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by 诸葛喧之(下)【完结】(14)

2019-04-21  作者|标签:


  
  说话的当口,我感到手腕上一阵冰凉。程维站了起来,以脚尖踢了踢我的下巴:“是你自己不听话,要逃走的。否则我不会出此下策。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嗯?”
  
  我被程维反剪了双手,拷在床腿上。浑身赤/裸,触目惊心的血迹和瘀紫暴露在空气中。这个姿势很难受,甚至无法躺下,即便是很累很累的时候,也只能蜷跪着,靠在床角睡一会儿。
  他以前和我说过,若是我敢逃跑,抓回来之后定然是打断双腿,然后将我锁起来。
  当时以为是戏言一句。可程维是认真的。
  
  从疼痛到屈辱,从伤心到麻木。
  我在这间死寂的卧室里蜷缩着,睁着眼睛茫然望着苍白的墙壁。
  心脏好像被蛀空了一样。


84

84、84 ...


  这之后的几天,程维似乎很忙碌,没有多少时间来管我。他每天很晚才回来睡觉,身上总是带着浓重的烟味。而我就这样不着寸缕地被绑缚着,除了去洗手间,另外的时间都是这样的状态。
  
  按时会有程维的心腹仆从进来给我送饭。以前程维连碰都不让别人碰我一下,同学会上我和老鼠多说了几句话,他就吃醋成那样。可是现在,他却大大方方地让我全然暴露在旁人眼里,毫不介意。
  
  他一直是剥食人血的恶魔,我以前明明觉察到,却还是那么痴心地爱着他。
  是我傻。
  
  那个仆人喂我的饭,我从来都不吃。勺子抵在我嘴边,汤羹都漏了出来,依旧不曾松口。
  就这样过了几天,我的精神越来越差,我听那个仆人和程维汇报说,再这样下去,不得不给我输营养液,否则支持不了几日,只怕就不行了。
  
  这晚程维回来,像是多喝了一些,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对我置之不理,自顾自洗澡睡觉。
  他提着一个塑料袋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呆呆望了我一会儿。
  半晌,他轻声说:“……你就真的那么想死吗?”
  “……”
  见我不说话,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小霖,我知道你恨我。”
  他说着,抬手轻触上我的脸颊,我猛地畏缩一下,仿佛被毒蛇咬中一般,惶惶然看着他。
  
  他咬着嘴唇,眼里逐渐有了些类似于伤心的神色:“……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是除了怨恨,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剩下什么别的感情呢?”
  
  我在他的注视下,情不自禁地有些发起抖来,青白干涩的嘴唇哆嗦着,却又无处可避,最后已经被他清凉的手指抚上唇角:“至少,我是这样的……小霖,我恨你。可是除了恨之外的……还有别的,我自己都割舍不掉的感情……至少我是这样的。”
  
  “你呢?”他轻轻地问,“你会比我,更狠心吗?”
  
  我颤抖着,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男人。他靠过来,把他的额头轻抵上我的,温热的呼吸更让我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小霖。我不想再折磨你了。”他闷闷地说,嗓音有些沙哑,“我很难受,真的很难受……就这样吧,结束了……我放你走……”
  
  轻微的“咔嗒”一声。
  束缚我多日的手铐从腕上滑了下来。
  
  他见我还是愣愣的,没有丝毫放松的样子,神色更加伤心。便把我抱在怀里,抚着我光裸颤抖的背脊,哽咽道:“傻瓜,还愣着干什么?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单薄消瘦的身子被他拥抱着,知觉和意识在身体中缓缓流淌,这几日的行尸走肉让我无法立刻回过神来,只是身体终究是诚实的,它比头脑反应得更快。
  我的眼泪淌了下来,一滴一滴温热的,潸然落在程维的肩膀上。
  他用力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发:“傻瓜,哭什么。”
  
  袋子里的,是一碗温热的瘦肉粥。
  程维给我裹了件衣服,然后把碗退推给我:“喝一点吧,我让厨房刚做的,还热着。”
  “……”我动作迟疑着,没有反应。
  程维舀了一勺,把粥吹凉了,递到我唇边。
  我还是看着他,呆呆的没有任何动作。
  他叹了口气:“你不要想太多了。没有别的意思。我也并不是为了求你原谅……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可是你饿了好多天了。如果不吃点东西,也没有力气回去,是不是?”
  他的循循善诱终究让我有些僵硬地微微张了嘴,许久没有进食,舌尖一碰到肉粥,就受不了得呛了起来。
  程维忙放下勺子,拍拍我的背脊:“怎么了?烫吗?”
  我摇摇头,他抽了张纸巾给我,待我缓过气,又吹凉了一勺递过来。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温柔让我鼻尖微微发酸。
  
  迟缓地被喂了几勺粥,食物刺激着味蕾,终于把沉睡了好久的饥饿感唤醒。我伸出仍旧有些僵硬的手指,从程维手里抢过勺子,埋头饿死鬼投胎似的往嘴里塞着瘦肉粥。
  吃完之后有些想吐,胃空了太久,冷不防接触到食物,痉挛得厉害。
  程维见我面色发青,递了杯热水给我,看着我缓缓喝下去,又帮我按摩了一会儿胃部,这种恶心感才终于消退下去。
  “好些了?”
  我点点头。
  
  他便笑了:“那,粥的味道怎么样?”
  说实话,我吃的太急,并没有尝出味道来。但还是略略点头。
  程维好像很满意:“你喜欢就好。”
  “……谢谢你。”我沙哑地开口,这是这些天来,我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程维挑起眉头,慢慢道:“你不用急着先谢我。”
  我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突然眼皮不安地跳动。程维脸上淡薄的神色让我觉得心下发慌,不知为什么,他虽然还是微笑着,但方才那种温和熟悉的感觉却荡然无存了。有的只是令人惶然的诡谲。
  
  “你知道刚才那碗粥,是用什么肉做的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但是那种恶心的感觉却悄然泛了上来。
  
  程维朝我笑了笑:“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还对你留有旧情吧?”
  他拍拍我的脸颊:“如果是那样,你就太傻了。”
  
  我觉得血液又一点一点地凉下来,羞耻和恨意蔓延到有些颤抖的指尖,眼前却阵阵发黑。
  
  “对了,在告诉你那碗粥是用什么做的之前,我还有个很好笑的短信想要读给你听。”他说着,靠在软椅上,摆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拿出的却是我的手机,“夏志英发给你的。”
  
  他调出短信来,慢条斯理道:“祝霖,你最近好吗?牧牧有没有听话?我这些天在德国。艾瑞克先生和他的伴侣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你应该知道,在德国同性婚姻是合法的吧?你能接受我,我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但等我回来之后,我想和你一起到德国去,或者你更喜欢荷兰呢?”
  程维读完之后,很有兴趣地打量着我苍白的脸色,然后笑了起来:“想和你去德国领证?他果然很有意思,嗯?”
  “对了,我怕他着急,所以也回了短信给他,你有兴趣听听吗?”
  他顿了顿,念道:“对不起,夏志英。我想你可能把我想的太崇高了。我这种人,并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从十七岁就和男人纠缠不清,之前忘了告诉你,我和你的程学长算是旧**。谢谢你让我和他再见面,现在我过的很好,勿担心。”
  
  读完了,他把手机随意扔到一边,高高在上地朝我微笑:“怎么样,我模仿的还像吗?你的小朋友,收到这个短信之后,就没有再理我过。效果还不错吧?”
  
  我盯着他看,说实在的,我现在几乎连愤怒都感觉不到了。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觉得打击还不够,便笑道:“这碗粥是用什么肉做的,你现在还没有猜到吗?那么让我来提醒你好了——你和夏少爷,是不是养了一只叫做牧牧的狗呢?”
  
  我只觉得脑袋里轰然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程维的薄唇一开一合:“它倒是挺能闹腾的。这样的狗,养了也烦心。不如煮来吃了,你说是不是?”
  
  我终于知道他方才为什么要这么耐心地骗我把粥喝下去,而且为了防止我吐出来,还“贴心”地倒了杯温水,做了胃部按摩。
  这时候虽然恶心,但却是根本无法呕出了。
  
  程维淡淡道:“你也不用难过,你看,它与你同在了,这样多好。”
  “程维,你这个**……!”过了好久,我才费力地从青白的嘴唇中一字一顿挤出这句话来。不知是不是太过愤怒,脑袋一阵阵晕眩的厉害。
  
  程维泰然道:“谢谢评价。顺便提一句,粥里放了些类似于安眠药的东西。我要出去一段时间,自然不希望你出什么三长两短。所以你这几天,就好好地在这里睡吧。”
  
  说罢就起身,这时候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了,程维把我横抱起来的时候,我半点反抗的力气也没有。
  “我想过了,把你锁在床角确实不妥。你连觉都睡不好,我们好歹有过一些情谊,我确实不该这么对你。”
  程维说着,动作温柔地把我的手举起来,铐在床头,然后摸了摸我的脸:“这样你就能睡个好觉了。”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头脑更是涨得厉害。
  程维低下头,在我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么,祝霖。晚安了。”
  他说完,起身穿上外套,平静地离开了房间,顺带着关了灯,锁上了卧室的门。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
  

85

85、85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手上戳着点滴。我有些费力地睁着眼睛,恍惚看到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有着一头耀眼的红发,不知是什么古怪的原因,巴掌大的脸上还架着一款镶钻墨镜。
  
  我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究竟熟悉在哪里。
  
  “R,人你也看过了,这回还有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声音,我蓦然一凛,这才发现原来程维也在屋内。我怕他发现我已经醒来,趁着他们不注意,又悄悄闭上了眼睛,只留条小缝模糊地看着。
  
  那个被成为R的红发女人微微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软椅中,歪着头:“程维,你是当真打算为沈二少卖命了?余明辰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何必另寻明主?”
  
  程维漠然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自然有义务帮沈教父把把关,你今天能背叛余家,明天也许就会背叛沈家。”
  
  程维听后冷笑:“卫风和余明辰从未把我当作自己人,没有信任,又哪有背叛一说?”
  
  R静了片刻,道:“程维,你果然天生反骨。”
  
  “怎么,有反骨的人,你们家教父制不住么?”
  
  R笑道:“那倒未必。只是觉得你这个人,倒是比我想象中薄情的多。”
  
  程维微挑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R伸出细长柔软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半晌道:“我以为,这个人在你心里有多重要呢。原来不过如同一条狗,教父问你要了,你就大大方方地给了。呵呵,你倒不怕他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你错了。”程维突然道。
  
  “嗯?”
  
  “他在我心里,并不是一条狗。”
  
  R看了程维片刻,随后哦了一声,淡淡道:“那么还是有情谊尚存的吗?”
  
  程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养一条狗,尚能看家护院。而他,却是一点知恩图报的心思都没有。还不如一条狗。”
  
  R笑了:“程维,你还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情在记恨他。”
  
  “……我曾经想杀了他。”程维慢慢道,“那种冲动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可是那段时间我根本找不到他。因为,他竟然真的找到了一棵大树。他投靠了夏志英。”
  
  “我把T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他的踪影。半年前,我开始放弃,我觉得他一定是逃到外省去了,或者在哪个角落里饿死了。反正我是找不到他的。可是就在上个月,那个夏家的小少爷,突然和我提起了这个人,并且告诉我,他们两个现在正住在一起。”
  程维顿了顿,微皱着眉头,闭了一会儿眼睛,没有再说下去。
  
  R叹了口气:“你还是在乎他的。”
  
  “……我恨他。”
  
  “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这样而已。”
  
  R站了起来:“程维,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
  
  “毕竟,人是沈教父开口要的,可是送,却是送给教父手下的甲组组长。”R淡淡道,“你知道的,那个人是**。”
  
  程维静了一会儿,道:“这个不用你提醒。”
  
  “那么,祭品已经交过了。从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沈家的人。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表现。”
  
  程维淡淡道:“会的。”
  
  R说:“今天晚上九点,甲组的组员会来这里把祭品取走。在此之前,如果你还想反悔,那么也没有问题。虽然教父说祝霖是你进入沈家要献上的祭品,但是你地位特殊,而且曾经为沈家做了很久的间谍,之后也要继续在余家埋伏一段时间。若你想要讨价还价,也不是不可以的。”
  
  “……”程维平静道,“没什么可后悔的。这个人,我已经不再稀罕了。”
  
  然后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还有开房门的声音,R要走了,临走前她对程维说:“程维,你的能力的确很可怕。可是说句难听的,我终究不知道,沈家得了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程维回来了。我忙合拢眼睛,闭的紧紧的。
  我知道,他要把我送走了。作为他要献上的祭品。
  我本该觉得心痛,觉得愤怒,觉得耻辱,最起码,也该觉得意外。
  可是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笑话,就算我有感觉又能怎样?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畜生,不,他刚才说了,是连畜牲都不如。
  
  我的感情,爱也好,恨也好,什么都被他榨光了,现在只剩下一具空空的壳。
  
  可是他仍不满足,他要把这具空壳也碾成粉末。
  
  这样他就高兴了。
  
  他坐在我旁边,一直都没有出声。时间渐渐变得模糊,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屋子里弥漫的都是呛人的烟草味。我在这样的气味中逐渐觉得喉间苦涩,如同橄榄在咽。
  “……我曾经是那么喜欢你……”
  寂静中,我终于听到他嘶哑的声音,显得那么疲惫。
  
  “我曾经答应过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一秒一分,一个小时一整天,一个月一周年,然后,一辈子。”他轻轻地问,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我竟然还记得这些。”
  
  “这些承诺,我再也做不到了。时间把一切都带走了,留给我们的只有遗憾。”他顿了顿,“这就是现实。”
  
  “可是……”他平静而嘶哑的嗓音突然有些颤抖,紧接着我就觉得自己压在被子上的左手被他握住了,那种熟悉的温度,还有手掌的契合,让我不可遏制地瑟缩了一下,但程维并没有发现,他紧紧握着我的手,额头抵着我的手背,竟然有些哽咽,“如果,一切还能从头来过……那么……”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到。
  只是在他低头流泪的时候,我缓缓睁开了眼睛,茫然空洞地望着深蓝缀星的天花板,任由那咸涩的湿润,一点一点浸润我冰冷的手。
  
  如果,一切还能从头来过。那么。
  
  恍惚间又看见宽阔的操场,雪白的起跑线,少年摘下鸭舌帽,夕阳斜照之下,浅褐色的眼珠转过来凝视着我,而我也愣愣看着俊美的他。
  那时候的我们,又怎么会想到这一次对视的代价,是未来十年的青春耗尽,遍体鳞伤。
  
  我最终还是要被沈家的人接走了。
  之前程维离开了一段时间,再进来的时候,看见我安静地坐在床头,垂头看着做出旋转流水效果的台灯。
  他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粗暴冷漠的口吻:“你该换个主人了。”
  “……”我没有理他。
  他便冷冷道:“这些年你做的事情,归根结底,不就是图个财吗?那我替你指条明路,去沈家吧,沈蓝是全T城最多金的主,跟着他,你就应该能满足了。”
  这回我终于抬起头了,我在昏黄的灯光下安静地注视着他,然后微微一笑:“程维。”
  “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了一句:“我到底是有多对不起你。”
  
  说完之后,我便起身,独自伶仃地赤/裸着脚,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慢慢朝门外走去。
  与程维错肩而过的时候,我隐约是看到他的手动弹了一下,然而直到我走出卧室,走到楼梯口,他都没有跟上来,只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站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猪脱离虎口~成功离开程先生~~
折腾着办同学会中,好累啊好郁闷啊童鞋们要求好多各种傲娇我快受不鸟了……


86

86、86 ...


  我被蒙上眼睛,塞进吉普车里。
  我听到有人和程维说:“三爷,既然您将他送给我们了,那我们便就不客气了。”
  程维冷冷道:“甲组的人,什么时候客气过?”
  车上的男人们放肆大笑起来,我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声音像蛇一般滑腻:“三爷果然还是一样的不给人面子。”
  “……”
  一双细长柔韧的手伸了过来,漫不经心地搭在我的腰上,声音就在我耳边:“那么,这个礼物,我们收下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若是三爷有什么需要差遣的,尽管找我甲组的人便是。”
  
  车子启动了,我坐在窗边,窗户是开着的,夜风灌进来,呼呼地刮过耳际。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那个滑腻的声音说:“祝霖,我们又见面了。”
  眼罩被摘了下来,光晕晃动中我看见一张狐狸般妖怨的脸,面色苍白,笑容虚渺。
  
  隔了许久的记忆瞬间如潮水涌上来。
  白粉。昏暗的戒毒所。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的器官和小孩子的尸体。烟雾般飘缈神秘的负责人。
  
  “你是……”即便再镇定,我也不曾预料还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我以为当年程维把他们全数杀尽了,不由愕然,“你是……嬴洛?!”
  
  他挑起纤细淡雅的眉头,说道:“真是意外啊,你竟然还记得我。”
  说罢凑过来,冰冰凉的面颊埋在我的脖颈处,吸血般在舔舐。我猛然一颤,他竟真的咬了下去,齿锋咬破皮肤,血流了出来,他伸出湿润温凉的舌头,在伤口辗转吮吸着。
  
  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窜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嬴洛便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动,待他吸的满足之后,才微笑着放开我,坐直了身子,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嫣红的嘴唇。
  
  “味道不错。”他眯着妖媚的眼睛,淡淡道,“好久没有尝过这么对我胃口的血了。”
  
  他叹息着抬起单薄细长的手指,从我的喉结一路向上,停在下巴处,将我的脸缓缓抬起来:“说句实话,祝霖,我真想要你……”
  我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最后他垂下了手,很遗憾似的:“可惜景明说什么也要我把你让给他,我也不方便和他相争。”
  “不过没关系。”他笑了笑,“你被景明玩腻之后,就是我的藏品了。就算是尸体,我也不介意。”
  
  我简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的可怕东西。
  
  嬴洛平静道:“和尸体做的快乐,不是一般的人能够理解的。不过,我倒是很热衷……小霖……呵呵,程维是这么称呼你的,对不对?以后我也这样叫你,你会不会很高兴呢?”
  
  车子渐渐颠簸起来,嬴洛看了眼窗外,叹了口气:“景明家快到了啊。”
  
  顿了片刻,他拍了拍我的脸颊:“你好好在他家玩,等你的心跳停止之后,我就把你接回去,嗯?”
  
  嬴洛口中的“景明”,果然是刘景明没错。
  我被押解进去见他的时候,他正悠闲地坐在青花大瓷缸边,漫不经心地看着摇曳的金鱼,眼皮儿也不抬一下。
  “组长,人给您带来了。”
  刘景明挥挥手,他们便下去了,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我和他,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静默了好久,刘景明才淡淡道:“祝霖,还记不记得我?”
  “……”怎么可能不记得,把夏志英的生日闹的尴尬收场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位吗?
  刘景明见我不说话,便道:“几年前,在夏公子的生日宴会上,你我曾有一面之缘。”
  说完之后,他把最后一点鱼粮撒进缸里,终于平静地抬起头,冷冰冰的眼睛望着我:“今天终于再见面了。”
  
  “我原本以为,程维对你很好。”刘景明慢条斯理地说着,走到我面前,打量我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瘀伤,最后落到手腕的勒痕上,嗤笑起来,“看来未必。”
  
  “我曾经告诫过你。靠男人吃饭,最后一定会落得相当凄惨的境地,可是如今看来,你倒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他说着,叹息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是,像你这样的劣根,自然是改不掉天性。什么样的娘养什么样的儿子,有个妓/女作妈妈,你会这样,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你放心,我没有赢洛那种爱好,对活体试验没有任何兴趣。”刘景明淡然道,“我呢,只是想请你过来坐坐客,顺便,让你的身体,好好舒服一下。”
  顿了顿,他笑起来:“对了,差点忘了说,我呢,精心为你准备了洗尘宴会,希望你能喜欢。”
  
  我还没来得及咀咽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刘景明拍了拍手,沉声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
  
  其实程维把我送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处境。
  落到他们这种人手里,无非是断手断脚,灌胶水入鼻喉,或是轮/暴。折磨人的手段就是那么几种,无论是鞭子抽一顿也好,还是被人蹂虐也好,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或许刘景明认为,鞭子只是肉体上的痛苦,而被轮/暴,却是肉体与精神同受折辱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可是他毕竟不了解我。其实无论他采取哪种方式,他能做到的,只是在我的壳外胡乱敲打,我的身体哪怕被他撕成碎片,心脏也是不会疼痛的。
  
  能让我连灵魂都痛不欲生的那个人,只有程维一个。
  
  那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有十多个男人,刘景明给他们都下了药。我几乎是一进门就被他们压倒在了硬冷的地上。(此处删除……和谐处理,各位木有看过的都去群里下载吧,其实也木有神马好看的……木有多少肉。)屋子里的灯光被完全打亮时,我才发现这是一间用镜子环绕的房间,连天花板上都镶嵌着巨大平滑的镜面。
  
  我空洞涣散地望着镜子里的倒影,被那些疯狂的恶鬼野兽们撕咬着祭品,脏腑,头颅,四肢,它们贪婪粗暴地嚼食着,满口是粘液和血,将祭品吃的只剩下血淋淋的骨骼,最后骨骼上的血也舔干净了,只有森冷的残骸。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地狱。
  
  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只是那些男人已经走了,我浑身赤/裸,不着寸缕,刘景明站在我面前,正低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怎么样?”他微笑道,“昨天晚上,我款待的还周到么?”
  我想开口骂他是**,可是喉咙一动,却是咳嗽不止,只能用眼睛嫉恨厌恶地看着他。
  他被我这样盯了一会儿,似乎是很不悦,抬手便给了我一记耳光:“看什么?!你不就喜欢被男人上吗?嗯?”
  我已经极度虚弱,被他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血就呛了出来。
  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抬起头来:“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
  “是不是很想问,你哪里得罪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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