着魔头,一定要向他拜师学艺,报答救命之恩,但是魔头告诉他,他俩之间的恩情已经两清了。不过,小道童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魔头讲的道理他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想打架只爱讲道理的魔头没有办法,只好随他跟着自己。

  一个妖怪,一个道士,就这样“欢欢喜喜”好不和谐地踏上了求仙问道、斩妖除魔的大逆不道之路。

  魔头眨了下眼睛,抖落掉在睫毛上的雪花,身手利落地砍翻一个冲上来的山妖。但是,道长还是发现他的剑有些钝了,砍翻刚才那个妖怪的时间比砍翻上一个慢了一点。道长知道,那些修为高深的、眼尖的道士妖怪们也看见了。

  道长和魔头紧紧相依,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攻击。道长忽然捅了捅魔头的胳膊肘,轻声对他说:等会儿我数到三,咱们就一起跳。

  一、二、三。

  魔头抓起道长的手,道长也紧紧抓住他的手,两人同时一跃而起。只见冰崖之上,两人黑白衣袂翻飞,如同一只颜色奇异的蝴蝶,被深渊下刀剑似的罡风裹挟到看不见的深处。

第48章 红色油纸伞

  阿笙自从毕业在城里找到工作以后,就很少再回老家看一看了。一来工作实在太忙,二来他害怕回去见到那个人。

  那个阿笙不想见的人叫阿昆,阿笙的前男友,两人曾有过一段地下恋情。

  查询高考录取信息的那天,阿昆家里出了事。他那好赌嗜酒的老爸被一辆货车撞了,在送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阿笙陪着阿昆跑到医院的时候,护士直接把他们领到了太平间。阿笙怎么也忘不掉阿昆的表情,他墨点似的黑眼珠一动不动,只有清清的眼泪一直往下流,阿笙觉得那时的他真的就像一幅水墨画般美丽动人。

  阿昆家里很穷,埋了父亲以后,本就微薄的家底几乎掏空了。他看着瘫痪在床的母亲,把录取通知书藏到了衣服里。

  阿笙坐上去县城的班车时,阿昆正在家里给母亲擦洗身子,他的眼神隔几秒就扫一下墙上挂着的破钟。

  班车就快开了,阿笙坐在车里,透过半开的窗户,伸长脖子向车站门口张望,但是,期待的那个人的身影一直没有出现。

  汽车突突冒着黑烟,前后耸动了几下,慢慢开了出去。阿笙盯着空气,最终失望地放下了窗帘。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缩回脑袋,把蓝色的车窗帘子放下来的同时,他一直等的那个人气喘吁吁地抱着把红色的油纸伞冲进了车站。

  阿昆跑到车站的出口处焦急地朝缓缓起步的车辆张望,他只看到清一色的蓝色窗帘,没有见到阿笙的脸。

  两人至此一别,已有二十年未见。

  那时他们都还没有手机,因此未能存下彼此的电话号码。信是可以写的,阿笙也曾给阿昆寄过三封信,但均没有回音,后来,他也就没再写过。

  今年春节,阿笙原本计划和单位的几个朋友去海南旅游,但是父母不停打电话来催他回家,弄的他连出去玩的心情都没了。甚至朋友都埋怨他不懂父母的苦心。

  对于这样的埋怨,阿笙不想解释,也懒得解释。他知道他们不是盼着儿子回去过年,而是只想让他去相亲,好早点抱孙子。

  阿笙没有给父母坦白过自己的x_ing向,他不敢说,所以只好躲着。

  这二十年来,阿笙也试过交个女朋友,他以为这样也许就能让自己走上“正途”,但是他错了,硕士文凭帮他找到了个不错的工作,但没能帮他看透自我。

  夜深人静的时候,阿笙独自一个,常常在黑暗里抱头痛哭。

  近几年城市各处严禁燃放烟花爆竹,除夕当夜,虽然窗外仍时不时冒出几朵烟火,但只是孤零零噼里啪啦地响几声,越发显得冬夜的冷清,同时也无限放大了在外拼搏的游子们思乡的愁苦。

  阿笙喜欢在夜里坐在宽大的窗台上,喝着酒,看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晚。他看了看撂在门后已经收拾好了的行李箱,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头一仰就把啤酒瓶里剩下的几口酒全喝了。然后他终于拿起嗡嗡震个不停的手机,翻开短信一看,十条信息有七条来自唠唠叨叨的母亲,一条是终日严肃的父亲发来的,另外两条则是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点开那两条的短信,还没看完,手就抖个不停。

  -嗨,我是阿昆,好久不见了啊,在那边过得好吗?我很想你。

  -今年你会回来过年吗?哦,对了,这是我的号码,有空常联系。

  阿笙抓起随手扔到地上的大衣,衣摆带倒了几个啤酒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他扑向行李箱,拖着箱子就往楼下冲,到了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

  “去哪啊?”司机问他。

  “城南机场!”

  阿笙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回家啊?都除夕了才买到票啊?”

  “是啊,希望来得及。”

  “来得及,肯定来得及!”

  车窗外,暖黄色的路灯纷纷向后退去。阿笙觉着脸上有点痒,伸手一摸,发现是眼泪。

  但他的嘴角一直噙着笑。

  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只要你能正视自己,不要逃避。

第49章 混更

  今晚我想回忆童年和那一场场落在童年深处再也没有融化的冬雪。

  硫磺沟是新疆昌吉市的一个小镇,而我的童年时光是在那个位于小镇边缘的名叫联合厂的偏僻角落度过的。

  那是一个以煤矿为中心发展起来的聚居点,生活在那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在七号煤矿井工作的工人,他们中有我的亲戚、我朋友的父母,还有许多如今我已然忘却的故人。

  很多时候,我自认为记忆力很好,时至今日,我的脑子里依然清晰地记得那里的景物,不过是起于五号井、终止于我上小学时经常路过的那个集市。

  有一条穿过整个硫磺沟、延伸向“共青团”并且联结着城市的马路,路两旁是一排排紧紧相依的长方体或者正方体的砖头房子,那些房子对于童年的我来说无异于高楼大厦,多年后我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旧地重游,那时我才惊觉时光的可怕和无情,曾经的“高楼大厦”褪去了名为童年的滤镜,它们显露出真正的模样,灰黑、肮脏、低矮、破旧,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如果不是和朋友去商店里买了一个西瓜,看到了坐在店里乘凉的人,我都要怀疑这里是否已经人去房空了。

  中国人讲究靠山、讲究风水、讲究许多东西,据说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可以让人聚福、聚财、聚运,给后世积德。我从不信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硫磺沟的房子的布局也不怎么讲究,虽然人们是想讲究,但脚下的煤灰和满头满脸的煤垢不允许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讲究。

  记忆里总是洒满羊粪蛋子的马路两边是低矮的砖头房,两边房子的后面都是另一排房,而这两排房,一排的后面是通往埋藏着煤炭的群山,另一排后面则是一段据说是被洪水冲垮了的断面,而那不高的悬崖下面,往前走上几十上百米就卧着那条曾经肆虐过洪水的河流。听家里人说,发大水那年,全沟的大人小孩凡是能走的都去看水了,而我那时候还刚会爬,结果就从床上爬到地上,差点翻倒了尿桶。不过对于这段糗事,以前我很讨厌他们提起的,现在却觉得无所谓,甚至现在我还能提起这件事来,自嘲一番。

  似乎很多人的童年记忆里都有几棵老树,而我最无法忘怀的就是在那两排房子之间的仅有一米多宽的路上生长的三棵老榆树。其实准确说来,它们算不上真正的三棵树,而应该是两棵树,多出来的那一棵,是其中最老最粗壮的那棵树生长出来的分枝,但这根分枝所处的位置实在太靠近树根底部了,以至于人们干脆就叫它们“三棵树”。

  孩子们常常相约在三棵树下做游戏,以三棵树为“据点”,跑得到处都是,像四散在山坡上的绵羊。大人们很多时候是搬来几条长木凳放于树下,往来的人看见了,不管有多忙,总会停下脚步,坐下来和其他人聊聊天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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