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牧歌乖乖地挂上电话了,这边许贝茹却开始浮想联篇:那所学校有着太多的回忆,美好的,甘甜的,像一壶老酒,越醇越香。
在那个校园里,许贝茹遇到了谁?
那个说话静悄悄的、笑容静悄悄的、微笑也静悄悄的女孩,成了许贝茹最初的惆怅,无法割舍的眷恋。
许贝茹忍不住给她电话,她还是仅凭呼吸的声音,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姐姐,我是小贝呀。”许贝茹说。
这么几年过去,许贝茹还想得起她淡淡的笑容。
“姐姐”回答:“小贝呀,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你了,问候一下。”“姐姐”一定笑了,许贝茹知道。
“姐姐”说:“我很好呀,你呢。”
“我也很好呢,今天下雨,你们那里呢?”
……
回家路上,林清萱忍不住问:“你工作很认真嘛,一直打电话!”
许贝茹一点也没有隐瞒,她笑着回答:“下午杨牧歌打电话给我,她居然和我同一所大学!”
林清萱皱皱眉,但是没有说什么。
许贝茹显然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情绪,还在说:“然后,突然就回忆起以前读书的日子了,就打电话给大学时候的一个学姐……”
林清萱很认真的开车,还是没有回答。
车子快开到家了,林清萱突然问:“你以前喜欢那个‘学姐’吧。”
许贝茹居然还有点害羞,她笑着回答:“当然喜欢了,那时候,我几乎成为她们班的插班生了……”
“很幸福哇?”林清萱拖长声音问。
“幸福呀,但是没有希望,每天做梦都梦到她毕业离校了!”
“还‘每天’做梦呀……”
迟钝的许贝茹终于闻到了淡淡的醋味,她心里却莫名有了点欢喜,忍着笑回答:“结果她真的毕业了,我倒不做梦了。”
“后来呢?”
“没后来了,后来我就遇到你了。”许贝茹“Ctrl+X”,将过去所有的风花雪月一笔抹杀。林清萱当然不相信许贝茹如此清白的历史,但是心里还是蛮高兴她这样说的。
恋爱中的女人呀。
幸好,林清萱和许贝茹都不是死抱着过去不肯放手的人。
人都有过去吧,无论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感情也都有曾经吧,无论是激情烈焰,还是长流细水。那些经历过的日子,爱过的人,都藏在回忆里。
当风和日丽的时候,拿出来晾晒——那个人的影子,又重新悄悄出现。“跟往事干杯”,是对过去的尊敬,也是对自己的尊敬,一个连回忆都能贱踏的人,可怜又可恨。
许贝茹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问:“你那个倾慕者有没有继续发短信给你?”林清萱老实地回答:“有,这诗也够长的。”
许贝茹笑道:“幸好没给你发部《红楼梦》过来,不然等你到八十岁了,还不知道那人是谁!”林清萱想想也觉得可乐,于是笑了起来。
“说正经的,晚上吃什么?”林清萱问。
“反正今天是周末,我们去骚扰乔乔吧,也许还能混点饭吃。”许贝茹一边说,一边摸出电话。
没有想象中的温馨大餐,乔乔家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
原来,头天晚上两口子去1+1会朋友,结果乔乔遇到了前GF。遇到了就遇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上乔乔堵心的是:那个曾经在床上曲意奉承的小P居然摇身变成了一个外型上明目张胆的小T。
这边新朋友看见了,还不鄙视她曾搞TT恋呀。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勾出了怨气。乔乔借着酒意上去搭讪,结果,两人言语不合,掐起来了,几个人都没拉住。
乔乔还算是怜香惜玉,没下狠手,那个女人估计是把过去所有怨恨都发泄出来了,掐得乔乔身上一片青紫。
回家以后,杨欣欣抱怨乔乔不该去招惹对方,既然去招惹一定是因为还在惦记;乔乔又埋怨欣欣不该去劝架,既然去劝架就没有理由不帮忙打架。两个人越说越火,又折腾起来。
一个披头散发地哭诉:“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
一个脖子一挺,回答:“我是没喜欢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
听到这里,许贝茹上下嘴唇一动,挤出这样一个评价:“找抽!”
“她昨天晚上就跑了,到现在也没回来,会不会去跳府南河了?”乔乔突然问。
“不会吧,她也算就久经考验的同志了。”许贝茹回答。
“她刚刚失恋了啊,万一想不开怎么办?”林清萱插嘴。
看来小林同志还不了解圈子里残酷恋爱史:分手比分钱还爽快。
“别担心,”许贝茹安慰林清萱,“想当年我和小雨在一起的时候,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到最后连真的分手都懒得说‘再见’了……”
听到许贝茹如此说,林清萱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了,顾着低着头玩手机。手机这时候,也正好响了,又是那一个字的短信,这次是“苦”字。
许贝茹心里痒痒的,真的很想知道短信的内容,但是偏偏还要装出大度的样子,一脸地不在乎。
直到许贝茹她们回家,杨欣欣还是没有消息。一路上许贝茹有说有笑,没事人一样。林清萱埋怨一句:“你就真的不担心?”许贝茹轻松地说:“担心有什么用?要是不想死,肯定在哪个地方理毛呢;要是想死,府南河没盖子想跳也拦不住!”
“冷血!”林清萱只评价了一句。
回家以后,许贝茹才迟钝地发现林清萱居然在赌气,话也不说一句。许贝茹逗了她半天,才回答一句:“要是哪天你和我分手,我这边哭死了,你却早就跑没影了!
这是哪跟哪哦,许贝茹边佩服这个姐姐的想象力,插科打诨,倒是把正生闷气的人活活又给逗笑了。
“你呀你,这张嘴比姜昆还能说,有时候想气都气不起来。”林清萱摸摸许贝茹的脸说,“真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狗嘴里要是吐出象牙,我就发了……”许贝茹神色居然还有点神往,似乎已经看见天上在“哗啦哗啦”掉象牙了。
从这天起许贝茹有了新的爱称——“旺财”,全称为“会吐象牙的旺财”,每当林清萱准备生气的时候,就会嗔怒地叫“旺财”!许贝茹就会“吧嗒吧嗒“地跑过去,吐几下舌头后,保准风平浪静。
杨欣欣和乔乔终于还是分手了,这次看来某人比较伤心,她甚至不再参加周末聚会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壮大的拉子家庭又少了一员主力干将,许贝茹心里还是有点埋怨。她问:“为什么大家分手了不能做朋友,你看我和小雨呀,孔萤呀都挺好的呀。”林清萱淡淡地说:“分手后还能做朋友的,不是两个人压根就没爱过,就是有一方还在爱着对方。”
许贝茹立刻噤声,再说就把自己都绕进去了。
风平浪静,两个人又过了几天温馨的好日子。
这天林清萱正和许贝茹吃饭,正说得热闹的时候,林清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后,林清萱显然有心事了,基本没有再动筷子。
许贝茹心里很是好奇,但仍旧矜持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最后,林清萱也没有再说一句关于电话的内容。但是这个神秘电话显然影响了她的心情,让她一直都闷闷不乐。
这天晚上,林清萱洗澡的时候,许贝茹听见林的电话响了,上面很清晰地显示着是“家庭”两个字。电话响了很久。许贝茹开始并不想接,但是又响了几次后,许贝茹终于还是伸手按下了接听见。
“喂。”许贝茹问。
“你是谁?”那边声音声若洪钟。
“林清萱的同事,她有点事不方便接听。”
“我是她哥,她现在住哪里,很久没去,差不多忘记了。”
许贝茹哦了一声后,把详细地址告诉了对方。
对方收了地址后,立刻挂了电话,连再见也不说,让许贝茹心里有点不舒服。
林清萱洗了澡出来后,站在门口梳头。
许贝茹跑过去,挺马屁地说:“刚才你哥哥的电话,帮你接了。”林清萱表面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动作一下子就停止了,她像是没听懂一样,过了好一会才问:“你接了我哥的电话?”
“是啊,响了很多次,我怕有急事,就接了,他也没问什么,就问你住在哪里。”许贝茹回答。
“你把我的住址给她了?”林清萱问。
“是呀,他听完就挂了。”许贝茹回答。
“你呀,你呀,你怎么能随便接我的电话?”林清萱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她用指头戳戳许贝茹的脑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林清萱失神地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包烟,也不说话,就那么一根一根抽了起来,弄得整个客厅乌烟瘴气。许贝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点害怕,又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旁边。
到了半夜的时候,林清萱突然醒过来一样,疲惫地挥挥手说:“你去睡觉吧,很晚了。”
许贝茹看出林清萱真的有心事,她也不敢十分淘气,仍旧坐在原地,并不说话。
过了很久,林清萱掐灭最后一根烟,又叹了一口气,先进卧室了。许贝茹在黑暗中悄悄地坐了一会,也跟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林清萱想了很久后才和许贝茹开口:“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一下,你先搬回家住几天好吗?”许贝茹望望她的脸,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好吧,我马上走。”许贝茹回答,并没有问原因。
或许是林清萱的心事过重,她居然都没有没有察觉到许贝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送你回去吧。”林清萱说。“好。”许贝茹点点头。
车平稳地开车,两个人的心却都很乱。等许贝茹下车以后,林清萱转过身,对她说:“过几天我来接你。”许贝茹点点头,拎着小包下车了。
她顺着街道慢慢走着,又瘦又长的影子拖在身后,一摇三晃,晃得林清萱心都要碎了。
走了几步后,许贝茹回过头,用力地冲林清萱挥挥手:“回去吧,赶快回去吧,我没事儿!”
许贝茹回到租住的房子后,一开门就大吃一惊,客厅里乌烟瘴气,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躺着几个赤裸着上身的汉子,空气浑浊,屁臭和汗臭交加。
这些模样尚纯朴的半裸男看见到许贝茹进来,都呆呆地望着她。许贝茹也楞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同租的夫妇退租了,NND,搬家了也不通知一声。
许贝茹穿过这几个人,打开自己的卧室门的时候,看见隔壁卧室多了几张高低床,上面也睡着几壮汉。
许贝茹气呼呼地把卧室门反锁上,侧耳听听门外的动静,总觉得心神不宁,她一会去拉拉门把手,一会又查看查看门锁,总是在担心。
可能是看到进来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缘故,外面本来已经睡下的人,开始大声说笑起来,越说越起劲,一点也不顾及屋里那人的感受。许贝茹又气又累,她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开始给乔乔打电话,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