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大家都爱霍去病(卷一) 作者:陆路【完结】(22)

2019-03-30  作者|标签:陆路 甜文 情有独钟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去病也不小了,让他听听无妨,”二舅停了笔,抬起头笑道,“陛下一直挺重视这孩子的。”

大舅朝我扬了扬下巴:“霍去病,你发誓,不许把你听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我坐到榻边,伸了右手三个指头指天,顺便把大舅那只踏在榻上的脚踹了下去。

大舅白了我一眼,接着对二舅道:“田蚡那里,自然事事顺着陛下,不过田蚡手底下韩安国依旧不松口,老顽固仗着自己是老资历,不一定会心甘情愿打配合战。可惜,江都王刘非的事儿一闹,中朝整个儿丢了选将资格,这次还得从他们外朝九卿里选将。”

二舅见我不解的神情,解释道:“韩安国是新上任的御史大夫。”

不过,我关心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中朝没有选将资格?那舅父们也不能带兵了?”

“虽然不做将军,我们作为护军都尉,还是要随韩御史出战的。”二舅语气平静,仿佛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再望望大舅,他眉眼间的一丝失落告诉我,他正用沉默不语来逃避我的问题。

烛火劈劈啪啪地跳动,我注视着二舅在竹简上写下一个个方方正正的隶书。片刻的寂静后,二舅停笔问:“兵力分配初定了吗?”

“定了,每将三万,王恢那里追加三万,李息和子叔日前已分别去往马邑和代郡布防。”大舅等二舅又刷刷写了一段,才叹气道,“问题是,王恢纸上谈兵,缺乏经验,一次给他三万,怕他镇不住。”见二舅笑着摇头,忙补上一句,“东瓯一战闽越主动退兵,不算数。”

“要王大行令主动带兵出战不容易,不过留他在代郡截防未必不可。还有几个月时间,陛下那里明日我去劝说。”二舅搁笔,吹干墨迹,想了想又问道:“除了韩御史,可还有其他人保留异议?”

大舅思索一阵,道:“如今只有一人。”

“哪位?”

“郎官主父偃。”

“主父偃?去年来过咱家的那个书生?他回京……已经做了郎官?”乍听到这个名字,我蓦地跳起来,将两位舅父吓了一跳。

“是啊,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课业没完成,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我打着哈哈逃离了二舅的房间。

看来,那个被我送回胶东的家伙还是坚持爬回了京城,这次不知道他是如何凑足的盘缠。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人野心昭昭,一定得想办法封住他的嘴,顺便把他亏欠卫家的钱连本带利讨回来。不过,主父偃放着这么一个逢迎天子的好机会不用,不按牌理出牌,公然反对出战,竟有点卓尔不群的意味,难怪二舅会为此人倾囊相助。

合上门之前,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我的两位舅父。虽然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样貌却正是七八分相似,个头也差不多高度,才华更是不相伯仲,我们卫家两位才俊七年前尚是奴家之子,如今双双坐镇中朝,皆已人中龙凤。只是这二位舅父x_ing格迥异,大舅雷鸣电闪,风风火火,略有冒失;二舅上善若水,温润如玉,沉稳干练,相比之下更胜一筹。当然,我这么评判也多是因为二舅在我心中的分量。

话说回来,距离二位舅父上回像今晚这般坐在一起严肃地论事,好像已经隔了很久了呢。

看来,这回是真要开战了。

晚间我趴在书案上,正昏昏欲睡。二舅推门进来,将三捆书卷放在我的案头,看见我迷朦的模样,微笑道:“累了就去睡吧。”

我揉揉眼睛摇头:“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书案上摊着枚皋布置的《淮南鸿烈》,乃淮南地藩王刘安新进贡的杂家著述,正巧翻到《兵略》一文,二舅举起对着烛火浏览。

“去病果然是对兵家之事开始感兴趣呢。”片刻后,他点头道。于是指着带来的三捆书卷的其中一本,“《孙子兵法》,汉军入门课业,你小时候看过这本,还记得吗?”

“记得。”我点头。刚来卫府时,慕孙子之名借来的书,因为那时看不懂隶书这个新字体,中途就放弃了。

二舅又指了另外两本:“这是《吴子》和《司马穰苴》兵法,陛下最推崇的两本兵书。这三本足够你看到舅父们凯旋归来。”

“嗯,多谢舅父。”我立马来了精神,将面前那本《兵略》推到一旁,拉过三捆兵书,一溜儿摆开。

“慢慢看,感兴趣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书。”二舅帮我把桌面整理整齐,执过我带着夹板的左手上下翻看,两道好看的眉蹙在一起。

“还疼吗?”

“不疼的,过几日就可以拆了。”

我伸出那只完好的手环住二舅,将脸深埋进他的衣襟里,由着他吻我的额头发梢。每每我这样抱着他,他的眉头很快就会舒展开。

“真是爱逞强的孩子。陛下信里说你受伤,手骨断裂,我恨不得立刻c-h-a上翅膀飞回来。”二舅揉揉我的头。

“太医给我包得严实,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啦。”我嘟嘴抱怨。骑马射 箭,跌打损伤乃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大事,我不希望他为我担心。

“好好,不严重。”二舅展颜微笑,“我给你和步广带回了饴糖点心,待会儿差人送过来。既然步广不在,你把他的那份全吃了吧。”

“谢谢舅父!”听到有好吃的,我扬起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

夏蝉初鸣的时候,北方大地如预期一般开始感到旱意。三位舅父全部前去去参加战前祭祀,按礼仪,祭祀完毕之后必须留驻军营,不得回府,于是家中只剩下我和大衿娘。

“衿娘,我今日放学约了人蹴鞠,晚点回来。”早晨我骑上火云,同她道别。

大衿娘将几个肉饼拿荷纸包了,塞到我的书箱里,“手恢复的怎么样了?能踢球吗?”

“手腕早就好了。”我举起手摇了摇给她看。

衿娘朝我挥挥手:“记得早点回来哦。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好。”双腿一夹,火云顿时飞驰而出。回头望,衿娘倚在门口的身影不断缩小远去。

衿娘可能并不知晓,她越是对我好,我越是试图避开她——因为她的面容无时无刻不让我想起苏葭,想起一切的可能x_ing。这些时日来,我的心情就好比骑着火云一直不停地在山野间狂奔,时而立于山巅,时而荡至谷底,没有一丝喘息之机。

夕阳将天边照得格外艳红,未央宫北门外渐渐点起灯火,一起蹴鞠的小伙伴们先后散去。我蹲在光线所不能及的荫凉角落里,盯着白色的飞絮随红色的霞光跳动,翩翩起舞。

“走啦,去病,回家喽。”曹襄走过来,用脚轻轻点了两下瘫坐在树荫下发愣的我。

最近曹襄经常一个人回河东平阳府,平阳长公主很少与儿子同行,平阳侯可能时日无多,对于夏侯世子可能随时成为他继父的恐惧也不断侵袭着曹襄,就好比对于苏葭随时可能成为我二衿娘的恐惧不断侵袭着我。

如今,新的担忧如海涛一般席卷而来,揪起我的心。卫家四人,大姨夫与三位舅父同时奔赴前线,留下我一个在京城。不仅是孤独感,我害怕失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特别是那位我深爱着的,几年来如同爹亲一般照顾我的二舅。

咸的汗珠滑落进眼中,有点儿蜇,今天踢得太猛,站起来的时候头重脚轻。说白了,蹴鞠,不只是满足于游戏时的自由与解脱,更在于奔跑时长时间的放空,除了目标以外什么都不用想,所有外界的忧虑都被摈除,所有心中的沟壑都被填平。

夕阳渐渐向地面沉去,天色变得灰暗。暮光中,一袭火红色的身影自未央宫北司马门奔出。

马靴在地面留下一串哒哒的脚步声,红衣人面上写满愤怒,奋力拽着一位少年的手臂。少年一路踉跄,被鹅黄曲裾的衣襟绊倒,拖拽在地上。

“走,我们回匈奴。”说话间,红衣人已牵过一匹马,把近乎哭泣的少年拖着扔上了马背,打马朝北,很快奔至眼前。

“给朕站住!”一个黑色的身影自前殿方向飞驰而至,通天高冠昭示着此人的身份。黑色大宛骏马长啸一声,拦在二人身前,马背上的人拽了缰绳,声音威严冷酷,“一个都不许走!”

“哼。”红衣人高声嗤道,“我想走便走,你凭什么拦我?”

“就凭你是朕的上大夫,他是朕的侍中。”天子骑在马背上,睥睨着韩嫣,高傲地吐出冷冷的话语,“中朝官员私奔投敌,罪加一等,看你俩能否跑得出这长安城!”

“我不需要你的恩惠,也不惧怕你的威胁,”美丽的凤眼怒瞪着天子,仿佛要喷出火来,他伸出手抚上锁骨处的疤痕,口中却发出轻笑,“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不在乎再死一次!”

我诧异地望着眼前之人。五年前,记忆里的那个桀骜中略带疯狂的韩嫣又回来了。

“李当户已死,你还要找他报仇吗?”天子皱眉,盯着红衣人颈间那道疤痕,现出不耐烦的神色,“江都王刘非,朕已经惩罚他了,还嫌不够吗?你还想让朕怎样挽回?”

“挽回?这就是你所说的挽回?”红衣人失望地合上眼睑,深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手中的马鞭直指马背上的少年,“也许从前的我年少轻狂,在乎过自己的x_ing命,在乎过出战资格,在乎过大汉的天下。可是如今,我只在乎一个人。”

韩说抬起头,讶然地望着哥哥。

“你已经毁了我。”红衣人望向帝王,美丽的薄唇继续吐出决绝的话语,“可是我的弟弟,他那么优秀,他还有美好的前程等着他,我不能让你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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