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志 作者:伯鞅子【完结】(23)

2019-05-19  作者|标签:伯鞅子 情有独钟 强强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既然无法改变现状,不如积极去适应它,这是张承的人生信条,也是他为何能在棚户区潦倒生活了三四年却乐在其中的原因。不过,安于现状却不是他的作风,否则他也不会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了。

  如今被困在这里,他出不去,倒不如看看这鬼地方有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秘密,兴许运气好点,还就能离开这里了呢!

  目标一旦确定下来,他的斗志就会燃起,至于为什么能当咸鱼当上好几年,他想也许是因为迷茫。

  房间里别无他物,只有尸体,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只能藏在这遍地残肢之中了。张承想了想,一时之间只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和厌恶。难道要去翻尸体?进行了十几分钟的思想挣扎,他终于开始行动。

  他脱下外套包住口鼻,强忍涌上喉头的酸涩恶心感,把离自己最近的一条胳膊踹翻过来,没发现什么,接着又用脚去踹下一块。

第46章 倾城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残旧的琉璃青瓦,滴滴答答,连绵不绝,宛若美人削葱指弹奏的琴音。

  林立群宫之中的高大梁柱、门窗上,漆层脱落殆尽,暴露出的木已经发黑,泛起点点霉斑。旧日的辉煌昳丽,只在故人的回忆里偶尔浮起。

  质子的手抚上门框,他望着远方山峦连绵起伏的苍苍背脊,也不管斜斜飘落的雨丝淋s-hi衣袂。这故国旧都,一别十年。当年柳色葱葱,桃花正肥时,他背负国仇家恨,隐姓埋名。

  从高高在上的皇极金殿一步坠落到低贱肮脏的烟柳勾栏,他攀附豪强权贵,一步步爬到尔虞我诈的权力场。

  如今他终于得以报偿十年未了的血恨,那个人却单枪匹马杀到自己帐前,硬是将他从军中掳走。

  好啊,不愧是杀了他全族的大将军。

  不过,将军如今也被他从皇位上拽了下来。虽然他只剩残兵老马,但他仍然是将军。

  质子以为将军会一刀了结了他,却没想到他会带着自己回到这令他伤心断肠的地方。

  曾经的他一声令下,满城x_ing命一夜凋零。

  质子还记得,勾栏里那个喜欢穿浅青色衣衫的朋友提起过,那一年的桃花红似鲜血,满天的红霞都比不过一树花的艳丽。

  他也还记得,曾经的这座城,处处繁花似锦,美的不可方物。

  如今,也只剩空城颓圮,荒Cao苍苍淹没马蹄。老树枯枝上,寒鸦号泣。

  身后响起将军沉重的脚步声,质子没有回头,他仍然望着断墙远处起伏的山浪。

  你还记得曾经说过的话吗?将军问质子。

  质子说,我的话从来不可信。

  可是我信。

  质子面无表情地回头,他看到将军穿着一袭红衣,身份虽已跌入在尘土,眉宇之间依旧英气逼人。像他很久以前一样。只是乌黑的发上突兀地系着一条白色发带。

  那发带在红衣的映衬下太过刺眼,质子不想多看,转头又望着苍苍远山。

  他嗤笑将军,说话时的声音犹如冰坠寒窟。

  可笑,这种玩笑话你也信?质子说。

  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当然不信。可是现在,我想信一下试试。

  质子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竟已有了深深皱纹,他这才发现,原来将军的发已没有以前那么黑,左边的鬓角也过早地冻上了寒霜。

  质子沉默不语。

  他不明白,战事成败早已成定局,为何他还要冒险只身一人劫持他?

  难道他不明白他的地位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重要,劫他对于扭转战局于事无补?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兑现曾经的一句戏言?

  质子不明白,也不愿多想。为今之计,还是先答应他好了。

  那我的衣服呢?

  质子回眸一笑,对将军说,你可是答应过我,要送我这世间最美的嫁衣。

  将军耸耸肩,摊开手说,我当时的话也是不怎么可信的啊。

  质子笑了。说了句,傻瓜。

  将军说,那时我的话不可信,但是,现在,你可信一信了。

  将军向质子伸出手,说,跟我来。

  质子乐于陪他演最后一场情深意浓的戏。他伸手拉住将军的手,被他掌心的伤疤吓了一跳。

  手上的伤是怎么弄得?质子问。

  杀人的时候弄的。将军说。

  质子牵着将军的手,在他的牵引下,慢慢走向曾经属于质子的宫殿。熟悉的感觉让他仿佛回到过去。

  将军在宫殿的门前停下,质子停在他身旁。将军说,把眼睛闭上。

  质子闭上眼睛,听到门缓缓打开的沉重。将军拉着他跨过残破的门槛,走了没几步。将军说,现在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质子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桌椅,每一件物什的摆放都和记忆里一样。恍惚之间,他几乎以为时间没有过去,一切都还是最初最美好的样子。

  但是,梁间的蛛网尘垢,帷幔残破沾满尘土,入目的凄凉昭示着时间不曾在此徘徊。韶华总是易逝,情深自古难长。

  质子看到将军从一个沾满泥土和血痕的木箱里捧出一件红衣。衣上用金丝锦绣的暗纹,流光溢彩,木箱子里还放着顶白玉金冠。

  将军说,你看这件衣服配不配当你的嫁衣?

  质子说,聊胜于无。

  将军听了,轻轻笑起来,笑容仿佛穿透云霾的微微光线,虽只有浅淡一线却意外的明亮耀眼。

  质子不忍看将军的笑脸,他别过头看向腐朽的窗棂。

  质子问将军,你就为了这个,一个人跑来把我劫走?

  将军看着他的侧颜,笑笑说,有何不可吗?

  无可救药。

  我就是无药可救了,你看,我的国都被你灭了。一个王连娶妻都只能借借这座破城了,你说我还有救的必要吗?

  质子没理他,扯过将军手里的衣服,当着他的面就换起衣服。

  将军一言不发,笑吟吟地看着他。

  质子穿上嫁衣,艳丽的红更衬得他肤白胜雪。

  将军满意的笑了,一把将他揽到怀里,说:当真是倾国佳人。

  质子仍由他抱着,感受着从将军身上传来的炽热体温。

  将军却忽然推开他,说: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赶紧拜堂吧!等大军杀过来,你就是别人的了。

  质子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笑了。

  对啊,他差点忘了,将军是看着他把信鸽放出去的。明日一早,大军就将兵临城下。到了明天,一城人的血仇才算真的报了。

  两人对着s-hi漉漉的天地三叩首,一人饮了一杯合卺酒。

  质子把酒杯随手扔掉,那小小瓷杯不堪重击,碎在角落里。

  将军又递给他递了一杯酒,说:饮了此酒,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质子笑了笑,将酒一饮而尽。

  将军像个搞怪成功的孩子似地笑了,质子感到身体慢慢变得僵硬,意识到是他在酒里做了手脚的时候,他已经只剩眼珠能动了。

  质子对将军怒目而视。

  你真是大意了,应该知道我下了什么毒吧?不过,别怕,只是暂时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了而已,你知道的。明天药效一过,就好了。

  将军看着质子的表情,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在问他:为什么。

  将军轻轻横抱起质子,往寝宫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说:这么多年,我常常做噩梦,我怕得常常睡不着觉。你一定觉得很可笑,我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魔鬼居然也会怕。

  是啊,我当然怕了,我也是人啊。

  但是,我不后悔当年做的决定。其实关于这点我自己也没想明白,后来你和我的弟弟带兵杀进来的时候,我到处逃跑的时候才终于想明白了。

  即使你恨我恨得入骨,我还是要感谢那一城人倾了x_ing命把你送来我身边。

  将军把质子安安稳稳放在干净的榻上,他扶着他坐起来,在他背后靠了一堆枕头,怕他倒过去引得药发生副作用呛了喉。

  将军自言自语地说:你做的这个药啊,就是有这点坏处。

  质子默默听着他的话,皱着眉。他虽然无法开口,但是将军从他眼里流出的泪知道他此刻心情很糟。

  将军拭去他的泪痕,轻轻地说:对了,有件事你应该一直都不知道吧?那年攻城的时候,我身受重伤,开城受降是我那孪生弟弟代我去的。屠城的令不是我下的,你的家人也不是我杀的······当然,我还是有责任,毕竟那是我弟弟嘛。

  质子瞪着渐渐发红的眼睛,泪水止不住地流,但是他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反驳,他不信。

  这十年的仇恨,怎会恨错了人?

  将军在他苍白的唇上印下一吻。

  轻轻在他耳边呢喃,来生不见。

  质子看到窗外y-in沉灰暗的天被火光照亮。将军起身脱下红衣,换了染血的白色战袍,系上沾满血污的盔甲,发上的一抹白色正相得益彰。

  将军手执长剑,决然转身,走向残破城墙外熊熊燃烧的烈火。

第47章 殊途同归

  道长和魔头背靠背相依而立,万丈冰崖下罡风卷起两人的衣摆,猎猎作响。寒空里弥漫着血腥气息。

  道长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红,斑驳血迹触目惊心,往日的仙人之姿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让人目不忍视的狼狈。

  魔头一袭黑衣,从衣服上看不出来有没有受伤,但是他的双手已经被血染透,手中的剑柄也让血液润得滑溜溜的,好几次他差点没握住剑。尽管已经如此不堪,但他漆黑的眸子里的杀气依然锋利无比。有好几个企图冲上来偷袭的家伙硬是被他的眼神给逼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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