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画师喻泉
柳杏生愣在床上,视线久久的落在眼前那堵灰白的泥墙上。光的残影刻在眼睛上,勾勒出两个模糊的身形,想要捕捉却又隔着一层光晕,怎么也看不清楚。耳边还残留着奇怪的喘息,熟悉的音色表达的却是他陌生的情绪。他把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间,心里慌慌的,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
“柳先生你醒了吗!”子淳进来收拾药碗,见柳杏生已经坐起来了,几步跑到床边。他从小跟着林正楠,对柳杏生也有十分的好感,看到他醒了自然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柳杏生闻声抬起头。子淳的笑脸纯净真挚,让他有些恍惚,那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总是缠在他身边的林正楠。他突然笑的很宠溺,手慢慢伸向子淳,想要摸一摸眼前人的脸。
“柳……柳先生?”子淳诧异,往后退了一步。
柳杏生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不动生色的用伸出去的手拍了拍刘子淳的头发,“上次去君子堂没见到你,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刘子淳笑得腼腆,浅浅的酒窝嵌在嘴角,带着少年特有的阳光与羞涩。他喜欢柳杏生,因为他总能让他的敬爱的堂主笑得很开心。
柳杏生环视了一眼空空的屋子,又将头偏向子淳。“正楠呢?”
“堂主他……”子淳低下头,不自然的绞起手指,他想起了刚才堂主满脸通红眼神迷离的被萧天翊抱出柴房的样子。
“他好像……好像身体不太好,被萧谷主抱回房休息了。”
“是吗……那让他好好休息。”柳杏生笑的很勉强,眼睛又不自主的看向那堵让他颇为在意的墙,脑海里有什么画面渐渐清晰起来。他拍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怎么可能呢,他不相信。
“子淳,带我去见见正楠吧。”
“可是你刚醒……”
“没关系,我想见见他。””柳杏生尽量维持举止的自然,以掩盖此刻慌乱无比的心。
出了房,院子里几个郎中见他不仅醒了还能下地,都惊呼着围过来将他上上下下看了遍,又挨个给他号了脉。见他余毒已清,只剩下些皮肉伤,连连称赞林正楠功夫了得。
柳杏生向几个郎中道了谢,跟着子淳去找林正楠。
门没有闩起,柳杏生迟疑了下,还是抬手轻叩了三声。
开门的是萧天翊,二人视线交汇,除了诧异竟还有些意味不明的敌意。
“是谁来了?”林正楠靠在床头,向外探出身子,想要看清被萧天翊挡住的人。
萧天翊收回目光,也不招呼门口的人,走回他床边坐下。“别乱动,你现在没力气小心摔下来了。”
林正楠闻言脸上一红,抿着唇看向别处。萧天翊这个人真是阴晴不定,将他折腾得要死要活之后,又变得温柔体贴起来。他记得最后,他从背后抱住他,替他吻去脸上的眼泪,还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站在这**不清的气氛里,柳杏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他吸了一口气,挂着无比自然的笑走进房间,大病初愈的身子走路还有些吃力,只是他想尽快的见到这个人,他也不想在另外一个人面前示弱。
“正楠。”他立在桌边轻笑。
看清来人,林正楠再不顾萧天翊的阻拦,掀了被子就站要起来,可是绵软的双腿却支撑不住突如其来的重量,一步未跨出又跌回了床上。一时之间,房里的三人都有一些尴尬。
萧天翊旁若无人的把林正楠垂在床边的双腿重新搬回床上,无视掉另外二人的不自然,扯过被子又将他盖好,还不忘回过头对柳杏生抱歉的一笑。
于是本来尴尬的气氛越发的尴尬了。
“杏生,你怎么刚醒就下床了?身子已经没事了吗?”说着话,却不感看他的眼睛。
柳杏生笑笑从袖子里掏出玉牙扇,这样的动作已经成了他的习惯。“觉得没什么大碍就想来见见你。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就不舒服了?”
“他为了给你推毒消耗了过多的内力。”萧天翊接过柳杏生的话,毫不遮掩语气里的不悦,一边说着还不忘调整一下脸的角度,避开林正楠的眼刀。
柳杏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他不知道此时最应该说些什么。向林正楠道谢吗?他们的关系不需要那种客套。默默的接受吗?可是萧天翊的在场又让这种沉默显得怯懦。柳杏生自嘲的勾勾唇,什么时候,他和林正楠已经疏远到要为一句话斤斤计较的地步了。
“杏生,为什么判官要出手伤你?”不愿再忍受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林正楠转过话题,单刀直入。这个问题他在意了太久了,从柳杏生失踪四年之后突然出现,从他对《通慧集》的事情格外上心,从他在君子堂第一次被判官追杀然后悄然离去,再到现在,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判官打在他身上的伤。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的眼前,唯一缺少的就是柳杏生的一个答案。
柳杏生看着他,神色坦然,眼神却有些黯淡。他知道这一刻迟早会来,知道那个一直依赖他的少年已经不再无条件的相信他了。他缓缓合上手中的折扇,将那株苍劲的墨竹从自己的视线中移开,“神笔判官就是我的师傅,喻泉。”
听到喻泉这个名字,萧天翊的瞳孔骤然缩起,那个给娘亲画了两幅画像的画师居然就是神笔判官?
林正楠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印象里的喻泉,不似柳杏生这般风度翩翩,他永远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为人处事随性不羁,只为爱的人作画,为爱的景作画,得罪了不少达官显贵。所以即使他的画技无人能敌,也没有像柳杏生这样被人尊誉为“天下第一画师”。那样一个人竟然是神笔判官?
“为什么他要杀你?”突如其来的真相一下子塞给林正楠太多的疑问,到最后他只能问出这个最直接最实际的问题。
为什么喻泉要杀自己的爱徒?
“因为我不仅发现了他的身份,还发现了他一直在觊觎《通慧集》。”柳杏生闭上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我回到你的身边,我怕他对你不利,可是最终我还是没能阻止他……”
“你是说是喻泉拿走了《通慧集》?”林正楠的声音忽高。
雄傲天被杀,傅先生和林江书下落不明,《通慧集》不知所踪,他堂堂武林盟主沦为江湖通缉的对象。这些看似毫无联系但背后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阴谋,难道都是喻泉一人所为吗?他已经隐匿了二十多年,现在又回来要《通慧集》干什么?而且缺少那张残页他又能干什么?
“现在我告诉了你答案,你打算怎么办?”柳杏生重新睁开眼睛,眸中已平静如水。
“找到他。”林正楠暗暗握紧了袖中的手。喻泉成了现在唯一一个浮在水面上的线索,找到他也许就能打开一个突破口。
“我跟你一起去。”他忽然站起来,几步走到床边,摸上林正楠的脸。“他毕竟顾念些师徒情谊,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伤你。”
林正楠怔怔的看着他,柳杏生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脸上,像小时候那样。“先生……”
久违的称呼让柳杏生轻轻一笑,身子却忽然一软,跌在了林正楠身上。
“杏生!”林正楠惊呼了一声,慌忙托住他的身体,转头对身边的萧天翊叫道,“快去把郎中请来。”
几个人合力将柳杏生抱上了床,郎中坐在床边细细的号脉,“无妨。身子虚而已,他下床下得太急了。”他抹抹胡子,就有小童上来记药方。
送走郎中,吩咐子淳抓药煎药,林正楠用手巾擦着柳杏生额头上的汗。床上的人睡得昏昏沉沉,眉蹙着,应该很难受。
他一直坐在床边看他,像这几天来一样。只是现在,怀疑的误会的说清了,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感觉。
“有我在,绝不会让他伤你。”
又想起柳杏生的话。从小他就是这么护他,虽然一个画师的武功根本不能和他相比,可是只要是这个人说的话,他就会感到莫名的安心。对柳杏生的感觉一天和一天不同,他想不清楚,也不曾多想。直到他遇到了萧天翊。那个人,让他看到了一个从未看到过的自己。
所以,杏生,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你喜欢他?”萧天翊倚在门边,半边脸埋在光线的阴影里。
林正楠讶异的回头,“什么……”
“你喜欢他?”萧天翊垂下手,侧过脸看他。
听清是个问句,林正楠又转回身看床上的人。
我喜欢他?
是吗。不知道。只知道不能缺少,无比重要。
“萧天翊。”他突然叫门口的人。
“嗯?”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身体交缠的时候可以不带感情的吗?应该……不会的吧。
萧天翊一直看着说话人的背影,问出这种话,却没勇气回头看他。他抬抬嘴角,谁知道呢。什么关系。不过是想占了你的身体吞了你的心。可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大的把握,可以达到目的再全身而退。不是还有床上的那个人吗。
“你先弄清你和他的关系吧。”他丢下一句话,施施然的出了房。
屋内,林正楠摇摇头,嘴边浮起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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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休息了三天,萧天翊肩上的伤已无大碍,柳杏生的外伤也基本痊愈。根据柳杏生提供的消息,他们三人准备今天上路,继续向梅花岭一带出发。
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来为他们送行。鸡蛋,馒头,烙饼各种干粮装了满满十几个篮子堆在院子里。刘老爹更上心,铁了心就是要给他们每人做一件厚衣服,说是天气冷热不定怕他们衣服单薄身体受不住。刘子淳磨了一夜嘴皮子才说服他放弃这个念头,最后用做衣服的钱在镇上换了两匹好马回来。
天一大亮,刘子淳就把林正楠单独拉到一边。“堂主……”他不舍的看着林正楠的眼睛,“真的不能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林正楠拍了拍他的脸,“这一路太危险了,我不想牵连到你。你还有爷爷,还有君子堂的师兄弟,帮我回去好好照顾他们。”
刘子淳懂事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裹递到林正楠手里。
“落花飞英剑,坐忘心法,还有……”林正楠看向刘子淳,他手里拿的正是君子堂的三本秘籍,这最后一本还是禁本。
“这是我出来的时候大师兄让我带走的。他说现在君子堂虽然表面上很安定,但其实怀有私心的很多,这三本秘籍与其放在堂里,不如让我带出来,至少没人想到秘籍会在我的身上。现在我找到了堂主,将秘籍交给堂主保管再好不过了。”刘子淳解释。
林正楠感慨的摸了摸三本秘籍的封面,这里面记载的都是历代前辈智慧与血的结晶。君子堂从创立然后一代一代的传到他的手里,如今他却没能打理好。林正楠拿着秘籍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必须,必须赶快找到喻泉,然后将一切谜底都解开。
马只有两匹,柳杏生身体还没有大好,于是自然而然的选择和林正楠共骑。萧天翊闷声闷气的跟在二人身后,没走出去多少步,刘子淳叫住了他。
“萧谷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刘子淳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不想别人听见。“柳先生刚醒来的时候就见过你和堂主了吗?”
萧天翊回想了一下,柳杏生刚醒来的时候他和林正楠应该在……不过他应该没看见吧。“没有啊,怎么这么问?”他装出不解的样子。
刘子淳若有所思的咬了咬嘴唇,“我只是奇怪柳先生醒来看到我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好像……”他突然抬头笑开,“好像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我们救到一样。”
☆、第三十四章 我的心情
五月的风静静的流,带着春的温婉,夏的热烈。
两匹马,三个人,一前一后在洛城古道上留下一串不疾不徐的马蹄声。已经走了三天了,人和马都有些乏了。
柳杏生内伤未愈,倚在林正楠怀里睡的很沉。驾马的人放慢了速度,不愿惊扰到怀里的人。
斜阳拖下条长长的影子,前面的人包裹在一片金色的余辉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背影。萧天翊夹了下马腹,跟上。侧过脸,瞥了一眼林正楠怀里的人,干净儒雅全都是书卷气。
这样一个人他在谋划着什么?又想起了子淳的话,但也许只是他们多虑了。可能性有很多,比如在昏迷的时候柳杏生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又比如他醒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他和林正楠。
萧天翊吐出一口长气,收起杂乱的思绪不再多想。
“你怎么了”林正楠看了眼身边的人,语气有些拘谨。自从他问了他那个问题之后,萧天翊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累了。”平淡无奇的口吻,让人听不出感情,“你呢?要不要跟我换,这几天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林正楠托了托柳杏生下滑的身子,触手的肌肤有点发热。他抬头回了萧天翊一个稍显疲惫的笑容,“不用了,今天在洛城歇一晚上吧,杏生的身子好像有点撑不住了。再走一天就能到桃花岭了,之前先做点准备也好。”
萧天翊沉默着算是应允,就算不为柳杏生,这个人快撑不住了吧,消耗的内力也不知道有没有恢复,就这样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柳杏生三天。
他挥了一下马鞭,先他们一步去城里找落脚的客栈。
林正楠看着那人的背影,马蹄在他身后扬起一片朦胧的灰尘,仿佛把他们隔绝在了两个世界。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慌,有一种错觉,这个人会就此丢下他离他远去。自嘲的摇了摇头,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这么放不下萧天翊了。看来真的累了。
他们身上剩的银子不多,权宜之后还是只要了两间房间。萧天翊帮林正楠把柳杏生抬到床上,又让小二请了个大夫来为柳杏生看病。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言不发,林正楠好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都被他冷冰冰的表情硬生生的把话赌了回去。
一切妥当,二人各自回房休息。洛城的繁华仅次于燕京,房间的摆设很雅致,香气幽微,窗纸上映着街上的五色彩灯,照的纸上鸾凤的暗雕栩栩如生。
萧天翊把佩剑解下扣在桌上,闭上眼睛抬手捏揉自己的额角。眉头习惯性的蹙起,烦躁。
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四分五裂,而每一块都在坚持各自的想法。柳杏生的存在让某种情绪失控,让他轻易的不悦、愤怒,甚至嫉妒。他在意林正楠看向柳杏生的眼神,在意林正楠为了他不眠不休,在意他们同乘一骑共处一室。而他的另一块心却又一遍遍的告诉他不对,这样不对。
“出来吧,你都跟了那么久了。”他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话。
晚风吹启窗户,卷入夜的清冷。一抹黑影宛如纤柔的鸿毛轻轻点地,无声无息像一只落在花上的黑蝴蝶。紧致的黑衣裹出来人玲珑较小的身体,衬出她白皙光滑的肌肤。她嫣然一笑足尖在窗槛和桌面上各自点了一下,最后轻轻的坐在萧天翊的腿上。
“原来你早就发现我了。”她拉过萧天翊撑在额头上的手握进自己手里。
萧天翊低低的笑了一声,伸手把人环在怀里,“怎么,你带出来那么多影卫,现在沦落到自己亲自上阵了?”鼻尖顺着身前人修长的脖颈缓缓下移,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落下轻轻一吻。白雪的呼吸一促,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让自己饱含思念的吻覆上他冰冷的唇。
唇舌纠缠,鼻息化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却没有以往日日夜夜的激情。她停下动作,扳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眸中秋水恍如碎金。“你不想杀他了是不是?”
心莫名的一颤,却不想在脸上表现分毫。萧天翊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重新吻了上去,“我们的雪儿这是又吃醋了,是我不好,一直为了他的事,倒是把你冷落了。不如今天让你好好满足一次。”
他咬着她的唇,手勾着她的腰线来回摩挲。唇顺着颈侧下滑,皓齿掀开紧致的领口,一股女儿香气便散了出来。
“放开我。”白雪抵住他的肩,冷冷道了一句。“你不用勉强,本来你就没有非杀他不可的理由。本来我们最根本的目的就不是他。”这是气话亦是实话,这种不带感情的交缠她不需要。
“你要我说多次,我对他只是做戏。”萧天翊面色沉了几分,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纠缠下去。
白雪抬眸,怜悯一笑,依旧不依不饶。“那你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这好像早就超出我们的计划了吧。”
屋内很静,凝住了一般,唯有二人的呼吸交应。
萧天翊捂住眼睛,神色疲惫。
他没有忘掉自己要做的事,只是他在失控。有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哪一个自己才是真的。
“知道了,我会走的。”沙哑的嗓音略显无力,“找到喻泉,拿到《通慧集》,我就跟你回去。”
“咚、咚、咚”,敲门声。
“天翊,出什么事了吗?”林正楠站在门口,心里忐忑。房里的动静让人在意。
听到林正楠的声音,萧天翊的心一紧,他看向白雪敛声道,“出去。”
白雪只是翘着嘴角,重新抬臂环住他的脖子,用柔软的唇瓣摩挲他的耳垂,“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走,就不用再留后路了。”
萧天翊看着她的笑,心中一片慌乱,下意识的伸手想把她推开。可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白雪提高了声音,“进来吧。”
叩门的手还悬在空中,林正楠愕然,女人的声音……他没有听错吧。手竟然迟疑了,有点不敢。他推开房门,一下子愣在了门边。
“白姑娘……你们……”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可是还没来得及生根发芽就枯萎凋谢了。
白雪笑吟吟的从萧天翊身上站起来,对林正楠福了福身,“林盟主久违了,我是来接任谷主身边影卫一职的。”
“影卫……”林正楠想到了什么,勉强的回了白雪一笑。
对啊,影卫,萧天翊身边一直带着影卫,之前的少年已经不在了,现在由白雪接替,这没什么不对。可是真的没什么不对吗?
他将目光投向白雪身后那个沉默的背影,原来近在咫尺的人可以这么遥远。他无法忽视掉刚才白雪坐在萧天翊腿上的姿势,可是,那个人不想给他个解释。
他甚至,没有给他一个“关系”。
“没想到白姑娘也会武功。”林正楠尽量维持语气的自然。
白雪调皮的一笑,“林盟主你不要小看我,我的轻功可是很厉害的。”言罢,又不满的朝一言不发的萧天翊撅了撅嘴,“我们谷主今天可能累了,林盟主不然明天再来吧。”
林正楠感觉自己脸上的血色在一点一点退去,勉强勾住的嘴角微微颤抖快要崩塌,“那我就不打扰天……萧谷主休息了。”他向白雪施礼,仓促转身。
关门的时候,他关的很慢,一直到萧天翊的背影变成了一条线,他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站起来,更没有拦住他给他一个解释。
卸下伪装,他无力的靠在墙上,手捂上自己的左胸,那里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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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房门静静的关上,白雪看了一眼桌边人紧绷的嘴角,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萧天翊一直坐在那里,那人声音里的颤抖他听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能想象出他脸上一瞬间的震惊和苍白。
“看来我成功了啊。”他对着空气低低的笑出声,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像是另一个自己站在面前嘲笑着自己的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