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 by Maylein(情有独钟/**情深/破镜重圆)【完结】(18)

2019-05-07  作者|标签:


  “我才……才不收你的贿赂。”
  “是么?你不想要就算了。其实啊,我很快就出来了,主人今天在凝香园会客,一时不会回来的。”
  
  门口忽然没声音了,只听见脚步声。过了一会儿,连脚步声也渐渐离去,周围安静下来。
  阿莺得意地笑了一下,回头,就看到阿青已端坐在床上,正经地询问道:“阿莺姑娘找下奴何事?”
  
  凝香园隔壁,是奴仆院。
  阿柔焦虑地等在房中。她不明白容大人为何把自己和红药交到这个瞎眼的仆妇手中。
  结果容霖道:“阿柔放心,我的计划万无一失。”
  那个叫阿莺的仆妇也笑道:“放心吧,我会办好容大人吩咐的事的。你别怕我,我是长得丑,不过心肠可不坏,以前还给你家阿青送过吃的。”
  阿柔倒不是怕她,她只是不明白。见容霖和阿莺都这样说了,便轻轻福了一礼,道:“谢谢两位的恩情,阿柔没齿不忘。”
  阿莺好像愣了一下,随后道:“你以前肯定很漂亮。”
  阿柔苦笑,“那是以前。奴隶漂亮没有任何用处,除了带来不幸。”
  “你别这么说,”阿莺道,“你的动作很像我家小姐,就算容貌没了,气质也是在的。”
  她是真心夸阿柔,虽然心中酸涩。
  她算是明白了,阿青为何能和一个同样丑陋的女奴结为夫妇,却不愿意与她在一起。同是毁容,阿柔的体态风韵,是她这个粗手大脚的奴婢完全不能比的。
  
  阿柔一点都不会想到阿莺在想什么。她只是很感激这个卢府的奴婢,能帮阿青。
  奴仆院中并没有什么守卫,阿莺这个丑妇,更不会有人上门找她。阿柔抱着红药,在她房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听见了推门的声音。
  她回头,看到是阿莺回来,便焦急地问道:“怎么样,见到阿青了么?”
  阿莺没说话,伸手拿掉了斗笠。
  阿柔一下子就呆住了。
  还是红药反应得快,叫着“爹爹,爹爹抱抱”,伸出了双手。
  
  阿青伸手接过了阿柔怀中的红药。“红药乖,爹爹抱。”温柔地低头逗弄着孩子。
  阿柔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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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让他们见面不好么?费这么多弯弯道道。”容霖转着手中的茶杯,透过袅袅而上的清茶香气看向卢云璧。
  说这话时正在凝香园赏花亭中,卢云璧在弹琴。
  容霖听着听着就纠结了,卢云璧的琴技确实不错,就算与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毒手清音”唐少卿比,也毫不逊色。就是心思藏得过深,连带着琴音中的情绪,都弯弯绕绕,让人没法听得真切。不像少卿弹琴,清正雅丽,琴意也明白晓畅。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个所谓的晋云指挥使,镇北大将军了。
  初见时,容霖认为卢云璧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官吏,也是温和大度好相处的人;后来,知道了他对待阿青的方式后,又觉得他心性凉薄,最好不要交真心到他身上;再后来,看他接回阿青,又不闻不问,不免担心他又在报复阿青;可这一次他回来后,却一改常态,不仅主动找他问阿青的事,还千方百计地给阿青治伤。容霖不是不懂人情,他看得出是真的在对阿青好,可他还是觉得阿青被伤得太重了,于是不仅添油加醋地转述了阿柔告诉他的话,还恶毒地对他说,阿青已有妻儿。
  静静听完容霖对阿青在配种所生活的描述后,卢云璧的脸色已经和身后的墙壁一样白了。
  于是再说阿柔的事,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可是过了两天,他又跑过来说,“替我谢谢那位救了阿青的女子。”
  再过两天,托人送了衣物首饰过来说,“给那个叫阿柔的姑娘。”
  “阿柔已经不是姑娘了。”容霖苦笑着,亲自把首饰退了回去。他知道卢云璧什么意思,所以他替阿柔做主了,不接受。
  卢云璧冷冷地盯着他看,目光如冰凌一般,盯得容霖心底都有点发毛了,才垂下略带卷曲的睫毛,轻声道,“过两天,让她带着孩子来看阿青吧。”
  
  容霖当然说好。随即就告诉了阿青。当然,也略过了卢云璧允许这个事实。
  阿青却忽然病倒了。容霖从卢云璧的口中,得知他病得很严重,不由犹豫起来。该不该此时带阿柔过来呢?
  卢云璧看出了他的犹豫,自嘲道,“带过来吧,阿青现在需要的是她,而不是我这个让他紧张害怕的主人。”
  然后他还帮容霖设计了全套的计划,让阿青以为,阿柔是好不容易,才偷偷来看他的。
  
  这一点就让容霖想不通了。
  卢云璧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于是在这个下午,在阿青和阿柔以为他来卢府拜访拖住了卢云璧的下午,听着琴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卢云璧停了琴,却依旧盯着琴弦。
  许久,才抬起头道:“阿青的生活里需要喜悦,还有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六一,会加更。
最近一直在发糖,打负分的姑娘请高抬贵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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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六一番外 ...


  [本章节已被锁定,或为收费章节]

作者有话要说:写不完啊,赶在六一发,明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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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十三章 苦尽甘来(3) ...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阿柔后,阿青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阿莺见他进来,就从床上起来,笑道:“安心,这里没人过来,没人发现。你路上没人认出你吧?”
  阿青感激道,“嗯,没有,谢谢。”
  “别谢我,谢容大人吧。我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啦。”阿莺大大咧咧地脱了衣服,扔给阿青道,“好了,换回来。我得走了,不然云锦那小丫头该醒了。”
  “你给她……”阿青略有不安。
  “放心吧,我只是在桂圆银耳汤里混了一些安神药,她睡个半天就没事了。”
  阿青这才安心地换上自己的衣物,躺回了床上。
  
  说来也巧,阿莺刚走,卢云璧就来了。
  卢云璧好像一点都没有发现异样,照常与阿青聊了几句,末了道:“我最近比较忙,可能不能天天来看你了,阿青你好好养着,别到处乱走,有什么需要的,叫云锦通知我就是。”
  阿青连忙点头,道:“下奴明白。”
  心中不由庆幸,他没有早来一步。
  这时卢云璧忽然疑惑道:“阿青,你脚上的链子……”
  阿青顿时失色。
  该死,怎么忘记了把铁链重新锁上呢。
  “阿青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喜欢就不要锁了。”卢云璧见阿青慌张了,连忙安抚。
  阿青低头不敢去看卢云璧的脸。
  对不起,阿青欺骗了主人……
  
  后来,卢云璧果然来的少了。
  阿青每天躺着,吃饭睡觉喝药,偶尔听云锦讲故事,不知不觉地身体就好起来了。
  他有点儿疑惑,之前听蒋太医说,自己的身体应该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啊,怎么会有慢慢好转的迹象呢?还是说,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
  为奴隶的,是生是死,都掌握在主人的手中,有什么好多想的?
  
  半个月后,阿柔又来了一次。
  这次阿柔好像很高兴,直接在容霖的带领下,到了阿青的住处。
  “阿青,你要好好养着,我听老爷子说了,你的身体有起色了……而且,很快,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阿青很疑惑,“阿柔你说什么……”
  “别管我说什么啦,你先把身体养好,其他别多想。”
  “……嗯。”
  “阿青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希望能一起把红药抚养长大吧?”
  “……记得。”
  “记得就好,所以阿青你要好起来,红药不能没有爹爹的。”
  “阿柔,我……”
  “答应我要好起来,行不?我和红药在家里等你……”
  “嗯,好。”
  阿青答应了。
  他不懂阿柔的喜悦从何而来,他也不认为主人会放过自己,但是若能让阿柔开心,他会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的。
  
  他说到做到。
  比之前更积极的配合蒋太医治疗,什么药端进来都一口气喝掉,感觉到精神还不错的时候,也会更衣下床,扶着墙在小院子里走一走。
  卢云璧还是两日三日地来看他,他则更加恭敬地对待这个主人。
  他能感觉到主人的善意了,所以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有生之年阿青都要做一个听话的奴隶,要尊敬主人,让主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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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青阴着脸坐在床边。
  冬天快过去了,过几日便是新年。以往这个时候,府中总是很热闹的,如今卢总管还乡了,下人们都被遣送了,偌大的指挥使府,连准备新年的下人都没有了。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卑贱的奴隶……
  她瞥了一眼俯卧在床上的祁连,“你都躺了半个多月了,也该下床走动走动了……”
  祁连抬头看她,微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在嘛……有你照顾我,我乐得清闲。”
  “有病。”冬青冷冷地说了一句,起身准备离去。
  “冬青。”祁连忽然做了起来,拉了她的衣袖道,“冬青,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如今将军大人的态度很明朗,冬青你不要再做傻事。”
  冬青慢慢地回头,看到祁连一脸的认真,和真诚。
  不由扭过头去,恨恨地道:“谁要你好心乱顶罪的。”
  “冬青!”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对那个贱奴做任何事情了。既然主人都被猪油蒙了心,把个奴隶当宝贝,我还说什么呢?”她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祁连,你放手吧。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知道谁在真正对我好。”
  祁连松了手,微微有些脸红。
  
  冬青出门,转过走廊,进了凝香园中。
  冬日萧瑟,阳光照着光秃秃的树枝,台阶旁的积雪,也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多年相随,本以为在卢云璧心中无可替代,就算不是爱情,也无怨无悔了。结果,却输给了一个下贱的奴隶……
  
  “啊,冬青姐姐,您哭了?”云锦从厨房出来,看到冬青临风陨泪,便忍不住上前询问。
  “没事。”冬青慌忙擦干泪水,回头便是优雅的笑容,“云锦你不是照顾阿青了么?怎么忽然来这里……”
  “哦,阿莺她去看奴隶哥哥了……所以我走远一点,省得打扰他们。”
  云锦一边回答,一边心里疼得不行。
  哪个坏蛋,欺负冬青姐姐了?
  她是冬青从街上买回来的丫头,一直把温柔高贵的冬青看做偶像,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冬青流泪,她不小了,看得出冬青是强颜欢笑,不愿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而已。
  
  “阿莺?她去干什么?”冬青黛眉轻皱,心中起了怀疑。
  “说是主人的命令,给奴隶哥哥带吃的……嘻嘻,我知道她想干什么。”云锦悄悄地凑到冬青耳边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阿莺她喜欢奴隶哥哥……”
  冬青啊了一声,随即笑道,“小孩子可不要胡思乱想。”
  “我没有乱想啦。”云锦赶紧摆手,“姐姐你想啊,她若不是喜欢奴隶哥哥,干嘛每次过来,都把我支开呢?”
  “嗯,也是。”冬青思量片刻,决定亲自找阿青谈一谈。
  
  阿青见到冬青很是吃惊,连忙爬下床,规规矩矩地跪好,低头恭敬地道:“冬青小姐找下奴何事?”
  冬青冷淡地问道:“最近阿莺常常过来?”
  “是,最近阿莺姑娘常常给下奴送吃的。”阿青老实答道。
  “没做其他不轨的事?”
  阿青抬头,直视着冬青道:“您说的不轨,是指什么……”
  他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冬青不会知道阿柔过来的事儿了吧?不,不可能的,现在不能承认。
  
  冬青讥笑道:“你一个下贱奴隶,和她一个丑得没人要的丫头,还能做什么事?”随后收敛了笑容,厉声道:“说,有没有做那种肮脏的勾当?”
  “没有。”阿青见她误会了这个,不由松了一口气,坦然答道,“冬青小姐您也不想一下,下奴如今的身体,还能和女人做那种事么?”
  “姑且相信你一次。不过你给我记住,哪怕主人护着你,若你真的做了对不起主人的事,下次我绝不饶你。”
  阿青沉默了一会儿,低头道:“下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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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十三章 苦尽甘来(4) ...


  冬青的警告多少起了一些作用。
  两日后容霖再过来看阿青的时候,阿青犹豫再三,最后对容霖道:“容大人,这阵子叫阿柔不要过来了。”
  容霖有点惊讶,“为什么?”
  阿青低头笑笑,没说话。
  好在容霖也不傻,很快就明白阿青的担忧所在了,摇头笑道,“阿青你别担心卢云璧知道,其实……哎,其实……算了,阿青你现在能下床么?能的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阿青看了他一眼,道:“好。”
  
  容霖的话让阿青心里升起了一点异样的希望。
  所以他不做任何询问地跟着容霖出了养病的小院。
  
  一出去才发觉,卢府里的下人都换了,都是阿青不认识的人。
  心中疑惑更盛,却不敢随意相问。
  
  转过了两个院子,又路过了凝香园,再走过奴仆住的后院,再转过一个院子……
  阿青停了脚步,轻轻叫住容霖,“……容大人,您是不是……”他停顿了一下,去看容霖的脸色,见容霖并不生气,便鼓起勇气道,“您是不是又迷路了。”
  
  容霖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阿青你知道我是路痴……”
  “嗯,下奴知道。”
  “不过奇怪了,凝香园隔壁的银杏阁……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银杏阁?您确定?”
  “嗯嗯,确定,阿青你知道怎么走吗?”
  “下奴知道。”阿青极轻地叹了口气,“容大人,请跟在下奴后面。”他说着,就向右侧的走廊走去。
  
  阿青对卢府的各个院落都很熟悉,毕竟过去曾有将近十年的岁月,他一个人打扫了卢府所有的院子。那些辛苦的日子,如今想来,倒不觉辛苦了。阿青只是觉得当时年轻的自己,单纯得有点儿可笑。以为只要自己好好赎罪了,主人就会原谅自己,甚至还怀着一点儿妄想,想和主人亲近。多么不知天高地厚啊,一个卑贱的奴隶,居然敢妄想主人。阿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当初可笑可叹了。
  
  其实,也很可悲吧……
  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了,赶紧加快了脚步,向银杏阁走去。
  容霖在后面急着叫道:“阿青阿青,别走这么快,你的身体还没好呢……”
  然后就看到阿青在一扇月亮门前停了下来。
  
  “呃,阿青?”
  “到了。”阿青轻轻地说道,仰头看门上的横匾。
  容霖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门匾上写着四个娟秀的柳体——“银杏疏影”。
  
  “阿青你果然很熟悉这里啊。”容霖推开了朱红的院门,“一起进来。”
  阿青应了一声,温顺地跟随他进了院子。
  
  阿青心想容霖要他来这里,肯定是要他见什么人,可能是主人吧,也可能是主人的客人。在主人面前,他是不敢走在容霖前边的,所以只是小心翼翼地跟随。
  容霖回头看着阿青的样子,苦笑不已。
  
  银杏阁是院中一幢两层的小楼,因门前的院子里种植了十数棵银杏而得名。在阿青的印象里,这个小院落一向都没有人住,荒废得只有他一人,前来打扫灰尘,照顾花木。他也曾在银杏成熟的季节,偷偷摘一些带回马棚,作为储备粮食。起先他当然不敢,是在连续好几年发现这些果子烂在树下之后,才开始捡一些回去,后来才大着胆子,摘一些回去。
  
  如今正是冬季,所有的银杏树都光秃秃的,阿青瞥到那些没有叶子的树枝,仍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感激的微笑。他感激这些银杏,在那些饥饿的岁月里,曾经给予他的恩惠。
  
  正出神时,却听见容霖步上了台阶,站在银杏阁门口叫道:“阿青,快上来。”
  他叫的很大声,以至于阿青回过神抬起头的时候,他身后的门也开了。
  容霖这下又跑下台阶,过来拉起了阿青的手,指着门口道,“阿青,你看看里面是谁?”
  “……阿柔。”阿青张了张嘴,一开始并没有发出声音。他紧紧盯着从门内款款走出来的绿衣少妇,还有她怀着的女孩,眼睛有些酸涩了。随后才忍住眼泪,叫出了妻子的名字。
  
  阿柔微微一笑,步下台阶后放下了怀中的孩子,“红药,去,去爹爹那儿。”
  “爹爹。”红药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
  阿青蹲□体,紧紧抱住了她。
  
  容霖看着阿柔笑笑,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干脆地转身,离开了银杏阁。
  等到阿青回头找他时,已不见他的身影。
  
  阿青冷静下来后,便觉得奇怪:“阿柔你们怎么住这儿来了?”
  阿柔道:“容大人让刺史府的官员打听到我的前主人的住处,然后买了我的身契,让我带着红药一起来这里了。卢将军……不,现在我也该叫他主人了,他安排我们住在此处,说他知道我们的关系,想让我们夫妻团聚,所以就托容大人办了此事。”
  阿青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也就是说,他买了你和红药。”
  “嗯,是的。阿青你在担心?”阿柔一边逗着红药,一边道,“阿青,我和主人聊过几次,他真的很关心你,而且……我看得出他是和善大度的主人。”
  “……”
  “阿青,你不愿和我们母女团聚么?”
  “不,不是,我很高兴见到你们。”阿青抱起了红药,之后轻轻搂住阿柔的肩膀。
  主人,您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还是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
  “就是你所看到的,让他们一家团聚,你以为还有什么?”
  “那不像你的性格。”容霖剥着瓜子,摇头道,“你虽然不算刻薄,可也不至于大度到……让情敌这样子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我只是还我欠他的旧账?”卢云璧抿了一口茶,微温,苦涩。
  “你欠他?你是说弃奴之事?”容霖停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卢云璧道,“这就更奇怪了。虽说阿青被你弃掉后受了很多的苦,但是并不能由此证明,你当初弃奴错了。作为主人,你有随意处置自己家奴隶的权力,再说……我猜想你当初弃奴,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吧?”
  “何以见得?”
  “因为你从来都不是冲动行事之人。”
  “呵呵。”卢云璧笑着,又喝了几口冷茶,“我确实不是。但我当时也确实错了。我因为某个理由,弃了阿青,如今我却发现,当初的这个理由,十分荒谬。”
  “什么理由?”这下容霖好奇了。
  他之前虽然不忿,也一直以为阿青是忤逆了卢云璧,从没有想过,还有其他理由。
  卢云璧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慢慢地说道:“我以为,他杀了银城。”
  
  “你说什么?”容霖又惊又怒,“阿青怎么可能杀人?”
  “是啊,他不可能杀人。”卢云璧苦笑道,“我也觉得他不可能杀人,可我宁可怀疑他,也不愿意怀疑我身边亲近的其他人。”
  “你是说,卢总管?还是祈将军,或者冬青小姐?”
  “都不是,银城她是……自杀的。”
  卢云璧仰头喝干了杯中的茶水。
  
  他不是没有想过,银城郡主自杀的可能性,毕竟银城的前任夫婿,去世还不满三年,而她嫁过来,可能是洛王的意愿,而不是她的本意。所以银城也有足够的自杀理由。
  可后来卢云璧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他了解银城的性格,知道她善良温柔,替人着想,如此性格之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在洞房之夜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自杀这种行为的,那会给别人,添上无穷的麻烦。
  而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不管银城是以死明志,或者以死逃避,都不可能不留下遗书。而卢云璧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在银城身边,发现类似的东西。
  
  卢云璧考虑事情,不可谓不周全。
  但他千思万虑,仍是忽略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他身边的人,藏起了那封遗书。
  
  后来在青都,在眉州,他想过无数次银城的死因。
  再后来,他得知阿青的那两个布偶,是用来祈福的,自己冤枉了阿青。而洛王,又出人意料地提前举起了反旗之后,卢云璧心中甚至想过,是洛王派死士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以防受制。
  
  直到几天前,祁连交给他一方手帕,跪在他面前道:“属下有罪。”
  卢云璧不明所以地摊开手帕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你有罪?你又想替冬青顶罪么?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是冬青做的?”
  祁连交给他的手帕上,用血写着,银城郡主的遗言。
  银城说,刘郎已经走了,流香不愿独活。辜负了父王疼爱,请小璧转告。
  
  卢云璧一下子就把这件事前后的关节都想通了。
  银城想死,却不愿拖累他,便故意死在新婚之夜,留下遗书,让所有人知晓。
  她与之前的夫婿感情不错,但未必好到以死相随的地步。要不然,不会拖到两年后才自杀相随。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银城发现了,她的夫婿是被洛王所害。出于孝道,她没办法责怪深爱着自己的父亲,本来留在娘家,也就这样了,偏偏皇帝又下旨,把她嫁到了云州。
  银城与卢云璧,自小相知,她不愿意让自己成为皇帝牵制父亲的棋子,也不愿他像刘郎一样,被父王所害,又不能向外人说出,父王的野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死,死在众目睽睽之下,然后留下遗书,说是为前夫殉情。
  殉情而死,只会让人嘘唏感叹,不会给卢云璧、还有自己的父亲,带来任何疑义。
  却不想,那封遗书,被冬青拿了。
  
  卢云璧再愚蠢,也不会相信是祁连拿到。
  当年在场的只有卢总管、祁连和冬青。祁连抱着自己,更有可能拿遗书的,是卢总管和冬青。而祁连不会为卢总管顶罪,那么唯一剩下的那个嫌疑人,就是冬青。
  
  冬青为何要这么做?
  只是为了,陷害阿青么?
  
  卢云璧忽然觉得很心寒。每一个,他给予了所有信任的身边人,都为了这样那样的目的,伤害着阿青。而他在当中,自然也责无旁贷。
  如果,阿青不是生来为奴,还会受到这些明的暗的、出于轻蔑、或者出于漠视的伤害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学园区图书馆竟然有很好的无线网络信号。
真是太惊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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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四章 一念之差(1) ...


  很快就到了除夕。
  卢云璧派李慎叫阿青、阿柔和红药一起去赏花厅吃饭。
  阿青有点发愣,阿柔赶紧拉着他的手,向李慎管事表示感谢。
  在指挥使府为奴十年,却是第一次,在赏花厅和主人一起过了一个和睦的新年。
  
  原来卢总管走后,原本的账房李慎,正式代管了卢府。他在卢云璧的授意之下,通过刺史府为卢府买入了青年奴隶三十八人,终于让沉寂多日的指挥使府后院,重新有了生气。
  那些奴隶与之前的卢府下人不同,他们的地位与阿青一样,又从未听过阿青伤害主人的旧事,所以对这个受主人宠爱的奴隶,不仅能平等相待,还抱有羡慕之心。
  卢云璧这么做,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了阿青,容霖便说:“想补偿他了,是吧?可惜有点晚呢……阿青未必会领情了。”
  果然,阿青对周围的变化,视若无睹。
  他仍旧安分的养病,卢云璧过去看他时,仍是很恭顺却不再流露自己的真实情绪,让卢云璧有时候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块木头。在他的命令之下,这块木头也会哭会笑,会动会说话,可卢云璧岂会看不出,那只是因为他的命令,而表演出来的东西。他看不到真实的阿青了。
  后来卢云璧发现,只有阿柔带着红药上门的时候,阿青才会有真正的笑容,他便渐渐减少了去看望阿青的时间,把更多的机会,留给了阿柔。
  不难受不嫉妒么?
  当然不是,卢云璧都快被这只名为嫉妒的野兽撕碎了。
  可他却只能这么做。
  因为蒋太医说过,“阿青的身体要慢慢调养,所以不能让他的情绪有大的波动,要让他每日都平稳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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