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四下观望了一番,果然,没有人往外拿钱,只能接受了纪莫凌的好意,端了饭菜和他找到一张小桌子坐下。
怎么这么巧?祁云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纸问。
我读国际金融,研二。纪莫凌自我介绍道。
嗯咳咳,祁云努力抑制住自己想喷发的**,猛灌了口汤,把气息平顺下来。
不像吗?纪莫凌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像得很,师兄,小弟一向失敬了。祁云连忙应到。
哈哈哈哈,纪莫凌抽风一样笑了起来。
这样子真应该让他的小弟看看,祁云无语地看着纪莫凌形象全无地笑成一团,想着第一次见他时这家伙从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冷劲,恨不得把方圆十里冻成冰川,典型的双重性格。
纪莫凌你是天蝎座吧?祁云问道。
对啊。纪莫凌的眼睛闪了闪,你也研究星座,我以为只有女孩子喜欢这玩意。
随便猜猜。祁云低头扒拉饭菜,其实我不懂。
那么祁云你是什么星座的,让我猜猜?纪莫凌端着下巴作沉思状。
双鱼。
祁云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
双鱼座的男性,神秘,有些不可思议,......这一星座的人有点乌托邦的思想倾向。生活上也经常得过且过。在困难或矛盾面前你不喜欢让步,总渴望有奇迹般的解决办法,而当需要你做出决择时,又常常束手无策。在爱情方面,如果对方不主动倾述衷情的话,从不考虑去付之行动。双鱼需要一个能指导你言行的精明强干的生活伴侣。
动力来源:情爱。
纪莫凌在自家书房的电脑里看着这些字眼,诡秘地笑了起来。
所以说祁云了解的还是不全面,纪莫凌远不止双重性格,这家伙精分的厉害,别人一般都是分裂成二重人格,他可以分裂成一块一块。
祁云去看唱雅的时候,唱雅正在听王子维吹笛子。
所以说王子维是另一个让祁云看不懂的人之一。
以前在祁云的印象里,这个人穷,有义气,除此没别的了。
可是在颂雅死后,祁云又抽不出时间来看唱雅的时候,王子维倒是一趟又一趟地来看望唱雅,给她讲笑话陪她聊天安慰她,后来发现唱雅喜欢听自己吹笛子,王子维就每次都带着笛子来。也就只有祁云和王子维出现的日子,唱雅才不会酗酒。
祁云很苦恼,他不知道该怎么劝唱雅,早知道这样当初他不如狠心告诉唱雅她姐姐死了,现在唱雅很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却没法劝,也管不住她酗酒这种自虐的行为。
那天祁云陪唱雅吃了晚饭才和王子维一道出来,一路紧紧地蹙着眉。
你就把事情挑开来说罢,王子维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说让我直接告诉她?祁云满目苦恼。
嗯,这样好一点。
真的么?
反正她早就知道了。王子维叹口气,现在这样,你难受,她也难受。不破不立,干脆说穿了,让她狠狠痛一回算了。
祁云站住脚步,认真地打量了王子维一会儿,沉思着说,当天要是和你商量一下就好了,也许不会这样糟。这样吧,关于怎么和唱雅沟通,你回去给我写个初稿,我背一下。
毛?王子维怀疑自己幻听了,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祁云。
可是祁云根本不看他,毅然决然地拉开车门,用他坚毅的背影表示,这件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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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祸的也不少
隔了几天王子维到真是写出一本十几页的稿子拿来给祁云过目。
祁云一看,第一行:雅,我错了。
第二行:雅雅,我错了。
第三行,宝贝雅,我错了。
第四行,亲爱的雅,我错了。
......
直接团成一团,丢到地上。
王子维不屈不挠地把纸团捡起来,重新伸展开,拿手抚平,然后解释道:好几套方案呢,你往后看啊。
祁云瞪他一眼又翻过来看第二页,之后看了第三页,第四页,全部看过之后问,为什么每套方案的第一句话都是,雅,我错了。
那你觉得你没错吗?王子维脸上的表情就是死谏到底的表情。
是,她们俩个会到集美阁卖身这个可以说是命运和你没关系。她们会认识你和荀宇这个也可以说是命运和你没关系,但是你能说颂雅的死和你没关系么,其实你这么难受一直说不出口的不就是这三个字吗,祁云,你要是个爷们你就应该敢于说我错了这三个字。
祁云把那几页纸捏在手心里想了想,笑了,你说的对,好吧,那咱们今天就过去跟唱雅说。
咱们?王子维又傻眼,有我什么事?
是,你认识我可以说是命运和你没关系,但是相处了这么久,你能说唱雅和你没关系么?祁云模仿着王子维的语气说,再说稿子都是你拟的,你不去怎么行,我要是忘词了呢。
......理由真充分,王子维满头黑线地跟着祁云去了集美阁。
实际上根本没用上任何写的词。
祁云和王子维表情凝重地坐到唱雅对面,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唱雅看了看他们,突然问,我姐姐是不是死了?
......
从集美阁出来,祁云和王子维心头都是沉甸甸的。
更令他们意外的是,一周后,唱雅从集美阁逃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回可真是我的错了,私下里祁云跟王子维说,现在可怎么好,唱雅要是有点什么怎么办?
这次连王子维也傻眼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私下里满城乱转,盼望能遇到唱雅,替祁云把人找回来。其实他真是喜欢祁云,不过王子维这人很有自知之明,明知一点这事儿一点希望都没有,也就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尽自己所有的能力来帮他。
再说阎家四少阎同康某天从夜总会出来,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女人,花白的头发把脸都遮住半边,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过来行乞,阎同康随手抽出张钱来往那老女人的破茶缸里放,就在那瞬间,破茶缸突然变成了尖刀,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入阎同康的小腹,阎同康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到下了,然后那个女人转瞬消失。
这次行刺很成功,但是阎同康命大没死,送到医院竟然抢救回来了。
祁云得到消息之后越发上火,这人肯定是唱雅,她被阎家人抓住会被打死的,上哪去找她呢。
荀宇被派去和纪莫凌谈判发电厂的事,遭遇了隆重的接待——唱雅被打扮得像花一样推到两人中间,双手却被牢牢地捆在背后。
荀二少,听说这个女人和你死掉的妞长得挺像,送给你怎么样,纪莫凌阴笑着开口。
荀宇那个爆脾气当时就把枪拍出来了,纪莫凌你找死是吧,那我就先修理了你再去跟四爷请罪。
修理我?纪莫凌挑衅的一笑,飞起一脚毫无征兆地就发动了进攻。
没有纪莫凌的号令手下们不敢动手,荀宇那边也是一样,弟兄们干着急帮不上手,眼看着俩大哥跟野兽一样打在了一起,后来就干脆滚到了地上,和任何一个街边小混混没分别地互擂,你一拳我一脚打得形象全无。
不分胜负。后来荀宇和纪莫凌分开是因为两个人都没力气了。
纪莫凌一边一个黑眼圈,被打成了国宝大熊猫。
荀宇鼻子底下挂着两道鼻血,跟蜡笔小新差不多。
两个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后来荀宇先恢复了一点力气,跳起来把唱雅解开,拖到自己一边。
纪莫凌眼珠一转,啪地就精分成另外一个他,缓缓点了支烟笑笑,深情款款地说人你可以带走,别忘了替我给祁云带个话,就说这是我送他的小礼物。
去你妈的。荀宇比了个中指。
要不是真打不动了,就冲这句话荀宇绝对还要冲回去和他重新PK一次的。
唱雅,你没事吧,那畜生没把你怎么样吧?离开纪莫凌那里,荀宇忙不迭地问。
可是唱雅压根不理他。
唱雅,你是不是恨我?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姐姐,你恨我是对的。
荀宇一看到那张和颂雅极其相似的脸孔,就陷入了自我谴责,自怨自艾的纠结心绪中,滔滔不绝地检讨着自己。
唱雅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车子驶入闹市区,汇入拥堵不看的车流时,才突兀开口道:看那边是谁。
荀宇一愣,下意识地减慢速度看向唱雅那边,唱雅就在那瞬间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车流滚滚,荀宇想停也不行,眼看着唱雅穿过拥堵的车流,转瞬消失了。
纪莫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祁云把唱雅找回来,交到荀宇手里不到五分钟又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俺的收藏终于突破五百了,为了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我决定把这章补齐,之后争取再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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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
夜色阑珊,富豪夜总会最尽头的包厢里,阎同川和纪莫凌推杯换盏,谈得很开心。
纪莫凌头脑清醒,手段活络,抓住荀家倒掉的机会,借势上位,将自己命名的凌云帮从一个二流小帮派,发展到现在和秦四,阎家鼎足而立,让阎同川十分欣赏,也大有结交之意。
纪莫凌呢,来者不拒,跟哪一边都交往,又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就拿发电厂的事来说,秦四先派了人来,纪莫凌却把荀宇气跑了,一点正事没谈,现在阎同川跑来跟他示好,他又和阎同川谈上了。
很快,女侍送来酒和果盘。
纪莫凌拿起一杯红酒刚要喝,手腕却被阎同川压住了。
怎么?纪莫凌不解地挑眉。
阎同川笑而不答,却突兀地伸出手,一把扯住侍立一旁的女侍应就往自己怀里拽。
那女侍应遭此突袭,也不慌张惊叫,不知从哪里摸出把刀来,照着阎同川就刺。
阎同川既然早瞧破了她,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刺中,微微侧身躲开,抓着唱雅的手腕一拗,纪莫凌几乎听到了腕骨破裂的声音。
唱雅,你以为我像我那个弟弟那么蠢,那么容易被袭击么,阎同川捏着唱雅的下巴,把人拖到跟前,压低了声音问: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喝酒吗?
呵呵呵呵,阴笑数声,阎同川自问自答道:因为你在这里啊。
看,我多给你机会,酒里有毒对不对?毒不死我也刺不死我,你还有什么招数?
唱雅一言不发,冷汗滴滴往下落,却也不叫一声痛,只是用仇恨的眼神死死盯着阎同川。
你说你干嘛这么想不开,阎同川冷笑,连荀宇都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还妄想替你姐姐报仇,你觉得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把我们阎家人杀光吗,哇哈哈哈哈,真好笑啊真好笑,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有理想的女人,哇哈哈哈哈,阎同川几乎笑出了眼泪。
唱雅,你知道什么叫命运吗?虽然唱雅始终没有说任何的话,但是阎同川还是自说自话演讲地很开心,命运就是你姐姐被LJ了,你也要被LJ。
一把把唱雅推到自己的手下中间,阎同川嘿嘿□着下令:好好伺候伺候她。
唱雅并没有挣扎,自始至终她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眸子看着阎同川,好像用眼神也能杀死他一样。
阎同川神经强悍,完全不受唱雅的眼神影响,还记得吩咐众兄弟一声,留点力,别弄死了。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纪莫凌一直微笑着旁观,手里还不停地把玩着自己的那款新手机,阎同川搞定唱雅,他才把手机收起来,继续跟阎同川谈发电厂的事,不过阎同川这时候心思已经不在发电厂上了,他满心只想着怎么泡制唱雅才好,因此只大概谈了谈,约定了下次见面再聊,就结束了谈判。
纪莫凌走后,阎同川重新叫了瓶酒一个人惬意地品味着,心里怎一个爽字了得。
一个女人,还想翻出天去,还搞刺杀,搞什么在他阎同川这都不好使。
他正美呢,小弟报告,东区的场子让人挑了。
调虎离山?阎同川挑挑眉,去跟老大汇报,我这离不开。
小弟刚走,警察来了,临检。
阎同川皱眉,怎么可能,他这里是早就打通各路关节的,怎么会有警察来找麻烦?
阎同川不置信地亲自出包厢去验看,警方出示的证件到是真的,于是他用暗中示意富豪的经理去打电话,这边还没有乱完,一警察已经从里间把光溜溜正套衣服的唱雅和压着她的一个拎出来。
多大了,满十八了么?警察问。
唱雅仍然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一样。
警察先生,她满18了,富豪的前台经理忙过来解围。
唱雅就在这时候挣脱那个警察的手,突然冲过去咬了阎同川一口。
干什么呢,警察大怒,还没等阎同川发飙,抢先一警棍将唱雅敲昏,骂道:卖X嫖X还这么嚣张。
于是唱雅,压唱雅的小混混以及别的屋搜出来的若干男女一长串被带走。
漆黑的角落一辆漆黑的车里,祁云看着警察带走了唱雅,长出了口气,握了握纪莫凌的手,多谢你通知我。
客气什么,那么电厂的事不如就我们来合作,我六你四,行吗?纪莫凌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祭出杀招。
什么?你要占百分之六十,祁云被气乐了,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四爷占小头,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容我提醒你一下,纪莫凌继续彬彬有礼,你刚说过谢我,难道就只口头上谢一下?
我......祁云差点被噎死。
唱雅唱雅,你一个人就值20%啊。
祁云看看窗外浓重的夜色,最后点头,好,这事儿我做主,就这么定了。
那我们明天把协议签一下?纪莫凌趁热打铁。
行。祁云干脆利落。
其实你们也不亏啊,今晚荀宇应该在东区大捞了一笔,阎同川这个傻子,我算准他不会去。纪莫凌又精分出狡诈的一面。
是是,您智珠在握,身居茅庐已知三分天下,您最了不起了好吗?祁云没好气地打发了他,又转头看车后座的王子维,多亏了你今天想到报警这个好办法,才把唱雅救出来。
嘿嘿,我们小百姓有事当然第一个想要找警察,王子维被表扬得不好意思了。
你想要点什么报答呢?祁云问得很直接。
我,我不要。我要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干。王子维把手摇得跟风轮似的。
这样吧,祁云缓缓开口,上次那幅画也没给你钱,后来我在市区给你买了套房子,还没跟你说,祁云把一串闪亮亮的钥匙拿出来,正好,今天就把钥匙给你,你有空收拾收拾租出去,以后每个月吃饭不用愁了。
王子维呆呆地看着祁云把钥匙交到自己手里,傻了。
楼号回头我传你手机里,祁云说着,发动了车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了我真滴写了,嘿嘿,终于发上来了------
疯子的对话
祁云一回家就跟秦四坦白了与纪莫凌之间失败的交易,之后进行了深刻地检讨——是我的错,我没有处理好唱雅的事,才让纪莫凌有机可乘。
秦四看起来到没有多生气,只是慢悠悠地问祁云,那你为什么不处理好唱雅的事呢?
因为我没时间,因为现在我是好学生,天天上课,因为我不想当黑社会,祁云想,这些话能说么。
秦四一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祁云,没有任何向他施压的意思,这让祁云觉得很放松,于是他坐下来,尽量清楚地把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
我是不是很混账?祁云最后挺迷惘地问,你看我是一个黑帮老大的儿子,从小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双手都沾满了鲜血,现在还妄想脱身,我是不是太矫情太虚伪太可笑。
你一点都不可笑,秦四作出结论性的发言,事实上你会厌倦杀戮一点也不在我的意料之外,你要是一直都不厌倦,我到会很奇怪了。你还小,有些话现在同你说还太早,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秦四拉起祁云的手,走,今天是初二,到我房里去。
可是,祁云有些奇怪地想,外面的月亮那么圆,怎么会是初二,初二的月亮不是弯弯的吗?
仿佛猜到他的想法,秦四淡淡补充一句,我说今天是初二就是初二。
得,您强,您是日历。
静谧的夜晚,许久之后,秦四的房里出现如下对话:还疼吗?
疼。
要不下次我们只做前一半?
你能忍住吗?
每次完事后我都觉得我能忍住。
那之前呢?
之前我都在想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
祁云无语半晌才继续道,我很奇怪之前的那么多年您是过来的。
这种事情,秦四抚摸着他的脸颊,很心满意足地回答,和吸毒差不多,从来没尝过那种滋味也就算了,一旦尝过就戒不掉,总还想再尝。
真是生动的比喻,祁云彻底无语。
所以呢,自己说了,之后做了,虽然问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可是成功地被搁置了,看来性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虽然算不上是最佳的。
模模糊糊地睡去,第二天祁云想着要和纪莫凌签约,挣扎着要爬起来,被秦四按住了,我替你去吧,你多睡会儿。
于是秦四去了,晚上祁云看着合约上清清楚楚地双方各占50%的约定,再次佩服的五体投地,老江湖就是老江湖,纪莫凌忙活了半天终于多占20%,秦四一出面,直接弄回来一半,祁云不由的想到品牌价值这四个字,大约在江湖中,秦四这两个字也是有品牌价值的,就是提一提这两个字,也值10%了。
比较令祁云头痛的是唱雅,这丫头被从警局接回来之后不哭不笑不说话,相当难弄。
暂时祁云把她放在王子维那里,为了她,荀宇和王子维两个昼夜不眠的看着,眼看都快疯了。祁云想要说服唱雅去山里大伯那,可是嘴皮都快说破了唱雅也没给出半点回应。
英雄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没错他就是我们不甘寂寞的纪少。
祁云也很怀疑纪莫凌主动前来帮自己的动机,于是纪莫凌耐心解释道:本来以我的风格绝对是要杀人灭口的,不过这样一来就不免与你为敌,而暂时我不想与你为敌,我更不想阎同川抓到唱雅之后想起来这事其实与我有点关系,所以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来帮忙劝劝她,让她走了最好。
可是,你要怎么劝?祁云愁云满面地看着纪莫凌,她根本一句话都不说,跟石像似的。
你去她当然不说,只有疯子才能和疯子沟通,让我来。
纪莫凌自信满满地进了唱雅的房间,祁云、荀宇、王子维都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房间内一声巨响,祁云跳起来冲过去开门。
房间内的情形是这样:椅子倒在地上,纪莫凌也倒在地上,唱雅骑在纪莫凌身上,右手拿了把梳子比着纪莫凌的喉咙。
出于安全的考虑,之前祁云他们已经把房间内所有的利器都搜走了,否则祁云相信现在对着纪莫凌的绝对不是梳子。
纪莫凌的手在地上偷偷冲祁云他们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过来,而唱雅圆瞪双眼根本看不见除了纪莫凌以外的人了。
怎么了?你就这么点力气,还想杀阎家全家?你不是恨吗,动手啊?纪莫凌被唱雅压制着,还在不知死活地挑衅。
啊——唱雅突然大叫一声,举起梳子就朝纪莫凌扎下去,祁云只觉得从头凉到脚,虽然他曾目睹过无数血腥的场面,可是他却觉得没有哪一幕比眼前发生的更恐怖。
枪林弹雨都没有怕过的祁云,看着唱雅一下接一下用梳子扎得纪莫凌血肉模糊,手心里慢慢浸满了冷汗。
害怕的不止他一个,荀宇和王子维站在他身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三个人呆呆地看着唱雅不停地戳戳戳,动作越来越慢,终于颓然扔掉手里沾满鲜血的梳子,掩面痛哭起来。
纪莫凌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祁云全身还是僵的,直到被纪莫凌推了一下,才猛醒地走进屋子抱住唱雅。
荀宇和王子维连忙手忙脚乱地把药箱翻出来,给纪莫凌止血。
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挺,那什么的。荀宇一边给纪莫凌上药,一边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啊,纪莫凌无所谓地摇头,对付疯子我有经验,我告诉你我发作起来比她疯。
......
荀宇和王子维对视一眼,额头同时飘过效果线,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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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醒
唱雅最后还是被祁云送进山里。
祁明看见祁云竟然送了个女人回来,顿时高兴起来,表示一定会把唱雅照顾好,基本上祁明就是把唱雅当成了自己的侄媳妇。
祁云陪唱雅住了几天适应环境,把该交待的跟家里人交待了,私下里跟大伯母说让她给唱雅找个老实可靠的人说一门亲事,就准备走了。祁明刚高兴了没两天,就从自己老婆那得到消息原来这个不是侄媳妇,失望自己的之余也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离开的那天,唱雅一直跟着祁云,可怜兮兮像只离群的小兽,祁云看着她瘦成巴掌大的小脸,想想她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孤零零待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间,心头也自恻然。
将人拉到怀里,在面颊上轻轻吻了一吻,祁云再次叮咛道:乖乖的,过年的时候我来看你。
嗯,唱雅乖巧地点头,站在半山腰那里一直站到再也看不见祁云才转身。
一切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日子静好如流水,以致于祁云想,江湖也不总是波涛翻涌的。
所以当荀宇约祁云到海边的时候祁云其实已经有一种预感,荀宇是要打破这种宁静了。
我想要开始对付阎家,荀宇看着远处的海面跟祁云说,唱雅走后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觉得连唱雅一个女人都能做那么多,我是个男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哥的仇也该报了,颂雅被他们,这口气也该出了。
但现在并不是好时机......阎家七个儿子只剩了三个......现在的任何一点动作势必引起他们疯狂的反扑......
祁云摆事实讲道理,口水说干地劝着。
那又怎么样?什么我都不怕,荀宇倔强如同一头牛。
可是,现在不是你怕不怕的问题,你知道报仇要多少人跟着付出血的代价,更何况还有四爷,你现在是四爷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最后都要算到四爷头上。远的不说,就说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纪莫凌,要是有这样的好机会,他会怎么样,就算这些你都不在乎,你也想想跟你出生入死那些兄弟......
我不管,说来说去你都是在替秦四着想,你是他干儿子,自然要对他尽心尽力,我和他可没关系。
你在胡说说什么荀宇,祁云疾言厉色地喝道,别忘了你是在关二爷面前上过香的,刚才的话我当没听到,以后不许再说。
我是上过,但是他当大哥的对我不仁,我难道不可以不义?!当年码头那批货,其实我从来没放弃过调查,而调查到现在的结果就是,那批货不是阎家人弄走的。你想想,当时的形势,纪莫凌那时候只是个小混混,他吃不下那批货,又不是我做的,不是阎家,那只有一个答案——那本来就是陷阱,为我荀宇设的陷阱。
他知道了!祁云看着远方的海面,大脑飞速运转着,现在的情形,要怎么办?硬着头皮否认吗?想一些新的谎言和借口来骗荀宇吗?
不。
猛地转回头,祁云勇敢地直视着荀宇喷着怒火的双眼:当年的事,其实是我骗了你,这笔帐算不到四爷头上。
祁云从怀里摸出荀爷送他的M9,递给荀宇,你要算账,就跟我算吧。
跟你算?荀宇不肯接那把枪只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祁云。
这里让我们稍微回顾一下当年,码头上丢了那批货以后,祁云和荀宇先后怀疑那批货压根就在秦四手里,这本来就是他设下的陷阱。
为了调查这件事,祁云甚至设计了一出美男计,把秦四折腾的够呛,然后秦四回答不是。
后来荀宇刚开始怀疑秦四,就被祁云否定了。
祁云又把事情的始末跟荀宇回忆了一遍,最后总结到,其实四爷也没有骗我,那个时候我问他货是不是你藏起来了,这个问法本身有问题,当时我完全没有设想过你哥哥是四爷的人,也没有想过那批货是荀守弄走的。所以后来误导你的是我,判断错误的也是我,一切责任都在我头上,你要算这笔账,你就跟我算。咱们兄弟一场,死在你手里,我死而无怨。
还有一些话,祁云没有说,那就是当年本就是他给秦四出主意对付荀家的。可是江湖事就是这样,祁云他们在算计着荀宇的时候,荀家人又何尝不是在算计着秦四,这种话即使不讲明白,荀宇心里其实也懂的。
......荀宇两眼发直地看着祁云,他本来一直以为祁云和自己一样被蒙在鼓里,真想曝露出来的一刻一定很气愤,甚至比自己还气愤,因为越是亲近的人对于自己的欺骗越是难以容忍,秦四骗了自己是很可气,但是更可气的是他连祁云也一块儿骗了。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自己猜到的一切,祁云早就猜到了,并且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站到了秦四那一边。
祁云,你明知道我是不会杀你的。荀宇喃喃着,你明知道。
我怎么可能会杀你?我不可能杀你啊。
为什么你不可能杀我?
你不是想重振荀家吗?
你不是不惜背叛四爷吗?
你不是不在乎有多少人为此陪上性命吗?
那你还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杀了我,你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杀吧。
祁云把枪硬塞到荀宇手里,来吧,开枪吧,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荀宇颤抖着双手对着祁云,只觉得手中的枪重逾千钧。
杀了祁云,不能。
不能。
他是自己的好兄弟好妹夫,他是,荀宇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呆呆地凝视了祁云片刻,突然把枪丢在沙滩上,掉头就跑。
荀宇,荀宇。
祁云怎么喊荀宇也不听,眼看着他越跑越远了。祁云不由地有些莫名其妙,不杀就不杀,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