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100问——歪槐素心【完结】(34)

2019-03-31  作者|标签:歪槐素心

李煜天又道:“好。那夺魂剑就赏了你!”白力又领命退下。

白力身形已是影影绰绰,云琛兀自愣神,突道:“涤世青风谈不漏?”

李煜天走近云琛道:“是。云琛,我这计怎样?”

原来泰山一行之前,李煜天已缉捕到死灵教教众,严刑逼供之下,有教众承受不住,交代此次刺杀之行程。凌菡萏为防德帝、云琛同乘一舆,放箭误伤,故派教众潜入禁军,下药迷翻二人。又在龙战关布阵击杀禁军。一切尽为李煜天识破,故迷药只牵及云琛一人,他自有防备;又在筠河之上派下暗兵,与护卫禁军厮杀,趁乱偷梁换柱,以谈不漏、白力两人换出两人。假意中伏之后,自有早置下的侦查兵士尾随其后,死灵教众挟持二人到得死灵教据点,调取禁军,力图全歼。

云琛听李煜天详叙计策,看那人金丝线纹得的龙袍,神采飞扬,十拿九稳的态势,心中又欣慰又酸涩。他又担心母亲安危,以神困意乏为推托之词,上马飞奔回云府。

白衣如飞,绸带凌空,九霄之内,一骑飒沓如流星。云琛直驰胜王府,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密室之内,他急急呼道:“母亲!”

床榻边上,凌菡萏安然无恙,倒是榻上的风无心肩上伤痕触目惊心。云琛问道:“无心怎样?”

“还好只是皮肉伤。看着重,其实无妨。”凌菡萏答道。云琛又将李煜天计策述于二人知,凌菡萏忿然。

细思片刻,凌菡萏道:“云儿,要拿的东西可到手了?”

云琛从怀中摸出一物,递与她:“早已到手。”

凌菡萏收敛怒意,嘱咐二人道:“依计行事吧。”

云琛瞥一眼无心,小心道:“他如今受伤,不宜马上奔波。”

风无心苦笑半晌,道:“放心。我自算过,无心命不终于此。”转身又唤凌菡萏:“夫人……”

“怎样?”

“我有一言,要与云琛说知。”风无心显得格外低顺乖巧。

“嗯。你们说。”凌菡萏轻咳一声,走了出去。

云琛坐到风无心榻边,问道:“怎么了?”

“时至今日,你也应该明白了。”风无心垂下眼,手指若无其事地玩弄着被上红绒。

“明白什么?”

“血咒——我有一事没说与你。姻缘,是心之所成。施咒之人,只能祈一段机缘给中咒之人,前因后果,全依个人。”

全依着个人,不过是或有或无。

或有或无的姻缘,便如无根的蓬草,飘零苦,落地枯。廿百多年前的血迹早已干涸,余下的是穿肠附骨的仇恨——死灵无生,狱鬼有察。为求应验,敬献魂心。灵源灵师求上,乞李、云两家十世嫡子断袖相好,十世过后,子孙断绝。

施咒人的心思,再不可解。是怎样的私情恩怨,或是国仇家恨,才能让人施出这样的毒咒?一字一句,血书心语,确是诅咒了别人,但那从自己指尖汩汩而出的怨愤,难道不会锥心般的疼?

“你的意思是……相好不一定是真,但断子绝孙定会应验?”

“是。”

云琛笑笑:“十世的荣华富贵,够本了。”

“其实若是依着血咒,那老宫女说的,不足为奇。”

“我还是……再求证一次吧。”

浓重夜色之下,皇宫庄严肃穆,守卫森严。护城河上的汉白玉桥映着月色,如练光滑。桥上一健马飞驰,守卫禁军迅速拦截,问道:“谁?”

云琛牵马过来,递与这日恰好在巡逻的新任殿前都点检,道:“圣上宣我进宫。”

王爷半夜进宫,守门禁军早已司空见惯。云琛入宫,观察得四下无人,以轻功闪入宗庙。明帝牌位前,云琛探手,将那物件对在月光下一看,周身冰凉。

怔了许久,云琛置物几上,朝着明帝牌位拜了三拜。

他突然想去看煜天。哪怕今日他并未传召他。

此步一堕,便是无间。

第四十五章:诉情

他只想见李煜天一见,只静静趴在他怀里,不问世事变幻斗转星移,不问百年多病孑然一身,不问天理公道人间至情。

这刻,只听他的心跳便好。

云琛掩至修德殿柱后,殿内火烛通明,他正想引开殿前的服侍太监,殿内有三人语声响。他自笑莽撞,踱至殿侧花窗下,细细卧听。

“臣认为,纵云家军回九霄,无异于放虎归山。”丞相赵玉溪之声。

“这倒不会。”韩礼愈插言,“王爷对圣上的一片心意,日月可昭。”

“涉世尚浅。”赵玉溪蔑笑,“那依你看,圣上对云王爷之意若何?”

李煜天摇头失笑,这师徒两个都是任性妄为之辈,总领国家百事却不出差漏,也算奇事一件了。

“圣上对王爷之意,与王爷对圣上之意无左。”

这下引得德帝、丞相二人齐笑。李煜天笑道:“情场之上的男人心思,你又见几人真过?司马相如娶卓文君是为求名,后来浪子回头,是受不了词坛赋社里的名士唾弃;梁山伯呕血而死,是恨自己权势财力输于马文才;唐明皇殿前思杨妃,不过忆及当年富贵。哈,礼愈自己可算得一个。朕看王爷倒是有几分真意,只是丞相不认;朕对他,半点心思也无。”沉吟片刻,又补充道:“若不是忌惮他的权势,朕早懒于和他周旋。

“都说云王爷文韬武略,朕看确实不假。只是不知道为何一遇儿女私情,云琛就变得又蠢又贱?自始至终,我连半句喜欢都没说,他倒好,死心塌地地往朕的陷阱里跳。”

云琛想笑——又想吐,这异样的感觉来得太汹涌太炽烈,他被烧得体无完肤,被浇得透心冰凉,他自己也并非毫无知觉。梁州留军,他知道他对自己有防备;龙战之计,他更是瞒天过海。于是梁州归后,他愈加主动放浪,只为了他在那情欲里,再沉溺一时。

那个人薄情,薄情到他也难想的地步,他未说过喜欢他,他不求他说;他只想着贪得一刻欢是一刻,那人却狰狞地拿着刀子,把他的心捅了个七零八落,然后若无其事地告诉他:是你活该。

云琛想走,双脚却像灌了铅一般沈,他逃不出他自己置下的樊笼,也只好任由他爱到发癫的声音肆无忌惮地割裂他的心:“他对朕倒是有心。朕一试便知。”

“围猎之时?”赵玉溪了然于胸地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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