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 by 陌上七少【完结】(11)

2019-03-30  作者|标签:


  事情已然解决,付千湮早已不见了影儿,赤炎烈与沐寒诀却未急着离开,那姿态倒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直到一人的身影出现在院中。
  司南星来到赤炎烈与沐寒诀暂居的小院,心下已是百转千回,直到见了那特意等他似的两人,司南星暗自苦笑,若可以,他可真不想得此“殊荣”。但事实却由不得他。
  “你们到底是谁?”面对两人,司南星直接问道。
  沐寒诀笑道:“司庄主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没错,方才在大堂听得君莫尘唤出沐寒诀之名,司南星便隐隐有了猜测,那个跟在景澜身旁的男子,一开始司南星便看出他不简单。司南星原本也不甚确定,听得沐寒诀此话,他们果真是……
  司南星暗自戒备,对着赤炎烈却是不卑不亢甚至有些嘲讽道:“我一介草民,不知有什么可效劳皇上的?”司南星不会以为,景澜,不,白衣卿相会这么简单放过青翎是因为他好心。众人皆道白衣卿相是如谪仙般的男子,性子温和,平易近人,且不说司南星如今已知沐寒诀杀手身份,纵然不知,他也不会以为能在朝中拥有如此特殊地位,名扬天下而不被君王铲除之人会有多么和善。
  赤炎烈何尝听不出司南星话中嘲讽之意?未斥责司南星的无理,赤炎烈道:“我不要求你效忠于我,只是与你合作,你可以选择拒绝。”
  司南星苦笑,“我有拒绝的余地么?”
  赤炎烈极其直接道:“没有。”
  ……司南星的苦笑被噎了一下,硬生生僵在唇角,那模样还真是有些怪异。
  “皇上还真是直接。”似赞似嘲,司南星只想发泄出心中憋闷的气,“我答应与你合作,希望皇上能原谅舍妹不智之举。”
  “我可没有怪罪司大小姐之意。”赤炎烈笑容如常,说得轻描淡写,司南星却不会蠢到以为他所说的不怪罪是真的“不怪罪”。
  果然,赤炎烈下一句便接着道:“她我还看不在眼里,自然不会怪罪,但不代表我不会做些什么。”那个女人,就该让她长点记性,就算沐寒诀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但他给她看了景澜的真实面貌,尽管是易容后的,依旧让赤炎烈感到不悦,何况……那个女人还抱了沐寒诀。
  以赤炎烈的性子,没有杀司青翎,亦未让她断手断脚,已是很大程度的退步。察觉到赤炎烈眼中的杀意,司南星知道要赤炎烈完全放过司青翎是不可能了,不过让司青翎受点儿教训也好,免得往后又惹出什么事来。
  这么想着,司南星便道:“还请皇上看在舍妹不懂事的份上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哼,不懂事?赤炎烈暗自冷笑,还真是个“好”借口。
  “这次便让她长点儿记性,还请司庄主管好令妹,我想无论你我都不愿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自南泽山庄离开后,赤炎烈直接回了宫,而沐寒诀则回了自与赤炎烈成亲后便未归的卿相府。想起在南泽山庄遇到司青翎的种种,刚踏进府中的沐寒诀又出了府去,而他此刻要去的,是惜花阁。
  沐寒诀依旧戴了那银色面具走入惜花阁,轻歌见他来,双眼顿时绽放出奇异的光彩。沐寒诀看了轻歌一眼直接去了后院,轻歌唤来人将剩下的事交代了,便朝后院走去。
  那清俊的身影依旧如初,轻歌痴痴地看着沐寒诀,朱唇轻启,深情的呼唤便出了口:“公子……”
  见轻歌这般模样,沐寒诀叹道:“轻歌,你不必再报答我救你之恩,曼舞我已随了她去,你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罢。”
  这天终于还是来了么?公子不再需要我,公子要我离开……轻歌想笑,眼睛却酸涩得厉害,心就像刀子在割似的,“……是因为炎帝吗?公子真的爱上了炎帝?”
  这个无怨无悔地跟在他身边多年,尽心尽力做好他吩咐的每一件事的女子,沐寒诀对她始终比旁人多了些怜惜,但正因如此沐寒诀更不想欺骗于她,“是我负了你,这世上能让我动情的,只他一人而已。”沐寒诀说得很清楚,甚至清楚得对轻歌而言有些残忍,但长痛不如短痛,若能让她就此死心也好。
  泪在眼眶中打转,坚强如轻歌,却不愿让它们落下,“公子当初为何告诉了曼舞真实身份,却隐瞒于我?”若非炎帝生辰,沐寒诀让曼舞进宫献舞作为她跟随景澜的最后一次任务,轻歌至今还不知她们的公子竟是鼎鼎有名的白衣卿相!
  惜花阁虽名为妓馆实为情报组织,但除了在那些恩客无意间说漏口的话中得来的消息,惜花阁向来只查景澜吩咐查的消息,轻歌一直未发觉景澜与沐寒诀为同一人便是因此。刚得知景澜是白衣卿相时,轻歌除了震惊便是无法抑制的苦涩,原来公子竟是朝廷中人,可笑她还担心公子与朝廷来往会引火自焚,呵……公子究竟将她当作什么?
  沐寒诀道:“理由很简单,你对我有情,曼舞对我无意,情最是让人迷惑,它会让你在面对我的事时不如曼舞理智。”
  果然是很简单的理由,这也是沐寒诀一向的作风,他总是将事情看得太过透彻。轻歌释然,又道:“公子对炎帝也是如此?”
  出乎轻歌意料地,沐寒诀给出的答案却是否定的:“不,我们不同。”
  轻歌疑惑,“为何?难道是两个男子之间与男女之间有何不同?”
  沐寒诀道:“无关男女,只是我们本都为冷情之人,无论何时,都能保持在最冷静理智的状态,彼此都不会成为对方的弱点,而是助力,我与他便是清楚地知道这点,才会放任自己**。”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他们于对方而言存在着最致命的吸引力,无论是他,还是赤炎烈,都无法抵抗这种吸引,最终的选择只能是顺从。
  看着沐寒诀提起赤炎烈时唇角那抹不同与平时的温柔弧度,轻歌知道她是真的无法再骗自己了,可是,要放弃又谈何容易?
  “公子,让轻歌继续跟在你身边吧,哪怕是以属下的身份也好。”
  “这是你的选择?”
  轻歌坚定道:“是。”
  “你便继续掌管惜花阁吧,何时你想离开了便可离去。”
  “是,公子,轻歌先告退了。”
  “去罢。”
  轻歌屈身行了一礼便匆忙转身离去,她怕,怕慢了一步便让沐寒诀看到她满脸的泪水。轻歌是一个孤儿,当年快饿死街头的她为景澜所救,那时看着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朝她露出那般温柔的笑容时,轻歌便决定了要永远跟在这个人身边,即便后来只是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亦无怨无悔,爱了这么多年,景澜,你让我如何放下?哪怕,你不再是我的景澜……
  沐寒诀纵然怜惜轻歌,却从来不是多情之人。轻歌是个好女子,若不是赤炎烈,或许有一天沐寒诀会选择轻歌与他相伴,但如今他只能辜负轻歌,赤炎烈才是那个将与他相伴一生之人。

☆、030大雪纷飞

  十二月十五日,皇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那纯洁无暇的白,似羽毛般翩然飘洒,入眼处一片雪白,银装素裹。
  沐寒诀从来不是多愁善感之人,无论以往还是现今,沐寒诀不会刻意去回忆经历过的事,但一些深埋脑海的记忆,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挑起。想起过往种种,沐寒诀已可以平心静气地面对,如今也不过是片刻失神罢了。
  然,便是这片刻失神亦被赤炎烈察觉了去。赤炎烈从身后将沐寒诀整个人抱入怀中,与他一同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轻声道:“在想什么?”
  沐寒诀顺势靠在赤炎烈身上,双目依旧望着那鹅毛大雪,“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那时,他的爹娘尚未死去,他还有爱他宠他至极的哥哥,有一个温暖的家。
  赤炎烈搁在沐寒诀腰上的手微紧,“说起来,我还未听过你进空之前的事,你讲与我听听吧。”
  “……好。”
  小时候的沐寒诀还不叫沐寒诀,他的家并不是太过富裕的人家,但那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沐寒诀的父亲一生只娶了他的母亲一个女子,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对彼此一心一意,忠贞不二,那时沐寒诀便决定待他长大了,也要做父亲那般痴心的男子,找一个相爱的女子度过一生,就如父亲对母亲说的那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除了父母,沐寒诀之上还有一个比他大四岁的哥哥。两兄弟感情很好,哥哥总是很照顾沐寒诀,有时候沐寒诀做错了事,哥哥还揽在自己身上,就怕沐寒诀被爹娘罚了。
  在沐寒诀的记忆里,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笑起来很好看,沐寒诀也学他那样笑,但天生活泼调皮的他怎么都做不出哥哥那温文尔雅的气质。有父母还有哥哥的爱,沐寒诀生活得很幸福,沐寒诀总想着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彼时的他甚至不知人会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向来难免,他只是单纯地以为他们一家四口会像现在这样永远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变故发生在沐寒诀五岁那年,那也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天气。
  当沐寒诀推门而入看到的却是满眼刺目的红色时,沐寒诀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看到他的娘亲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他那总是带着温柔的笑夸赞他和哥哥的爹爹和一群黑衣人打在一起,爹爹的身上也好多血!年少的沐寒诀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死亡,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恐惧。
  娘死了,爹和哥哥被那群黑衣人抓住,那些人本来是要立刻杀了爹爹的,可是在那个让沐寒诀无端感到恐惧的男人开口后,他们抓住爹爹,却没有杀他。沐寒诀没有听到那个男人说了什么,小小的他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打击,沐寒诀脑子里乱哄哄的,
  什么都听不进。
  男人走到沐寒诀身旁,沐寒诀未看到父亲与哥哥担忧的目光,男人蹲□与沐寒诀平视,沐寒诀这才发觉他的靠近。男人毫不客气地捏住沐寒诀的下颔,力道之大让沐寒诀忍不住含泪呼痛,而男人却毫不在意沐寒诀的呼痛声,将沐寒诀扯到被缚住的两人面前面无表情道:“小鬼,杀了他们,我就放过你。”
  沐寒诀瞪着男人,挣扎着大吼:“我不要听你的,你是坏人!放开我!你这个大坏蛋!”
  男人不顾沐寒诀的挣扎,勾起唇角邪恶地笑道:“不愿意下手么?那我就在他们身上一刀刀割肉,小鬼,你说好不好?”
  沐寒诀惊恐地瞪大眼,“坏人!我不许你伤害爹爹和哥哥!”
  男人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起来,“小鬼,你再这么挑衅,我可会忍不住先拿你开刀了!去吧,杀了他们!”男人将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放到沐寒诀手中
  “珏儿,照他说的做吧,哥哥和爹都不会怪你的。”
  “珏儿,你哥哥说的对,爹爹不会怪你,动手吧。”
  沐寒诀摇着头向后退着,却看到他的父亲突然发力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提起地上的剑朝颈间抹去,腥热的液体喷渐而出,甚至落了些在沐寒诀苍白的脸上。
  似乎过了很久,又不过片刻的时间,沐寒诀听到哥哥温柔的呼唤:“珏儿,你过来。”
  男人朝缚住哥哥的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将他放开,沐寒诀走过去,颤抖地开口:“哥……”
  哥哥心疼地看着这个一向无忧无虑的弟弟,轻柔地将他拥入怀中,“珏儿,要好好活下去,为我和爹娘报仇。”
  沐寒诀有不好预感,但他还未反应过来,手上便已沾满了哥哥的鲜血,沐寒诀最后看到的,是哥哥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哥……”沐寒诀呆呆地看着自己染了血的手,连哥哥倒下都没有反应,就像失了灵魂的木偶娃娃。看着那刺目的红良久,沐寒诀突然觉得反胃地吐了,眼泪与吐出的秽物沾了衣,他却毫无所觉。
  沐寒诀那时还不叫沐寒诀,只是他已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就像记不起他的爹娘、他的哥哥……
  那个男人后来成了沐寒诀的师父,沐寒诀成了空的杀手之一,沐寒诀杀人从未手软,无论所杀是怎样的人,他从不会有丝毫怜悯之心。第一次杀人是在入了空一年后,沐寒诀完成任务时甚至是笑着的,那是他一年里无数次练习的,与他哥哥那般温柔的笑,只是,他的笑不可能有哥哥的清澈纯粹——他的手,沾了至亲的血。
  在空里,有无尽的厮杀,对敌人,对曾经的同伴……只要是能提高能力的,那个男人可以不择手段。沐寒诀学得比任何人都认真,他资质本就上佳,加上那简直像是自虐般不知昼夜的练习,他很快成为空里排得上号的杀手。便是那时,他的“师父”赐了他“绝影”的称号——空的杀手只有排得上号才有资格拥有名字。
  虽早已在调查沐寒诀时知晓,亲耳听着沐寒诀用平静的语气讲述着那些不堪的往事,赤炎烈还是感觉心尖泛着阵阵疼痛,那个男人,当初不该让他太过容易地死去。
  感觉到从赤炎烈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沐寒诀却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你也与我说说你入空之前的事吧。”
  赤炎烈敛下杀意,靠着沐寒诀的肩道:“你也早该知道,我并非赤天霖的儿子,我的亲生父亲是赤凌霄,赤天霖恨赤凌霄的不辞而别,所以在我四岁时就把我送进了空,在人前又表现得对我极其宠爱引得其他皇子怀恨在心并伺机报复,他无非是想通过我报复赤凌霄。”
  的确,正如赤炎烈调查沐寒诀,沐寒诀也曾让人详细查过赤炎烈,许多于别人而言是秘密的事,他也清楚得很。
  “东辰那边赤凌霄也差不多要出兵了,之前按兵不动,不过他不屑与几乎被架空的南黎为敌,如今……呵,他可不会看在我是他儿子的份上就乖乖将东辰交到我手中。”对于东辰王,赤炎烈还未放在眼里,倒是他那个父王……可不要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太失望才是。
  “是啊,真正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雪,还在不停地下;天,又愈加地凉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在赤炎烈与沐寒诀的共同治理下,南黎国之前被赤天霖故意架空的缺漏都差不多已补齐。如今的沐寒诀上朝时依旧一身如雪的白衣,只是他的位置不再是与众臣同列,而是正大光明地坐在赤炎烈身侧,与他一同睥睨朝臣。
  对赤炎烈与沐寒诀之事,民间还有不少议论之声,朝中大臣却因看得赤炎烈坚决的态度而再不敢多言。如今皇上对白衣卿相不过一时兴趣,待这兴趣过了,皇上自然会恢复后宫——大多数人心中都抱着这个想法。
  飞鹰时不时传来边关被犯的消息,然东辰未发,之前南黎又大败苍野与启赫,如今各国虽有意挑起与南黎的战事,却都不敢有太大动作。
  赤炎烈登上帝位的第一个除夕夜却未在宫中摆宴,罢朝三日,让林言吩咐下去取消除夕夜一切安排后,赤炎烈便与沐寒诀商量着如何过除夕。其实除夕对两人而言并未有何特别之处,守年夜,吃年夜饭,放炮竹……除了照常吃饭外,别的完全没必要。倒是新春之日,沐寒诀与赤炎烈起了个大早,赤炎烈吩咐人找来红纸,两人便在御书房中拼起了新春对联。
  几番比试之后,尚分不出胜负,沐寒诀便搁了笔,拉过赤炎烈的手道:“走。”便朝外走去。
  赤炎烈的手在寒冬之季冷得跟冰块似的,沐寒诀手掌的温度传到他的掌心,赤炎烈不禁勾起唇角,不知何时,他竟开始迷恋这小小的平淡的幸福。
  一路小跑着到了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的院中,不顾头顶还下得没完没了的雪,沐寒诀便与赤炎烈立于院中,任凭雪染了发。
  “要打一场?”赤炎烈挑眉,看向沐寒诀回望的眼,彼此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不知是谁先出的招,一红一白的身影在庭院中追逐穿梭,不分伯仲的攻防战激起一层层飞雪在周身缠绕,舞出绚烂的痕迹。
  沐寒诀一掌击出,本是以掌相抵的赤炎烈却突然直直凑上前,不做任何反击。这一掌沐寒诀使了三成内力,若是落在赤炎烈身上,他非受伤不可!沐寒诀吓得连忙收回手,身体却向前倾去,赤炎烈也不躲,向前的冲力便让沐寒诀与赤炎烈一同落在地上,积雪洒了一身。
  甫一落地,沐寒诀便紧攥着赤炎烈的肩膀怒声道:“为何不还手!”
  赤炎烈无所谓地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伤我,若非我故意露出破绽,你又怎么如此急切地对我投怀送抱?”赤炎烈双手紧揽住沐寒诀的腰,也不在意后背传来的阵阵凉意,笑得好不狡猾。
  “我还有更急切的时候,要试试么?”沐寒诀挑衅似的回以有些邪恶的笑,不过现在的状况的确不是做别的事的好时机。沐寒诀推了下赤炎烈,见他仍旧保持动作一动不动,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放开,难道你很喜欢躺在雪地里?”
  赤炎烈紧紧贴着沐寒诀笑道:“只要与你一起,怎样我都喜欢。”沐寒诀挑眉,“我可不想你受了寒累的又是我。”
  赤炎烈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贤惠的内人,这点小事不会抱怨才对。”
  沐寒诀皮笑肉不笑,“关于谁是内人的问题,我想我们还需细细探讨一番。”
  于是冰天雪地算什么?探讨的过程是漫长的,却绝对不是难熬的,比试这种东西可不只存在于文武之上。
  新春之后最为欢庆的便数元宵节了,白日里上完朝后,赤炎烈与沐寒诀也难得遵循了一次习俗,将御膳房的厨子都赶到一边儿生火打杂,这两人亲手包起了元宵。
  作为杀手,要学的不只杀人,还要会近日的观测天气变幻,会基本生存技能,包括生火、猎食、会煮简单的熟食等,因此这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两人做出的元宵虽算不得什么人间美味,至少能够下咽。何况对两人而言,最重要的并非元宵有多美味,而是那简单的幸福。
  过完新年,这平静的日子怕是没有多少了……

☆、031战事渐起

  南黎国炎帝二年三月,东辰开始向南黎发起小规模进攻,凌王虽依旧未动,却不再阻止东辰挑起与南黎两国战事。
  赤炎烈与沐寒诀自然也未想过赤凌霄还会阻止,虽从未曾见过赤凌霄,但无论赤炎烈还是沐寒诀都清楚赤凌霄绝不是善良之辈,更不会顾忌血缘,否则他当初也不会去到东辰,一手将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国扶持至如今的两大强国之一,便是清楚这些,对边关频频发生的战事,沐寒诀与赤炎烈并无任何惊讶。
  朝中不少人猜测议论东辰凌王未出战的原因,赤炎烈与沐寒诀虽清楚赤凌霄未出征只是暂时的,却并不向朝臣做何解释,任由他们各自争论。
  四月,南黎与东辰战况愈演愈烈,赤凌霄终于出兵,目标为临水城。早朝时,赤炎烈宣布将与帝君一同前往临水城,御驾亲征。
  此决定一出,沐寒诀在众臣说出各种反对之言前道:“今有大国者强如东辰,天下未定,大业不成,便是坐稳了这南黎帝位又如何?大丈夫就该浴血沙场,非自己拼来的江山,何以服天下?”
  众臣要说的话便因沐寒诀这番言论卡在了喉中,诚然,且毋论其他,还有个东辰在旁虎视眈眈,而他们却守着南黎这一方土地,沾沾自喜地将其视为天下,将他们南黎的王视为真命天子!沐寒诀之言可谓醍醐灌顶,让他们恍悟这天下不只有南黎,还有东辰,还有许多虽小却不可忽视的国家!以往的他们是多么愚蠢呵,帝君所言甚对,这江山,就是要靠自己打来才能使天下人在尊他为天子时心服口服!
  于是朝堂上下一片静谧之后众臣齐齐跪地发出呼声:“皇上圣明!帝君圣明!”
  将朝中事务交代妥当后,沐寒诀与赤炎烈即刻赶往临水城,并在前往临水城的同时通过飞鹰下了一道密令。
  赤炎烈与沐寒诀日夜兼程三日后抵达临水城,此时东辰大军还在距临水城几千里开外,刚到临水城未有片刻休息的沐寒诀便让各个将领在议事厅中聚集,而赤炎烈则去视察城楼士兵与练兵情况。
  待到众将领都到齐,尚不及客套问候一番,沐寒诀便对着在场职位最高的两人道:“钱副将、王副将,你们二人派遣人手将距城门千里处水库挖得更大更深些,再将控水的阀门关了,切记,此事需得秘密进行,不可张扬。”
  钱副将一向以上阶命令为准,因此并无任何异议,倒是王副将闻言不解道:“不知卿相此举何意?”这句话原本没有什么,然那“卿相”二字却暗含轻视与讥讽,天下间谁人不知这白衣卿相与一个男人的荒唐事?即便那个男人是他们南黎的帝王,但像王副将这样的军人对沐寒诀之行为依旧不耻!故明知他如今已是帝君,却仍旧唤他卿相,便是想看他窘迫出丑。
  却不知沐寒诀是听出王副将话中明嘲暗讽,还是果真不明,只是笑道:“王副将到时便可明晓。”
  王副将对沐寒诀卖关子不满,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上未说,心里却是不服,暗道这狗屁的瞎子卿相不但为人荒唐,还让他们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浪费体力!面对即将到来的敌人,就该保存实力这么简单的原则都不懂,他还来打什么仗!哼,又是一个没事跑来瞎掺和的文臣,看他那身板,要是敌人真打来了,还不得靠他们这些人分心来保护!
  “此乃军令,若敢有丝毫懈怠,以军法处置!王副将可不要不以为意。”
  王副将听得此话,有些咬牙切齿地抱拳道:“是,末将遵命!”
  王副将说话虽冲,但这点正说明他是个直性子,这种人往往最忠诚,不懂得曲意逢迎阳奉阴违,加上他是个军人,对军令尤其重视,他既已应下,沐寒诀也不怕他办事不力误了事情。相对而言,像王副将这般的人都是比较“单纯”的,譬如方才他心中所想其实早已完全表现在那张方正的脸上而不自知,因此沐寒诀虽明晓王副将心中定是不服地将他骂了个遍,却丝毫不在意。当然,不在意并不代表沐寒诀不会告诉王副将挖水库的人中包括他自己。
  对两位副将交代好后,沐寒诀又道:“各位在临水城的时日都比我久,对临水城自然是比我更清楚得多,何处该加强守卫,何处需要安排士兵巡查此等小事想必不用我说,你们都会做得很好。左司命,从明日起我会亲自监察士兵练习,之前留下的布阵之法,我希望看到成效。”
  司命,即主管练兵布阵之职,位在副将之下,司军之上。
  这些人中,也就左司命无其他想法,一心敬佩沐寒诀——沐寒诀之前留下的阵法实在让他叹为观止。听得沐寒诀吩咐,左司命即立起而道:“是,吾等定不让卿相失望!”
  “很好!皇上要取得天下,没有如诸位这等忠臣良将必不可行,我与尔等同侍南黎国,为国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将领都被沐寒诀挑起了心中豪情壮志,当即起身齐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喊声直连续了三遍才停止,这便是军人不同于文臣的豪情!他们是有满腔报复铁血铮铮的大男人,他们宁愿洒血不流泪!军人的魂永远属于战场,若是如今站在这儿的是一群文臣,便是再多的人也吼不出这排山倒海的气势!
  待众将领都各自返回,钱副将道:“末将等为皇上与帝君在城中酒楼备了接风宴,不知帝君现在就要过去还是待皇上归来同路?”
  来临水城的路上沐寒诀与赤炎烈没怎么休息,长途跋涉难免疲累,沐寒诀面上却未表现出任何疲惫之态,颇为亲切自然地对钱副将笑道:“接风就不必了,倒是劳烦钱副将为我与皇上备个空房,好让我们歇息一番。”
  钱副将道:“是末将疏忽了,帝君一路赶来的确该先休息整顿才是,这接风宴就推迟到晚上,不知帝君意下如何?”
  “什么接风宴?”一袭红衣渐渐走近,面容邪魅的男人毫不顾忌地将手搭在沐寒诀腰间。
  钱副将见了来人,立马恭敬道:“末将见过皇上。”因为早些刚到时赤炎烈便说了不用行跪拜礼,钱副将便只是抱拳躬身行了面见上阶时的礼仪。
  赤炎烈再问:“你方才说什么接风宴?”
  钱副将回道:“是末将等为皇上与帝君办的接风宴,在城中酒楼,皇上与帝君可稍作歇息,晚些再去。”
  赤炎烈皱眉,“既然身在边关,自当一视平等,吃穿用度该与将士无异,尔等心意朕已明了,宴会便免了。”
  “皇上所言极是,末将稍后便让人取消宴会,空房已备好,皇上与帝君若有别的需要,可随时吩咐。”钱副将亲自领了两人到门口,“若无他事,末将便先告退了。”
  赤炎烈道:“晚膳时分让人来唤我们,其余时候若非大事,不得打扰。”
  “是,末将告退。”
  钱副将离开后,赤炎烈与沐寒诀推门而入,再关了门,沐寒诀边褪外衣边道:“如何?”沐寒诀问的,是赤炎烈看过的城兵及军队情况。
  “尚可。”显然,赤炎烈对现状并不满意,赤炎烈将外衣扔到一旁的屏风上,又伸手取下沐寒诀束发的冠带,长发如瀑,平常温和却带了疏离的沐寒诀散着发时却别有一番风情,赤炎烈总喜欢在两人独处时去了他束发之物,却又不让他在人前散发。
  两人相拥躺下,沐寒诀又道:“方才我让钱副将与王副将调遣人手秘密挖水库。”
  沐寒诀解说得很简单,赤炎烈却完全听懂了,眸中蓄满笑意,赤炎烈道:“你也想到了?”沐寒诀道:“别忘了,我们可是同类人。”
  赤炎烈不置可否,两人相视一笑,很快便沉入睡梦。
  要做的事还很多,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养精蓄锐。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官位地名等纯属虚构,与历史不符处纯属正常。

☆、032血的教训

  赤炎烈与沐寒诀到达的第三日,临水城便开始下起了雨,且雨势颇大,像汹涌的怒涛咆哮着要吞噬一切似的。还好沐寒诀交代的挖水库之事已经做完,不然这么大的雨,那可就真是有心无力了。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1/15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