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记事+番外——蜜柑【完结】(6)

2019-04-01  作者|标签:蜜柑

08.差距

和符舒在一起后的很长日子里,我们时常聊起这段经典对话,我当时被误导而不辨东西的囧样,被认为是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并因此被他嘲笑了个彻底。那时,他笑的很开朗,很肆无忌惮,像个外向活泼的孩子,与现在的冷漠疏离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我虽然每次都被笑的很惭愧,可心中却异常温暖。

曾经那样一个不苟言笑,处处防备,心中只有工作的傻瓜啊,如今,他的笑容只为我一人绽放。

话说我当时因为符舒的一番歪解,再加上对自己忽然的转变无所适从,心情变得异常烦乱。明知道符舒说的绝不是事实,可我那久未犯的怀疑强迫症忽然发作起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就在我心焦意乱,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时,只见符舒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脸上的潮红更甚,我身为医者的意识立刻占了上风,顾不上心中的烦乱,连忙起身朝他的额头摸去。

果然,入手滚烫,我虽已想到,手还是被符舒额头的高温烫得一缩,心中不禁想: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放心,让他小心感染,他倒好,叫了一个加强连的人挨个儿觐见,这来来回回,多少的细菌,他抵抗力又弱,不感染才怪。

眼看符舒精神越发萎靡,细长精明的双眼因难受而蒙上一层浅浅水色,我忙上前把他身子放平,解开外衣,又去护士站拿了个冰袋敷上,这才回到办公室。

写写划划,一会儿功夫开出几条退烧抗炎的医嘱,让值班护士立刻执行,我则呆在办公室里等消息。一般来讲,用过退烧药后半小时左右,体温就会下降,可我在办公室晃悠了近一个小时,让护士复测九次体温,却一次高过一次。值班护士小张从没见过我生气,此时看我脸色越来越青,竟吓得后退一步,呐呐道:“阮医生,退烧药不起作用,要不,再给他打一针。”

“不行,这么高的温度,退烧药都降不下来,只能说明符舒这次的感染来势凶猛,不明白感染源,盲目退烧,只是治标不治本。虽然抽血做细菌培养可以确定感染源,但即耗时又容易受干扰,这样吧,你先去血库领点球蛋白,先输进去增强抵抗力,观察到早上再进一步做决定。”

小张应下急急忙忙走了,我在办公室晃了两圈,越晃越不舒服。心好像吊在半空中,上不来下不去的,委实难受。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自己重病时都不曾有过的心慌和害怕,破天荒的因为那个总和我做对的傻瓜符舒,齐齐降临到我身上。

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我是不是魔怔了?

一会儿功夫,小张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我跟她一起儿回到病房,眼看着那一小瓶液体缓缓的流进符舒的身体,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它一定要发挥作用。本想再让小张用酒精给符舒擦擦身,外面却传来其他病患的呼叫铃声,眼看小张忙的顾头不顾尾,我只能发挥大无畏的精神,包揽了符舒的贴身护理。

睡着时的符舒,少了一份冷漠疏离,少了一份骄傲狷狂,纤长的睫毛和轻扬的嘴角,又为他增添了一分脆弱,两分可爱。我忍不住用手轻抚他的额头,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不觉就说了出来:“符舒,什么时候,你才懂得爱惜自己?”

这一夜,我一直守在符舒身边,不时为他擦拭身体,更换冰袋,复测体温。这些我向来为之厌烦的繁琐小事,做起来竟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眼看夜色渐退,窗外露白,符舒满脸的红晕也随之消失不见,我测了下体温,‘37.8℃’呼,悬吊的心终于安全落地。

符舒醒后,知道了感染的缘由,低头默然不语,我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间像是有了默契,都决口不提前事。我和他约法三章:每天给他一定的时间利用笔记本处理公司事务,规定时间以外,他则必须配合治疗,保证休息。除了每天必须的查房,我依然时不时的搞个突然袭击,结果,很让我满意。

平静的两周弹指即过,符舒如今已经完全康复。晨起查房时,他换上了一袭黑色西装,更衬托出他身形挺拔,面容英隽。看惯了符舒身着宽大病服被困在床上的窘态,对于这样的他,我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

我想,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财富、地位、样貌、身材、头脑、家世……他所有的所有,展现在大多数平凡世人面前,其实只为阐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上天对待世人,从未有过公平!

庸庸世人毕生梦寐以求,苦苦追寻其一而终不可得,只能落个小心谨慎,仰人鼻息的生活;极少数人或努力,或机缘有幸得到其一其二乃至其三,便能执掌乾坤,呼风唤雨,左右他人命运。

那生就拥有这一切的符舒,又岂止‘优秀’二字,就足以形容。

现在回想起来,该是因为我医德高尚,因此,‘医者不分贫富贵贱,善恶美丑,眼中只有病人,当一视同仁’这条重中之重,被我贯彻的尤其认真。认真到直到此刻,符舒全身光环的站在面前,我才猛然惊觉:抛开这层将要结束的医患关系,我和他的差别,如此之大。

无可否认,当面对这样的符舒时,我自卑了。

09.暂离

我和他,原就身处两个世界的彼端,本该是两条不会相遇的平行线,这次意外却让我们产生了交点。

交点过后,我们将循着原有的轨迹,彼此注定渐行渐远。

今日一别,阮清风还是那个平凡普通的阮医生,符舒依旧是那个星光四射的符大少。这两周的一切,很快就会被繁琐的工作和时间流逝消耗殆尽,然后被淡漠,遗忘。

本该如此,就该如此!

按照规定送符舒出了正门,一路无话,临上车前,符舒主动伸出右手,清亮的眼神却望向别处,我心中一声苦笑,平静的上前和他握手道别。

他转身欲上车时,我忽然在他背后喊:“符先生,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看到符舒没有拒绝,我松了口气,连忙道:“刚做完手术时,伤口都会很疼,以前有很多病患甚至必须一直泵入镇痛剂才能忍受,更别说像你这样坐起来工作了。后来你又接二连三不听我的建议,硬撑身体处理公司的事,导致病情加重,延迟了康复。身为一名医生,我很难理解,工作对于你,就那么重要,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

符舒静静的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就在我以为得不到答案时,他忽然看向我,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情绪,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重要不重要,只是除了工作,我不知该干什么,渐渐就养成习惯了。以前,从没人对我说过这些,以后我会注意的,谢谢。”

符舒再看了看我,转身上了车,司机发动引擎,他朝我招手告别后,示意关闭车窗。我又向前跑了两步,来到车前,急急说道:“你两次开腹,以后要更注意饮食,还有,要注意休息,太过劳累的话,也会影响肠胃。”说完不待符舒反应,逃一样走回医院,撂下一句:“如果再犯了老毛病,也甭往我们医院送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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