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地燕歌 作者:摸鱼小童(上)【完结】(29)

2019-04-02  作者|标签:摸鱼小童

  秦越没有答话,而是直接抱住南宫凝纤瘦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分外安妥,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落雪了,不知名的宫人们在急匆匆地穿梭,落雪无痕,脚步无声,庭间的枯树在静夜里缓然地生长,孕育着春日的生命。

  殿里的宫人自动散了,门也关了起来,只剩下两个安静的人儿,许久,秦越才放开手,吸了吸鼻子,看向南宫凝的眸子,情绪低落道:“真想今日就起兵。”

  南宫凝握紧秦越的手,静静地听着秦越说着,柔光乍落,暖意泛起,秦越的声音也渐渐地升了起来:“我不想过这种生活,我想要让你做那世间最尊贵的女人,给你最幸福,最自由的生活,可是,到了这京城里,我们都像被戴上了脚铐和手链,我空有一腔美好的愿景,却要事事忍让,要让最爱的人陪着我受委屈,凝儿,阿越心疼你,阿越想杀了那些人,阿越想让那些阻碍我们相爱,侮辱你的人都下地狱!”

  “阿越。”南宫凝轻轻地唤道,像一片轻捷的羽毛,飘落在秦越的心间,“有你在,凝儿不觉得委屈,再苦再难的日子,凝儿都陪在你的身边。”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再美的时光都不及这一句陪伴的许诺,风雨同舟,和衷共济,在南越的血雨腥风中,在宫廷的明枪暗箭里,你我牵手,相伴相惜,不离不弃,纵使是身受重伤也甘之如饴。

  “阿越,曾瑶珊那里,切记不能得罪,这些日子,据我打听,她在宫中多年,也算的上是有权有势,是真正的后宫之主,平日杀伐擅断,心狠手辣,秦晔对她也是尊敬大于宠爱,你若是开罪了她,在宫中只怕是会愈发艰难。”南宫凝心平气和地分析道,大秦的皇宫比燕国的皇宫要混乱许多,也许是因为各方势力错综复杂,都想争夺那金灿灿的龙椅。

  秦越坐下,宫人已经端上了热菜,都是秦越最喜欢的菜色,她不由得胃口大开,一边嚼着菜,一边满不在乎道:“曾瑶珊绝非局中的关键,她虽然重要,但只要应付得当,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最关键的,还是曾卿和秦轩,他们两人,可都是有着精兵良将。”

  南宫凝摇摇头:“曾瑶珊虽然没有兵,可是她毕竟与皇上和曾卿关系匪浅,又处在权力的中心,你若小看了她,只怕是要吃苦头的。”

  “那爱妃有什么良策?”秦越吃饱喝足,心情大好。

  “若是曾卿和秦晔发难,曾瑶珊可保你。”南宫凝虽是不喜欢曾瑶珊,可是老实讲,曾瑶珊的确有些手段,凭她在宫里的地位和势力,只要不是什么杀头之类的大罪,为秦越脱罪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越点点头,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南宫凝的分析与自己的想法非常一致,不愧是燕国长公主。

  “曾瑶珊那里,我自会好生应付,只是委屈了你。”秦越沉吟道,“我会让青枫负责你的安全,今日我见曾瑶珊对你不善,以她心狠手辣的作风,只怕会对你动手,你这些天好生注意安全。”

  “放心。”南宫凝温和一笑,宽慰道:“宫中的事情,我还是懂得的,你让青枫保护你吧,毕竟现在所有的目标都在你身上。”

  秦越大笑,凤眼一挑,傲气十足:“若是能拿了我秦越的首级去,也算他的本事!只怕他们有名来拿,没命回去!”

  翌日,京师银装素裹,清景无限,清晨的阳光刚刚升起,怡王的车马就已经驶出了皇宫。

  将军府在短短一夜,早就准备就绪,但是谁都没想到秦越会来的如此早,早得连曾卿还未用完早膳。

  “将军,怡王殿下来了!”

  曾卿皱皱眉头,放下碗筷,道:“速速去请徐先生来。”

  “不必了!”秦越清朗的声音自院中响起,曾卿浑身轻颤一下,他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敛了眉,对秦越行了个礼,道:“见过怡王殿下。”

  “老师不必多礼。”秦越伸手扶起曾卿,曾卿抬眼被秦越晃了下,今日秦越穿了身素白的长袍,简单地束着发,像个翩翩风流的书生。

  曾卿抬手道:“请殿下上座。”秦越微微颔首,坐到了上首,他们早就不是师生了,而是王侯与将军。

  “听说老师一直身体不好,这次本王特意带了些许珍藏来,希望能让老师早日康复。”秦越摩挲着指上的玉戒,笑得邪气横生。

  曾卿心里滑过一丝不悦,他拱手谢道:“谢殿下关心,老夫这些日子好了许多,全赖殿下送的药材。”

  秦越点点头:“嗯,有效就好,本王原想过些日子再来,不想老师昨日就下了请帖,想来也是多有惭愧,身为老师的徒弟,实是怠慢,还请老师原谅。”

  “殿下真是折煞老夫,老夫为了专程感谢殿下,特地邀殿下来寒舍一叙,算是越了礼数,殿下欣然来此,老夫已是受宠若惊。”

  两人客套寒暄了好久,俱是在试探着彼此的底,秦越试探了多次,一无所获,而曾卿也惊讶于秦越的城府深邃,无处下手。

  阿越到底是长大了啊,曾卿在心里暗自感慨。

  “今日本想带王妃和世子一同前来,只是王妃身体不适,只好留在宫里,等过些日子,本王再带王妃来拜会。”

  曾卿胡子一动,眼神一转,放下手中的茶碗:“前些日子,老夫在朝堂之上多有得罪,还请殿下包涵。”

  秦越大笑:“老师的确是得罪我了,这件事情,本王还真不能包涵。”

  曾卿惊疑地看着秦越,只听秦越看似玩笑又看似认真地说:“王妃是本王的底线,不论谁动她,本王都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所以啊,老师,在这件事上,本王会记仇记一辈子的。”

  曾卿将手拢到袖中,垂在腹下,淡淡道:“看来老夫当真犯了大错。”

  秦越一谈起南宫凝,一时容光焕发,谈性甚浓:“王妃虽然出身低贱,可是识大体,解人意,通谋略,晓诗词,以前老师曾与我说,娶妻当娶贤,今日本王娶了这样的贤妻,老师不是应该高兴才对么?”

  南宫凝样样都好,只可惜,她与你一样,否则也算是天作之合。

  曾卿道:“王爷好福气,只是,老夫听说,那王妃并非出身低贱,反而高贵地很,还是燕国鼎鼎有名的长公主殿下。”

  秦越的手一顿,漫不经心道:“是又如何?”

  曾卿浑浊的眸子动了动,默然不语,他已经分明地感受到秦越身上那越来越浓的杀气。

  “老将军,你我在这棋局之上,步步都是生死招,你若是一着不慎,只怕会……死得很惨呐……”秦越抿着茶,眯着眼睛斜睨了一眼曾卿,心里已是杀气暗动,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南宫凝,即便是自己身死族灭,也要保得南宫凝的全身而退。

  曾老贼,我秦越虽然想要这天下,可是我更想要南宫凝,你非要逼我动手的话,我不在乎失了那时机,失了那天下。

  曾卿习惯性地摸了摸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他大大地低估了南宫凝在秦越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秦越的用情程度,一旦计成,只怕秦越真的能与自己拼命。

  “殿下,老夫只是想,若是殿下要取天下,也许老夫能相助一二,你我的信任,可以从公主开始。”曾卿镇定自若地回答。

  “从公主开始?”秦越盯住曾卿,仿佛要看穿他。

  曾卿面无表情:“没错,老夫是真心想与殿下合作,共同对付朝廷和秦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十几章无聊的过渡,容我打个哈欠先。。。

  ☆、心事

  “若是……本王不答应呢?”秦越的手指慢慢地敲着桌子,像是悄然流逝的时光。

  曾卿看不透秦越的想法,但是能感到秦越的敌意,青枫站在一边,手已经搭到了剑柄上,蓄势待发。

  曾卿稳了稳心神,秦越已经长大太多,成长得已经快出了他的掌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跟在宫人的后面要糖吃的孩子,而是个杀伐果决、威震天下的南越之主,在那些逝去的光阴里,她一定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孤独,否则,她的心肠,怎能修炼得那般铁硬。

  “殿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曾卿一副笃定的神色。

  秦越神色不动,心里却起了变化,她当然知道与曾卿合作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在南越时,她早就谋划好了要与曾卿合作,但她没有预料到,曾卿要南宫凝,这对于她的布局,几乎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曾卿为什么想要南宫凝,难道只是为了威胁她?或是作为一个人质?他曾卿怎么就那般笃定,她会拿南宫凝去做这个买卖?

  “将军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本王的心坎里。”秦越忽然大笑起来,她眼中精光一扫,曾卿后背莫名寒风一凛。

  秦越慢慢站起身来,悠悠道:“与将军合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你我联手,光是那数十万雄兵,也足以灭了整个大秦,这种好买卖,本王怎么会拒绝?”

  曾卿一怔,他不明白,秦越为何会突然见转变,难道她想通了?还是她与南宫凝,本来就不似他想象的那般。

  “将军,我会将南宫凝交给你,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我平安地离开京城。”

  秦越心情似乎异常愉悦,曾卿不明所以,但青枫却知道,曾卿会死得很惨,惨得超乎想象,他真正地触动了秦越的逆鳞。

  两人的交易似乎做成了,也似乎失败了,丢下一句承诺的秦越,带着满腹的愤怒与算计离开了将军府,这时的京师,风雪交加,刮得秦越白皙的脸上出现了红红的印子。

  “殿下……”青枫在秦越的身后跟着,秦越神色凝重,步履滞涩,连马车都不坐了,任那刀片般的风和雪打在身上的每个角落。

  “曾卿真是个老狐狸。”秦越闷闷地说了这一句,几乎淹没在呼吼的狂风里。

  青枫默然不语,秦越继续唠唠叨叨地发泄着:“居然想对凝儿下手!给我下这一招死棋,逼我就范!也不看看我是谁!本王有三十万的黑甲战魂,他便是有百万雄兵,本王又怕他什么?既然他敢触了本王的底线,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不让他曾大将军死无葬身之地,本王就不姓秦!”

  秦越生气的时候,像个孩子,她小的时候,身边没什么交心的人,只有青枫和冥夜两人伴她长大,她有什么心事,也总是对他们两人吐露出来,青枫也习惯了这么默默地听着,然后默默地埋在自己的心里,他就像是一片寂静的深潭,让秦越将所有的不快都能安心地洒在里面。

  有些话,秦越不想与南宫凝说,也不习惯与南宫凝说,但是她并不知道,南宫凝是多么地渴望与秦越一起分担这些所有的重担,她不想成为秦越的累赘,也不希望看着秦越一个人将所有的东西扛起,活得那么累,她是名满天下的长越公主,她有计谋,有智慧,有勇气,她也许无法成功复国,但她帮秦越分担一些还是可以做到的。

  南宫凝站在雪地中,看着枯萎的桃树,她似乎能看到当年叶兰青站在这里的样子,高贵的宁国长公主,长身玉立,神色迷离,思念故人而不得,伴着这桃花,开了,落了,开了,落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与那无尽的思念一般,在红尘中纠葛轮回,连绵不尽。

  “惠妃娘娘……悦岚姑姑……”南宫凝忽然想到了钱夫人的话,惠妃娘娘在世的时候,经常去看悦岚姑姑,那秦越所说的故人,莫非就是……

  “凝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同风雪一起飘来,南宫凝转头一看,惊讶万分:“璟哥哥?”

  司马璟穿着一身大秦的铠甲,英姿飒爽地站在雪地里,面部稍稍做了易容,不过熟悉如南宫凝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凝儿,我从南越找了一路,终于找到你了!”司马璟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彩,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人,若是秦越在此,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徐云子穿着将军府的袍子,双手背在身后,他静静地看着南宫凝,飘扬的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倾城姿色,像是开在庭间的一株艳丽之花,无怪乎她让嗜杀如命的秦越都迷离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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