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 作者:四月流春(三)【完结】(109)

2019-01-22  作者|标签:四月流春 甜文 强强

  “你也瞧瞧我的,重点看有无失礼不妥的言辞。”齐志阳接过同伴的奏折,一翻开,工整隽逸的漂亮馆阁体扑面而来,登时心悦诚服,赞道:“不愧是状元!唉,我少时投军,只开蒙那几年跟着夫子学了学,幸而家慈管得严,才侥幸没变成睁眼瞎子。”

  “齐兄过谦了。”容佑棠笑道:“你的字迹刚健爽利,一如其人,小弟羡慕得很。”

  齐志阳愉悦笑起来:“你小子就是会说话!”

  此时已是亥时中,夜深人静,园子里风吹花叶婆娑作响。

  宋慎窝在圈椅里,抱着果碟,心神不宁,赌气一般,故意折腾半天,可惜未能如愿激怒两个钦差。他闭上眼睛,聆听窗外的花叶婆娑声,恍恍惚惚睡着了。

  睡梦里,他回到了故乡的师门山上:

  夕阳西下,暮色四起,倦鸟归巢雏鸟欢呼,山腰升起袅袅炊烟。

  南玄武门隐在滇南深山,遮天蔽日的密林严严实实挡住阳光,风光秀美绝伦,又透着无数险峻危险。

  “嘿!”

  “哟呵,哈哈哈~”幼时的宋慎精力旺盛,淘气非常,他抓住一根粗大藤蔓,哧溜一下,从这棵树荡到另一棵树,毫无停顿地再荡到下一棵,极喜欢短暂飞翔的快感。

  “猴儿?猴儿?”炊烟升起处传来师父洪亮的呼唤。

  “哎!”小宋慎打着赤膊,上衣早不知丢哪儿去了。

  “回来吃饭了!”师父喊。

  “哦。”

  两刻钟后,小宋慎玩得不亦乐乎,仍旧在密林间荡藤蔓。

  “猴儿?捣蛋泼猴?”师父再度呼唤,满带无奈宠溺之情。

  “师弟?小师弟?再不回来你的饭菜就喂二黑吃了哦。”唯一的师姐嗓音清脆,娇媚婉转。

  “别,别呀!我马上回去。”小宋慎嚷道。他恋恋不舍,连蹦带跳地跑回师门——那是他的家。他是南玄武掌门下山游历时偶然收养的孤儿,当老来子似的疼宠养大。

  “哎呀~”

  貌美娇俏的师姐站在吊脚竹楼三楼的小露台,三楼是专属她的闺房。夏莉一看脏兮兮的小师弟就跺脚,十指指甲涂抹鲜红蔻丹,揪玩发梢,笑靥如花,嗔道:“师父快看呐,小师弟又把衣服弄丢啦!您也别给买新的了,让他光着吧,丢进林子里跟猴群过。”

  小宋慎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灰头土脸,朝三楼扮了个鬼脸,吐舌咧咧咧,昂首挺胸道:“不买就不买呗,我就喜欢光着!”

  “赶紧进来吃饭吧,你个小泼猴儿,饭菜都凉了。”精神矍铄的老人逆光从竹楼里出来,笑开一脸皱纹,将汗湿滑不溜丟的小宋慎拎着胳膊提了进去。

  ……

  无忧无虑过了两年,一天清晨醒来,宋慎跑下楼找饭吃,却看见师父哀伤枯坐,桌面一封信。

  “师父,那是什么啊?”

  “你师姐私自下山了。”

  老人腰背佝偻,须发雪白,伤心道:“她厌烦清苦日子,怨恨我不叫你大师兄他们带她出山,但闯荡江湖岂是容易的事?安安稳稳不好吗?一个年轻姑娘家,闯荡什么!”

  宋慎拿起信,认认真真默读半晌,抱住老人的胳膊,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会一直陪着您,我最喜欢这儿了,哪儿也不想去!让师姐师兄他们下山讨荣华富贵吧,我不走。”

  “好孩子。”老人慈爱地拥住孩子,叮嘱道:“等你长大了,还是要下山走走的,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娶个贤惠媳妇。”

  “媳妇有什么好的?师母和师姐都嫌弃山里穷苦,只喜欢荣华富贵,留书偷跑了。”

  “住口!你是小辈,不得无礼。”老人佯怒训斥。

  ……

  宋慎窝在圈椅里,睡得极不安稳,他眉头紧皱,仰脸,总带着三分玩世不恭的稚子淘气,梦境光怪陆离,斑驳破碎,倏然一晃:“师父?师父?醒醒,快醒醒啊,别吓唬我。”少年宋慎跪在病榻前,手捧掌门信物,独自面对一切,他惊恐无助,哀恸悲哭。

  但,老人已溘然长逝,长眠滇南深山。

  死别十数年,至亲魂魄入梦来。

  齐志阳拿上两份写好的奏折,匆匆出去安排可靠亲信,准确将奏折以十万火急的速度送入京城。

  容佑棠收拾凌乱的书桌,伸了个懒腰,困得站不住,眼睛酸涩刺痛,忽然听见外间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师父,师父!别死……”

  师父?

  容佑棠揉眼睛的动作定住,一头雾水,轻手轻脚往外,他知道宋慎没走,只是忙得顾不上招呼。

  “师父,师父……”宋慎仰脸缩在圈椅里,沉浸在恩师辞世的回忆中,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容佑棠惊呆了,手足无措,十分歉疚——无意中撞破他人伤心落泪,十分唐突。

  “别死,别死。”宋慎喃喃自语,泪流不止。

  怎么办?

  为避免尴尬,我应该假装没看见!

  容佑棠打定主意,蹑手蹑脚地往外走。谁知他刚走了几步、距离宋慎一丈时——

  宋慎被惊醒,他一跃而起,二话不说,身形极快,抢步疾扑,恶狠狠扼住容佑棠的脖子,手劲之大,当场将偷窥者掐得翻白眼!

  “呃,呃咳咳。”容佑棠发出微弱呛咳声,被掐得眼冒金星、两脚离地,胡乱蹬腿。

  “是你?”宋慎皱眉松手,仓促转身抬袖按眼睛,气冲冲怒骂:“你小子真没礼貌,怎么考上的状元?我在睡觉你怎么能来来回回地闹腾?活腻歪了?掐死活该!”

  “咳咳咳。”

  容佑棠嗓音粗哑怪异,有些被掐伤了,同样很生气,据理力争地说:“此处分明是我们的临时书房,我一直在里间忙,绝非有意——”

  “行了行了!”宋慎焦躁地一挥手,不耐烦道:“懒得同你拌嘴,不可理喻。”

  究竟谁不可理喻?!

  容佑棠叹气,不舒服地扭动脖子。

  半晌

  宋慎情绪平复,问:“伤着了?”

  “我看你是想掐死人!”容佑棠怒道。他走到圆桌前,倒了杯冷茶润喉咙。

  “下次看我睡着了,你千万别靠近,免得我失手杀人。”

  宋慎悻悻然提醒,走到容佑棠跟前,用果碟边沿挑起对方下巴,说:“我瞧瞧。”他伸手按了按其喉管,安抚道:“没事,离死还远着呢。这两日吃温热软烂的,忌大喊大叫。”

  容佑棠仰脸,他比对方矮了半头,恰好看见一双泛红的眼睛——

  “看什么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宋慎收手,凶巴巴地恐吓。

  容佑棠讪讪退后两步,笃定称:“你肯定认识夏小曼,或者认识她配的药。”

  宋慎伸了个懒腰,恹恹道:“没兴趣听你胡说八道,我要回去睡觉了。”说着就往外走。

  “告诉你也无妨。”容佑棠自顾自透露:“她住在同安街夏宅,被季平金屋藏娇七八年,听说容貌姣好,但生育极不顺利,接连几次胎死腹中,前两天再度难产,孩子又没保住。她元气大伤,正卧床休养。”

  宋慎情不自禁越走越慢,站在门槛前,停顿半晌,冷冷道:“与我何干?”语毕,他毫不犹豫跨过门槛,袍角翻飞快步离去。

  你肯定认识她!

  难道夏小曼是南玄武的门徒?

  “嘶~”容佑棠手握喉咙,清了清嗓子,当即决定明早就去同安街夏宅走一趟。

  翌日

  容佑棠睡下不到三个时辰,忽然被禁卫长摇醒,他头痛欲裂,抱着脑袋,昏昏沉沉问:“何事?”

  “大人,何烁指名要见您。”禁卫长有些兴奋地告知。

  “嗯,嗯?”容佑棠蓦然惊醒,一咕噜爬起来,洗漱后匆匆赶去牢狱探监。

  这天下午,钦差一行查封了关州一家老字号当铺,带走掌柜与一个小铁箱。

  数日后

  京城皇宫·御书房内

  “呯”一声,承天帝脸色铁青,重重将几份奏折拍在桌上,倏然起身,负手来回踱步,头戴的冠冕金玉之光急促闪烁。

  几位重臣和皇子纷纷起身,垂手侍立一旁,鸦雀无声半晌。韩太傅率先开口,劝道:“陛下息怒,请保重龙体。”

  平南侯暗中大骂游冠英窝囊废,紧随其后,毕恭毕敬道:“陛下请息怒,钦差只是初步奏报而已,具体罪行有待彻查。”

  承天帝踱了几步,心气稍平顺,面无表情道:“河间年年出事,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朕对游冠英寄以厚望,每每拨银拨粮赈灾扶持,岂料竟养出个无德无良欺上瞒下之徒!”

  大皇子暼一眼平南侯,出列躬身道:“父皇,幸亏您派了钦差下去调查,才得以揪出一串贪赃枉法的东西。两名钦差与督护禁卫的奏折相吻合,可见确有此事,既发现了,铲除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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