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千千结 作者:lcj530【完结】(25)

2019-03-30  作者|标签:lcj530

谁都喜欢钱,我也不例外。可是,冒太大风险去获取超额的利润,如履薄冰,这种惊险刺激的游戏,我没有兴趣。

知道我在担忧,她安慰我说:没事,投入得也不多,不要担心。等咱们有更多的钱了,以后早点退休,享受我们的日子去。

江秋月自我决断的魄力,我是早认识到了。

工作轻松一点的时候,去蝶恋花是我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一边喝茶,一边听韩舒抚琴。哪怕,就是静静地呆在里面,看里面形形色色的女子,也是难得的宁静。

来上海之前,一度觉得,只有自己才和别人不一样。时常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同样的性别,而倍觉惶惑,甚至是紧张。在蝶恋花里,有其他地方体验不到的安全感。

在我和梁冰玉见面后的第三天,小白去订了一束鲜艳的玫瑰,11支。为了见梁冰玉最后一面,她跟在送花人的车后面,车子一路飞奔,小白一路跌跌撞撞。等力气耗竭,小白瘫倒在地,眼望天空,泪水迷糊。

送花人告诉梁冰玉,买花人跟在车后面追了好长一段路。梁冰玉愣怔着签了字,然后疯狂地拨打小白的电话……

后来,我在蝶恋花看到的,是这个真实爱情故事最美好的桥段:小白留在店里帮韩舒店里帮忙,一边忙里偷闲看着梁冰玉,梁冰玉表情冷漠,但那双眼睛里,却藏不了恋爱的光芒。

江秋月和我一起出现在蝶恋花里,小白总会夸张地招呼:“哟,钻石情侣来了。”

对小白的调侃,我不以为意。好几次,江秋月和韩舒俩在里间说悄悄话。这让我有些隐忧,这种隐忧,远胜于对她涉足股市的忐忑。

韩舒,不会是我隐忧的根源,但她,还连接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即使远在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也能牵动着江秋月的欢喜哀愁。甚至,我想,这个人,可能会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地扇动一下,江秋月的情感世界,足以刮起一阵龙旋风。

曾经在夜半醒来的时候,闭着眼睛把手伸向床的另一侧,我触摸到的,是冷冷的空气。

起床,我看见的是阳台上江秋月一袭睡袍的背影,像一幅清冷的水墨画。黑暗里,烟头忽明忽灭。

远远地看着她,我没有上前。我承认,在感情世界里,自己是一个比较被动的人,又敏感。感觉到有个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时候,我最擅长的,是默默地守望,而不是用心去争取。

江秋月的烟,抽得越来越多。

有一晚入睡前,江秋月用手指划着我的额头,又划过我的脸,静静地看着我。这一年的冬天,我俩亲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个曾经让我激情暴涨的女人,似乎正在慢慢离我远去。即使此刻,她修长的手指,一遍遍地在我脸颊、脖颈、胸前起起落落,像弹奏钢琴一般。我能感受到的,仅仅是她指尖传递而来的微凉。如同年久失修琴键松落,恩爱的旋律,无法高奏。

以后,少抽点烟吧,我说,姿势再怎么优雅,仅能欣赏,但留下的烟味儿,总是让人不喜欢。

她说一句“好”,便不再开口。沉默,又一次绑架了我们。

面对面的相处,却只让我感觉到独自一人的惆怅。咫尺之间,却是天涯般的距离。

07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分外漫长。

春节,我们回了各自的老家。离开江秋月,让我很不习惯。在家里,每天拿手机,一会儿又打开,关上。每个夜晚入睡前,会和她说几句话,把它当成睡前必须温习的功课。

分开后,明明是我独自一人,却让人感觉依然解脱不了两个人。

寒冷的冬风里,一个人站立在安澜索桥边,风拂乱我的头发。去年此时,我牵着她的手,对她说这桥叫“夫妻桥”,她说是我杜撰。我问她:如果,将来我们走散了,你要找我,就到这座桥边来。我呢,要到哪里找你?江秋月笑骂我就会胡思乱想,天生诗人忧郁气质。我不理睬她的嘲笑,坚持要她的答案。她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玉佛苑吧,那里有全世界最高的玉佛。

尽管去年的我,问得认真,但心里,却不希望事实成真。

都说小别胜新婚,我憧憬着返回上海后,我们的感情有所回升。

事实并不像我所预料的那样。我们之间,多的是相敬如宾,缺的是耳鬓厮磨。我们的爱情,似乎正在溺水,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沉没。

也许,我俩就像某个诗人说的那样,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淡了。那么,我们真的会在走着走着的时候散去吗?

(四十)有道难行不如醉

三月八日,我的生日。下班后,和江秋月出去吃饭。

点的菜还没上桌,一个人手捧一束淡紫色的小鸢尾,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沈茉茉吗?”我点头。他把花递给我。

江秋月在对面笑,不语。花束里,有两张奥运会开幕式的入场券。没有卡片。

我愣怔着,江秋月伸过手,握住我的手:“茉茉,生日快乐!”

那两张入场券,是陈子建托人弄到的。江秋月郑重地对我说,等到开幕式的时候,无论多忙,我们一起去北京。

江秋月认真的样子,和她喝醉酒时的妩媚一样动人。

我没去过北方,更没去过北京。北京于我,是庄严的毛主席像,是宽阔的天安门,是肃穆的人民大会堂等等小学一年级课本里光芒万丈的形象。

后来,我想,江秋月这个举动,是发自内心想要修复我们的关系的。那束小鸢尾花,一直绽放在我的记忆里。问小曼,她告诉我,小鸢尾的花语是“协力抵挡,同心”。

我单纯的快乐,沿着日历的路线,奔向北京奥运会的开幕式。

山重水复,曾经无路可走的感情,如今,算是柳暗花明了吧?

三月底的一个晚上,我和江秋月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梅艳芳的歌声响起,只是《女人花》变成了《一生爱你千百回》。自从那天当众拥吻她之后,她的来电铃声就换成了这首歌。打开看了一眼,江秋月又关上了手机。

一会儿,歌声又起。江秋月看着我,我拿着遥控板,淡淡看她一眼,又转头对着电视机。

“要出去吗?”我说,“早点回来。”

江秋月起身,在我额头上亲吻一下:“知道了,别等我。早点睡。”然后开门,径直下楼。

站在阳台上,目送着她的车缓缓驶向小区大门,莫可名状的失落,和外面的夜色一样,浓得化解不开。

十二点,江秋月没有回来。两点,江秋月依然没有回来。凌晨,迷迷糊糊地,我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江秋月推醒我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我的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至于江秋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也没问。

我的工作效率明显打了折扣。讨论案子的时候,我的思想跑得远远的,等我回过神来,看到的是秀才和余小曼一脸的错愕,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江秋月的应酬,如果是老客户,我不再陪同。

一个人的时候,我更愿意去蝶恋花打发时间。小白学会了调酒,常常邀我品尝她的新作。喝到十二点前,打车回家,江秋月的房间,常常是暗着的。我的脑袋很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床上只有我一个人。被子上,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淡。

我冷漠地看着现实一点一点地撕碎我的美好想象和那么真实的幸福。是的,我也开始吃惊自己的这种态度。要走的,始终留不住;该来的,怎么也挡不住。

年少的时候,曾经特别喜欢“带你走”这几个字,觉得只要一种意气风发便可以浪迹天涯。现在,奔向三十的我,内心常常感觉到现实的坚硬。爱情,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琼瑶式的天真热烈,不只是枕边发遍千般誓愿的情深意浓。

我能为江秋月带来什么?我们没有丝毫共过患难的基础。这份感情,经不起平淡,亦或者,会经不起考验?

步月的经济危机,是从财务室透露出来的。毋庸置疑,江秋月的股票,被套牢了。好几次,我隐约听到她在办公室讲电话,大致是说公司的营运情况,见我进去,她便挂掉了电话。

五一的时候,去蝶恋花找韩舒。

“她回来了,是吧?”看到韩舒,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韩舒看看我,说:你都知道了。

“如果,月月还爱着她,我会自动退出。”我说,忍着内心一点一点的疼痛。韩舒伸手搭在我肩上,蹙眉:“月月和她,我也说不好。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是爱你的。不要轻易说放弃。否则,有可能抱憾终生。”

我笑笑,未置可否。早从韩舒的口中了解到,她的这个同学,江秋月挚爱的人,在国外有自己的事业,发展良好。

如果有一天,江秋月无法驾驭步月的命运,那么,能为她力挽狂澜的那个人,不会是我。那个国度,适宜定居,能成为她的第二故乡,让感情有容身之所,未尝不好。

江秋月始终没有告诉我,那一整晚,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我也不再提起。真相往往是种伤害,我们可能因此而选择谎言。江秋月,她是一个信义的女人。所以,我相信,她在谎言和沉默之间,会选择后者。

然而,于我而言,长久的沉默,也是一种伤害。

(四十一)屋漏偏逢连夜雨

5月12日,下午2点20分,整理好文稿,送进江秋月办公室。江秋月对着电脑,用手撑着额头,紧蹙双眉。股票,依然没有解套吧,我想。

放下文件夹,我转身。江秋月叫住我。

“晚上,别再去喝酒了,好吗?”她转动椅子,起身,走到我跟前,“看看你,脸色也不好。”

我不答腔,低头看着地板,右脚脚尖轻触地面。空气,有些沉闷。或许,这个城市的早梅雨天气,又会提前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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