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多说二话,推开房门,就冲出了雨幕。伞都没记得带,心里已经乱成一团,是不是有人告密了,是不是宋柏韬被发现了
,他现在背抓了么?要判死刑了么?
这一切让他脑子里嗡嗡嘤嘤,只顾着一路奔跑,一口气跑了七八公里,方才平复下来激动不安的思绪,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关
心宋柏韬,不是一心希望能抓捕他么?可为什么现在又不想了呢?
等他快走到岔路口时,就被一个人风一样的拉到一边,是背着包,打着伞的宋柏韬。
“你怎么这么傻,连雨伞也不带?”宋柏韬大声喊。
“着急,一时忘了!”蒋其言见宋柏韬完整出现在自己眼前,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下子抱住他,宋柏韬并没有拒绝
他这么做,只是用袖子擦着他的满头的雨水,在他耳边说:“快走,这里不宜多待,我们要到新地方去!”
不知道是心的听从,还是人的依附,现在只要宋柏韬的话,他就愿意听着,所以什么都不问,就跟着宋柏韬走,雨已经小了很
多。
而宋柏韬也不说话,只是领着他翻过一个山坡,沿一条看着许久就没有人迹的路走。那路上全是草,算是比那些泥泞路好走多
了,两个人为此省去不少气力。
“我们去真正的梨花沟,离这里有点远,估计五六十公里,你能吃得消不?”这是宋柏韬第一次主动给他说去的地方,让蒋其
言很意外,他看了一眼宋柏韬说:“没事儿,赶路要紧!”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多话,而雨也是时大时小,两人的鞋子几乎都湿透了,眼看着宋柏韬那半边身子也要淋湿了,蒋其言就离开
伞说:“我不要打伞了,反正已经淋湿了,这样我们走的快一些!还有,你脚程快,就走快点,我远远能看到你人影,跟不丢
就好!”
“你是不是想趁机逃跑?”宋柏韬也放下伞,冷脸发问。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相信我?”蒋其言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继续走。
而宋柏韬也顺势收了伞,两个人在泥泞的路上,淋着雨前行,先是快走,到最后都不由自主的奔走。在翻过了三道山岗后。
雨终于停住了,宋柏韬也拉住了已经累得不行的蒋其言说:“你不要逞强了,境况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路了,
没人知道我们的去向了。
听此,蒋其言终于有些略微放心地一屁股坐下来,喘着气,看着宋柏韬,而宋柏韬也蹲下来,看着他:“让你跟着我,吃了不
少苦!”
“就当锻炼身体,自退伍回来,我都没怎么锻炼身体,这一下子都补回来了!”
“饿不,吃点东西!”宋柏韬说着,又掏出两块战备粮递过来。
蒋其言接过,说了句“谢谢”。
“你可时时不忘礼貌二字!”宋柏韬明显的调侃。
“习惯了!”
两人休息了有十多分钟,继续赶路。这次没有那么赶了,雨停了,但天一直阴沉沉的,还好没有出太阳,要不这八月里赶山路
,估计真能晒焦人。
“想我上一次赶这样的山路,已经过去6年了!”蒋其言感慨。
“在哪里?”
“湘西一个小山村里,看望一位战友的母亲!”蒋其言说着,有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看阴沉沉的天,良
久才说:“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宋柏韬:???
蒋其言:古人诚不欺我,有些东西不要十年,两年或三年就变了!
宋柏韬:“现在是阴天,没有云,也没有流水!”
蒋其言望向他,笑了笑,继续赶路。
他们终于在正午时分感到了目的地。
“应该就是这里了!”宋柏韬摸着一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树说,“这就是老人家所说的梨花沟的古神树!”
“看样子,年头不小了!”蒋其言也摸着树说,然后靠着树坐下,闭目养神,谁知就睡过去了。
等他再度睁开眼来,天更加阴沉了,远方可以看到霹雳火闪,而宋柏韬正蹲在树旁,看着远方,他的假发,胡子都已经除去,
见到蒋其言醒来,他忽然一笑:“看样子你很累,很少在这样的天气,在山地里行走吧!可我喜欢在泥泞的山路上急行军,尤
其是在暴风雨的天气。”
“喜欢刺激?”对于这种暴雨天在泥泞路上急行军为,蒋其言更想称之为无聊找虐。
“也许吧,”宋柏韬望着前方:“但更重要是锻炼意志,磨练心性。”
“感觉你这话像一匹狼孤独的行走在荒凉的原野上。”蒋其言插嘴。
宋柏韬一怔。
“你有难以启齿的心事,因为无人分担,所以只好咀嚼孤独,常被寂寞逼得喘不上气的时候,便用这种方式为自己修筑更高的
心的堡垒?”望着靠着树的宋柏韬的眼睛,蒋其言淡淡地下了结论。
“给你几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宋柏韬挑起眉来,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
“就事论事而已。”
“听起来你又想谈论哲学了。”
“那我们就谈论一次好了,”蒋其言微笑:“这跟哲学无关,只是我的人生语境。”
“那我也来附会一下,”宋柏韬的手指悠然地敲着大树:“你是怎样的一种人呢?”
他思索了一会儿:“你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因为害怕雷电,你会抓紧床单,但又不能表现的太过让周围的人察觉,所
以你是一个很虚伪的人,你从来都没有脱光了呈现别人面前,你害怕孤独,又一直制造孤独。”
大树下,蒋其言的视线与宋柏韬凌厉的眼神相遇,一道闷雷响彻天际,两人都顺势离开大叔。一大团阴沉沉的云从山那边飘过
来,看样子随时都可以坠落下来,如果估计不错,暴雨马上又要降临了。
两个人快步加鞭,再走了不到10分钟,一个山坳里,废弃已经的梨花沟呈现在眼前,房子几乎没有完整的,田地荒芜,唯有半
坡上的梨树长的郁郁苍苍。
虽然看不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但那种远看犹如海浪一样的墨绿色,还是让蒋其言惊叹,这里若不废弃,将是一个真正的
世外桃源,只可惜陶渊明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