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番外 作者:冬日暖阳(上)【完结】(14)

2019-03-30  作者|标签:冬日暖阳

一直到几句话说完,我才恍恍惚惚想起来,我在医院的时候,好像跟许梦远提到过“我有自己爱的人”这样的话。

然后我看见司徒启双眼瞅着我,嘴角上斜,充满了讥诮!

“他是你老板?真是你老板,为什么你不在他那儿做下去,要跑出来另外找工作?”

“因为……”我停一停,索性直截了当说出来,“我是同性恋,可他是直男!”

这是我第一次跟人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可能因为他也是个同性恋,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他讥诮的眼神让我有点儿赌气,总之我是说出来了。而一说出口,突然之间,一直强自按捺在心底里的悲哀和伤痛,就滚滚滚滚涌了出来。

我忍得满脸通红,忍得喉咙里“咕噜”作响,但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一转身之间,眼泪已经落了我满脸。

我之所以会转身,是不想让司徒启看到我哭,但是我浑身地抽搐,还是掩藏不住。而因为就在大门口,还有其他员工赶着来上班,我稍一发泄,很快又忍了回去,用手擦了擦脸,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回过身来。

一回过身,我看见司徒启诧异的眼神,几乎是有点儿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我勉强笑笑,又用手抹了抹脸。

他抬脚要走,又扔下一句话。

“就这样,你还嫌我苦?”

他直昂昂地走进公司里边去了。我稍微平复了一下,这才也走向公司大门。

他说我“嫌”他苦,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我不自量力,说我五十步笑百步——不对,人家是五十步笑百步,我是一百步哭五十步,因为我自己才最是苦不堪言,还敢回过头来泛滥我的同情。

※※※

跟钊曜的一夜温存——如果那算是温存的话——就这样消散在了风里,却永久地存在了我的记忆中。而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晚上,我几乎都在细细回味,在回味中入睡,在回味中入梦,再在回味中苏醒。回味钊曜的体温,回味钊曜的肌肤,回味钊曜的呼吸,回味钊曜的气味。

常常地,这种回味,都让我情难自已!以至于我时常都在想,如果那一晚,趁着钊曜喝醉,我稍微大胆一点儿,稍微主动一点儿,会不会……有一点儿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我想也许会!因为很明显,钊曜是喜欢我的,即便这种喜欢还没有到达爱的程度,起码已经超过了纯粹的友情。而且据科学的研究和调查——先声明,这份科学的研究和调查,只是我偶尔在网上看到,但是现在所谓的科学研究也太多,说不定这就是某人为了出名,在网上的胡诌罢了。——而据这份“科学”的研究调查表明,95%的男人,无论他本质是否同性恋,单就纯粹的同性性关系来说,一般都能够接受。

但是我并不后悔!实际上也没有机会再后悔,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重新来过。而且钊曜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我是同性恋,他却不是,他有一个他深爱的老婆,如果真的跟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或许,他从此连朋友都没有办法跟我做。

我说这话不是没根据,那天晚上他不过就是抱着我,其他什么也没做,但是第二天早上一起床,他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与我面对。

所以,能够做他最信任的朋友,能够让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比跟他老婆在一起还要放松,我已经应该感觉知足。

至于在公司里的事情,仍然是平淡而枯燥——这就是在大公司里做事最要命的一点,因为你永远做着相同的事,永远都不能稍有出格。

但还是有一样让我显出与众不同,我几乎成了我们部门经理往总经理办公室递送文件的专职人员!我当然不能拒绝,每次都不得不硬着头皮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幸运的是,司徒启偶尔还是会冲我发脾气,骂我是个“替死鬼”,但是再也没有将文件劈手扔在我脸上。

而一来二往,我跟那个总经理女助理陈露,也渐渐熟悉起来。偶尔,她会跟我点个头笑一笑,算是打招呼。我也会跟她笑一笑,回一声“你好”。但毕竟人家是总助,我只是个小员工,身份的差距,让我跟她的熟悉程度,一直都停留在招呼一声而已。

直到平平淡淡地又那么过了两三个月以后,忽然有一天,她从楼上打电话下来,叫我上去,说有事找我。

  ☆、第二十一章

在我们部门,还有一件让我挺烦心的事。

本来我刚进公司的时候,还生怕被人知道了我是一个同性恋,因为我是靠许梦远的关系进来的,而司徒启与许梦远的做派,我怕全公司上下早就已经无人不知。然而没想到的是,进到公司大半年,我从没听见有人谈论过这件事,而以中国人好说是非——尤其是桃色是非、并且还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桃色是非,不可能不传得天下知闻!

再加上这大半年,许梦远连一次也没在公司露过面,所以我估计,他们俩在外边十分张扬,但是在公司,还是比较注意影响。当然或许这也是他爷爷的压力所致也说不定,毕竟同性恋情,在全世界所有地方,都不会是正大光明荣宗耀祖的事情。

至于我是靠着总经理的关系进来的这件事,我们部门经理肯定是知道,不然他不会老是想让我给他当替死鬼。而部门其他人恐怕就未必能知道,因为这件事我并不觉得很光彩,自然从不会跟人提起,我们经理就更加没有必要跟人提。而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部门有一个叫朱晨晨的女孩子,就对我大生好感。

本来我们部门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女性,有两个老员工是已经结了婚的,其余全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而无论是结婚的未婚的,几乎都当小老总司徒启是梦中情人!她们当然不会说出来,但是偶尔司徒启一出现,她们那放光的眼睛,就很能说明问题。——这也是我认为公司里的员工都不知道司徒启与许梦远的事情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我,或许司徒启出现的时候我的眼睛也会放光,毕竟那是我所见过最帅最帅几乎是帅到极致的大男孩。但我是男人,我很清楚这一点,我要放光,也会偷偷摸摸背着人。

再加上我的脸面虽然不够俊美漂亮,看起来却还算年轻,不像是已经三十好几的人。其实在以前的公司做事的时候,就有过女孩儿喜欢我,只是我一直坐怀不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而对我来说被美人青睐真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那一定会遭致其他男人的嫉妒和怨恨。从前我是老板心腹,就算有人嫉妒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现在不一样,这个叫朱晨晨的女孩儿还是我们部门十几个女孩子当中最漂亮的一个,私下里好几个男孩儿都在追她!而我既不英俊,又不高大,既没文凭,又没钱财,连我都莫名其妙地,偏偏她就喜欢上了我。现在的女孩子又不像从前的女孩儿那么矜持,朱晨晨好几次当着人面就约我去看电影。虽然每一次都被我当着玩笑一样婉言拒绝,却已经惹得那几个追她的男孩子,一个个不服气到了顶点。

其中有一个叫周猛的,是我们部门少数几个男性员工之一,据说还是一个什么经理的亲戚。几个追朱晨晨的男孩子,数他最公开,也最殷勤。他长相其实也还行,就是有点儿油滑,脸皮又厚,不怕碰钉子。但或许就是因为他脸皮厚,朱晨晨几乎是有点儿烦他。而结果,周猛自然而然把怨气转嫁到我身上,把我当成了眼中钉,时不时地就在工作上给我使绊子。

在工作上给我使绊子,我并不担心。毕竟他比我小了好几岁,远没有我的工作经历那么多,在工作上他陷害不了我,顶多我就是吃点儿哑巴亏,多做一点儿补救而已。但是让我烦的是,在生活上,我也开始受到骚扰。

首先我下了班去卖麻辣烫的事,被传遍了公司,我由此得了一个“麻辣哥”的外号。不过我也不在乎,我并没想过要跟朱晨晨怎么样,无论他们怎么糟践我,我还是我。还是一样那么穷,还是一样在公司默默无闻,踏踏实实。

实际上因为公司严格的制度管理,好像周猛一类糟践取笑我的机会并不多。下午下了班我还是照样去卖麻辣烫,唯有在中午所有员工一起吃饭的时间,他才会抓住机会向我挑衅。

那天就是在吃中午饭的时间,周猛就坐在我旁边的一张桌子,朱晨晨跟几个女孩儿围坐在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一边吃饭一边小声说话。然后不知道朱晨晨说了一句什么话,几个女孩儿忽然“哄”地一声都笑起来,引得其他人都往她们那一桌瞅。

再然后,周猛忽然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我!

“喂,麻辣哥!”明明他就坐在离我不远,可是他却喊得很响亮,“你们家的麻辣烫几点开摊,要不要我晚上多约几个人给你捧场去?”

我笑了一笑没回应。我本来就在卖麻辣烫,而且并没觉得有什么丢人,他喊得再响亮点儿,我也不在乎——实际上我也没法在乎。

然后他嘻嘻哈哈地接着往下叫唤。

“对了麻辣哥,你摊子上还有一个麻辣小媳妇,长得还挺风骚的,不会是你老婆吧?你们摊子上生意那么好,八成都是她的功劳,不知道她酒量行不行,我们晚上去,能不能让她陪我们哥儿几个喝几杯?”

我还是笑笑不回应。我估计这话让我弟妹听见会很恼火,不过她毕竟没听见,我要是回几句,只会让周猛说得更难听。

我不是软弱,我只是不想惹麻烦,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摊档要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但是朱晨晨却忍不住了!

“胡说什么呀?那是人家的兄弟媳妇,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我不知道朱晨晨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兄弟媳妇,我并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不过她的出头很明显更让周猛恼羞成怒,本来还有所顾忌不敢说得太难听,这一下全都发作出来!

“兄弟媳妇?我怎么没看见他兄弟?这大伯子跟兄弟媳妇一起出摊,到了晚上再一起往出租屋里这么一躺,兄弟媳妇?只怕是分不太清楚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哈哈笑!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凑热闹地也都跟着哈哈笑,其他有几个心思龌龊的同事也忍不住地笑,直笑得朱晨晨涨红了脸说不出来话。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我饭盆里的饭,这才站起身来。

“我兄弟正在坐牢,故意伤人,就为了有人调戏他这个风骚的小媳妇!所以你当然看不见,不过也快出来了!”我不愠不怒,甚至还伸手拍了一拍周猛的肩膀,“你们晚上去,我给你打八折!”

然后我端着我的饭盆,平静地离开饭堂去洗碗。剩下周猛等人还在笑,不过已经笑得有点儿发涩,有点儿发干!现在的这个社会,坐牢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丑事儿,尤其伤人罪,等到出来的时候,还会是一条英雄好汉——起码在周猛这种想耍流氓、又不敢真当流氓的小痞子眼里,这种人他们惹不起。

而就在我将要走出饭堂大门的时候,我看见司徒启的那个女助理陈露,跟另几个文秘坐在一起吃饭。当我走过的时候,陈露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

再等到了下午,我就接到了陈露的电话。

  ☆、第二十二章

我不知道陈露为什么会找我,当她打电话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司徒启要找我什么麻烦。而当我跟我们经理说了一声,之后上楼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没等我开口说话,陈露先站起身来,向我摆了一下头,之后领先走去旁边的小会议室。

当初在医院第一次跟陈露遇见,她已经身怀有孕,现在更是挺着个吓死人的大肚子,当她走路的时候,不得不蹒蹒跚跚颤颤巍巍好像随时都可能分娩一样。那让我禁不住地暗自感慨,做女人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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