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记事+番外——蜜柑【完结】(4)

2019-04-01  作者|标签:蜜柑

进病房的前一刻我还再想:昨天他吃了个哑巴亏,今天怎么着,也该长进了吧。

加快脚步踏进病房,迫不及待的看向那个方向,见嫌疑分子老老实实靠躺在床头,没干多余的事情。我抑制不住嘴角上翘:恩,第一印象比较满意,看来也是个识大体,懂进退的。知错能改,孺子可教啊。

所谓病者最大,身为一名合格的医务工作者,自然要对患者负责。如今既然人家能虚心受教,我当然也不会小人的紧追不放。于是,一番详细的问诊后,我照例对符舒开始进行体格检查。

想是对我昨天的惩罚还印象深刻,我的手初接触他的身体时,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在我刻意……经营下,他也发觉,此体检非彼体检,便放下了戒心,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我逐一对他身体的各个系统进行巡查,最后缩小到手术切口周围,隔着层层纱布,我轻轻摁了摁,心里闪过一丝疑问。

“昨天我走前交代过要平卧禁动吧,你是不是又坐起来工作了?”我口气冷硬,语气不善。

“没有,你昨天走后,我什么也没干,怎么了?”符舒细长的眼睛正视着我,语气平静。

“怎么了?我倒是要先请教请教你,昨天还好好地伤口,为什么今天会渗漏?”

符舒丝毫不肯示弱:“伤口渗漏?这当然要问阮医生你,别是技术不行误人性命吧!”

嘿,我这火爆的脾气眼瞅着就要发作,可身为医者的觉悟终于在最后占了上风。这家伙,先是侮辱我的智商,现在,又侮辱我的事业,现在我先不同你计较,你等着。

“好,你很好,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也不会承认。”我压低声音对符舒说罢,忽然朝门外抬高声音喊道:“张大妈,您过来一下?”

“嗳,来嘞!”伴随着声音,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精神抖擞的提着笤帚小跑进来。

“您老说说,这个后生,昨个我走后都干了什么?”我和老太太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符舒。

张大妈硬生生挤出一脸褶子,满眼疼惜:“哎,别提啦,年轻人,不是大妈说你,大妈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身体的,偏生性子又倔,不肯向人求助。昨天阮医生刚走,我就见你又拿出笔记本开始工作,大妈以为你有急事要处理,就没在意,谁知过了两小时再过来,你还是那副样子,明明疼的脸都白了,还硬撑着不休息。大妈实在看不过去,这才跑过去把值班护士小米叫过来。小米过来说了你两句,你倒是肯休息了,她刚一扭脸,你又坐起来了。不但工作到大半夜,还擅自下地走动,碰歪了伤口旁边的引流管。大妈我中间不是去过你床边了一趟么,你以为我是打扫卫生没注意,其实我是悄悄把你的引流管又推回原处了。哎,还是渗漏了啊,你这孩子。

眼看着符舒的表情由不解,错愕,惊讶,最终变为沮丧,我竟完全兴不起作弄的念头,心里,只剩下熊熊的怒火,并且在符舒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时,终于……我要忍耐,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很好,控制住了,没有爆发。

高声喊来值班护士,我面无表情的吩咐:“立即消毒,准备二次手术。”然后压低身子,对着病床上的符舒冷冷道:“你愿意奉献肚子被一刀刀的割,我乐意之至。对于连自己身体都不爱惜的人,我当然更不会手软。”

手术很顺利,打开切口,果然见先前的结扎线有一根断裂,又有少量的胃酸渗漏出来,我一边恨恨的用生理盐水反复冲洗,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医学上,疼痛程度可分为十二级,级数越高,痛感越强,这种胃酸侵蚀造成的内脏痛,排名十一,平常人的话,早满地打滚迅速求医了。这家伙,却如此罔顾,他如此不在乎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没有全身麻醉,符舒一直都是清醒状态,术后送他回到病房,临出门前,我对他说:“如果你再拒不配合,为了你的病情恢复,我不介意用点小手段,比如,安眠药。讨厌我的话,赶紧养好了伤滚蛋才是最好的选择。

06.对战(二)

第三天查房,符舒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我问什么他答什么,查体也很配合。整个过程,他一直神色平淡,但紧抿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的焦躁。我从值班护士和扫地张婶那得知,自昨天我走后,他就一直老老实实的休息,心中不禁窃喜。

第四天,想象他如果今天继续保持的话,我不介意给他服软道歉,好让高傲的他有个台阶下。轻快的走进病房,扫视,怔楞,退出,看看病房号,确认没有走错,再次推门进入,终于,在一片花的海洋中如愿找到那块冰渣朽木。

冰渣符大人躺的那个姿势,绝对符合国际康复标准,见我进来,冷冷扫了我一眼,就继续讲他的电话。我走近病床一看,好么,床头上稀稀拉拉的放了五六部手机,十来块电池。听他谈话的内容,像是在交代下属一些公司的运作事宜。我本想等他讲完电话再问诊和体检,站在那半个小时愣是插不进话去,好不容易这通电话结束,另一个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眼看我的耐心越磨越小,火气频临燃点,符大人终于给了个眼神示意我可以开始,于是,这次诊察在他的远程电话会议中及其郁闷的结束了。

面对符舒一脸‘我已经很配合工作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好,我忍了。不过,临出门前,我对身后的符舒说:“按规定,为了避免对医疗仪器造成影响,医院禁止打电话。不想遵守的话,我就让你好好睡一觉。”

晚上,我去给他换药,那小子安安静静躺在那里,任我施为。眼看伤口恢复良好,结束后,我面带喜色:“引流管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我再观察一天,如果明天没什么意外的话,引流管就可以拔出了。这两天虽然有静脉营养,毕竟不符合生理习惯,

一会儿你可以吃一些清淡的流食,还有,你因为手术,现在抵抗力比较弱,注意千万不要感染。“符舒默默的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第五天,刚出了楼层的电梯门,就见整个走廊里乌泱泱的站着一大推人。我心想难不成附近有连环交通事故,要不就是集体食物中毒。这阵势,这人数,顶的上我们过去一个月的住院量了。走着走着,我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人群越往前越整齐,倒像是自发的排成两列的样子。脑子里恍惚飘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我心说不会吧,可看那队伍的走向,目的地确实是那间病房。

果然,在符舒病房门口,两列人恭敬站立,相互之间时不时低声交谈。一会儿功夫,房门打开,两个人走了出来,朝队伍前面的两人轻轻点头致意,后者立刻手拿文件走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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