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趣味:无救药的故事——浅井苍之助【完结】(36)

2019-04-13  作者|标签:浅井苍之助

“冷血的一家人。”舒懿的目光从破旧的窗户望出去,凝视暗沉的天空,感觉右臂的血渐渐凝止后用左手压迫伤口的周围,导致鲜血再次流出,一滴滴淌到地上,“我就是留着这样血脉的人。”

我就是这样的人——像你这样的人,男人最开始的称呼蓦地浮现在舒懿脑海,他冷酷地笑了笑,语气渐渐低沉,“你说的对,我就是那样的人。”

就是这样见死不救,麻木不仁的人,冷酷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轻易抛弃,毫不惋惜。

“好无聊。”舒懿微微抬起头,语气变成颓丧,“干脆就这样去死好了。”

放弃一切。反正他从未真切的拥有过什么,即便拥有过,如今已经失去——他再也无法写作,更不想拖着这幅残疾的身躯去加重母亲的压力,死亡无疑能让他解脱,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本来没想死的。”舒懿缓缓将刀尖对准割开的伤口,“真的,我本来没想死的。死这种事情太虚假,太空茫,何况我要死的这么毫无意义……”但是除了死又能如何,从身体残疾的那一瞬开始,这场生命的狩猎他就已经输了大半,而男人的冷酷让他剩下的筹码也全部加之尽失。

“如果死后真的有地狱,如果……真的有就好了。”宁愿在地狱永受鬼煎熬,也不想在世间被人折磨,因为后者的手段如此高明,高明到即便将内心变成铜墙铁壁,也依旧能无孔不入地虐杀你至生死无门。

锋锐的刀伸进毫无知觉的肉里,然后向下,就在舒懿准备重复这个过程,一点点将伤口加深时,空寂的楼道里突然想起急促的脚步声。

拿着刀的左手顿时一怔,舒懿忍不住转过头看向大门的方向。一个男人满是泪水的匆匆冲了进来,拽过少年手中的刀具狠狠扔远,然后猛地抱住少年的身躯。

郑瀚将少年的头狠狠扣在自己的肩膀上,眼中的泪水却是无法止住。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即便面对悍匪也毫无惧色的面容第一次出现恐惧,郑瀚的声音哽咽到模糊不清:“不要死,不要寻死。”

“你可以依靠我的,相信我,我会还你一个清白。身上的伤痛总会有痊愈的一天,心理的创伤也总会有愈合的一日,我会陪你等那一天,无论多远都会陪你等。只是不要再这样了,不要!”

大概是因为失血,舒懿觉得他的左手指尖开始泛凉,被对方死死勒住的脖子有些呼吸困难,皱了皱眉,舒懿低沉道,“松手。”

“不松。”平日连见到他都会脸红的人却是第一次态度强硬。

“我的右臂还在流血,你这样我无法包扎。”解释的语气有点无奈。

直到这时郑瀚才回过神,撕碎自己的衣服就开始给少年包扎,在伤口上方包扎用以止血后,郑瀚才终于才起头,正视少年的眼睛,“跟我去医院。”

他的语气太过严厉,让心态轻浮的舒懿笑出了声,“死不了,我出过比这还多的血时都没有死,怎么会因为流这么点血就挂掉?”

“你在自残,舒懿,”郑瀚第一次面对少年叫对方的名字,“你最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36、N(一)

我诅咒神,一如我诅咒我自己。 ——题记

“我不需要心理医生,我很好。”舒懿轻佻地笑着回答。

“你需要。”郑瀚的表情更加严肃,“舒懿,有童年阴影的不只是你一个人。”

“我的爸爸,他……”想到往事,男孩的嗓音有些喑哑,“他在外出打工的时候出了意外,凶手至今仍在潜逃,我甚至都没见到他的尸体。我是在农村长大的,没了父亲之后只有母亲一个人做农活,她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所以我知道自己不能就此消沉。在不知道的地方失去重要的人,这样的伤痛让小时候的我觉得生命太过脆弱,脆弱到一眨眼就会消失,但我不会因为生命脆弱就放弃活下去,那是傻瓜才会做的行为。我拼命学习,考上大学,甚至选择这个职业都是为了守护脆弱的生命,我再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受伤。”

“我会守护你的,一定会的。所以,不要再自残了。没有什么挫折是人无法克服的,也没有什么坎坷能让人臣服。不要向心中的软弱低头,绝对不要。”

面前的男孩表情严肃的絮絮叨叨,舒懿却只觉得自己越发想笑,最后他终于笑出了声,“忠犬,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幅样子很像个老妈子。”

絮叨的话语猛然止住,郑瀚不可思议地看向少年,却发现对方笑得更加天真烂漫。

“舒懿……”郑瀚有些不知所措,诺诺地叫对方名字却根本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只能望着舒懿心里着急,就在他准备随意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如果想去死就干脆一点。”

“头儿?!”听明白内容的郑瀚猛地向走进来于谦低呵,但后者却全然不在意,穿着深紫色风衣,笔直站在原地,“你那种伤口还不能致命,想要干脆利落的死就割断颈部大动脉,想死得痛苦缓慢就去割腕。”

“头儿!”头儿的话让郑瀚几乎吓傻了,不由得握拳,向着于谦大喊。

“你闭嘴。”于谦狠狠呵斥郑瀚一声,目光却是坦率又冷锐地望向舒懿,“自怨自艾算什么本事,你能想到以身为饵这种险招,就该有承担失败的觉悟,何况你并没有失败。”

听到对方最后的话语,舒懿骤然一惊,“你什么意思?”

“我看到他了。”不想于谦接下来的话更加劲爆,“他就在对面的楼房里,从窗户里看着你所做的一切,虽然带着面具,但我知道他就是韩英野。”

“你以为他会现身?”于谦气得冷笑,“你是脑残吗?那么多小说白写了?”

“发生这种情况前你是不是应该跟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有所准备。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杀人是犯法的,而犯人最终都会受到法律制裁,”于谦钝了一顿,“也只能受到法律制裁。”

于谦说完,面容突然柔和起来,声音却仍旧冷静沉着:“我的父亲在我七岁时候就殉职了。舒懿,你要明白这世界上不单单只有你一个人痛苦,每个人都会有痛苦的时候,但生命不全是由痛苦构成的。不能克服痛苦就去接受痛苦,但是不要以接受为借口去自残,那是在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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