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烛夜游gl 作者:安度非沉【完结】(8)

2019-04-01  作者|标签:安度非沉 怅然若失 欢喜冤家 宅斗 民国旧影

  

  她又回转过头去,一路上同秦扶摇说着一些贴己话。

  

  这些贴己话是说出来给人听的,有几分真心在里面还是自己最为清楚,这秦家好似是一池子臭水,死了无数的亡灵,它是万年的死水一样不曾和外界相溶,因此最终像是朽木一般被摧枯拉朽,崩摧在这尚且年轻的世界。

  

  秦扶摇是个异数,她从外面带来的一股清流,似乎能够将这池子水,最终化为甘泉。

  

  只是现在再来瞧着,她倒是觉得,这孩子会被这个宅子,一并扯入黑暗中,最终都成为水底沉泥。

  

  于是她便拉了这孩子的手,自顾将自己放在高处好像真个儿是自己比这孩子要大些,摆出了端庄的模样。

  

  身后诡寂冒出了个袅娜的身影,一袭大红色的嫁衣将整个黑夜都映衬地无比娇艳,她就站在那两个并肩而行的人身后,身形孤寂地如同透明。

  

  她盯紧了秦扶摇,目光追逐她的身影,最后她拐入另一层黑暗中,但毫未遮蔽她的视线一般,她目视着那头,终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轻得没有痕迹。

  

  似乎两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盯了上来一般,自顾地走着。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红衣是谁?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朱颜怀着笑意将颈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左右翻着寻找自己的檀木盒子,寻找半天还是不曾找见,便又扯了嗓子:“晓棠,你今日见我的首饰盒子了么?你收拾到哪里去了?”

  

  并不曾有平日里清亮而怀着怨怼的声音,她先是惊疑起来,又恼怒,自顾自想着晓棠今日这是怎么,又跑去偷懒,今日都是好几次了是否是家法不规?小妮子胆儿肥了每每都把自己的命令视若无睹,还是欠打欠教训,贱骨头到底还是没见过世面的,烂泥扶不上墙。

  

  不过想了一想今日二爷回来了,她心情好得很,也就不同那丫头计较免得坏了兴致,低了头拍拍褶裙上的灰,站了起来,四顾无人瞧见自己,便又照着镜子,摸了摸乱了毛了的头发,眼见得是又齐整了一些,方才松了口气,坐在梳妆台旁边顾影自怜起来。

  

  朱颜的身形较比起来许若鸢同韦湘她们,是有些肥胖了,但也并非那些肉坨子似的穿件旗袍都勒人,显出一坨一坨好似圈子的肥肉堆在腰上,她是那般丰满的美丽,丰腴又精致,脸上皮肤也是滑腻腻的。

  

  好似为了验证这一点,她伸手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却摸着一手香粉,滑腻得很,却一点儿也不令人欢喜。

  

  那张圆脸上骤然显露出来的不快令人可以很容易地捕捉了来,才刚要发些脾气什么,摆出少奶奶的架势,门口一声咯噔响开启了她心中的那扇子幽静小窗。

  

  是脚步声,二爷的硬底皮鞋踢在地上发出的脆响,她欢愉得很,像是要随着这脚步一起跳起恰恰似的。

  

  拢了拢鬓角,也并不是很乱,偏生她就觉得自己身上乱糟糟的,无处容身了一样,端庄肃穆站了起来,迎在门口,门便恰巧地开了,一声灰绿色缎子马褂,果真是二爷瘦长的身形。二爷被这女人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方才瞧见是她。

  

  “啧,你站在门口倒是叫我吓了一跳。”二爷方才惊魂未定的模样似乎是被她瞧在了眼底,他觉得被这妇道人家看见实在是尴尬丢脸,忙开了口,摆出正经的模样,眼神也是阴鸷起来。

  

  她却是没想过这男人会这般说,立即赔笑道:“二爷说笑了,只是想着今天晓棠说你回来一趟,我便想着你夜里大抵是会回来的,迎接在了这里,却不曾想你怎么又这般胆小,快些坐下,外面夜风刺骨得很,进来,进来,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不是还有布莱克医生么?我常同他学习些洋文,都是朋友,生了病倒也不怕。”他这番话有些小孩子气,她便被惹笑了,不知是哪根筋被他触及,她埋怨道:“二爷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说这番话,身体还是自己的,生了病要吃药,纵是有洋医生,也免不得吃药打针,受了苦我们又替不得你去,还是精神些,让自己好受些才是正经。”

  

  二爷也只是听见她先前话中说到了晓棠,一下子面色不太自然起来,做个掩藏罢了,怎么会同她再对这扯场面的话多做探讨,便干咳几声笑道:“时间也是不早了,我累了。”

  

  便脱了外褂,坐在床上,踢了鞋子,径直爬过去甩开被子钻进去,她是阻拦也不是,说些话也恐怕惹人讨厌了,又只好是又埋怨又幽幽叹气,关好门上了门闩,也脱了衣服同二爷睡在一处,只是也不敢碰他,怕是惹恼了人家。

  

  她那串项链就那么摆在桌子上,还在夜间微弱的光中折射出些温润神秘的色彩,她看着出了出神,便也是困了,就这么躺了下来。

  

  睡梦昏压压的好似是被魇着似的,但也是清楚得很,醒来之后也是天光大亮了,不知为何今日晓棠没有来叫她,她惊了一下想起每日早起给老太太请安去,今日这都这个时候了,怕是会叫大房三房那两位笑得不成样子。

  

  懊恼地爬了起来,想着晓棠这是越来越过分了,打断了她的腿,瞧她还怎么四处乱跑!二爷早已是不在了,旁边的床铺还散发着些微微的热度,她怔了一下,俯身过去,也不顾什么请安还是笑话,自顾躺在了那一边,躺在二爷睡过的地方,蜷曲了身体。

  

  躺着躺着便有些想哭,自己嫁到这里来也并不为钱或者名利,只是媒婆说媒了,又瞧着二爷风流倜傥又像是个能托付的人,便暗暗地喜欢了,嫁进来后二爷并不曾这样放肆过,然而自己却是在几年后这般领略过了二爷的无情。

  

  四处找女人也是算了吧!她如此想着,自己正房奶奶的名号还在,就不惧惮,日后分家,二爷时常在家中,分得家产也该是最多的吧!能陪着那人就好。

  

  乱想了一阵子觉得还是改起了,平日里晓棠早该端着水盆和手巾来的,今日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更是恨得牙痒痒,只好唤了陈妈打了水过来,草草洗了把脸,才打算梳妆,晓棠便瑟缩着进来,端了毛巾。

  

  “呸!小贱人,你去了哪里?好家伙,架子够大的,你也是不是要往我头上骑了?”她登时提高了嗓音,尖牙利齿起来,一时不解气,抓起了毛巾,也不知是晓棠又怎么,竟是湿漉漉的,她便顺手抄起来往晓棠脸上抽打,甩出来的水印子还混着粉红色的皮肤。

  

  一道一道红色印子就显露在了那孩子脸上,晓棠死死地挨了几下打,才回过神来像是知道了自己被打一般,躲闪起来,陈妈脸上被甩了几点子水,连忙过去:“二奶奶何苦这样,不如听她来解释解释。”

  

  “解释解释?谁又会听我说话的?你瞧瞧她的模样,可真是叫我丢尽了脸!”朱颜愈发生气起来,力道也重了一些。

  

  陈妈知道这殴打也会持续些时间,便悄然退去了,至于她后来端着茶壶站在厨房那里烧水的时候,和那些用人们说起来,都会说二奶奶的神情,好似是鬼一般。

  

  晓棠瑟缩在角落里,也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后退了,被毛巾抽得血红血红的一张脸狰狞起来,火辣辣的疼,于是她也不知怎么,平日里虽是遭受些殴打,但也是低眉顺眼乖觉的很,不知为何,她从昨日的事情开始,便开始厌烦起来。

  

  都不曾把她当作是个人,兜里掖着的那翡翠项链,二奶奶平日里最为看重的翡翠项链,方才二爷硬是塞在自己手中,拉扯一番还是被丢在了自己面前,只好是拿过来本想给了她,却被打了一顿,她便抓紧了项链,死也不肯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灌满了,她抬了脸揪紧了毛巾,一把扯过来,把朱颜闪了个踉跄,好家伙,这下子朱颜更是惊异起来,恼羞成怒,仗着自己还是站在高处,晓棠坐着,便一脚踹在了她腿上。

  

  晓棠被踢得生疼,却也是被自己方才的勇猛吓到了,更瑟缩起来,不敢再反抗,只是心中默想着日子何时是个头,若是可以,便请让这时间快些流走,苦苦捱着,难受得很。

  

  听闻说二房打丫环了,打得还是异常凶猛,只是没有听见惨叫声人们也是不以为意,琥珀趴在墙头早就是看了个清楚,回来禀告给了韦湘,一脸神神秘秘的气息。

  

  “啧,你也学会别人去偷听了么?”韦湘故意这般说着,抄起了核桃夹子收拾起来,又瞥向了还急急忙忙穿衣服的三爷,压低了声音,“打死了?”

  

  “怎么会!”琥珀一惊一乍的神气让她愈发觉得好笑,便凝神侧耳听了琥珀讲的一些,又想起来琥珀昨日同自己说的,便也是勾出一个微笑来,低了头剪指甲外侧的死皮。

  

  三爷穿好了衣服,过来同她笑,她也凑过身子去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三爷并不会说话,纵是看见了她这般不情愿,也是说不出什么来反对这软绵绵的暴力,只好是转了身走了。神情落寞得很。

  

  琥珀探头探脑看着三爷走远,才大笑一声,立即坐在了韦湘腿上,逼得她只好是把小镊子放下,双臂环住了这孩子,轻笑道:“二房打丫环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啧!师父!你真讨厌!”琥珀立即扭过头去正好是对上了韦湘似笑非笑,便鼓起腮帮子来,“师父,你明明知道怨灵已出,最近要有血光之灾,你看,整个秦家都风平浪静的,就二房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真是胡闹,若是这宅子里的人都死光了,你才是觉得有趣么?”韦湘也知道琥珀并非是这个意思,但就是要逗弄她,惹得她生气,才好从自己腿上下去。

  

  腿麻……

  

  果不出其然也,琥珀立即跳了下去,在地上狠狠跺了几脚:“师父坏人!你才恶毒!”

  

  “嗯,我恶毒。”韦湘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她心情好得很,琥珀一闹腾就掩盖了昨夜三爷硬是要同自己行事的不适感。

  

  “哼……师父,若是有人要被怨灵缠绕,我们便去救她,可好?”琥珀声音一下子软了下去,撒起娇来,韦湘却觉得全身发麻,调整了半天心里状态,方才适应了这般境遇,沉思一下,转头抓过来铁盒子,想要抓糖递给琥珀,却发觉昨夜给秦扶摇带走了好些……尴尬地放下盒子。

  

  “也好,你再去看,把白烛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她沉沉地下了指令,琥珀却是瞪大了眼睛:“师父,有我就可以了,不用秉烛的,你的本命烛不长了哎……”

  

  “你何时靠谱过,不必多言,为师自有分寸。”于是她真个儿就不多言了,转过头去看半掩的窗子外面的爬山虎蔓延过窗边来,她微微一笑,走过去把它拉在窗里,多了份生机。她便高兴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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